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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结婚后前男友复活了[雄竞]》 第41章 第41章夜里摊牌,你重新追我
林念禾喘了一口气,发热的脑袋像浆糊似的堵在一块,不能思考。
男人没等她回答,就继续低下头。
那块被吹风机吹得半干的面料,又变得湿漉漉。
她今天穿的灰色睡衣,浸湿后明晃晃的一块贴在身上。
霍锌的手很老实,一直扶着她的腰,没有多余的动作。
好像只要对方不开口同意,他就能忍着一直跟她纠缠下去。
再柔软的布料,也比不上皮肤。时间一长,她只觉得难受,鼓起来的尖端在温热中被反复磨蹭,莫名的情绪在身体里慢慢续积。
脚趾不自觉蜷缩,林念禾垂着眼,霍锌刚好抬眸望向她。
寂静的深夜,两双充满不同意味的眼睛望着彼此,仿佛要透过身躯看见灵魂深处。
他在跟她较劲,或者是存着心思想要爬上她的床。
林念禾不说话,霍锌也沉默不语。
她就这么静静地让熔岩一点一点将自己融化。
过了好久,空间里持续不停的水渍声终于停下。
她喘着气,衣服还完整地穿在身上,比上次要体面不少,眼眸水润,仿佛浸在水里刚刚捞出来的宝石。
林念禾单手撑着,抬起上半身。压在身上的男人,气息危险,好似一条拴着铁链的野狗,只等主人点头,就立刻扑上来吞食猎物。
她脸颊发烫,眼睫微微颤了颤,嗓子发哑,"我们不能这样。"
霍锌掌心贴着她纤细的脖颈,另一只手同她十指相扣,"哪样"
他幽暗的视线落在方才紧贴的位置,"宝宝,明明你也很喜欢不是吗?"
以前相爱时,林念禾最喜欢他的亲吻,不只是唇瓣,还有更多的地方。
她脸皮薄,被欺负狠了,会揪着他的头发,咬着他的肩膀,骂他禽兽。力度轻了,则会像只小狗一样贴上来,用脑袋蹭着他的脖子,带着哭腔说,不够。
时隔三年,还是一样的生理反应。
但这具身体的主人却不想承认这些因他而起的反应。
霍锌默了一会儿,把水杯递到她的嘴边。
林念禾还在为他的话,感到羞耻,眉头紧锁,"我不渴。"
水杯被放回原位。
"等会儿,我可能没时间喂你水。"他的手顺着她的脚背,慢慢往上,宽大的手掌滑进裤腿,声音淡淡,"你确定不喝"
他只是在等她同意,并不意味着今晚会放弃做。
林念禾可以不答应,他会一直等到她答应为止。
"你在威胁我"
男人笑了下,暧昧的气息依旧牢牢裹紧两个人,"我很想跟你好好说话,可是你一直拒绝我。"
她的脚腕被人一扯,身体平躺在床面上。
"你什么时候跟我好好说过话"话落,林念禾的一只腿被捞起来,搭在他的腰间。
她气不打一处来。
大爷的,纯王八蛋。
从那次出差到这次半夜开门。
他爹的有好好说过话吗?
甚至都没有直接挑明是想睡她,还是想复合。
复合得有个复合的样子吧,谁家好人想吃回头草,是直接扭头把草吃进肚子里,再装模作样地说我也想跟你好好说话。
她现在只是不排斥跟他做朋友,并不代表她同意跟他上/床。
成年人有生理需求,她今晚也可以顺水推舟,半推半就跟他睡一觉。
但林念禾偏偏咽不下这口气。
越想越气,她用那只被抬起的脚,直直踹在他的腰间。
核心力过于强悍的男人,动都没动一下,扯包装袋的手顿了顿,眼皮一撩,看见她泛红的眼眶,把手里的东西随手扔到一边,抬手替她擦眼泪,"哭什么?"
要哭也得是他哭。
除开他,她家里还有个见不得人的替身。
如果按照先来后到,她前夫是正宫,自己现在连小三都排不上,得算小四。
"你滚,我不想跟你做。"
林念禾拍开他的手,用手背捂着眼睛,哪怕生理上的渴求再汹涌,她今天也不想莫名其妙跟他睡。
睡他,不如自食其力。
话音刚落,她的手就被人拽开,霍锌俯首亲亲她的眼角,咸湿的泪水滚进舌尖,他像条狗一样,缠着她,不停舔舐。
直到她有些哭不动了,男人才停下动作。
"有意思吗,霍锌,咱俩这样有意思吗?"林念禾红着眼睛问他,"分手是你甩的我,你现在又缠上我,是想怎么样?"
"兜兜转转,发现我是最好睡的那个还是我是最好骗的那个"
如同砸进平静水面的巨石,掀起千朵浪花。从重逢开始,成年人为了修饰太平而做出的那些伪装通通被尖锐的话语撕破。
林念禾一边平复心情,一边想着全部去死吧。
就算是今晚得罪了他,以后被霍氏打压,失去人脉资源,也无所谓。
霍锌最好再厉害一点,直接把陆建林弄破产,好让他们父女两个人流浪街头,到时候她也算另一种方式的报仇雪恨了。
"和你分手后,我没有别人。"
他漆黑的眼眸注视着她因为哭泣而变得泛起淡红的脸。
林念禾的眼泪会让他难受,每一滴泪仿佛落在心间,灼烧出密密麻麻的洞孔。
他的自尊没有办法让自己直接质问她为什么要把替身养在身边,万一得到的答案不自己想要的那个,又该怎么办。
初次撞见以为是林念禾对自己余情未了。
出差D市的晚上,她却推开了挽留的他。
同样的场景,她躺在他的身下,一直哭个不停。
人都会偏向和自己朝夕相处的更亲密的伴侣,在林念禾的心里也许霍锌早就不是第一选择。
正主遇见替身,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个。
像被人扔掉的弃犬,摇着尾巴终于找到主人,结果发现主人身边有了更喜欢的小狗。
比他年轻,比他有活力,比他能带来更多的新鲜感。
林念禾伸手把自己褪到一半,堆在胸前的睡衣拉好。
"所以呢,你想复合"
"我以为我已经够明显了。"
"……"
她觉得他们之间的颗粒度根本没有对齐,两个不同频道的人一直在鸡同鸭讲。
我说城门楼子,你说胯骨轴子。
就这么该死地说到了同一张床上。
"没有人是直接爬到前女友的床上,问她做不做。这不叫想复合,这叫纯想睡觉。"
霍锌眉眼低垂,阴影笼罩着五官,突然扯了下唇,"你身边那么多零零碎碎的狗男人,我要是老实排队,排到八十了,都不一定能够着你的手。"
"所以呢"林念禾忍住想扇他的冲动,"直接跳过求复合,希望通过身体来达到复合吗?"
"你不想睡我吗?"
他亲了下她的嘴角,牵着她的手游走在腹肌上,紧实弹性的男人身体,手感确实好得没话说。
林念禾无情地推开他,跪坐在床上。
这不是一个促膝长谈的好场合,但如果不聊清楚,霍锌就会一直跟她不明不白地纠缠下去。
她想开始新的人生,也不排斥旧人。
前提是,自己的心能接受旧人的再次光临。
"你重新追我。"
话尾刚落,霍锌立刻接话,"那你得告诉我,你身边到底有多少跟我一样,等待上位的。"
他是被她睡前冷漠的态度气疯了,嫉妒上头,才半夜开门钻进来。
当然,就算没有这件事,他今晚也会半夜遛进来,亲亲她,然后再出去。
傅阎给她打电话,邀请她过来玩的时候,霍锌就坐在一边。
女人清冽的嗓音透过电话传到耳边,在听见没有自己时,干脆应下。
好像他是避之不及的祸水,惹上就得倒霉。
这样的态度,他温水煮青蛙,煮到锅底烂了,都不一定能撬开她的心。
林念禾把鬓间的碎发拢到耳后,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半夜打电话想做小三姓徐的男人,你那个不知道死活的前夫,还有之前出现的对我有意见的学生。"霍锌开始跟她算账,"上次出差,一直黏在你身边的姜砚。"
"你喜欢他们吗?"
林念禾眨眨眼睛,"你有病吧,记这么清楚。"
他呵了一声,以前谈恋爱时的那股子拽劲儿突然上来了,话里话外满是占有欲,"怎么不能记清楚,你记不清,我更要帮你记住。"
"你追你的,少管我。"
霍锌忽地抬手扣住她的后脑,直直亲下来。
撬开唇瓣,舌尖勾缠,林念禾受不住,想推开他,却被牢牢控在胸前。
他亲得很凶,恨不得把她吃了的样子,攻城掠地,扫过她敏感的上颚,那会儿进行到一半被迫停止的想法,变成亲吻,所以更加急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念禾被他亲得喘不过气,霍锌开始细细地舔吮她的唇瓣。
两个人的气息交融,只在这一刻,他焦躁不安的内心才有了一丝慰藉。
脚背碰到什么东西,林念禾被烫了一下似的,想收回来,结果被他一把攥住。
霍锌声音含糊,"踩我,好不好。"
热气腾地一下冒进脑袋里,她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你滚蛋!"
