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邬则陷入沉默，面色逐渐覆上一层阴影。


    几秒后，像是没听清楚般，又缓慢重复一遍：“很，高兴？”


    蔡停回答：“是啊，舒小姐说您终于愿意叫医生了，看着掩饰不住的高兴。”


    末了，又鬼使神差补了一句：“小少爷，舒小姐真的很关心您，上次您受伤，舒小姐匆匆赶回来，见到我都快急哭了。”


    起伏的心绪归于原处，男人冷白阴郁的脸色逐渐缓和。


    他垂下眼睫，望着铺盖在身上的毯子，上面仿佛还残留着舒嘉指腹的余温。想着，他伸手触碰，已经冷了。


    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舒嘉是头一个。


    邬则冷静地想，自己刚才好像对她太凶了，明明她是一番好意，也没有像上次那般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即使真的做了，他也勉强可以原谅。


    邬则又想，她是那么容易哭，会不会因为他刚才的恶劣态度而黯然垂泪？


    会不会因为他的抗拒而就此止步。


    如果，她真的就此放弃自己，他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邬则眼睫颤了颤，闭上双眼，心口处好似堵着一团不上不下的火焰，令他莫名焦躁。


    明明这是他之前一直想要的结果，明明早就想将女孩推离自己的世界，明明他，根本不可能全身心地信任一个人。


    可此时仅仅是一种失去她的可能，就已经令他足够为难。


    这一刻，邬则察觉，舒嘉是如此容易令他失控。


    几天前的某晚，他甚至还梦见……


    邬则呼吸一滞，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梦境中那令人血.脉喷张的场景不受控制地在眼前重现，甩都甩不掉，那是他第一次做这样不堪的梦。


    而那个皮肤雪白的，跨.坐在他身上的，紧紧拥住他脖颈覆动的人，是她。


    邬则轻轻吐息，视线垂下，手指不自觉攥紧手中的毯子，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自从遇见舒嘉以来，他已经遇到太多预料之外的难题。


    他不擅于欺骗自己，也不想欺骗自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心底已经萌生出一种如阴暗藤蔓般疯长的心思，腌臜又卑劣。


    无论如何，他不会放舒嘉离开。


    哪怕囚.禁，他也会将人彻底困在自己身边。


    -


    翌日清晨，舒嘉点开手机，发现微信小号收到好几条消息。


    舒嘉掀开被子，起身拉窗帘。


    阳光瞬间透过窗户照进来，房间变得明亮，与此同时，男人的声音从手机中缓缓传出。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现在已经查到了一些眉目，和你的记忆没差，当年事故发生的时候，邬则的车的确停在门外。”


    “事故的始作俑者基本可以确定就是邬家，那场火灾起得十分蹊跷，八成是蓄谋已久的意外，只不过始作俑者大概率计划中的某一环出了差错，不仅没有害死自己原本的目标，反而阴差阳错……”谢赋南顿了顿，“害死了你的家人。”


    舒嘉垂下眼睫，平静地喝了口水。


    杯子里的水放置了一整晚，早已冰冷难忍，叫人唇齿直打颤。


    放下杯子，舒嘉给谢赋南打去语音通话。


    对面很快接通，猜测自己发的那些消息舒嘉应该已经看到了：“你现在怎么想？”


    舒嘉问：“既然那辆车是邬则私有，始作俑者是邬则的几率多大？”


    “还是说，已经百分百确定就是他？”


    “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确定，毕竟那只是一辆车，邬则从始至终没有现身，车上是其他人也很有可能。”


    谢赋南稍停，意有所指：“不过，众所周知，以邬则那样的性格，和自家人之间的关系都十分僵硬，基本上不会把自己的车借给他人使用。”


    舒嘉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我明白了。”


    “总之，突破口在邬则身上不会有错。即便后期发现始作俑者另有其人，也可以从他身上下手，他是链接邬家的中心。”谢赋南提醒道。


    舒嘉嗯了一声：“谢老板，之后还要麻烦你多费心，我迫切需要得到一个精准的，明确的答案。”


    “无需见外，我自然会继续帮你调查，只是合作了这么久，现在我也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舒嘉眼皮稍抬：“是什么？”


    “邬家三楼书房里放有一个酒红色优盘，一周之内，我需要知道里面的内容。”


    舒嘉眉心一跳：“你这是要我去当特工？”


    谢赋南不置可否：“同你合作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是我在为你服务，现在到了你回馈我的时候。”


    他声线偏低，“服务”两个字不经意咬重，无端有些暧昧。


    舒嘉下意识纠正：“我们只是在做交易，不要搞得像我们之间的关系很见不得人一样。”


    谢赋南低笑了声：“难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光彩？”


    “也确实不怎么光彩。”舒嘉神色微动，捕捉到谢赋南话里的另一个细节，问道，“你在邬家有眼线？”


