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杯？”


    胡白从柜子里翻出个落灰的金属酒壶，晃了晃，里面传来液体撞击的轻响。


    “那是最后一个人？”胡茗挑眉，询问道。


    “嗯，最后一个。”


    胡白轻轻地摇晃了一下酒壶，然后将它倒进了面前的酒杯，“你倒是出乎我的预料。”


    透明的酒液从酒壶中流出，形成一道细流缓缓地被注入酒杯中，刹那间，酒香充斥了整间屋子。


    “哪方面？”


    “哪个方面都是。”


    胡茗接过酒杯，酒液在杯壁上挂出浅浅的痕，带着蒸馏后的清苦香气。她低头抿了一口，舌尖先是泛起微辣，随后漫开淡淡的回甘。


    这酒的味道真奇特。胡茗不禁这样想道，她还以为所有的酒都是辣的。


    “我以为你会恨我。”胡白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指尖在杯沿划着圈，“毕竟我生你，不是因为爱。”


    胡茗瞥了胡白一眼：“负罪感？”


    “有点。”胡白没有遮掩她的想法。


    “嘁。”胡茗将酒杯往桌上一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酒液在出酒杯中摇晃，泛起涟漪，“或许我曾经恨过，但后来好像也就这样。”


    “你现在说话的方式真像个小老太。”


    谁说不是呢，如果算上上一世，不对，也不是上一世，她经历过的时间，也要五十多岁了吧。


    “如果只是饱含着恨意去度过人生，那也挺没意思的，不是吗？”胡茗将酒杯里面的酒一饮而尽，眨巴眨巴眼睛，笑着说道，“感觉我说这话真有哲理。我们在这里喝酒没关系吗？”


    “嗯，反正如果失败了，我也打不过它们。喝醉的话，死前还能麻醉一下？”


    胡茗：……挺好，倒也是死前狂欢了一下。


    “讲讲你和赵一的故事吧？”胡茗巧妙地扯开了话题，“你和她们是怎么认识的？”


    “她们，看来她已经告诉你了啊。”胡白回忆着往事，“她是我整个职业生涯的唯一一个意外。”


    “我不算吗？”


    “嗯——你顶多算一个意料之中？”胡白想了想，“或许在我非得生下你的时候，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吧。”


    冥冥之中……真是玄乎的一个词语。但是胡茗没有反驳她的话，因为她也冥冥之中有那种感觉。


    “一体双魂，简直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存在。说实话，对于创造出来她的我，都觉得莫名其妙。”


    胡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没有喝下去，只是在杯沿抚摸了一下，“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大概也不能创造出她。”


    “我当年研究‘虫母基因适配体’，想找个能承载你精神力的容器，跑遍了七颗殖民星，最后在严家的实验室里发现了她们。她们是双胞胎，一卵双生，就连基因链条极为相似。”


    “真的是，天注定，怎么会那么巧，在我需要的时候就出现了那么两个人。她们和你的精神力波动极为相似，这简直就是天生为你而准备的容器。”


    胡茗皱了皱眉头，指尖猛地攥紧，酒杯在掌心硌出浅浅的红痕。她有些不喜欢胡白称赵一为容器。


    “赵一就是赵一，不是谁的载体。”她没忍住，还是纠正了胡白的话。


    胡白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自嘲地笑了笑：“是，我又犯老毛病了。”


    她仰头喝干杯里的酒，将杯子重重放在桌上，“搞研究搞久了，看谁都像数据，像样本，忘了她们也是会疼、会笑、会偷偷藏起糖果的人。”


    “严家的人把她们关在营养液里，用导线连着监测仪，像观察培养皿里的细菌。”胡白的声音低了下去，手指紧握住酒杯，“就在我进入实验室后的第45天，在我不在实验室的那天。他死了，那个哥哥死了。”


    胡白想起当时的情景，她就觉得生气，她当时气极了，她马上就可以得到她们的前一天，哥哥死了。


    死在了精神力枯竭，就连妹妹也危在旦夕。


    胡白无法形容当时的情景，只能用简单的语句描述着当时的情况危急。


    胡白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酒杯边缘被捏出一道深痕。


    “那天我回去时，营养仓的营养液都变成了淡红色。”她的声音发紧，“导线还插在他头上，监测仪的屏幕黑着，上面最后一条记录是‘精神力阈值跌破临界值’，他的精神力硬生生被榨干了。”


    “严家的人说‘没用了’，要把妹妹也处理掉。”胡白的声音平静，“但是，我当时第一反应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把她们变成一个人，很疯狂，对吧。”