哪有前脚说追人,后脚就进行到少儿不宜的环节。
狗东西,心思肮脏。
被拒绝的男人又亲了一会儿,起身,光脚踩着地毯,进了浴室。
直到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传进来,林念禾的大脑才恢复了几分清明。
她没有任何睡意,两只耳朵竖起来,听着浴室的动静。
浴室里的男人待了很久,身上沾着冷气,把被子掀开,钻进她的被窝。
林念禾看手机的动作被打断,不耐烦,"你滚,别睡我房间。"
霍锌抱着她,"我等会儿走。"
"你要是不走,我就去隔壁空房间睡。"
暧昧的气氛消散得一干二净,霍锌声音低低的,冷不丁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怎么,要是我身边男人多了,你就不追了是吗?"
霍锌盯着她的耳垂,忍住想舔的冲动,"只是怕你把他们其中的某个带回了家。"
意有所指的话落在林念禾的耳里,像一记警钟。
她是带回家了一个,把十八岁的霍锌带回家收留。
之前以为是霍锌不相信穿越时空的事情,但她现在更怀疑小男高根本没去找27岁的霍锌,利用自己的善良,住进她家。
房间里安静到落针可闻,林念禾沉默了一会儿,"还不走吗?"
霍锌亲了亲她的发顶,"晚安,好梦。"
房门被关上,他转身回去的瞬间,脸上的温柔消失殆尽。
她还是更喜欢那个刚成年没多久,连男人都称不上的废物吗?
黑暗吞噬人的理智,放大恶念。
那些上不了台面的男人,他会一一解决。直到林念禾的床边,只剩下他一个人。
第42章 第42章屋里藏人了?
第二天早上,
林念禾醒的时候,下意识摸了一下身边的床被。确定那边是冰凉的,才放心这狗东西昨晚老实回房,没杀个回马枪。
小腹一股坠胀,她只品味了一秒这熟悉的感觉,就下床拿出自
己准备的卫生巾,进卫生巾换上。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压力过大,这次的生理期反应要比之前的强烈一些。小腹隐隐约约传来疼痛,没有多疼,但像被蚂蚁咬似的,让人心烦。
林念禾洗漱好下楼,三个人凑巧醒在同一时间段。除了她刚下楼,另外两个人已经坐在餐厅开始吃早饭。
傅阎看见她动作慢吞吞的,随口关心,"没睡好吗,脸色看起来比昨天要差一点。"
霍锌替她抽开椅凳,等人坐下后,很自然地摸了摸她的手,"身体不舒服"
林念禾懒得理他,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昨天晚上的事此时此刻还堵在她的心里,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面不上不下。所以一时半会儿根本不想看见他,怕一转头控制不住给他一脚。
"没睡好。"
傅阎闻言挑眉,"认床"
"不是。"
对面的人想了想,眼神飘到霍锌身上,迟疑道,"有人骚扰你了?"
林念禾接过霍锌递来的粥,瓷勺在碗里搅动两下,态度不冷不淡,"这我敢说吗?"
她经过昨天的一遭,加上生理期的不自觉暴躁,导致现在浑身上下散发着浓厚的厌世情绪。
都去死吧。
霍锌不是好东西,傅阎更不是好东西。
昨天怎么说的来着,说用他的人品为兄弟做担保。他有那玩意儿吗,就拿出来做担保。
霍锌一巴掌,家里的小男高两巴掌,面前的傅阎更是三巴掌。
话里的阴阳怪气快要溢出来,傅阎呵呵赔笑了两下,没敢接话茬。
总感觉如果接着问下去,会听见些不得了的秘闻。
霍锌看了她一会儿,"肚子疼"
其实没有多疼,就是坠胀得难受。昨晚遗留的怒火攒在心中无法发泄,所以说话下意识变得阴阳怪气。
她是让他重新追她,但又没说自己同意跟他复合。
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摆出一副跟她很亲密的样子。
心里那张为霍锌打分的表,猛地画上两个通红的大叉。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好感,一降再降。
林念禾冷漠地侧眸瞥他一眼,没应话。
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两口,她就离开了。昨天开来的车停在车库,手抬起碰到车门的那刻,林念禾突然收回手,折回去。
和刚才离开的场面一样,两个男人还在安安静静地吃早饭。傅阎余光瞄到她的身影,刚想开口说话,就看见林念禾朝着霍锌逼近。
她停在他的身侧,低眸注视男人的侧脸,拿脚尖不耐烦地踢踢他的椅脚,“帮我开车。”
本来昨晚就没睡好,加上生理期烦躁,林念禾根本不想自己开车回去。
昨天都说了要他重新追她,现成的劳动力为什么摆着不用。
霍锌起身,拿过一旁搭着的外套,牵上她的手,"回家"
他说得暧昧,模糊掉主语,也不知道回的是霍锌的家,还是林念禾的家,甚至落在别人的耳朵里听起来更像是回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家。
话尾刚落,傅阎狐疑的目光跟着投过来。
这俩人昨天晚上背着他暗度陈仓了?
进度忽然突飞猛涨。
林念禾察觉到他的视线,猝不及防同他对视上。
"昨晚睡得很好"
尾音听起来平静,但是藏着威胁。
傅阎迟疑地点了一下头,"还行。"
"改天请你吃饭。"
吃饭吗?
他怎么觉得是把人骗进去的鸿门宴
林念禾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流转,意味深长。没等下一句带着刀的话说出口,眼睛就被一只手掌盖住。
视野漆黑,她的睫毛轻轻扫了几下男人的手心。
"为什么盯着他看"
傅阎:
他就说这男人回来之后,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林念禾看他两眼,都要被吃醋
这要是家里真藏了人,霍锌是不是得吊死在林念禾面前。
她冷笑一声,打碎暧昧刚冒头的气氛,"因为你俩一路货色。"
等着吧,迟早巴掌会同时落在他们的脸上。
霍锌顿了下,放下手,手臂环着她的肩膀,往外走。
"他不好看。"
他现在有点草木皆兵的架势,林念禾身边不三不四的男人太多,自己又没上位,总得防着她脚踩多条船。
\"你脑子进水了?\"她一改之前的唯唯诺诺疏离态度,仿佛变了人似的,说起话来毫不客气。
"……"
坐上副驾,林念禾下意识按了一下小腹,手滑动手机,查看信息。
早上小男高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林念禾单手回信息,发过去一个大致的时间。
小腹处突然贴上一股热源,她侧眸顺着对方横过来的手臂望去。
霍锌刚上车,不知道从哪弄了一个灌好热水的小热水袋,放在她的肚子上。
他启动车,神色自然,还空出来一只手替她拢了下耳边的碎发。
林念禾捂着热水袋,源源不断的热度透过衣物传到皮肤,一时间她也不那么难受了。
车开得很稳,她没什么想搭话的念头,霍锌犹犹豫豫找了几次话题,都被她敷衍过去。
手机被平放在膝盖上,林念禾抱着胳膊,眼睛闭上休息,不知不觉中陷入梦境。
等再醒来时,她的手指率先碰到一处柔软,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盖上了一条毛毯。林念禾捏了下手里失去温度的热水袋,偏头去看四周的景象。
导航指定位到小区,她本来想的是开到小区门口,就让霍锌滚蛋,结果不小心睡着了,睁开眼车已经停在她家楼下。
林念禾沉思了一下,他怎么知道她的住址。
没等想明白,男人凑过来,鼻尖擦着鼻尖,呼吸洒在她的脸上,漆黑的眼瞳下垂。
普遍而来的冷香几乎要入侵她的肺腔,整个人都被裹在他的气息里,大脑停滞一刻。
"咔"的一声,安全带被解开。
霍锌缓缓收回身,林念禾被他勾得情不自禁往前移了一小段距离。
忽而反应过来,就见对方意味不明地朝她笑,眼眸里满是细细碎碎的笑意。
好像在嘲笑她被色相迷惑。
林念禾表情沉下去,突然不爽他这个样子。
现在是他在追她,他应该给她当牛做马,乞求原谅,而不是用这种该死的表情笑话自己。
她冲他勾手,霍锌拒绝似地不动。
不过去,总感觉里面埋了雷等着他踩。
林念禾的唇角倏地微微上扬,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衣领。
她很挑逗地指尖往下滑,略过衣物,钻进衣摆。
被掐的男人,眸色瞬时变暗,"嗯"
林念禾只碰了一下,就抽手,仿若无事发生地打了一个哈欠,去开车门。
谁他爹的还不会勾引人?
