“当我没说。”


    同学十分识时务，没再调侃下去。


    但温漾的成绩还是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班主任敲了敲桌面，说：“好了好了，别光羡慕人家成绩好，也不看看温漾每天多用功，你们要有她这么用功，你们成绩照样能提升，马上要高考了……”


    接下来又是老生常谈的话题。


    同学们刚兴奋激动的情绪瞬间蔫巴了。


    三秒后，整个教室只剩下四十六具千年老尸和一个活人。


    这样的生活有些枯燥。


    但对温漾而言还好。


    每周只有周日的白天是假期，所以这一天温漾会去心理医生那边，到了晚上再回学校上晚自习。


    而之前那次意外仿佛只是一颗小石子落入水面，波澜过后便慢慢平静了。


    她和哥哥之间又回到了之前的相处。


    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一切都井然有序。


    一直到高考的那一天。


    六月。


    延和刚到初夏，天光灿烂，校园内学生围在一堆，校园外到处是车和大人，一道校门好像隔开了两个世界。·


    “阿漾紧张吗？”


    许珩摸了摸温漾的头，问道。


    温漾摇摇头，说：“习惯了。”


    许珩笑了笑，“哥哥有点紧张，怎么办？”


    温漾思考两秒，学着哥哥安慰她的办法，也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发，像个小大人似的说：“哥哥不紧张。”


    许珩似乎想说什么，恰好这时，温漾的班主任手里拿着牌子站在校门口喊集合。


    温漾转过头看了一眼，又看向哥哥，“那我先过去了，哥哥。”


    “好。”


    许珩说：“不管阿漾考得怎么样，都没关系，别担心。”


    温漾“嗯”了一声，然后朝着老师那边跑过去。


    夏季热，清晨的天光是白色，落下来像是给她镀了层柔和的光晕。


    四周都是她的同学，见到她过来也纷纷和她打招呼。


    那群学生围成一片，便是团洋溢的青春。


    而他与她隔着距离，隔着人群，隔着光暗交界。


    甚至一条看不见的无法跨越的枷锁。


    他就站在原地，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看着她越走越远。


    -


    两天过后，高考结束，高三学生彻底活了过来，至少能活到高考成绩下来之前。


    不用学习，也没有无止境的试卷。


    温漾回房间睡了一觉。


    醒的时候是晚上八点。


    她揉了揉眼睛，无意识地唤了一声，“哥哥。”


    只片刻，门边传来了哥哥的回应，仿佛一直在等待她的呼唤，“阿漾醒了？”


    她从床上下来，埋进哥哥怀里，嗅了一下哥哥身上熟悉的味道，才道：“嗯。”


    “饿不饿？先吃饭？”


    许珩摸了摸她的脑袋，任由她抱着。


    “有一点。”


    温漾意识回笼，慢慢松开他，才看见桌上早已摆好了晚饭。


    “哥哥什么时候做的？”


    她问。


    许珩笑了一下，说：“在我们阿漾睡得像小猪一样的时候。”


    “才不像。”


    温漾很小声地反驳了一句。


    吃过晚饭，许珩问她：“阿漾想不想出去玩？”


    “出去玩？”


    温漾的神情有些迷茫。


    “三个月的暑假，没想好做些什么吗？”


    温漾缓缓侧过脸看他。


    很呆的表情。


    明显没想过。


    许珩看了会儿她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眉梢扬了一下，说：“那我们阿漾就每天在家发呆？”


    温漾歪了一下脑袋，意思应该是“也可以”。


    很没追求的样子。


    “……”许珩就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哥哥没有在提议。”


    “……哦。”


    温漾抬起手摸了摸被敲的地方，莫名有点委屈。


    “哥哥可以请假陪你出去玩，或者你有什么想做的，都可以告诉哥哥。”


    “好。”


    温漾这次乖乖地应了。


    但实际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在家休息了两天以后，温漾开始感觉到无聊。


    白天哥哥要上班不在家，于是只剩下她自己。


    平时她都在做卷子，但现在没得做了。


    她打算找个事情做，比如兼职什么的，还能给家里补贴家用。


    但这个想法刚一提出来，就又得到了哥哥的敲头警告。


    “哥哥赚的钱可以养十个阿漾了，不需要你出去兼职补贴家用。”


    “……哦。”


    温漾于是又冥思苦想了几天，同哥哥说：“哥哥，我想要一个平板电脑。”


    “好，哥哥明天带你去店里看。”


    许珩倒是没问拿来做什么。


    不过很快就知道了。


    凌晨三点。


    许珩起来倒水喝，水杯还没放下，就见卧室房间里传来幽幽蓝光。


    “……”


    许珩眉心一跳，走过去。


    夜色寂静。


    只有平板电脑里传来惊悚电影的背景音乐，一惊一乍，十分扣人心弦。


    温漾抱着平板电脑，看得极为专注，并没注意到门边的动静。


    忽然。


    一道声音很突兀地响起。


    “阿漾。”