    胡茗点点头，肯定了她的话，这个想法不是普通人会想出来的。


    “当时的我没有其他办法了，你也快不行了，我没有那个时间再去寻找另一个赵一了。”胡白的指尖在桌面上划着凌乱的圈，“所以，我把她们带回了我的实验室。”


    “我有哥哥的基因片段以及基因链的信息。我将他的东西一股脑的全部都塞到妹妹的身上。”


    “出乎预料的是，我出现了。”赵一的声音从营养仓里面传递出来，她摇了摇脑袋，想要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下，“胡茗，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胡茗眉眼弯弯地看着她。


    赵一扶着营养仓的边缘坐起身，营养液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那里还残留着基因链融合时的钝痛，像有两根线在里面轻轻拉扯。


    做完这些动作后，她抬手指了指面前被她硬生生打开的营养仓：“这个需要赔吗？”


    距离联邦被侵害还有6个小时。


    胡白：“……不用。况且你们赔不起。”


    “当时，我们在体内竞争过，直到我们融合了才发现，我到我妹妹的身体里面来了。”赵一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简直就是……，就好像脑子里面空空的，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反正就是很奇怪。”


    “咚——”一阵巨响在远处的营养仓内响起，营养仓也瞬间被炸破，一只巨型的虫子从那边出来。


    “失败了啊……”


    “看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间。”赵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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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远处的虫化者，皱紧眉头。


    巨型虫化者的甲壳泛着油亮的黑紫色，背部的骨刺间还缠着未虫化的皮肤碎片，每动一下都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声响。


    它的复眼扫过实验室，最终定格在赵一身上，发出意义不明的嘶鸣。


    赵一没说话，只是将胡茗往身后又拉了半步。她的左臂突然泛起淡金色的光纹，像层流动的铠甲一样。


    “赵一，不要让它攻击到其他营养仓。”胡白沉下声音，直接命令道，“直接杀了它。你能做到的吧，一击毙命。”


    赵一闻言，右手突然凝聚起银绿色的能量刃，刃尖泛着危险的寒光。她猛地冲出去，速度快得在地面拖出残影，直接在营养仓上面跳跃，左臂的金色光纹撞上虫化者的骨刺，迸出刺眼的火花。


    虫化者用力砸向她的手臂，赵一借着反作用力跃起，银绿色的能量刃精准地劈向它的胸腔，黑紫色的虫液喷涌而出，溅在她的作战服上。


    “赵一，就是现在，捏爆它意识里面的精神体。”胡白大声喊道。


    淡金色的能量顺着能量刃逆流而上，在虫核里织出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精神体牢牢困在中央。


    虫化者发出凄厉的嘶鸣，胸腔的伤口突然剧烈收缩，试图将能量刃挤出体外。


    3，2，1——


    bong——


    只用了30秒，一只虫化者就被赵一解决了，一只由S级能力者为材料的虫化者。


    虫化者的动作猛地僵住，原本疯狂扭动的身体开始僵直，黑紫色的甲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


    赵一猛地抽出能量刃，带起的虫液溅在她脸上，她却连眼都没眨。落地时，她踉跄了半步，左臂的金色光纹迅速黯淡，右手的银绿色能量也消退了大半。


    她呆滞地望着自己的手，这就解决了？她有点意想不到，这也有点太快了吧……


    就这样，解决了？


    “他爹的！你别发呆！”胡白瞬间发出雷鸣般的尖叫，“它要倒下了！快接住它，不能让它压倒营养仓！”


    “哈哈哈，轮到本大爷出场了吧！”伴随着巨大的声音的出现，克里斯就像旋风一般地出现在了虫化者的面前，克里斯弓着背，双臂肌肉贲张，硬生生将虫化者即将砸落的身躯往侧面顶开半米，他还竖起来了一个大拇指，“有我在，你就安心吧！”


    胡白看着又一个破损的营养仓，叹了一口气，这个很贵的。


    “你等等，我马上安排拖走。”


    胡白在操作台上按了一个按她们的头顶立马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夹子，直接将克里斯背上的虫化者给夹走了。


    胡茗看着面前的虫化者，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这个不会冒出来黑虫吗？”


    “嗯，品种不一样。你说的那个是另外一个品种。”胡白认真地操作着那个机器回复道。


    “这个会怎么处理？”胡茗好奇地询问，是会直接埋了，还是做武器呢？


    胡白笑了笑没有说话。


    距离联邦被侵害还有5个小时40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