她一边下车,一边打消他不良的心思,"现在没时间,也没兴趣。你自己说的要追我,给我摸两下又怎么了"
关上车门,趴在车窗边,眼神清明,坦荡荡,不掺杂任何情愫,"如果不会追人,我建议你去报个班,或者回忆一下你高中怎么追我的。毕竟在我这儿,你把我甩了的这件事还没有翻篇。"
"我不保证你追求期间,我能维持单身。如果追不到,那就是霍总没本事。"
单身两个字落入耳朵里,霍锌轻笑了一下,眼里却没有笑意,"池塘里鱼很多"
"不多,就那么几条。"
"家里不会还藏了一个吧?"
林念禾偏头看了看身后的居民楼,"有啊,你要上去看看吗?"
环境突然变得安静如鸡,男人注视着她好半天,没找到一丝心虚和破绽,好像对方只是跟他开了个不痛不痒的玩笑。
之前还在他面前遮遮掩掩,现在演都不演了?
霍锌眉毛轻蹙,"不了,我怕你真金屋藏娇。"
到时候他就连一丝尊严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念禾跟那个便宜货恩恩爱爱,自己在旁边没名没分嫉妒到眼发红。
得到回答,林念禾跟他挥挥手,转身进了楼。
不来算
了,她本来想的是,直接让他们俩见面,然后把小男高扔出去,自己当甩手掌柜。
不急,自己要抓到证据,才能好好收拾这死孩子。
回家,
拇指摁上指纹锁解锁,她把包放在玄关。
小男高正抱着枕头,面朝里侧,躺在沙发上睡觉。
林念禾瞧了下时间,快十一点了。
没打扰他,自己进房间换衣服。
18的霍锌醒过来时,脑子还糊着。一天多没见面,他这时候对林念禾的思念正咕噜咕噜往外冒个不停。
他下意识抓住身边的手机,刚想低头给她发消息,余光扫到狗笼前给狗喂零食的人,浮起来的心顿时沉下去。
霍锌揉了揉睡乱的黑发,双眸微阖,睡衣领口露出来大片肌肤,整个人懒洋洋的,眼神锁在林念禾的身上。
她感觉到后背那股认真的注视,手顿了一下,"晚上有课吗?"
霍锌怀里塞着抱枕,"有晚自习,你要送我去吗?"
"我忘了,你每周末晚上有晚自习。"林念禾转过身,倚在狗笼边,"一般周末去自习的人多吗?"
"挺多的。"
她的几根手指在冰冷的金属笼上点了点,"要不要我帮你请假,偶尔休息一下。"
小男高没听出来她话里的试探,本想答应,转念想到自己答应了某个约定,咽下到嘴边的回答,重新说道,"不用,我不怎么累。"
"行。"林念禾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抬步进入书房。
一直在书房待到下午五点半,霍锌背着书包出门,她等了二十分钟,才出门。
男高坐公交去上学,林念禾开着车慢慢悠悠到二中门口,因为不知道他从哪个门进去,她绕着学校不紧不慢地开了几圈。
车前忽地闯入一个熟悉的女孩背影,林念禾轻点油门,跟上去。
女孩注意到旁边的车,偏头望去。
林念禾降下车窗,笑得比蒙娜丽莎还要友善和睦,"妹妹好巧,又见面了。"
之前书店里的收银女孩,乍一看见林念禾的脸,耳朵倏地泛红,"姐姐,你好。"
"霍锌有东西落在家里了,你能帮我给他吗?"她说着,拿起放在副驾驶上的文件袋。
女孩接过她的东西,"他不一定上晚自习,要不我帮您把东西放在他桌上,明天上学就能看见。"
林念禾还保持着良好笑容,"我帮我阿姨给他送东西,既然他不来,那我自己去阿姨家走一趟就行。"
女孩掐着书包肩带,"那姐姐再见。"
目送女孩进校门后,她的表情猛地冷下去,一脚踩下去,扬长而去。
第43章 第43章等人
高中晚自习的开始时间是七点,而酒吧一般是九点开始营业。
抓人当然得是抓现场,林念禾硬等到九点过后,快到十点,才一脚油门干到那家酒吧门口。
门口进进出出的年轻男女,穿着鲜丽。
她刚进去就被一个人拽住,一段时间没见,贺渺还顶着那头蓝色长发,看起来也是刚到没多久。
"你不是说你最近忙吗?"
叫了好几次,都没见着人影。
林念禾被她带到开好的卡座,抿了抿唇,贴着对方坐下,"上班压力有点大。"
贺渺倒酒的手一顿,闻言,捞过她的肩膀,拍了几下示作安慰,"哎呦,咱这是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一切付出都是为了以后把你那狗爹踩在脚底下。"
说着话,突然面前来了一个年轻男人,长得还算不错,朝贺渺笑,"我们那边玩游戏还缺两个人,你们要来吗?"
贺渺顺着他手的方向,看见好几个年轻男人扎堆似地坐在一块,心微微动了几分,嘴上却回绝道,"不怎么想玩,你们找找其他人吧。"
男人被拒绝了也不沮丧,顺手拿出手机,把二维码摆到她的面前,"那能加个好友吗,以后一起出来玩。"
贺渺眼神落在手机屏幕上,微妙地笑了下,大方地扫码加好友。
加完联系方式后,男人还有点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等人走后,贺渺像没骨头似地靠在林念禾身上,"你看,朋友和男人之间,我果断放弃了男人。你感不感动"
她也工作忙,最近没空出来喝酒聚餐。好不容易单身遇见男人搭讪,结果只能被迫拒绝。
林念禾心里想着事,手里的手机翻动了两下,点点头,"确实感动,所以打算买个包回馈你。"
"我靠!"贺渺直起身,"你知道你刚才说这话的样子有多帅吗!"
"当然。"
昏暗的灯光照在脸上,五官隐没在阴影中,林念禾神色自若,平静得宛如一潭深水,周身气质矜贵。
贺渺差点看呆了。
她的姐妹什么时候背着她进化成了女总裁。
而且这气质,这说话方式,这表情,仿佛一比一复刻了某位故人。
贺渺的手搭在她的胳膊上,咽了下口水,"你刚那样子,像是霍锌从地底下爬上来,突然上了你的身。"
"大晚上的,别搞,我胆子小。"
家里有长辈干这一行,耳濡目染,所以她也有点迷信。
林念禾扯了下唇,端起酒杯碰了下她手里的杯子。
玻璃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耳边是躁动的音乐。
律动仿佛顺着耳腔爬进心脏,震得心脏跳动。嘈杂的环境里,林念禾淡淡开口,"霍锌没死,估计上不了我的身。"
"……"
贺渺震惊到瞳孔放大,"你精神分裂"
思念前男友过度,导致产生幻觉
"上回你在酒吧不是看见一个长得像的吗,那就是霍锌。他早八百年前就回国了。"
林念禾抿了口酒,微苦冰凉的酒精刺激着舌尖,扔出一个更炸裂的消息,"昨天他还想睡我。"
贺渺脑子都烧炸了,不知道哪条更无法让人接受。
"那你俩……"
"没睡啊。"
她猛地放下心,"那就好那就好,真睡了估计就甩不掉了。"
当年霍锌只在林念禾面前装乖,在他们面前又是一副面孔,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腻在女朋友的身边,给女朋友当狗。
想到那些往事,贺渺不自觉抖了抖肩膀,鸡皮疙瘩掉一地。
心刚放下去两秒,又忽地提起来,她惊疑,"那你今天找我干嘛。"
林念禾拍她肩膀,"想你不行吗。"
这话在贺渺这很受用,心变得舒坦起来。她抬腕喝酒,眼睛落在前面的舞池里四处观察,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类型。
倏地听见身边人问,"你认识酒吧老板吗?"