    “……”


    温漾抱着平板的手生理性地抖了一下。


    足足三秒。


    快要跳出来的心跳又回到胸膛里，她看过去，很心虚的表情，“哥哥……”


    “不害怕？”


    许珩走过来，撩起了她额间的碎发。


    温漾看着他，想了想，说了实话，“哥哥刚才叫我比较可怕。”


    闻言，许珩笑了一下，道：“可以看，但不可以沉迷，能不能答应哥哥，这部看完以后就睡觉？”


    温漾点头，“嗯！”


    “好了，”许珩揉了揉她的脑袋，“哥哥去睡了。”


    “哥哥晚安。”


    许珩出去前，拉上了窗帘，还把门带上了。


    不出意外，温漾第二天醒的时候是下午。


    因为熬了夜，十分没精神，萎靡不振地在客厅坐了十分钟，才注意到桌上有哥哥留的饭和纸条，提醒她醒了记得吃。


    温漾乖乖吃了。


    脱离好学生的颓废日子并没有过很久。


    因为高考成绩出来了。


    许珩提前请了假，打算在家陪妹妹一起查成绩，无论分数如何，都准备好了庆祝。


    唯一的问题是——


    许珩第二十次扫过手机屏幕，时间显示为下午一点。


    他有些无奈地扶额，这个时间再不起来，查不查成绩倒是其次，再睡又要错过中午的饭点。


    没犹豫太久，他走到妹妹的房间门口——虽然房门打开，但他还是没进去，敲了敲门，低声唤道：“阿漾，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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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任何动静。


    “阿漾，快起床吃饭了，吃完再睡。”


    房内一片祥和，床上的人没有丝毫醒来的预兆。


    “……”


    许珩叹了口气，走到床边，撩起她睡乱的发丝，似乎觉得痒，她无意识地动了一下。


    夏日天热，她穿得清凉，身上也几乎没有盖被子，裸露出的皮肤雪白细腻。


    房间内光线暗，仿佛只有她轻微的呼吸。


    许珩垂眸，指腹很轻地碰了一下她的脸庞。


    “哥哥……”


    温漾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像在撒娇，也像在命令，似乎是想挥开这羽毛般的触碰。


    许珩动作顿了一下，而后捏她脸颊，“撒娇也没用，阿漾，快点起来。”


    “唔……”


    温漾终于蹙眉睁眼，乌眸是湿漉漉的，有点茫然。


    过了几秒。


    她才说：“哦。”


    然后起来洗漱吃饭。


    吃完就盯着桌子放空发呆。


    许珩收拾完出来就看见餐桌边还坐着个一动不动的小猫，叹了口气，说：“阿漾，今天可以查询高考成绩了。”


    “喔！”


    温漾抬起头，眼眸睁大了，好像才想起这件事。


    “……”


    很难讲妹妹的心思到底放在哪里。


    许珩将笔记本电脑放到她面前，上面早已打开了查询成绩的页面。


    温漾拿起手机，看着之前记下的账号密码，一个个输入。


    大约因为过了查成绩的高峰期，网站丝毫不卡顿，很快就跳转了成绩页面。


    语文：139。


    数学：150。


    英语：150。


    理综：296。


    总分：735。


    “恭喜。”


    许珩摸了摸温漾的头发，温和地笑笑，似乎并不意外有这样的成绩，“阿漾这一年学得很辛苦。”


    温漾摇了摇头，说：“哥哥照顾我也辛苦。”


    “今天出成绩，要不要和朋友们聊聊天？”许珩停了一下，又说，“晚上出去吃饭，你可以请同学一起来。”


    温漾思索了一下，虽然她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但请同学吃饭这种活动，还是能叫得上一些人。


    她打开手机，还没来得及发消息，就已经被雪片似的消息围住了。


    一长串都是红点点。


    大多是恭喜和询问成绩的。


    温漾怀着一点疑问点进了最上方的群消息，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成绩会被知道。


    置顶里有一条祝贺消息，还附赠了一张照片。


    是拍的一中校门口，上面拉着一条巨大的横幅。


    ——恭喜温漾同学高考735分荣获全市第二名！


    群里的消息早已刷了许多，兴奋激动得像是自己考了全市第二。


    【啊啊啊啊，好牛啊！】


    【温漾如果你接受采访的话，可不可以给学校提建议让下一届高三多加点作业啊，感觉很一般呢。】


    【哇塞，这就是毕业生的从容和恶毒吗？】


    【呜呜呜呜呜温漾延大见啊！】


    【成绩是早上出的，横幅是中午拉的，这效率真的。】


    ……


    几乎全都在讨论温漾的成绩。


    正是一个好时机。


    温漾在对话框里敲下：今晚我哥哥请吃饭，你们愿意来吗？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群里安静了三秒。


    紧接着瞬间跳出十几条【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