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迷茫和自问

作品:《她都不会修仙,怎么是成仙第一人

    霖国照平城的内外,皆是骂声不断。


    城外的人,边轰边骂,这破屏障还挺厚实。


    城内的人在骂,这些受供奉的大人不作为,居然让别人打到了家门口。


    而且竟然还只能被动挨打!


    那比他们太爷爷还老的破屏障,能撑多久?那群人怎么还不作为?!


    霖国众人叹气,都怪他们没有及时跑掉,这下只能困在这城里听天由命。


    不过……


    他们缩着猫着,眸光闪动。


    他们计划着这屏障一破他们立马就趁乱跑出去,能跑就跑,跑不掉,就当场跪了——


    霖国从古至今不都是这个风气吗?


    谁会指望烧杀抢掠的土匪强盗有骨气和要脸呢?


    哦不对,或许会有吧,但他们霖国的土匪强盗没有。


    越是地位显赫越是惜命,那些贵人平日里遇到一些鸡毛蒜皮的小冲突也是能和气就和气,真的迫不得已到了这时候,跪得比谁都快。


    这一点上,霖国赵氏皇族更是都心知肚明,墙倒众人推,不必指望什么。


    城中的各个角落和房屋中,霖国众人啃着大饼和馒头,无声祈祷着自己幸运一点儿吧。


    幸运一点儿吧,只要幸运一点儿活下去就可以了,好死不如赖活——


    就是没打起来,他们这些现在跑不快的、总是落后的人,也不见得有多好过。


    苦难都一样。


    一张张灰头土脸的面孔上,一双双眼眸时而愤愤、时而狠戾——


    他们只想活。


    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苦苦挣扎着要活,他们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力气去思考这个问题。


    只是一想到死亡就本能地心生惶恐和畏惧,本能又从众地坚持要活下去。


    清晨太阳初升之时,降临的是死亡,还是新生?


    不知道。


    也不用想。


    他们只需要拼尽全力,习惯了,这个混乱的时代本就危险。


    上天啊,神明啊,请将幸运和美好降临这片土地。


    这片土壤等待眷顾。


    无声祭文献上。


    三十万人默念、祈求。


    或许,明日的阳光会很耀眼。


    …………


    “还不准备投降吗?!”


    梦旗云嘴角扬笑。


    他手中长剑利落一转,骤然直指前方的城楼之上。


    浓重的白烟散去,高大的城楼上,众人脸色阴沉难看。


    没有任何话语回应。


    城楼上的众人想逃,可这屏障是保护也是囚笼,逃不掉,只能做最后的殊死搏斗。


    去疯啊,去嘶吼尖叫啊,去哭泣着挣扎到生命最后一刻。


    最后一滴血顺着指尖滴落,写下最后一句死亡与新生的碑文。


    然后倒在地上,哈哈大笑。


    “轰隆隆——”


    “砰!!!”


    遮蔽视野的白烟,浓重,其中骤然响起屏障破碎的声音——


    清晰的,清脆的。


    刺耳又悦耳。


    破碎星光随着烟雾被风一点一点吹散。


    “哈哈哈哈哈哈——!!!”


    巨大的笑声霍然炸起。


    多少人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角落了泪。


    他们笑着大吼——


    “那就来战啊,来战啊!把我们都杀了——连同你们的七殿下!!!”


    云雾霍然消散,无数刀光剑影骤然停滞。


    城外的众人一点点抬起头,望向高处,睁大的眼眸中,瞳孔颤动。


    然而就是这一点儿犹豫空隙!


    那巨大的华美城池再度升起一层水波屏障!


    隔着水波荡漾的屏障,城外众人看到了那城楼之上……


    被押送而来的一道白衣身影。


    瘦弱单薄。


    她抬起一双墨色眼眸,灰败又无神。


    …………


    远方。


    夜色里,窸窸窣窣、窸窸窣窣,逐渐变为惊天动地的“咚咚咚”无数铁蹄驰腾声。


    “嗷嗷啊啊啊——”


    一声惨叫骤然刺破黑暗。


    黑暗中奔出一道道高大身影,“咚咚咚、咚咚咚——”他们逃跑着,几乎慌不择路。


    被亲兵护着的连家几个少年嗷嗷哭嚎着,策马狂逃。


    他们的后方,大队兵马紧追。


    铁黑色的甲胄、黑色的高大烈马,仿佛某种传说中的冥兵一般——


    带着肃杀和阴寒之气,如毒蛇般缠斗而上。


    连家的几个少年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时不时在风里拽出一道长长的鬼叫——


    “嗷嗷啊啊啊啊啊——!!”