"认识啊,他是我朋友的哥哥。家里有钱,开酒吧玩玩。"
她想到了什么,放下酒杯,音响声音太大,说话听不清,于是凑到林念禾的耳边,"之前生意一般,听说几个月前不知道从哪挖了个新DJ,长得帅,控场能力强,一个晚上的流水顶以前一个礼拜的。"
贺渺一是加班忙,二是半年来一直在喝中药调理身体,那次喝醉被捞林念禾回家后,就再也没来过这种场合,连应酬都不怎么喝酒。
"老板都高兴死了,请个DJ跟抱回来一颗摇钱树一样。"
林念禾眼里渐渐没了笑意嘴角却挂着一抹笑,看上去格外渗人。
好样的,背着她干了快半年的DJ
白天在家做家务学习,晚上来夜店控场,好精彩的高中生活。
她该给他颁个劳模奖。
贺渺没注意她的表情,把外套脱了放在座位上,"我玩去了,你帮我看一下衣服。"
酒吧晚上会换好几批DJ,现在台上是一对男女DJ,还没轮到霍锌上场。
舞池里面,男女混在一起,贺渺一头的蓝发在里面倒不显眼了。
林念禾收回目光,揉了下眉心,身体后靠,静静地翻着手机。
冷不丁蹦出来条短信,是27岁的成人版霍锌发来的。
霍总:【今天晚上月亮好亮。】
跟着是一张照片。
她手
指微动,点开后,放大是一张半裸的腹肌照,肌肉分明的白皙腹部趴着一只毛色漂亮的三花,盯着镜头,眼神懒漫。
欲涩中夹杂着动物的可爱美好,林念禾手指动了下,收藏下来。
三木:【猫好看,你滚蛋。】
霍总:【凭什么?】
三木:【凭你不要脸。】
对面被骂沉默了,林念禾刚想接着骂两句,耳边忽地一阵欢呼声。
灯光暗下来,台上的人被笼在阴影里,看不清五官,只能望见大致的立体轮廓。
修长的手拨动按键,台底下的人尖叫起伏。
躁动的旋律鼓点只起了个头,周围人的情绪就仿佛被拉到最满,一时间氛围躁到顶峰。
林念禾甩了一个定位给对面,不等对方回话,就把手机摁灭收回去。
有些事不能只让她承担。
骗了她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她静静坐在位置上,格格不入,目光平淡地注视着台上的人。
对方很少抬头,神情冷酷。
不知道过了多久,台侧出来一位漂亮女生,穿着短裙,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
她走到小霍的身边,没把水递给他,而是拧开瓶盖,想要喂他喝水。
酒吧暧昧的氛围中,初次见面的男女也有可能情绪上头,就亲在一块。荷尔蒙爆发的环境里,一切细微的举动都能演化成感情的催化剂。
少年眉头一皱,脸偏开,空出一只手,接过她的水。
女生的动作落空,她顿了一下,但没说什么,修长的双腿露在空气中,踮脚凑过去想跟他说话。
少年表情冷淡地躲开她,朝人说了句话,后者脸突然变红,很快就下去了。
他心情肉眼可见地有点变差,眼皮冷淡地垂下,嘴唇微抿,眉眼中全是冰冷。
突然间,无意识地朝左前方抬头,眼神一瞥,人群中扫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手里的动作霎时间停滞。
林念禾同他对视,下一秒,抬手隔空远远地朝他举杯。
过了好半天,底下人开始发现不对劲,朝台上看去,小霍勉强恢复正常。
心思已经完全不在台上,满脑子都是林念禾刚才的表情。
她生气了吧?
肯定生气了。
霍锌在脑子估计了一下,现在跪下来求她原谅的成功几率有多少,发现其可能性微乎其微后,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胸口仿佛压了一大块石头,思绪像团绕在一起解不开的毛线球,他甚至都没时间去思考她是怎么抓住他的,自己又是什么时候露出破绽。
台上的人突然下去,过了两分钟换上来新的DJ。
林念禾抱着胳膊,坐在原位,贺渺不知道去哪儿钓男人去了,给她发了条信息就不见人影。
眼前忽地压下一片影子,她头都没抬,伸手去够桌上的酒。
手腕被人攥住,来人估计是跑过来的,呼吸因为运动后变得急促,手心冰凉,贴着她的肌肤,将主人的焦虑和温度一起传过来。
林念禾抬头看他,方才在台上还冷着脸,生人勿近的男生,这时在她面前像是一条做错事情像主人认错的小狗。
霍锌坐到她的身边,紧张到呼吸停止一瞬,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握住,喉结滚动,低下头,"你怎么来了?"
还在死鸭子嘴硬,哪怕当场抓到,他也不会乖乖承认错误。
"不来怎么知道,你背着我追求音乐梦。"
把在酒吧当DJ说成追求音乐梦。
18岁霍锌的认知里,林念禾说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阴阳怪气过。
宣判命运的大锤狠狠砸在他的心间,霍锌闭上眼,把头埋在她肩颈处。
"我想回家,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在这里对他进行拷问,只怕随手拉个酒吧证人就能往里挖出关于他撒谎兼职的更多内幕。
林念禾不为所动,"等会儿回去。"
话音未落,抱着她的人身体僵硬一瞬,"刚才我没喝那个女生的水。"
"嗯,看见了。"
"我平时都是打完工就走,从来不多留,也不加其他异性的联系方式。"
"挺好。"
"老板跟我签了合同,我每周就来一次,忙的话就不来。"
"是吗。"
"我也从来不在这里喝酒,我……真的没干什么。"
一箩筐的话往外倒,小霍先把有利于自己的证据说完了,才开始认错。
"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不会来的。"
"没有和陌生人聊天,没有接过别人的东西,你能不能……别不理我。"
林念禾反手摸摸他的后脑勺,"等人到齐了再说。"
小霍抬眸,"还有谁"
话音刚落,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第44章 第44章第二次见面,误会……
气氛陡然安静下来。
喧闹的环境里,三个人仿佛被隔绝开,霍锌走到林念禾的身边,视线跟她旁边坐着的男生短暂交汇又错开。
不过几秒的对视,他就能感受出对方浓厚的敌意。
不同于情敌单纯憎恨的眼神,男生看向他的眼底还有诧异和慌张无措。
像是早早知道他的存在,所以在看见一张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脸突然出现在面前时,表现得丝毫不惊讶。
他抽走林念禾手里的酒杯,指腹摩挲着杯壁,就着她方才喝过的位置,分毫不差地贴上去,喝了一口酒。
冰凉的酒液滑进喉道,灼烧感从胃部渐渐传到大脑。
她什么意思
玩腻了,想跟他摊牌。
还是想在两个人里面选一个,或者是想让他们三个人一起快乐生活下去。
出车祸,在死神面前捡回一条命时,他都没慌过。此时此刻,坐在林念禾的身边,腿贴着腿,温暖的环境里,他身体的温度却在一点一点流失。
手指逐渐僵硬,与其更盛的是内心燃起的占有欲。漆黑的眼眸里翻滚着欲望,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弄死身边的那个男生。
冒牌货也敢坐在她身边,靠什么,靠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吗?
林念禾看了一眼小霍,后者面上看不出慌乱,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上去似乎没有想要开口说话的念头。
即使他不开口,躲着当缩头乌龟。今天这笔账,她也要跟他们算得明明白白。
她伸出手推了下他的肩头,"说话。"
"说什么?"
少年忽而笑了下,朝男人望去,眼底布满寒霜,"他对我敌意挺大的。"
雄性在面对求偶对象时会展现出极大的攻击性,哪怕面前这人表面上再云淡风轻,实际上骨子里这会儿估计巴不得他去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氛围的原因,也有可能是最近林念禾给他的好脸色太多了,胆子越发变大。
他对于事情败露的害怕只浅浅地笼在心头,像罩着薄薄一层的沙,被风轻轻一吹就能跑散。剩下更多的是,和成年版的自己同处在同一空间的难受。
林念禾什么时候和他走得那么近了
两个人在他眼皮底下暗通曲款到现在,他是死的吗,一点都没发现不对劲。
霍锌用小拇指勾了下她的手,听见对面人说的话,破天荒地觉得可笑。
他不对他有敌意,难道跪下来给他端茶倒水,像古时候侍妾给主母请安吗?
做梦去吧。
哪怕他死了,骨灰也得贴着林念禾的放。
年岁的增长,带来的是学会如何伪装。至少霍锌因为他们之间的熟稔,嫉妒到内心开始燃烧时,表情依旧平稳冷淡。
周围偶尔有人看过来,毕竟双胞胎多见,但两张相同又帅得
不一样的脸却罕见。
林念禾对那些从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视若无睹,问,"不打算相认吗?"
从她坐在这里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了一切。
之前扯的那些谎话,再也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
下意识想要道歉的话冒到嘴边,小霍的余光扫到旁边男人,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年轻的侧脸在灯光下变得晦暗不明,他拉高外套衣领,低头,把下巴藏进去。
"和谁相认"他这会儿嘴硬得要死,仗着自己和林念禾关系好转,不知死活地反复往她底线上蹦跶。
"我又没其他哥哥姐姐,上哪儿认亲去。这是你新认识的朋友吗,看起来一般。"
哥哥
霍锌冷眼望过去,只觉得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谁要跟他做兄弟。
林念禾摩挲着手机,声音轻缓,侧眸和他对视,"你还记得,那天在酒吧,你跟我说了些什么吗?"
被问到的男生,很明显地乱了一瞬,镇定道,"记得。"
"记得就好。我本来以为你忘了,还想帮你回忆回忆那天说的话。"
仿佛暴雨来袭之前的黑云压日,步步紧逼的气势让他的心颤了一下,他没勇气在成年后的自己面前接受拷问,露出劣势。
小霍攥住她的手腕,“回家吗?”
“今天没带乐乐出门遛弯,家里的狗粮吃得差不多了,等会儿回去要不要顺路去买几袋回来?”
