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血书案有新进展。”


    期约迫近，李清乐与晏舒心急如焚，犹如热锅之蚁。晏舒心态更崩，他甚至将后事都想好了，等第七天晚上一到，就将写好的家书转交给他的夫人。当然，这个他不敢和李清乐讲半分。


    听到这个消息，两人都是眼前一亮。


    “当真？”


    李清乐前去，走到下属面前。下属知道此事十万火急，因平日李清乐对其有知遇之恩，故不敢怠慢丝毫，规规矩矩道：


    “大人，属下命人清查整个夏家湾时，发现，那狱卒赵癸可能并非自焚。”


    “当然不是自焚而亡，仵作告诉过我，他乃中毒身亡！”


    “大人，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的侧重点是，这把火，可能是由他人引发，所以说，当场可能还存在除了晏舒外的第三个人。”


    “什么？”李清乐皱眉，转过身对晏舒道，“晏舒，可有此事？你为何不报？”


    晏舒满面疑惑：“大人，此事属下确实不知。属下身为习武之人，耳目敏锐，寻常人难逃属下耳目。除非……”


    “除非此人武艺高超，远在属下之上。”


    李清乐回过头来想，挥手打断：“行了，此事我知道了。”


    “大人，属下今日要说的新进展并非这个。”


    “哦？可是还有什么重磅发现？”


    “大人，此人追踪至此，意图毁尸灭迹，属下苦思冥想，其既已迫赵癸服毒自尽，缘何还要纵火烧毁庭院？此举岂不愈发显得刻意？”


    确实，此地无银三百两。可窥见纵火之人虽武力高强，但头脑配不上他的武力值。


    “属下从这一点出发，反推此人思路。于是派人仔细搜查每一处细节，然后有了个新发现。”


    这人将手掌摊开，呈上一些小碎片字条。


    “这是……！”


    李清乐大惊：“这东西，你是从哪得来的？”


    “从现实角度来说，在火灾等高温环境下，人身上没有绝对可以藏东西且保证不被火烧掉的地方。但相对而言，藏在一个人口腔，舌头下方以及脸颊内部的地方可以保证一定湿度和空间。纵火者纵使猜到这一点也不担心，长时间高温情况下，就算藏得这么隐蔽，也无济于事。但是，这纵火者千算万算也没料到晏舒会随后那么快赶到，算是百密一疏了。”


    李清乐摊开手中的碎片，一共只有三四块，其中一块还被黏糊得看不出字样。


    “孩子，买，银两。”


    长昭帝用放大镜把弄着呈上来的碎片，颇为玩味地对俯身跪下的李清乐道：“李大人，此次行动你有功劳，朕自然记得，不会亏待。但你来给朕解释一下，这个孩子，买，银两是什么意思？”


    “皇上，此事尚在调查，尚未盖棺论定，下官也不好说。但是这背后牵扯的事情不但错综复杂，下官会妥善处理好接下来的要务。”


    长昭帝郑重点头：“嗯，此事本不归你安抚司管，但是事到如今，跟刑部又不方便交接，故此事便交由你全权打理，此事涉及时疫和朝廷势力范围太广，切要借着赈灾的名义秘密调查，要动用一切人力物力可告知朕后自行安排。别辜负朕的信任。”


    “下官领命。”


    ……


    伏策勋半闭着眼在还沉睡着的京城走动，现在这个时辰，大家都在窝在被子里酣睡，只有他和一群掐准时间卖早点的人和蔬菜商早早营业。


    营业？他这叫迫营业，没有银子拿，干什么都没劲。


    “我真是傻，我何不就这早点铺子买一些回去给几位大小姐呢？”


    就在伏策勋想要去那银两好办事的时候，一只手重重地搭在他肩膀上。伏策勋浑身一震，缓缓错愕地回过头去：“静姝姑娘？你怎么在这？”


    静姝面带微笑提醒道：“小姐命我跟着你，就是不能去买路边的早点，小姐从来不吃这种寒酸货色。”


    “瞧你说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么悄无声息，吓我一跳。”他讪讪一笑。


    齐锦恩身边的亲信这么闲的吗？还跑来当移动监控？


    伏策勋无言以对。


    还不吃路边摊，搞得好像他手艺很好似的。想想他自己的手艺，前世不是没有栽过。想想齐锦恩那副嚣张样，吃了他亲手投喂的秘制包点后食物中毒的样子，他就觉得好笑。


    “喂，你笑什么？小姐的旨意你敢不遵从？”静姝莫名其妙。


    “好好好，我不敢，我不敢。”


    这下你满意了吧？伏策勋腹诽。


    “哼，你手脚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我就告诉小姐你造反。”


