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续前缘(3)

作品:《奸臣不可能是我白月光

    永嘉静坐在江月楼二楼雅间里,眉蹙着。许是为着掩人耳目,裴清让她先上了来。


    她不知道裴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无从想出他是如何知晓她的行程,本就烦乱的心情变得更糟糕。


    见萧承远时还是垂云低压,这会儿天色明净了些,远天破开云层,露出了几抹淡蓝。永嘉望着窗外思忖,雅间的门忽地推了开,她未转身,只等着意料之中那一句“微臣参见殿下”。


    然而,却没有。


    她转头,只是店小二上了几碟糕点,伴着一紫砂壶的茶。


    江月楼的糕点做得最好,她常让小德子买些回宫里。梅花糕精致小巧,泛着淡淡的梅香,细腻可口,可她现在却毫无吃东西的心思。


    永嘉只抿了抿茶,将茶盏放下时,门再一次吱呀一声开了。这一回,她放下茶盏时,茶水稍稍溅了些出来。


    裴清走至她身前,端端正正地作了一礼:“微臣裴清参见殿下。”


    永嘉抬眸瞥了他一眼,一愣。


    他今日穿一身素白衣袍,与在梅园那身相似,但多了些勾鹤描云的暗纹。不似染了官场俗气的大官,倒似世外谪仙,有清逸出尘之姿。


    清逸出尘......她时常盼着看祁隐穿常服的样子,可惜无缘得见,而今在裴清身上,却已见了这般样貌两次。


    她并不愿将祁隐和裴清放在一起比较,可每每心绪飘忽总是由不得她自己。永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敛了眸遮住眸中情绪,冷声道:“既是裴大人让本宫来的,还费这些虚礼做什么。”


    裴清直了身子,面上仍是温和的笑。虽然温和,但永嘉看着,实则带着些千年狐狸的奸诈狡黠。


    他坐下,见糕点一口未动,挑了眉,将碟子往永嘉那儿推了推:“江月楼的梅花糕做得好,殿下不用一些?”


    永嘉无言,她懒得和他多说话,仍转头望向窗外。垂云散了,余下的薄云纤细有若鹅羽。


    她宁肯看云也不肯看裴清,多看此人一眼,她的气闷便要添三分。


    裴清却像是丝毫未发觉她的不悦,还笑着打趣道:“微臣可不敢在这里下毒做什么手脚。”


    永嘉忍不住瞥了他一眼,真真是不知好歹,真真是脸皮天下第一厚。


    “裴大人到底想说什么?”


    见她开了金口,裴清莞尔一笑:“殿下赐了微臣一瓶梅花,臣想以这梅花糕做谢礼。难得殿下出宫,臣便请殿下来江月楼中一叙。”


    永嘉觉得,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天下第一非裴清莫属。


    她冷着脸不答话,裴清便不再调笑,正声道:“微臣今日前来,确有要事与殿下商议。殿下甚少出宫,臣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永嘉的面色并无缓和,生硬地开口:“裴大人如何知晓本宫的车马?”


    裴清如实道:“微臣早已料得,殿下今日会出宫见萧小将军,所以自宫门起,便有人跟随殿下。”


    这话并未出永嘉的意料,裴清熟悉她的事情,这是他的作风。她与裴清的相处一贯是他占了上风,而她被他折腾在股掌之中。


    虽早已明白这个道理,但心里还是生出不安。永嘉佯装镇定,勾起一丝讥讽的笑:“裴大人不去街上做个算命的,实在是可惜了。”


    裴清含笑点了点头,做了一掐指状。


    “微臣还算得,萧小将军已与殿下提及臣了。”


    他笑得气定神闲,永嘉捏紧了袖沿。


    她的一举一动真的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他就好像瓮中捉鳖似的。


    呸呸呸,他才是鳖。


    她轻咳了一声,声音仍然冷得如同屋檐上挂下的冰凌:“不错。”


    “行宫梅园之中,微臣只敢言及为何挑了十月二十一那一日上奏弹劾,不曾言及臣弹劾萧家的缘由。”裴清的语气再次认真起来,“今日请殿下来此,还望殿下听臣一言。”


    永嘉默然着,只当是应了。她都被他堵到这儿了,还能不听吗?


    “微臣弹劾萧家,并非臣本意,但臣不得不上书弹劾,有两个原因。第一,唯有由臣主审此案,萧家的罪由微臣来定,才能减轻刑罚。若此事由旁人来做,恐怕不是流放边疆如此简单。”


    永嘉冷冷抬了眸,他当她是傻子?


    “裴大人曾一力上书,请求皇兄将萧家三人斩首示众,这是本宫记错了?”