他试图打感情牌唤回林念禾的怜悯。
突然另一只手横穿过来,男人的力气要比他虚虚环住林念禾手腕的力道大得多,直接甩开他的手。
霍锌拉过她那只被人碰过的手腕,拿出湿巾安静地擦拭。
仿佛被他碰了,就变脏了一样。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林念禾被霍锌的提议砸得有点懵,正常人看见一个跟自己长得那么相似的人,总会问两句,可他从始至终没有问一句。
他很安静,安静得好像能无条件接受一切她的安排。
男生冷笑一声,"回家?你知道我和她住在一起吗,那是我们两个的家。"
"你要是真想送她回去,最好顺路把我也带上。"
霍锌进来的时候,往台上瞄了一眼,知道他在酒吧工作,"她喜欢捡些流浪小猫小狗回家,但因为家里原本就有一只狗,所以照顾一段时间后,就会送给朋友。"
如果那只半途被捡回来的流浪动物,对林念禾产生认主行为,乐乐就会冲着对方龇牙恐吓。
每一次,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先安抚自己的小狗,然后为捡回来的小狗另找主人。
林念禾不是一个滥情的人,相反,她心软还念旧。霍锌把责任全部都推脱到了那个没用的前夫身上,如果不是他拴不住林念禾的心,她怎么可能随意把路边的男生捡回家。
“我是人,又不是狗。”小霍很挑衅地看向他,瞳孔深邃,敌意仿佛要化为利刃朝对方最柔软的心脏刺去,“把别人比作狗的人,其实自己才是那个,巴不得跪下来乞求拴绳的贱人吧。”
霍锌没有因为他的话而表露一分怒意,修长的双腿交架在一起,手指搭在膝盖处轻轻点了点,斯条慢理道,“那靠着和别人有几分相似的脸,没名没份地赖在她身边又算什么?”
他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面上,烫金的花纹印在边缘,指尖抵住那繁琐的图案,往右侧推过去。
“十几岁的年纪,适合坐在教室里读书,不应该在酒色场所里工作。”霍锌的语气很平淡,端着长辈架子,但处处都透露出不屑和施舍,“木幸集团一直有在做相关的公益,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
年轻男生的脸色变了又变,差到极点。手指关节泛着淡淡的粉色,右手食指处带着的银色戒指发出折射的冷光,整个人陷入某种阴郁激烈的情绪。
他嘴角扯了一下,忽然摘下戒指,把素圈套在林念禾的右手无名指上。那块地方原本有个带了两年的戒指,指根处还留着浅浅的痕迹。
犹如一滴水落入翻滚的热油中,瞬间就被蒸发消失。燥烈的情绪在霍锌的胸腔里涌动,顺着心脉,流进全身的血管中,他的眼神倏地暗下去,表情冷得吓人。
坐在身边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压抑着自己,眼神交汇,刀光剑影。如果不是林念禾在场,估计就要弄死对方。
林念禾低头有点茫然地看了下自己的手,一时间没能明白他在干什么。
她回忆了下刚才两个人说的那些话,一句比一句刺耳。
意识到双方可能对彼此都有些误会,林念禾面无表情地抬头,突然给了小霍一巴掌。
前几天扇陆烨甸扇出来的经验,这一巴掌她用的力气不多,但恰到好处能把对方扇疼。
男生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扇得有些懵,白皙的皮肤很快浮现出一个浅红的印记,他的脸微微偏向另一侧。
第一次被林念禾扇,一开始的痛意褪去后,头皮开始莫名发麻,电流般的刺激从后背脊髓爬上大脑,不等他缓过来,下颚就被女人掐住。
林念禾掐住他的下颚,掰正他的脸,男孩的睫毛低垂,眼角泛红,眼眸清冽地注视着她,没有生气,而是在委屈,像得到训诫的宠物,乖乖地任人抚摸。
她心硬得跟石头似的,“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我不能接受你利用我的心软,逼我收留你。谎言被揭穿后的样子,谁都不好看,所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自己主动说出来。”
少年的视线越过她,男人似乎没有为他被扇的情形而感到幸灾乐祸,神情冰冷,目光落在林念禾掐他的手上,眼底深处是化不开的占有欲。
他当然知道霍锌在想什么,八成是在嫉妒发疯林念禾碰了他。她在社交中一向有分寸,能给他一巴掌,也从另一个层面上代表林念禾接受了他,真真切切因为他做的事情感到背叛。
小霍瞥了他一眼,点到为止,就收回了目光。
“是我……骗了你。”
听到想要的答案,林念禾松开手,又转头看向霍锌。
“想知道他为什么和你长得那么像吗?”
"我知道。"
""
林念禾到嘴的话咽了下去,高涨的气焰猛地降下去,突然变得有些心虚。
他
他知道
他知道小霍的存在,知道18岁的自己穿越过来了?
林念禾脑子cpu都要烧宕机了,压根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阶段。
如果他知道,那小霍就没说慌,自己扇的那巴掌就等于无理由打人。
旁边的男生脸都被她扇红了,他这会儿轻飘飘来了一句他知道
她心虚到不敢回头看小霍,孩子乖得过分,扇完了还顺着她的话回答。
做好的心理准备在霍锌的回答下,全部化为泡影。林念禾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办了。
霍锌看她茫然无措的表情,抬腕喝了口酒,"所以你还想和他保持那种关系吗?"
"那张脸只是长得和我有些像,和我在一起难道不比他好,他有我了解你吗?"
酒吧里的音乐突然暂停一刻。
他贴身过来,凑到她的耳边,声音轻到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知道怎么才能让你舒服。"
第45章 第45章时空穿越,过去的他……
温热的呼吸撒在耳尖,充满暗示性的话语环绕在脑海里。
林念禾感觉脑袋里嗡地炸开一朵花,噼里啪啦震得她耳鸣。
她的手指紧了紧,平复气息。
等热意消散后,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好像误会了些什么……
林念禾沉默了一会儿,思考如何解释其实自己没有恋恋不忘到照着他的样子找替身,而是一时心软,遭人蒙骗,收留了一个来自过去的他。
这份沉默落在男人眼里,变成了另一番意思。
她在抉择犹豫,还是不舍得那个便宜货
被扇的小霍,用眼尾不屑地睨他。
真可笑,居然以为他是替身。
林念禾的巴掌能落在他身上,但是落不到霍锌身上。被她拒在门外,视做外人的男人,居然还洋洋得意,觉得自己在她心里还有几分旧情。
他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微妙的情绪,很想看看霍锌在知道自己并不是替身,而是18岁的他后的反应。
林念禾捂着脸,深吸口气,给了小霍一肘,"自己解释。"
都怪他,要不是他,她的名声能毁坏成这样
在霍锌心里,她肯定是个变态,还是个对还在上高三的十八岁男
孩儿下手的变态。
小霍挨了一肘,连哼都没哼一声,凑过来,像霍锌刚才跟她说话一样,"你觉得他会信这么扯的事情"
林念禾放下手,"那你骗我的时候,我怎么就信了?"
"在你心里,我比他蠢,比他好骗"
"……"
他眼尾搭下来,不耐烦地冲着霍锌说,"你误会了。"
霍锌冷漠地看着他们两个人悄悄私语,然后推出来一个人向他解释。
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要被他们当做外人一样玩弄。
"看过时间简史吗?"
男生面无表情,"书里说,时空穿越能通过虫洞,黑洞,超光速来实现。但很不巧,我都没经历过这些,只是早上起床上学,迈出家门的那刻,一眨眼就来到这里。"
"准确的说,我是九年前还在上高三的你。三岁,爬楼梯摔下去,在大腿内侧留下一个月亮疤痕。六岁,过生日那天,把生日宴会上的小孩吓哭了。十七岁,跟林念禾做同桌,你一眼钟情,结果不敢承认,花了好一阵才明白自己的心思。"
他顿了顿,用手捂住林念禾的耳朵。
"高二,林念禾趴在桌子上睡觉,不小心碰到你的手。那天晚上回去,梦里……你梦见了她,半夜惊醒,一宿没睡。"
他漆黑的眼眸撩起,直视对方,"还要我说更多的吗?"
童年的那些事情,只要有心去打听,也不是不能打听到。
但做梦梦见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他没和任何人说过,哪怕是林念禾,他也没脸告诉她。因为那时候,他们没有谈恋爱,只有同桌关系,平白无故做梦梦见人家女孩,就跟耍流氓一样。
他没脸说,就把这件事情埋在了心底最深处。
林念禾:……
捂什么耳朵,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霍锌的心颤了颤,事实摆在眼前,不相信也得相信。
这个跟自己长得一张脸,样貌比他年轻的男生,是以前的自己。
以前的自己又怎么样,同样没有资格待在林念禾的身边。
这个时空的她,只能是他的。
这是27岁的霍锌女朋友,虽然女朋友跟他分手,时隔三年,没同意复合,但也不能让以前的自己占着好处。
十八岁的他靠那张脸上位吗?