    造反？好家伙，这造反都用上了。


    告状精，你爱告不告。伏策勋心中偷偷白这丫头一眼，果真是为齐锦恩肝脑涂地，不眠不休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骂我！老实点，你还不买完食材赶紧回府，等小姐们都来了，看你不完蛋！”


    是吗？我好怕怕哦。伏策勋根本没当一回事，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是口上答应得飞快：“知道了知道了，咱马上去买食材还不行吗。”


    这时的京城的天际泛起了鱼肚白，似一层轻柔的薄纱，缓缓揭开了这座千年古都的晨幕。


    朱门街两旁，紧闭一夜的店铺纷纷卸下门板。卖早点的摊贩们早早地在街边支起了摊位，燃起了熊熊的炉火。


    热气腾腾的包子铺前，老板熟练地揭开蒸笼，瞬间，白花花的雾气裹挟着醇厚的麦香和肉香，弥漫在街道上空。


    隔壁的馄饨摊，摊主手持长勺，将滚烫的骨汤浇在薄如蝉翼的馄饨皮上，再撒上一把翠绿的葱花和金黄的蛋皮丝，可谓香气扑鼻。挑着扁担的菜农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新鲜的青菜嘞，刚从地里摘的！”


    赶路的行人也多了起来。与此同时，街头巷尾的茶馆里，早已坐满了早起的茶客，一边谈论着昨日的朝堂趣事和市井新闻。说书先生站在台上手舞足蹈，茶馆里烟雾缭绕，茶香、人声、笑声交织在一起。


    这就是伏策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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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的烟火气息，是现世所没有的。


    他满心珍惜这份难得的市井烟火，却又不敢过多流连，生怕耽误了为齐锦恩准备早点的时间，匆匆向相府赶去。


    等回到相府时，已经是辰时三刻。


    “哎呀，你这呆子，怎地如此磨蹭？平日里辰时五刻，小姐便已用膳。此刻小姐的客人恐怕已整装待发，即将离府了。”静姝在膳房内焦急地催促着伏策勋。


    “什么？那就是只有两刻钟不到的时间了？”


    “是啊，短时间内你可要做好三道主食，和两道点心呢，还要做三份。”


    “静姝姑娘，你可知人道主义四字咋写？”


    静姝自持是相府高门第贴身婢女，当然得有点文化的，“那当然会咯……等等，你有空在背后钻这点空子挖苦我，还不如想想你自己的处境来的现实吧。”


    伏策勋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双手却未曾停歇，忙碌于案板之上，刀光剑影间，葱花纷飞。膳房的窗户口外，齐锦恩见他像个笨拙的陀螺一样忙忙碌碌，目不暇接的样子，哈哈大笑。


    “这笨蛋，连葱花都切不好，瞧他那样，真不知道是怎么从乡下活到现在的。”观赏片刻之后，齐锦恩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转身缓缓步入闺房之中。


    这时，相府的守门人前来齐锦恩庭院前汇报：“小姐，只有侯府的虞小姐来了，柳小姐临时行程有变，派人来通知，就不过来了。”


    “阿娅到了！走，静姝，陪我去前厅会客。”


    来到相府前厅，虞娅已经在此等候，下人正在斟茶倒水。


    今天的虞娅身着一袭月白色牡丹罗裙，袖口与领口处，用金线绣着繁复精致的花纹。秀丽可人的脸颊上略施粉黛，虽不及齐锦恩惊艳众生，但也颇有气质。


    齐锦恩热情地挽着虞娅的手：“阿娅，你终于来了，将近半年未见，还是你最亲切。可有想我？”


    虞娅拿着帕子，掩唇轻笑：“小恩还是这样，怎叫我不挂念？”


    两个女人见面，分外亲切，聊了一会，齐锦恩忽然意识到什么，对静姝说：“那个刁民呢？他还没做好早点？真是笨手笨脚的！”


    静姝道：“小姐莫急，奴婢去看看什么情况。”


    “哼，叫他快点，再磨叽本小姐叫他好看！”


    虞娅许久未和挚友交谈，自然跟不上这节奏：“小恩，这是？”


    “哦，阿娅，你先等一下，我府上刚买了一个下人，新来的不懂规矩，做事磨磨蹭蹭的，早点马上就呈上来。”


    虞娅微笑道：“就为这事啊？不打紧，小恩。既然是新来的，不熟悉也是人之常情，我们何不多给他一些锻炼的机会和时间？”


    “哎呀，阿娅，你就说太好说话了。像那个刁民，你越是惯着他，他就越是蹬鼻子上脸！”


    就在二人在攀谈间，伏策勋和静姝一人端着一叠早点来到了前厅。伏策勋端着早点，斟酌着措辞道：


    “小姐，还有……虞小姐，稍表心意，不成敬意，请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