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春祭

作品:《公主生存指南

    匆匆见完谷息彻,便到了要上课的时间,奚妙拖着沉重的步伐往殿外走去,钟荔递上了一杯浓茶,苦涩的口感将奚妙混沌的大脑刺激出一丝清明,她吩咐道:“再去打一盆冷水来。”


    这几日陆世定在讲解谱系图,如果她还是这么昏昏欲睡的状态,那可就白白浪费这么一堂精品课了。


    靠着几大杯浓茶,她总算是挺过了半个上午,正纠结于下节启蒙课还听不听时,康福出现在她的身侧。


    陈王于殿外求见。


    他来的时机刚刚好,是上课的中场休息时间,奚妙便直接让他到侧殿内面圣。


    ——估计是关于周家案的事情。奚妙胡乱猜测着。


    但不是,陈王此来,是为了完成另一个约定,也就是在京期间,为皇帝讲解勋爵宗室的姻亲旧交关系。


    用他先前的话便是:“虽是宗令职责,但宗令年长,不理俗事已久,臣是先帝幼弟,曾在京中日久,倒是略懂些,可以为陛下公主解答疑问。”


    陈王入内后,与两人寒暄了几句,便直入主题道:“不知陛下今日习何?”


    “方才陆学士刚给吾讲了几个京畿一带大族间的姻亲关系……”奚恒想了想,看一眼默不作声的奚妙,回答道。


    “既如此,臣可为陛下补充勋爵们的谱系。”


    刚下课,就来个加课的……奚妙掩饰住困意,有些抗拒。


    可机会实属难得,自学的效果怎么也不会有旁人悉心讲解的好。奚妙又灌了杯浓茶进腹中。


    好在陈王讲解的颇有生趣,正经科普中夹带着些市井八卦传闻,这是陆世定所没有的,奚妙的睡意也渐渐消散。


    “殿下……孙大人和荣大人求见。”在休息时间接近末尾时,康福又进来通传,这使得奚妙有了不听下一节启蒙课的托词。


    这孙大人是司刑院的长官,荣大人是理法寺的长官,两人联袂而来,奚妙的眼跟前也就只有一件事——两案正式结案了,能让他们凑到一起来。


    几个时辰前,谷息彻便已经告知于她此事,他是赶在规定时间之前,找出的那一丝底细,就是希望能在两个司法部门递交结案前,让奚妙清楚状况。


    在后殿面见二人时,翻看着他们呈交上来的文书,奚妙突然想通了——为什么谷息彻披星戴月地也要见到自己。


    那些涉案人员的处理方式简单粗暴,抄家流放诛族,这一个章要是盖下去,京郊的荒山之上的野狼等动物一定十分兴奋。


    想到昨夜与某人达成的协定,奚妙蹙起眉毛,似是不忍看到如此杀戮满篇的东西,再加三分犹豫的语气,问道:“……陛下登基不到一年,这般大开杀戒有损清誉吧?”


    孙明佑与荣公覃两人对视一眼,有些闹不准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很快地各上前几步。


    “殿下思虑深远,是臣等不能及,却是杀者过多,容臣……”


    “吾看,其他的便罢了,皇亲国戚倒可宽恕一二,过几日陛下便要前往黔迤山春祭,陛下年幼,不好身负过多业果。”奚妙截住他们的话。


    “殿下所言甚是,臣等惭愧!”


    站在左边的大臣,也就是孙明佑直接开始对着名册逐家确认,但奚妙始终不接茬,这让他有些踌躇不安起来,道:“……臣愚昧,不知殿下所指‘皇亲国戚’是哪一家?”


    另一侧的大臣,即荣公覃一直在旁边观察着奚妙,他见到奚妙听了好几家的介绍都没松口,那里面有四、六皇子的母家、大皇子的妻族、吴皇后的母家……


    只有讲到吴皇后那里,奚妙是一直在看着孙明佑。


    荣公覃大脑急速地运转着,吴家吗……确实属于正经皇亲国戚,可宫变正是吴家怂动,要真是宽恕这个,他俩的乌纱帽一个也保不住。


    听到这句问题,奚妙想到自己昨夜跑了好几层,还见了个识趣之人,那位可比魏奕的求生欲更高,于是道:“先帝发妻吴皇后并未被废,春祭亦有牌位供奉……”


    两人闻言,俱是眼前一黑,早前便听诸公议论,长公主谨慎谦逊之极,颇有旧朝末帝之风——现今看来,可不就是软弱无能吗?


    可答应下来,丢了官的是他们,不答应下来,也要挨一顿呲。


    只得商量着来了,荣公覃率先询问道:“不知殿下所言宽恕一二,是不取这等人性命?”


