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嘉树说完好好聊一聊后，两人便在小区跑道旁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下。此时的路灯穿过斑驳的树叶，洒在跑道上，落在她们身上形成一片片光影。


    栾嘉树率先向章书语说出了方才饭桌上没讲的一直没要小孩子的第二个理由。


    “我妈生下我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后来去世了。虽说我父母感情一直深厚，但你看，我爸最后还是娶了王阿姨。当然，王阿姨人很好，对我也不错。”


    嘉树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我总觉得，要是我妈没生下我，她的身体也不会恶化得那么快。所以，我一直觉得生不生小孩都无所谓，对任何人来说，能长长久久地活着才是最宝贵的。”


    栾嘉树转向章书语，“抱歉，一直没跟你讲我的想法，就擅自做了决定。”


    好像从一开始，他决定用她喜欢的霸道总裁的形象接近她的时候，故事的开端就已经有了偏离。


    章书语低下头，片刻后，又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栾嘉树，问道：“你看到我的信了吗？”


    栾嘉树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眼中满是惊讶，他摇了摇头，显然对她写信一事毫不知情。


    即便没有杨雪的故事，他也会来找她，只是大约不会这般坦诚地渴望与她深入交流。在她逃避的时候，他似乎也没有做到完全坦诚。


    章书语看着栾嘉树，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原本打算藏在心底的话脱口而出。“我其实现在特别开心，因为你在没看到我信的情况下就来找我了。”


    “有些问题，我总想自己先解决，不太愿意邀你去画室，这都是因为我的自尊心作祟。我不太想过度依赖你。”这次，栾嘉树安静的倾听着，像一个专注而友好的听众。


    章书语娓娓道来自己自卑的根源，这说出来很难，她一开始结结巴巴，时常停顿一下，做好心理工作再继续讲下去。


    她讲述的内容和杨雪之前说的渐渐重叠，栾嘉树好似看到了一个小女孩跌跌撞撞，却坚强地好好长大，一路向前。


    最后，章书语深情地说：“我爱你，嘉树。虽然我不常把这些甜言蜜语挂在嘴边，但你要明白，我愿意步入婚姻的每一天，都是在说爱你。”


    章书语提及栾嘉树的心声，像礼物一样，这也让她有了更多勇气去信任他。


    栾嘉树接着提到了那张亲子鉴定书，面对章书语的怀疑，邀请她一同去做DNA检测。章书语看着他，坚定地说：“只要你说，我就相信你。”


    “我希望这份相信没有1％的空隙。所以我觉得它需要足够权威的证明。”栾嘉树坦率地说道。


    “我从来没觉得信任是谁应该为谁做到的事情。”


    “我理解你的不信任。”


    “也希望你能给我机会，让我证明自己。”


    “不要让不信任造成我们之间的天堑。”


    相爱的两个人，本不应该需要听见心声才能确定心意。


    章书语的手悄悄右移，握住了栾嘉树的手，似乎想要将自己全部的信任与爱意通过这一握传递给他。“好，那我们一起去做DNA检测，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希望我们能像现在这样坦诚。”她的声音轻柔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栾嘉树回握住章书语的手，偏过头凝视着她的眼睛，“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都一起面对。”


    之前那些因为误解和隐瞒而产生的隔阂，此刻都在两人的坦诚交流中渐渐消散。


    回到家后，栾嘉树目光搜寻，找章书语给他留下的那封信。章书语见状，羞意涌上心头，紧张地看向一个方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信就到了栾嘉树手中。


    章书语双手迅速探出去，试图从栾嘉树手中抢过来。


    但是她哪里抢得过比她高一个头的栾嘉树，栾嘉树身形高大，轻而易举地便将信高高举起，章书语跳起来去抓，双脚还不断地踮起，却连信的边角都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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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栾嘉树看着章书语这般紧张的模样，更好奇她信中的内容是什么，故意左右晃动着手臂，逗弄着她。章书语紧紧抱着栾嘉树的胳膊，两人四目相对，栾嘉树忍不住用额头轻轻撞了一下她的，然后带着好奇打开了那封信。


    “嘉树，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可以解读你下午质问我的问题。


    我那时候被你的质问冲击了头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现在，我一一的告诉你。


    我不是不与你分享我的荣耀，不是不愿意让你帮我解决难题。只是我总觉得，我的荣耀于你不过点缀，我的困难于你轻描淡写。我总想做些什么，用来证明你我平等。


    可在某些时候，当你出现，我便不再是我。我不是一个具备人格的成年人，甚至不必以我的工作介绍自己，只要当作你的妻子对待即可。


    一开始开画室之时，生意稀落，我知道只要借着你的东风，我可以一年走十年的路，送我上青云。只是我不大甘心。


    ……


    ”


    信里，一点一点描述着章书语的真心，栾嘉树逐字逐句读着信，目光在信纸上移动，读完最后一个字，他低头看向章书语，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理解，更有一丝深深的自责。


    “书语，我从没想过你会这么想。”栾嘉树的声音略带沙哑，“在我心中，我一直都觉得，我们是平等的。”他伸出手，轻轻抚摸上章书语的脸颊，“你的荣耀是你自己用才华拼搏而来，我只是希望有幸旁观，和你一起庆祝；你的困难，无论大小，你愿意自己处理可以，想要交给我也都可以。”


    章书语咬着嘴唇，“我也是，我一直不够坦诚，害怕自己在这段感情里逐渐失去自我，变得依附。”


    栾嘉树将章书语紧紧拥入怀中，两个人拥抱着，滚烫的身体传递着热度，似乎要将彼此的爱意与温暖毫无保留地传递给对方。四周静悄悄的，但是两个人的心，在打开心扉后，靠得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