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鸢转眼看向她身旁的许仙临，眼神直白：你也一样，东西交出来。


    许仙临沉默了一下，张开嘴刚想说自己没有积蓄，顿了一瞬，她猛地想到了什么般，努力克制了一下想要疯狂上扬的嘴角，装作平静中略感痛惜不忍地说道：


    “我知道北归双阙的藏宝阁所在，我可以带你去一锅端了。”


    江未济、赵宁郁：“！！！”


    他们瞪大了眼睛，无比震惊地看着她。


    ——这是个狠人！


    有仇有怨都隔不了夜，是当天就要报的！


    许卿临双手叉腰，勾着嘴角，闻言倒是没有什么意外。


    江未济和赵宁郁一顿，一点点闭上嘴，脸上齐齐一点点浮现凝重沉思之色，脑海中疯狂搜寻回忆起自己三百年以来的仇家——没有仇家也得找出几个看不顺眼的。


    ——在别人都有的情况下，哪怕自己不需要，自己没有也是一种心里边儿的难受和损失。


    “挺好的主意儿。”江景鸢面无表情地说，“你让我给你报仇解气呢？”


    几个人纷飞的思绪和一路狂奔的美好幻想骤然停止。


    许仙临放平嘴角，平静说：“北归双阙的藏宝阁有很多、很多，很多。”一顿又说：“我给他们三百年卖命拿下的东西也都在里面。”


    江景鸢盯着她。


    许仙临也不躲不避看过来，眼神淡淡。


    忽然，江景鸢嘴角一扬，直言道：“我确实心动了。”


    几人愣愣地看向她，没料到她突然这么好说话。


    下一瞬江景鸢道：“那你们就去北归双阙闹上一闹好了。”


    许卿临、许仙临、江未济、赵宁郁：“？？？”


    他们：“！！！”


    江景鸢漫不经心瞅着他们，“你们不是说要为我效力吗？快去吧。除了北归双阙，其他的地儿你们也尽管去。”


    赵宁郁嘴唇颤抖，好半晌才颤抖着声音道：“我们……还没融合法器……”


    江未济眼神暗淡无光。


    许仙临陷入沉思，许卿临默默抬脚要远离他们。


    “哦，法器的事儿，这你们要问许卿临。”江景鸢看了赵宁郁一眼，又看向许卿临，满眼真挚地问，“许卿临，我可以信任你吗？”


    经过那接二连三的打岔，江景鸢算是歇了找秦歌绝的念头，秦歌绝是炼器厉害，可这并非只是炼器，这一方面或许还是许卿临最在行。


    许卿临顿了一下，站定，被她真挚的眼神看得自己也渐渐露出满脸坚定，说：“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全力给你炼制出最好的法器！”


    ——这话放得，相当有决心了。


    江景鸢顿时笑着点头，“我相信你。”


    许卿临满脸坚定，一顿，她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脸上一点点浮现怪异的笑容，又克制地压了压嘴角，仿佛随口般说：


    “我记得，赵氏亡魂就算受到后代供奉，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丧失自我、成为真正只能受人驱使的厉鬼。”


    赵宁郁心中猛然生出一股不祥预感，满眼警惕地盯着她。


    江景鸢也看了过去，“你的意思是？”


    许卿临抬手揉了揉笑僵的脸颊，嘴角明显压不住，声音带笑地说道：“这么多厉鬼，害人又害己，多可怜啊……不如一起收了吧。”


    赵宁郁：“？？？！！！”


    赵宁郁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你什么意思？！”几乎要尖叫般说：“不行、不可能，绝对不行！！”


    他又不能决定什么，许卿临根本没理会他，只两眼亮晶晶、满是期待地看着江景鸢。


    江景鸢静了一瞬，又问：“怎么个收法？”


    你还真想啊……赵宁郁震惊又绝望地看向江景鸢。


    许卿临下巴一扬，勾着嘴角道：“还有神智的考虑考虑炼为法器器灵，没有神智的看着分配在几个法器里。”


    你竟然还规划好了……赵宁郁含泪咬牙。


    江未济瞥了他一眼，说：“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还挑剔什么。”


    赵宁郁闻言一怔，随即满心惆怅，是啊，他们接下来可再没了长久的传承和香火供奉。全让江景鸢收了还算好的……赵宁郁满心惆怅和悲凉骤然消散，满脸平静地说：“可真是个好主意。”


    江景鸢迟疑地说：“它们会听话吗？”毕竟人，鬼多势众，要是揭竿而起……


    许卿临满不在乎地一摆手，“听话就留着，不听话就打散神智，再不听话就魂飞魄散去吧——反正它们也本该如此，让它们多活一阵儿还是它们赚了。”


    许卿临笑弯了眼，满眼信赖地看着江景鸢，“难道咱们江景鸢还对付不了一群孤魂野鬼吗！”


    江景鸢顿时高兴了。


    许仙临：“……”她下意识后退半步，隐隐有些畏惧地看着她们两个，不会她以后也要这样吧？！


    江景鸢扬着嘴角，“你看着安排。”


    许卿临笑着连连点头。


    江景鸢脑袋一扬，昂首挺胸，抬手一翻拿出一枚花鸟纹黄金勾勒道道的银囊递给许卿临：


    “接下来你们自己看着办，北归双阙记得去，打不过再喊我——不要没事喊我，不要这么没用。”