明明27岁的霍锌更有成熟男人的味道,怎么看,怎么算,也是他更占上风。
可这人,借着以前的名号,公然入住林念禾的家,养着他们以前的狗,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
占有欲从身体四处的骨缝里钻出来,啃食他的理智。
霍锌眼神沉了沉,各种满是恶意的念头挤满他的脑海。知道少年是过去的自己后,不仅没让他变得平静,反而更加嫉妒。
嫉妒明明是一个人,对方却能获得林念禾的喜爱。
该说的都说完了,林念禾观察了一下男人的表情。
也不知道他这三年经历了些什么,比分手的时候,变得不动声色许多,善于将情绪藏在心底,比如这会儿,她光凭神情就判断不出他的心理状态。
今天来酒吧想要解决的事情,眼下都解决了。
小男高脸上挨了一把,红痕清晰可见,一巴掌算是把她心里的怒气给打了出去。
手机进来一条短信,屏幕亮起,她指纹解锁,点开是贺渺发的,说今晚遇见个不错的弟弟,先走了。
林念禾回了个OK,收起手机,站起来。
旁边两个男人下一秒跟着站起来,像是脖子上挂着铁链,铁链的末端就被她攥在手里。
她皱眉看向小霍,"事情既然解决了,你们也相认了,明天让霍总找人帮你搬个家,东西不多,两个行李箱就能装完。"
话尾刚落,少年僵在原地,木愣愣地望着她,手脚冰凉,心猛地坠入谷底。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别人骗我。我对你做的所有一切都建立在这个谎言上,所以从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事情就该回到原位了。"
连同谎言一起被带走的,还有她对他的好感。
林念禾微微抬头,她也不是慈善家,收留他的这段时间,也挺麻烦的,一开始要顾着江予州和他的关系,后来要操心他的学习,还得为他向身边人扯好多谎。
"你不能不要我。"他表情变得可怜,像被人扔掉的破碎品,轻轻一戳就会分崩离析。
"是我做的不好,我跟你道歉。我是个混蛋,利用你的心软骗你。一起住了这么久,我习惯和你的生活,你不要我,我还能去哪儿?"
"这个世界和我格格不入,我连爸爸妈妈都找不到。"
霍锌陡然打断他,"妈在老宅住着,你想见,明天就可以带你去。"
他实在忍不下去小霍仗着年轻,装可怜,眉毛微蹙,"我会给你安排住处。"
林念禾知道男高中生正在装可怜,抬手摸摸他的脑袋,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凉,"霍锌会给你安排好一切,既然有胆子骗人,就该做好承担后果的下场。"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往我的底线上踩,是觉得我对你有多喜欢吗?"
凉意顺着指尖滑进血管,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快要静止下来,他的心因为这段话被撕扯成好几块。
她的手落在他的耳垂,轻轻撩过脖颈,最后放在胸口,感受他心脏的搏动。
"时间不早了,跟他回去吧。"
少年刚要说什么,霍锌突然伸出胳膊,搂住林念禾的腰,一起往外走。
时间有点晚了,酒吧里有些人已经喝得开始找不到方向。霍锌把她护在怀里,避开那些不小心撞过来的醉鬼。
她想回头看一眼,小霍有没有跟上来。
男人就把她的头掰回来。
"林念禾,随手往家里捡陌生男人,你可真有本事。"
她斜了他一眼,"你有资格说这话"
她救的是过去的他。祖父悖论说,如果一个人回到过去杀死自己的祖父,那么他就无法出生,也无法回到过去。万一18岁的霍锌出了事,后面一系列事情都没办法预料了。可能连同27岁的霍锌也会消失
"我到倒巴不得他死在外面。"
话里的恨意让她莫名抬头看了他一眼。
"所以我不该收留你"
"是他,不是我。"他很嫌弃地把两个人拆分开,即使知道是不同时空的自己,他也没法同情。
因为住进林念禾家里的不是自己,和她同吃同住的也不是自己。
走到门口,风吹到脸上。
霍锌喝了酒不能开车,她也喝了一点。
三个人两个有驾照的都不能开车,剩下一个是黑户。
等代驾的时间里,安静得可怕。
耳边是车鸣声混杂着风声,小霍低着头,还想同她说些什么,手刚伸到空中,林念禾突然转身就走了。
他收回手。
林念禾不要他了。
也不理他了。
无边际的恐慌宛如潮水般向他涌来,淹没过口鼻。
他该在最开始的时候承认错误,林念禾说不定还会原谅。
一步错,步步错。自己仗着这些日子的相处,就尾巴翘得找不到北。
活该。
坐上车,两个人安静地坐在后座,中间的隔板降落,隔开私密空间。
"明天上学,司机送你去。"
"不用,我自己能去。"
"那套房子给你单独住。"霍锌神色淡淡,"我工作很忙,有事找秘书。"
他不想跟这个人同住一块。
小霍扯了下唇,讽讥他,"所以把女朋友忙丢了?"
霍锌沉默,阖眼休息,没有理他。
男生笑了一声,懒得揭穿他,老男人这会儿心里估计早破防了,装没事人一样。
转念想起,林念
禾的态度,他的笑倏地消失,面色冷下去,也闭上眼养神。
霍锌给他安排的房子在二中附近,走路上学只要十分钟,比以前坐公交上学要快很多。
第二天,在林念禾家的东西也被打包出来,送到了霍锌的家。
他没空去给小霍送行李,家里的阿姨正好有事休假。霍锌从书房出来后,看见家里突兀的两个行李箱,揉揉眉心,给男生发消息来拿。
小霍今天没上晚自习,接到信息,二十分钟后就过来了。
空荡的客厅,摆着他的行李。
他走过去,手刚要触碰到箱子,突然直起身,用脚尖踢了踢箱子,眼神指向客厅上的纸箱子,"那是什么?"
霍锌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去厨房倒水喝,"我的文件。"
他走出来,就看见男高的手搭在纸箱子边缘,眼神似笑非笑。
"要搬家"
霍锌喝了口水,没回话,往书房走。
"地址很眼熟,如果我没看错,是林念禾的楼上吧。"少年带着威胁的声音轻飘飘传过来,"我也要搬过去。"
"如果我不能搬过去,那你也同样住不进去。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第46章 第46章陷阱,做局
自从那天在林念禾小区外面撞见她,他就有搬过去的念头,只不过最近忙,一不小心就耽搁到现在。
纸箱里的地址是助理写上去的,方便秘书搬东西过去。结果不巧被他看见了。
霍锌穿着居家服,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日里穿正装要温和不少,此时面对着家里的那位不速之客,冷静道,“你能怎么样?”
“是在我面前要死要活,还是跑到林念禾面前诉苦。如果是第一种情况的话,老实说我不在乎你的死活,后一种,你更是想都别想了。”
他难得有耐心跟小九岁的少年好好说话,“林念禾现在不要你了,你跑去装乖也没有用。”
少年笑了下,“你不也是她不要的吗?”
“求复合这么久,也没见她给你个名分。”他幽幽道,“啊,也可能是你不想要吧。”
去他大爷的不想要。
霍锌做梦都想绑着人去民政局领证。
两个人互相冲着对方的痛点刺进去,两败俱伤,没人捞到一点好处。从某种层面上说,他俩确实都是林念禾不要的。
意识到这点后,客厅里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他们没办法握手言和,因为自己都想着独占喜欢的人。像两头厮杀的野兽,露出犬牙咬着自己的猎物,互相都不肯让步。
小霍还比他多了一层厌恶,霍锌记恨自己先一步和林念禾朝夕相处,而他厌恶对方自食其果,同林念禾分手,把自己未来的老婆弄丢了。
林念禾三年来吃过的很多苦,都来源于眼前的男人。
按照他的看法,她心软才会给面前的人第二次机会,不然这种男人就该被丢进火葬场里烧成灰。
"近水楼台先得月。"少年的目光落在纸箱子里,抬腕把那张写了地址的纸拿出来,"但上赶着白送的,我猜林念禾肯定不喜欢。"
"喜不喜欢,轮不到你评价。"
霍锌握住水杯的手紧了紧,“和她谈了八年恋爱的人是我,不是你。”
少年耸肩,“那我祝你失败。”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悄无声息地结束了,少年离开后,霍锌静静地站在客厅里待了好一会儿,才进了书房。
家里少一个人,对于林念禾来说有点冷清,但很快就习惯了。
之前因为家里有个不能解释的存在,所以只让钟点工阿姨定时上门。
小霍前脚刚走,后脚助理就帮她找了两个阿姨住进来。
保姆房离主卧很远,跟她的活动范围隔开,林念禾既不用操心家里的事,又拥有了私人空间。
安静地度过一段日子,每天上班下班,操心她新品牌上市和分公司创建的进度。
以至于林念禾接到陆烨甸的电话时,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居家等着她请安的爹。
他语气不太好,简单说了两句,就让她今晚回来吃饭。
电话那头乱糟糟的,各种说话声音。
挨到下班,霍锌发消息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还附过来一张小猫照片。
他最近一直在有意识地给她报备自己的行程,约晚饭中饭。
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之前是霍锌恨不得把林念禾挂身上,现在是他想把自己绑林念禾身边。
她进了电梯,把小猫照片存下来,果断拒绝邀请。
被拒绝的霍锌也没有说什么,习以为常地发过来一张行程表,明天要出差去国外,预计待一个礼拜。
林念禾点开扫了一眼,没回话,把手机收好。
手机刚揣进兜里,旁边一直立着的人,突然朝她这边挪动了一小段距离。
林念禾侧眸望去,姜砚低头和她对视,有点委屈,"你怎么才看见我"
他怎么跑她公司来了。
上次出差回来后,姜砚找她聊过几次天,但因为她太忙,所以一直没见面。
按理说真的想约,还是能挤时间出来的,但她不知道为什么,经常扭头就把人忘了。
电梯门打开,林念禾先一步走出去,姜砚跟在后头,"你不高兴了吗?"