    裴清微微一笑,并无惧意。


    “殿下未曾记错。微臣只有如此行事,才能让皇上宽容萧家。若臣起先就力奏从轻发落,那么萧家反倒会落到比今日更严峻的境地。”


    永嘉冷笑了一声,他这话似乎有几分道理,哄骗三岁小儿恐怕可以,于她不行。


    “旁人都说‘君子论迹不论心’,裴大人这是想让本宫同你论心不论迹?”


    裴清颔首道:“微臣知殿下定然不信,所以臣另有一事要告知殿下。殿下听罢,或许能信微臣。”


    “何事?”


    “今日不光是萧统领与萧小将军上了路,萧老将军亦启程归返原籍。此路虽走官道,但途中经悬崖峭壁,若逢山匪劫道,不知萧老将军安危如何。”


    永嘉心中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是说......”


    “殿下知道臣与萧家并无恩怨,也能推得臣弹劾萧家是有人授意,至于此人是谁,臣无法说明。而今此人想要萧老将军一死,臣可保住老将军的命。不知如此,殿下愿不愿意信臣?”


    永嘉缓了震色,并不为所动:“你既说不出幕后之人,本宫如何得知,会不会是你裴大人自己搭台唱戏呢?”


    裴清和颜悦色,笑着摇了摇头。


    “所谓山匪,实是兵将。微臣如今虽颇得重用,但仍只是礼部侍郎,手中无兵、更无调兵之权。殿下若不信,事发之时自可派人查探,一查便知。”


    他停了停,再道,“殿下如今不信臣,无妨,日后会信的。”


    永嘉默了默。她觉得裴清有一点特质,那就是极为自信。但眼下她拿捏不定这些话是真是假,因为有萧承远的话在先。


    “第二个原因呢?”


    “第二,就是微臣的私心。”


    永嘉差点儿将茶水洒了,她怕他又厚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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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再说什么婚事。


    未曾想裴清却道:“这私心,便是加官晋爵。”


    永嘉怔了一会儿,最后发自真心地轻笑一声。


    “裴大人倒是实诚。”


    “殿下明白,萧家终有一日会遭弹劾。臣既能借此事升任礼部侍郎,又能保下萧府百余口人的命,何乐而不为?臣今日所言,皆出自肺腑。”


    永嘉没说话,只是凝目望着他。


    一个奸诈狡猾的权臣奸臣,倒了她的夫家,和她说想娶她。绕来绕去,最后和她说他是个好人。


    她看不明白。


    但是望着她的这双眸子,实在清澈明晰、了无杂质。


    很像祁隐。


    她意识到自己的思绪飘得远了,敛了眸,拿起茶盏抿了一口,很清苦。


    “本宫知道了。”她说,“既有萧老将军之事,本宫便等着裴大人的消息。”


    她起身走了,裴清恭谨道:“微臣恭送殿下。”


    这夜里,永嘉望着那盒江月楼里装来的梅花糕愣着神。


    她人走了,裴清没拦,却在她上马车的时候让阿泉送了一食盒的糕点过来,满满当当的,月若差点儿没拎住。侍女对公主与裴大人的相见满腹疑问,最终化成一句:“裴大人他......还挺大方呢!”


    永嘉拿起一块梅花糕,在灯烛下看着。梅花的形状,花瓣分明。


    第一次在奉天殿见到裴清,她将他记得深,是因为他与祁隐像。起先她以为自己是思念祁隐太过,见到了一个与他有些微相似的人,便收不住心绪。


    但如今再见了裴清两次,她仍然觉得他很像。不只是面容,更有神韵。


    所以,她本应该恨他恨得要将他碎尸万段,但是他笑着对她说话时,她对他恨不太起来。


    既恨不起来,萧承远的话便一遍遍地响起在耳边。或许裴清是个好人,但,为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真相呢?


    她叹了一口气,梅花糕递到唇边。贝齿轻启,清甜绵密的糕点化在舌尖,却如茶一样苦韵绵长。


    三日后传来了消息,印证了裴清所言非虚。


    萧老将军的车马遭了劫匪,家仆被杀了大半,随身仅有的家当尽数被抢了去。好在一队官兵路过,解救了老将军,并一路护送萧老将军归了乡。隆顺帝听闻此事,特又拨一批人护送,还赐了些盘缠细软。


    陆平来长明宫递话时,永嘉正整弄着一只瑞兽香炉。听罢这些话,她捏着的莲花勺子一抖,落了一抔香灰下来。


    她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喜裴清言而有信,萧伯父保住了一条命;忧裴清此人太有计谋城府。于是她问陆平,此事到底是萧伯父倒霉遭了灾,还是事出有因。


    陆平意味深长道:“无论如何说,都有解释的理不是?”


    那她.....信一信裴清?


    所以月若这几日见着公主对裴大人的态度好像缓和了些,也不再日日拿着裴大人的卷宗做苦大仇深状。在定年节的赏赐时,小侍女期期艾艾地问道:“殿下,裴府要送吗?”


    永嘉猛然抬了头,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