    许仙临、江未济、赵宁郁：“……”


    话罢，江景鸢转身就要走。江未济忽然喊住了她，江景鸢疑惑转头看去。


    江未济抿抿嘴，还是确认般地问道：“你，这次放弃了成仙，还会有下一次吗？”


    许卿临、许仙临、赵宁郁瞬间满脸紧张兮兮。


    江景鸢转过身看向他们。


    四个人只见那白衣少女面上神色淡淡，一双眼眸黑黢黢，忽然，她一点点咧开了嘴，在笑。


    他们一愣，飞快眨了眨眼，再看就见那白衣少女仍然面色淡淡、眼神淡淡，好似始终一脸冷清。


    四个人：“？”


    几个人怀疑的目光落在江景鸢身上。江景鸢勾起的嘴角疯狂抖动，冷清的眉眼间霎时难掩骄傲和自得：


    “我必然会成仙，你们跟着我真是有福了。”


    四个人听到她前半句话松了口气，直到她的后半句话落下，他们目瞪口呆。


    “江，江，景鸢……？”他们颤抖着声音又结结巴巴。


    江景鸢“哼”的一声，斜着他们，抬起一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嘴角又是忍不住笑得咧开，眯着眼感慨般道：“我真是完美啊……”


    许卿临、许仙临、江未济、赵宁郁：“？？？”


    江景鸢放下手叉腰，昂首挺胸一脸骄傲，美滋滋接着感慨：“世上怎么会有我这样完美的存在啊……！”


    江景鸢呼吸。


    江景鸢：我真是完美。


    江景鸢眨眼。


    江景鸢：我真是完美。


    江景鸢走动。


    江景鸢：真不愧是我。


    江景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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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合不拢嘴，不自觉笑出了声：“哈哈……”


    这下就连许卿临都呆滞住了，好半晌她颤声道：“江景鸢，你、你不会是疯了吧……”


    许仙临脸上的淡漠都化为了茫然和震惊。


    赵宁郁满眼“怀疑人生”的意味，微张着嘴。


    江未济脸上神色变了又变，眼神惊异不定地看着她，“你疯了？！”


    四个人惊愕的目光下，江景鸢一点点淡了笑，淡淡地看着他们。然而仅仅看了一眼，她又下巴一扬，哈哈笑出声：“我真厉害！！”


    江景鸢叉腰大笑，“我怎么这么厉害啊哈哈哈，世上怎么会有我这样完美的存在啊哈哈哈！！！”


    这是疯了吧！他们真的能相信这人的话吗？！真的不是疯子的疯言疯语吗？！


    四个人一时间脸上露出又哭又笑的表情，结果是他们白高兴了……


    一只手张开的手蓦然挡在他们视野里。


    江景鸢对着他们摆摆手，克制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说道：“我难道不能高兴吗？我都要成仙了啊，我当然得高兴。”


    几个人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不信任，这是高兴吗？这是乐傻了啊！


    “这还是江景鸢吗……”许卿临小心翼翼地颤声道，“江景鸢，真的是你吗？”


    江景鸢一点头，“保真。”


    许卿临难以置信，尖叫道：“不可能！这绝对不是江景鸢！”


    江景鸢也不解释证明什么，只说：“是我。”


    “你把江景鸢还回来！！”许卿临悲痛大叫，跌跌撞撞扑了上去。


    江景鸢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下一瞬，即将扑上了的许卿临瞬间出现在了不远处的许仙临身旁。


    许卿临懵了一下，默默放下向前伸直的两手，不发一语地站在原地。


    许仙临、赵宁郁沉默看着这一幕，虽也震惊，但他们从前又没有和江景鸢相处过，更多的震惊还是“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的震惊。


    江未济沉默了一阵，道：“你这是，自恋狂的本性终于藏不住了？”


    江景鸢淡淡瞥了他一眼，再一看其他人，“要是没有我的完美，你们统统得喝西北风等着魂飞魄散去。”


    许卿临顿时笑开嘴，毫无负担地说：“就是就是，感谢你的完美。”


    江未济、许仙临、赵宁郁表情扭曲了一下，咬咬牙，也道：“感谢你的完美。”


    江景鸢又高兴了。


    要不怎么说他们不能成仙呢……江未济、许仙临、赵宁郁心中含泪含恨。


    “想成仙？”江景鸢看出了他们心中所想。


    四个人精神一振，露出虚心请教的表情眼巴巴地看着她，“请讲。”


    江景鸢抬着下巴一脸骄傲：“乱拳打死老师傅，发疯撞飞圆滑，关乎自身就分毫不能忍让，只要我够癫就没人知道我在想什么，只要我什么都没想就没有人不会在日思夜想我什么目的后被气吐血。”


    四个人张着嘴巴，就是许仙临也满脸愕然。


    “开个玩笑。”江景鸢正回头淡淡说道。


    江未济沉默了一下，实话实说：“不像有假。”赵宁郁忙问：“所以如何成仙？”


    江景鸢用赞许的眼神看了赵宁郁一下，然后勾起嘴角道：“我必定会成仙，所以像我这样成仙。”


    赵宁郁：“……呵。”是他傻，竟然还问。


    许卿临、许仙临、江未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