"好吧,事先没说是我的不对。但是你都好久没跟我见面了。"
她脚步忽地停住。
这话听着,跟她在外面有个被养的三儿一样,等着翻牌子宠幸。
"我爸刚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家一趟。"林念禾拉开车门,"改天约吧,今天实在没空。"
姜砚长腿一迈,坐到副驾驶位置上。
"我知道啊,我爸妈也都在陆家。"
林念禾扶着车门的手僵住,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
\"叔叔阿姨去陆家做什么?"
姜砚扫了她一眼,胳膊撑着车窗,额前的卷毛称得他眼眸干净,"不知道。"
她望向他的眼睛,确认对方无撒谎的痕迹,慢慢坐进车里面。
一路上,林念禾皱起来的眉毛就没放下过。
车驶进陆家,她刚进门,脚边就飞过来一个茶杯。
姜砚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拉进怀里。
茶杯四分五裂,碎片溅到他的脸上,划出一小道痕迹,细细的血珠从皮肤表层冒出来。
一张漂亮的脸蛋,非但没有被毁,反而变得更加夺目。
林念禾拿出纸巾,摁在他的伤口处,擦掉血迹,抬眼看向始作俑人。
陆烨甸扶着陆建林,一脸嚣张地看着他。
而扔东西的陆建林,正面色阴郁地望着他们两个人。
家里人很多。
温诗拢了拢肩膀上的披肩,"先进来吧,外面风大。"
太阳一点点沉下去,夕阳洒在门口,林念禾面色平静地走进去。
除了姜砚一家,还有陆烨甸他们一家四口。
陆烨甸的妹妹坐在沙发上,脸上全是泪,在看见他们两个人进来后,又开始哭。
姜砚蹙眉,"这是干什么?"
姜母冷冷瞥了他一眼,"你有脸问"
"为什么没脸问刚一进门,被砸的人是我,我都没开口说委屈,她就在这哭。"姜砚嘟嘟囔囔,"还看了我一眼再哭,好像我欺负她了一样。"
陆伯母指着他,胸口气得上下起伏,"你个混蛋,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
"我和她爸是没什么能力,可她到底也是陆家的人。我们陆家,不是好欺负的。"
姜砚莫名其妙,他招谁惹谁了?
搁这三堂会审是吗?
"我还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你有本事你拿出证据啊,别空口无凭乱造谣。"
女孩儿闻言,扑进陆伯母怀里,肩膀哭得抖动,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陆烨甸上前,把手机里的照片怼到他的眼前。
照片上,是姜砚喝多了,窝在沙发上睡觉。
他又转身把自己妹妹的衣袖撩起来,露出斑斑点点的红痕。
"你昨天喝多了,在会所,对我妹妹干了什么,还要
我帮你回忆回忆吗?"
姜砚张了张嘴,脸涨得通红,"你胡说,我清清白白,昨天喝完酒就去了楼上房间睡觉,压根没见过你妹妹。"
他下意识去看林念禾的反应,在看见她没有表现任何嫌恶的表情后,一颗心才微微落地。
姜母冷声道,"姜砚,做过的事情就要敢于承认,当然没做过,我们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可是陆家的那个女孩,手里攥着照片,监控录像里,她的确进了姜砚的房间,然后哭着衣衫不整地出来。
"这种小儿科的把戏,你们也相信?"姜砚要被气笑了,“我要是真干了,你们又想怎么样,逼着我娶她吗,别说我没干过这些事,就算干了,我也不可能因为一次意外就娶自己不喜欢的女生。”
“直接报警吧,我要是真干出畜牲事,你们就上法院告我,我进去坐牢。没干的话,你们就挨个等着我送你们进去坐牢。”他的视线扫过陆家的人,眼神冰冷。
提议一出,陆伯母声音陡然拔高,“不行!”
“刀没割在你身上,你不知道痛。你是进去了,我女儿怎么办,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她就只能背着被别人侵犯过的名号过一辈子,在别人的指点声里活下去。”
姜砚的耐心要被耗光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一个黄花大闺男,甚至都没亲过女孩子,就被人扣上脏帽子,他以后难道不要找老婆的?
心里的委屈一点点冒上来,他气得都要炸了,"我不认识你女儿,昨天晚上也是一个人睡的,我们去医院做检查,看她体内有没有我的DNA。"
陆烨甸适时站出来,"姜少爷,有些话咱不能拿到台面上说,但你非要问,我只能告诉你,昨天晚上你做措施了,我妹妹去医院做检查,查不到什么。"
"她只在进房间的时候,拍了一张照片,监控里面房间那段时间只有你们两个人。"
姜砚反问,"那她为什么进我房间"
"昨天晚上,你朋友看你喝多了,担心你出事,所以让我妹妹上楼想看看你怎么样。"
姜砚冷着眼,拿手机出来给昨天晚上那帮厮混的朋友打电话,片刻后,确认陆烨甸没撒谎。他攥紧手机,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千斤重的巨石,说不出话。
百口莫辩。
这是一场针对他的陷阱。
陆烨甸装模作样,"念禾一直看我不顺眼,前几天当着别人面扇了我好几巴掌。我知道你喜欢她,但是你不能为她欺负无辜女孩。"
姜母听不下去了,打断他的话,"这件事,我们错在先,我们会赔偿。"
她自己当年和姜父遇见,就是在一场酒会上,喝多了,一觉睡醒后,有了姜砚,才奉子成婚。
姜砚一向做事随性,她本来不愿意相信自己儿子能干出这种混蛋事,可证据摆在眼前,姜母也不得不相信。
陆伯母抱着自己女儿,"他必须娶我女儿!"
这话一出,姜家人脸色都僵住。
气氛安静到落针可闻。
林念禾环视一圈众人,冷不防开口,"昨天晚上我和他一直在一起。"
陆烨甸问,"监控里面都没有你进去的画面,你是怎么进去的"
她叹了口气,手搭上姜砚的肩膀,"我们在谈恋爱,昨天晚上打了一晚上的电话,很正常吧?"
第47章 第47章联姻,撞见
姜砚缓缓侧过脸,看向她。
他们
谈上了?
没人通知他呢。
陆烨甸不相信,连带着眼神都变了。
"你们什么时候谈的?"
"我的感情生活需要跟你汇报"她收回胳膊,语气凉凉,"昨天晚上我跟他一直在视频通话,后半夜姜砚喝多了,我不放心就没让他挂电话。"
"至于证据嘛,因为我们是地下恋爱,会删聊天记录。"
温诗接话,"照念禾这么说,这事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清。"
"说的清也好,说不清也罢,先把这件事情放一放。"
管家递来一个文件袋,林念禾不急不慢地从里面拿出几份文件,视线慢悠悠地扫过陆烨甸一家人的脸。
"既然今天人到这么齐,省得我过两天挨个喊你们来。当着我爸的面,一些东西总要解决的。"
她先侧脸看向一直没开口的陆伯父,"我前些天闲着没事干,把公司几年的报表全翻出来看了一遍。发现华东地区的业绩近几年要比其他地方差很多。"
"巧的是,从伯父您接手开始,就缓慢地往下掉了。"
"这是华东地区实验室的举报信。"她把打印出来的文件,摆在陆伯父的面前,"说有人克扣经费,材料研发的费用根本落不到实验室负责人的手上。"
"去年公司往下拨了五百万的经费,伯父,我想问问你,这笔钱哪去了?"
陆伯父看了她一眼,不等他开口说话,林念禾就走到了陆烨甸的面前。
"堂弟怎么脸色这么差身体不舒服吗?"
"给生理期女员工灌酒,性骚扰下属的时候,怎么身体就健康了呢?"