    然而他们却是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好几次几乎要将后方那群鬼影甩掉。


    鬼影高抬长弓,咻——漫天箭雨落下。


    无形屏障尽数挡下箭矢。


    连家的少年们眼泪汪汪,缩头猫腰,可怜兮兮。


    “小姐公子再坚持一下!”


    亲兵焦急安抚道。


    连家的少年们没有说话,瘪着嘴,流泪。


    下一瞬,一人惊喜地叫了一声——


    “不用坚持了,他们来了!”


    众人精神一振。


    前方,黑暗中霎时窜出一道道策马人影,被护着的几个少年也眼泪汪汪地大叫一声:


    “啊!来了!”


    他们身后,也追着大队肃杀兵马。


    双方奔逃的人马彼此一个对视,顿时擦肩而过,杀向前方的大队兵马。


    他们斗志昂扬地在黑夜中大叫道——


    “打啊!”


    “杀啊!”


    “揍他!”


    “我家援兵今天非把你们统统揍趴下不可!!!”


    少年们和亲兵分散如游鱼入水般,窜梭在高大鬼影之中,手里刀剑,见人就砍一刀。


    ——怒吼阵阵,搅得双方人马皆是天翻地覆,一片愤怒交织的混乱。


    “来啊来啊!老子连着你的援军一块儿砍!”


    连家亲兵大吼。


    双方大队兵马“砰”地撞在一起,你挨一刀我挨一刀,双方霎时搅在一起杀红了眼。


    搅浑水的少年们脸上还挂着泪呢,笑得呲了个大牙,在嘶吼声中大叫——


    “老子援兵来了,尔等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顿时惹得两边兵马大骂不断。


    “裕国的兵马是吧!乱掺和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想死就滚远点儿!!”


    “靠谁怕谁啊!打啊打啊嚣张什么?到最后死的不知道是谁!”


    连家少年们顿时嘻嘻笑着。


    众人在震天动地的怒吼声中,毫不犹豫传送离开。


    只留两方兵马怒火中烧地厮杀在一起。


    恰逢这时,远方的天光乍现。


    …………


    照平城。


    黑夜一点点褪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泛白,在凉风中,或薄或厚的白云大片卷动。


    城外的大片兵马僵住了,是将领僵住了。


    披散的凌乱墨发飞扬,素白的衣摆飘动,层层叠叠的双袖鼓动着、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苍白的脸上,抬起的一双眼眸黑黢黢的、空洞洞的。


    然而她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着。


    她望着远方高空上荡开的白日清晨,微微笑着,周身气息柔和柔顺……安宁。


    安宁。


    几乎是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脑海中都不自觉浮现这两个字。


    是圆月高悬的夜晚的安宁,是旭日初升、却不耀目的安宁。


    柔和柔顺到了极致,淡淡的悲伤和淡淡的希冀,诡异交织融洽。


    ——她在笑。


    她真的在笑。


    微蒙的天光扩散,落在那白衣身影之上,那一身白衣仿佛在向外泛着微光,虚幻飘渺。


    她笑得很开心。


    笑得一双空洞洞的眼眸波光粼粼。


    看,看。


    看。


    一如她曾经预料的那般,她知道,她会再次看到天光,无比笃定。


    却又无法笃定。


    是死亡还是新生?


    是……什么呢?江景茫脸上洋溢着暖暖的笑,微微低下头,望向了城楼之下,蔓延向远方的大队兵马和旗帜。


    是什么呢?