    奚妙表现出犹豫更甚的样子,说了句废话:“吴家是宫变案主犯之一,岂能容他们活命?只是尽数斩首,又不好在春祭交代。”


    问的“是或不是”,回答了“或”。


    那便只能在人上面下手了,孙明佑自认为找到了办法,于是开口道:“何不只吴家男丁获罪,妇孺皆入贱籍便是。”


    这个时代的贱籍不专指乐妓这种人,而是包含了这个社会的最底层行业从业者,就比如——城里挑粪的。


    他给出的这个说法还不是奚妙想要的,她幽幽叹口气,并未言语,自然有人替她说话。


    一直侍立在侧的康福此时怼道:“谁人不知三皇妃乃吴家女,孙大人这样打算怕是不妥吧?”


    又陷入了僵局,不过奚妙给的信息够足,是荣公覃反应过来,提出了以陛下年龄为线,过者死,未到者活。


    奚妙这才喜笑颜开,再把吴家的姻亲魏家也划入了可以宽恕的行列,因为魏家是要诛满族的家,其他的只是抄家流放的程度,所以待遇没变。


    “魏家怎么算,也是周家案的主犯,又不是像吴家那般正经外戚,若是一样处置,有失偏颇,不如为这家活命的几个孩子改姓吧,取‘卫’……嗯,读音相似之字。”


    “魏”和“卫”在这个时代的读音并不一样,只是有些相似,但奚妙出于习惯,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字。


    本来她是无所谓这两家活下来的多少人,只要主犯受到惩罚、事情真相成为了最终定论,对于她而言就已经算是翻案了,连坐在她的三观体系下是错误的处理方式。


    可刚想到周家一整族都被判罪,自己这样取巧实在……所以临时改了主意,按照这个时代的定义,这魏家也算是断了宗。


    两人直呼圣明,这件事便盖棺定论,只等几位辅政大臣盖章即可实行。


    因为这点改动没有触及到他们的利益,所以杨渐信牵头,按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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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询问了一遍奚妙这件事,是不是她亲自授意后,也就顺顺利利地将文书发了下去。


    行刑那日,奚妙没有去看,是戴群作为御使投的红签。处理结束,按照她的指示雇了两支镖队送信,地点赫然是那夜两家家主所给的地址。


    明日便是出发去黔迤山的黄道吉日,奚妙来了这里的第二次出远门,她时不时地在计划着带什么不带什么,偏偏这事没有人可以指导她。


    以后再有人说古代女子没什么能力的可以叉出去了……


    马林忻是家中长女,自幼在父母跟前长大,先帝还在时也去过春祭秋猎,她在一旁,可帮了奚妙不小的忙。


    “殿下,虽是冬日已过,但春日里还是冷得很呢,尤其还要上山,须得多带些厚皮褥子,山林湿润,那些干货容易受潮……”


    她拿出了支存火种的筒状物事,奚妙觉得还不如拿草木灰包起来放在东西里面,既防虫又祛湿。


    把话和人这么一说,康福颠颠地就找人去找了,草木灰很好找,就是植物烧出来灰烬,分成了一小包一小包的,塞进了越来越臃肿的行李中。


    那个存火种的东西,还是塞进了行李内——奚妙觉得说不准就有个荒野求生的项目在前面等着她,还是带上比较好,安心。


    这边几个人都在整理行囊,可章闻喜却嘴里叼着根笔,斜靠在窗棂边的榻上一点动作也没有。


    钟荔忍不住逗她:“闻喜小姐一点儿也不收拾,到时候就把她留下。”


    殿中众人都笑了开来,但被说的人浑不在意她的威胁,伸了个懒腰,道:“荔枝你太坏了,还是忻儿妥帖,一定会给她闻喜姐姐收拾的,是吧忻儿?”


    自从她们混熟了后,章闻喜便彻底爆发出自己的本性,今儿调戏这个小宫女,明日逗弄那个小宫女,不过她声称,她的最爱还是马林忻,这让钟荔吃味不已。


    见她们又要打闹成一团,奚妙只能把始作俑者喊过来,无奈道:“闻喜,你再不收拾,可真就没人管你了。”


    章闻喜却正色道:“其实……我还真想留在京中。”


    “为何?你不是想学过骑马,要找人教吗?”


    “确实如此,可我的灵感来了。”


    懂了。奚妙哑然失笑,章闻喜从开年后,就一直念叨着自己来了宫中会再也没有创作灵感,如今找到了,自然不肯挪窝。


    “那你待在宫中,行走没有以往方便,我让戴群给你块腰牌如何?”


    她眼睛一亮,忙像个太监一样地行礼,大喊着道:“喏!”


    奚妙怪看不惯这幅有奶便是娘的样子,故意装作不耐烦,将她赶远。


    但这人性子野到不行,在跑走之前还在奚妙耳边说了句——


    “那殷国美皇孙也要去,殿下若是把持不住,待孝后直接喊人进房里办了便是,那些个迂腐玩意还得替你遮掩……”


    “章闻喜!你还想不想留下了?”


    威胁一下到位,她立马收住那笑嘻嘻的表情,行了个贵女的福礼,婷婷袅袅地走了几步,却被一旁早就笑得岔气的钟荔给逮住。


    又是一番玩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