    谢赋南没有否认，只说：“这很正常，邬家大概率也在我公司设了眼线。”


    舒嘉安静了会儿，出声警告：“我这人虽然是个实力派，但也需要随意发挥的空间，一被人盯着就容易发挥失常。谢老板，你最好别让你的眼线顺便监视我。”


    “请放心，我一向相信你的实力，必要时，会有人为你提供协助，毕竟我无法时时陪在你身边。”


    -


    接下来的好几天，舒嘉经常能看到蔡停的身影出入三楼书房。


    拷贝优盘需要时间，进入书房需要时机，毕竟那是邬则平日里办公的地方，肯定不会允许闲人进入。


    邬则安静养伤，基本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要想找机会靠近书房，难度降低一半，只需要等到蔡停不在。


    眼下时机难得，若是等到几天后邬则痊愈，书房会上锁，届时要想进入书房就难上加难。


    为了观察蔡停动向，舒嘉只好时时走出房间，状似不经意地在门外踱步，伸伸懒腰，踢踢腿什么的。


    谷雨眼尖，噔噔噔跑上来打招呼：“舒嘉，我都好长时间没看见你啦，你最近很忙吗？”


    舒嘉听见女孩声音，诧异回眸，回忆几秒想起了对方名字，盈盈一笑：“谷雨，早上好。这几天我忙着处理工作，作息比较阴间，基本深夜或者凌晨才回，那时候你应该已经睡了。”


    “原来是这样，工作要紧，你的身体也很要紧。”谷雨说。


    舒嘉点点头，她还挺喜欢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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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女孩。


    “啊，光顾着和你聊天差点忘了上班。”谷雨耸肩笑笑，窘迫地说，“这几天小雪有事请假，我要一个人负责三楼，工作量很大，先不和你聊啦。”


    听见关键词，舒嘉眉心忽而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将人叫住：“等一下！”


    谷雨回过头，眼神询问。


    舒嘉温和一笑，十分真挚地对谷雨说：“我刚好闲着没事，我来帮你吧。”


    谷雨想了想，没有拒绝。


    送上门的机会难得，舒嘉和谷雨分了工，将自己分到了靠近书房那侧。


    待会等蔡停一走，她就可以趁机溜进去。


    当然，即使被人发现也没关系，毕竟她只是个帮工，不熟悉工作范围，勿闯书房也情有可原。


    舒嘉有些嘲弄地想，自己还真有一个当特工的潜质。


    事情进展很顺利，一切如计划那般发生。


    不到五分钟，舒嘉就已经把事情办成，从书房离开。


    舒嘉像模像样地擦着灰，规规矩矩把划分给自己的那一小块区域打扫干净。一切都是那么正常，即便被监控拍下来也不会有人发现端倪。


    把东西交给谢赋南之前，舒嘉谨慎地和他确认：“不会暴露我的身份吧？”


    谢赋南说：“不会，只是一些竞品细节。在你成功脱身之前，我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舒嘉将压缩包发过去。她检查过一遍，里面确实是一些未公开竞品，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现在卖了她对谢赋南没有任何好处。


    毕竟当时那通电话，舒嘉录了音。事情若是被揭穿，那就鱼死网破，谁也逃不了干系。


    -


    把谢赋南交代的事办完，舒嘉也就没了每天二十四小时待在邬家的理由。


    正巧这几天投资的短剧项目预备开机，舒嘉去横店盯了几天，充分理解了什么叫时间就是金钱。为了配合剧组节约成本，缩短完工时间，舒嘉干脆住进苗发萌家。


    拍摄过程历经半个月。


    中间，舒嘉收到过一次蔡停的短信，问她什么时候回，一猜就知道是谁的意思。


    舒嘉想了想，说了个长远的回答，告诉他一个月后回去，免得要是项目中途出了差错，需要延后几天，那小少爷找茬发飙。


    最后一天收完工。


    舒嘉聚餐回来，少喝了点酒。


    醉意使然，格外容易让人犯困，舒嘉上楼梯的时候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一进房间，舒嘉立马流畅地脱掉外衣短裙，光溜溜地钻进被窝。


    可能已经和这张昂贵柔软的大床睡出感情，舒嘉很快就就进入了梦乡。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空气里传来啪一声轻响。


    一道颀长高挑的身影，熟稔地闯入这个不属于他的领地，径直朝床的方向走去。


    掀开被子，躺入，一连串动作娴熟得不像话，显然不是第一次做。


    熟悉的香甜气息将他包裹，最初尝试时那阴晦的羞耻心早已替代为习惯和自然。


    直到手指不经意触碰到一片温热光滑的皮肤。


    男人顿住，整个身体僵硬着维持住现有的姿势，视线迟钝地，不可思议地，缓缓移向一旁被子的隆起。


    下一秒，熟睡着的女孩似有所感般，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