    问别人,不如问自己,问一问自己其实在想着什么。


    江景茫轻笑一声,眼眸半阖。


    城楼之下。


    北境众人仰着头,或许是落下的阳光刺目,他们瞳孔颤动。


    殿下……殿下……


    众人耳边嗡鸣声巨大,几乎盖过了天地风声,和鼓噪的心脏疾跳。


    他们脑海中只回荡着同一个念头——


    殿下。


    来一个殿下。


    随便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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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殿下,来一个殿下……做出决定。


    哪怕是平江侯也定在了原地,他们不是没想过霖国会用什么招数,也不是没想过……应对。


    只是,不该是在没有一位殿下在场的情况下。


    他们脑子里一片混乱,甚至想当场将后方的淮王喊过来——


    那位长生殿下神出鬼没的,只有她想冒出来的时候才会出现,别人,根本找不到她。


    城楼上,众人目睹这一幕,癫狂大笑起来。


    城楼下,后方围城的兵马,也不自觉被氛围感染得无措又隐隐焦躁。


    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梦霜浮忽然抬脚上前一步。


    她脸上常年的腼腆羞赧消失了,仰头望着高处那道白衣身影,神色淡淡,缓缓张开嘴。


    “霜浮。”


    平江侯忽然喊住了她。


    梦霜浮一顿,回头看去。


    平江侯没有看她,只是说:“让贵人去决定吧。”转开了身。


    梦霜浮安静了一阵,忽然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乖巧地应了一声:“是。”


    侯爷……还是因为当年世子的事情在难过吧。


    两军交战,几乎要将他们逼到绝境之时,平江侯世子又被爆出通敌证据。


    那时候没有时间再考虑这些,平江侯……当场斩首世子,领兵殊死搏斗。


    只在战后,平江侯搜集证据力证世子无辜。


    平江侯自那以后,忽然变得会审时度势,也变得小心翼翼。


    旁边,梦旗云微微低下了头,他脸上神色漠然,一双眼眸中透着冷意——


    梦霜浮,是北境的启明星。


    若是没有人做出决定,那就让他来当这个恶人!


    照平城城内。


    禁卫兵在城门之后排列长龙。


    破败的角落,一道人影猫着腰,仰头望向城楼之上,那只能隐约看见的一片素白衣袂。


    皎溪双手扒着柱子,脸上眉头紧皱,不自觉咬紧牙关。


    七殿下……


    她跟了一路,那些押送的人严防死守,让她根本找不到一点儿机会劫了人逃跑。


    唯有这时候……


    这时候再不出手就真的没有可能了!


    想着,皎溪双手一撒,双眸死死盯着高处,整个人铆足了劲儿就往外冲。


    “啪!”


    她右手上猛地一紧,踏空的整个人瞬间被一股力拽进了后方的房屋里。


    前方,几个禁卫忽然转头。


    破败的房屋内。


    “没看出来啊,你这位娇娇小姐还是个不要命的。”


    芙娘娘一身利落简洁的衣袍,惊奇地斜了她一眼,说道。


    “可、可就没有机会了……”


    皎溪急道。


    芙娘娘顿时嘲笑出了声,“你去了又有什么用?立马就被乱刀砍死。”


    她看着面前的少女,语气满是惊叹:


    “真是忠心善良啊。就是城外的人也多半要放弃她了,你是要去给她陪葬吗?”


    皎溪瞬间安静了下来,抿嘴,满脸纠结地站在原地。


    芙娘娘这话说的不好听,却是实在话,那位七殿下的价值根本无法让她这时候被选择。


    “娇娇小姐,别犯傻。”芙娘娘说,“谁活到现在都不容易,谁又比谁幸运多少呢?”


    她似嘲笑又似无奈地轻笑一声,“在这里安静看着吧。等到乱起来了,谁也别顾着,自己跑快点儿。”


    皎溪低着头,一动不动,片刻,她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城楼之外。


    梦旗云眼神陡然坚定,猛地扬起头,张开嘴——


    “轰!!!”


    天降火雨。


    刹那间,巨大水波屏障上出现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焚烧缺口。


    “纸糊般的东西一戳就破,在虚张声势什么?”


    一道散漫的声音骤然响起在高空。


    城楼上的众人瞳孔骤缩,下意识飞快地防御和躲避起来。


    押着白衣身影的人慌张地也下意识要跑。


    他身形左右试探了一番,又猛地像是想起了什么,在原地站稳了,将长剑往那白衣人影的脖子上又凑近几分。


    呼——


    一只手骤然抓住他的脑袋,发狠一扭。


    “哐当!”


    长剑落地。


    火雨中,四散奔逃的人影中,城楼上,那道单薄的白衣身影静静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