陆烨甸面色不变,"说话要拿出证据来。"
"利用职权压榨员工,让人下班还帮你做事,给女下属塞房卡。"她啧了一声,"这种事情捅出去,陆氏股票第二天就得大跌飘绿。"
"要证据我这里有你上次入住酒店,女孩哭着从你房间里跑出来的走廊监控。"
陆烨甸说,"我批评了她两句工作上面的事,结果她承受不住,哭着走了,是你误会了。"
姜砚冷笑,"那落我头上,怎么就是我把人家女孩给睡了?"
"你有照片吗?"他不屑置辩,"你们这是自己干了畜生事,就想拉我下水。"
"那倒不至于,我做人一向坦荡荡。"林念禾从文件里面抽出一张纸,"这是今天下午所有被你骚扰过的女性下属,去派出所联合报案的回执单。"
姜砚趁机嘲讽,"身正不怕影子斜,到时候一定能还你清白。"
陆烨甸脸色有些发白,他干的事情他自己当然知道。那些事抖搂出来,足够他进去蹲很多年。
"挪用公款,也是要被起诉的。"
林念禾的声音犹如魔鬼的诅咒,女孩哭声渐渐止住,陆伯母拍她肩膀安慰的手停在半空中。
"所以我回来问问爸的意见,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她装模作样继续,"伯父这些年从陆氏里面陆陆续续拿了不少,也幸亏公司够大,不然早被搬空了。"
这段话,踩在了陆建林的底线上。
他能接受弟弟一家背靠陆氏生活,但不能对公司心生觊觎。
那是陆建林辛辛苦苦打拼下的家业,再怎么说,也不可能给别人。
陆烨甸肉眼可见地开始慌乱,他每次完事的时候都会拍照,那群女人顾忌他手里的把柄,大多选择咽下委屈,其中偶尔一两个刺头,用权钱打发掉就行。
虽然对挪用公款的事并不清楚,但多少知道一些。
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查出来的。
林念禾早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就盯上了他,想把他扔出公司,驱逐出陆家。
“弟弟,亲归亲,理归理。你握着照片说姜砚侵犯猥亵,那边也有一群女孩儿,等着你给她们一个交代。”
陆烨甸把目光投向陆建林,“大伯,不是我,她们想图我的钱,合手诬陷我。”
陆建林没有说话,在一场闹剧中保持沉默。
姜母陡然笑了,是她糊涂了,情急之下没保持冷静,害怕儿子出事,“姜砚说的对,事情私下里解决对谁都不公平,你的事既然已经闹到台面上了,那也就不差我们家的这一件。如果我儿子干了这种畜牲事,就该自己承担后果。”
“为了掩盖事实,把两个孩子凑到一块,怨怼地度过后半生,等于同时毁了他们两个人的人生。”
她态度强硬,一番话下来,面上温柔,却不给别人
拒绝的余地。
一时间,进退两难。
陆家那个从进门开始哭的女孩,紧紧拽住自己母亲的衣角。母女仿佛被架在火上烤似的,只能把视线投向自己的丈夫和父亲。
陆伯父好半天,嘴唇嗫嚅,“大哥……”
陆建林好像看够了这场闹剧,声音无力,“你走吧。”
人心不足蛇吞象,欲念一点点被喂大,自己信赖的亲人,早就不是原来的模样。
“伯伯,我错了。”陆烨甸知道他这是决定放弃要他们一家,心里慌张到极点,上前几步,膝盖刚往下坠了几厘米的距离,就被人拎住衣领。
要下跪的动作被硬生生打断。
他红着眼,唇色发白,侧眸看过去。
林念禾松开手,"弟弟,我们家再有钱,也不能帮你躲避法律。"
"林念禾,你给我下套"
上回在度假山庄是故意打他,为了激怒他,让他露出马脚,再等着他自投罗网。
她没理,朝陆建林问,"爸,什么时候吃饭,我都饿了。"
温诗朝管家抬了抬下巴,管家立刻上前,朝陆家四个人做出送客的动作。
她扶着陆建林,"念禾饿了,先吃饭吧。"又看向姜砚,"小姜也没吃饭吧,我们两家好久没吃过一次饭了,今天都留下来。厨房那边,我特意让他们做了你爱吃的菜。"
事情解决得差不多,姜砚刚想说好,寻思留下跟林念禾吃晚饭。
姜母站起来,"今天打扰你们了,我们就先回去,改天再聚。"
姜砚被诬陷的这件事情没有说清楚,对方没有承认是诬陷,他们做父母的总得替孩子出口气。
在陆家不好解决,但是出了陆家这个门,就不用顾忌着陆建林的面子做事。
人一走,陆家顿时安静下来。
餐桌上,佣人已经摆好了饭菜。
陆建林脸色还是很差,他看向一旁埋头吃饭的人,放下筷子。
"你这件事,准备多久了?"
林念禾往他碗里夹了一块排骨,心里再恶心,面上装出孝顺样子。
"上次看文件的时候,留意了一下,然后顺藤摸瓜发现的。"
"公司姓陆,还没交到你的手里,你现在是想越过我,对自己的亲人下手"
"爸,你说这话就不对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再结实的墙,总能被人挖穿的。陆氏要改革,就得从内部开始。"
她起身给他盛了碗汤,"二伯,这些年在陆氏,做了不少的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我自己已经帮他把挪用的款项补上了。"
听到她的话,陆建林的表情微微缓和。
"我找人打听过,二伯在外面跟人合作做项目,这些年亏了不少,往里投的钱也是越来越大。爸,我们帮他一次两次,以后难道能一直帮他吗?他这个年纪,该退休养老了。"
林念禾抠了抠桌角,不怎么高兴,"堂弟,他不喜欢我,他说我不是您的孩子,还说公司明明是他的,是我回来抢了他的东西。"
"自从毕业进公司,他每天上班迟到缺勤,上次那个项目也是因为他对供应商态度不好,最后弄丢了。"
她眼眸发红,鼻头一酸,"我不是想大义灭亲,他做到这个地步了,我是实在没办法。那些女孩,求到我面前,说自己被欺负,她们要去报案,我还阻拦了,结果没成功。"
林念禾一边说,一边偷偷掐自己的大腿根,痛意逼得她双眼泪汪汪的。
温诗捧着碗,看了她一眼。
"好了,多大的年纪,还哭哭啼啼的。"陆建林重新拿起筷子,仿佛一下苍老了好几岁,"我不怪你。"
人是双标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情况下,总归会选择自己不那么偏爱的一方去承受挨打。
餐厅里安静如鸡。
林念禾把泪刚擦干净,听见他冷不丁开口。
"你和姜砚选个日子,订婚。"
她握筷子的手一僵,"什么订婚"
"你们既然已经在一起了,就趁早把事情定好。等订完婚,我手里的股份就转让给你。"
上次和姜砚相亲,陆建林还觉得姜砚这种没什么大志向的男人,配不上她。只过了两个月,他突然态度转变,同意婚事。
林念禾脑子里一片混乱,当时扯谎说自己恋爱中,是想帮姜砚一把,没有打算把自己真赔进去。
这其中有猫腻。
姜家到底给了陆建林多少利益,才能让他点头答应。
可他手里的股份确实诱人。
只要订婚,她就能迅速挤到陆氏高层,做到董事长的位置。
林念禾心里的天秤两端,开始不停摆动。
订婚而已,又不是领证。
领证了,还能再离。
她都是离过一次的人了,能怕这个
眼前突然闪过一双真挚的小狗眼。
林念禾猛地清醒一瞬,自己把这当做商业联姻,可姜砚却是真的喜欢她。
没等她考虑清楚,陆建林就放下筷子,离开餐厅。
温诗只吃了两口,看见他走了,也跟着起身,"先好好想想吧,嫁进姜家,你一定不会亏的。"
翌日,
姜砚特意在公司楼下等她下班,林念禾今天没开车来,司机也早被他打发走了。
男生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平时就很漂亮的脸,更加让人挪不开眼。
他整个人,散发着喜悦。
情绪激动,话多又密。
整顿饭下来,她硬是没找着一个开口的机会。
姜砚把她送到家楼下,就很知分寸地想走了。
林念禾开口,"上去喝杯茶吗?"
她有些话想单独跟他谈谈。
他有些脸红,犹豫片刻,"好啊。"
电梯门打开,他们一同进去,上楼。
林念禾一边摁上密码锁指纹解锁,一边试图打开话题,"昨天叔叔阿姨有跟你说些什么吗?"
姜砚离她很近,好闻的花果香钻进她的鼻腔,温热的呼吸洒在颈间,"说了啊。"
"你觉得这个月订婚好,还是下个月好"
"要不下个月吧,天气暖和点。"
他自说自话。
突然,旁边的楼道里,传来一声重物砸地的声音。
两个人下意识看过去,走道的阴影里缓缓出来一道人影。
第48章 第48章运气好说不定能看见我结……
在看到人的那刻,林念禾没什么表情地开门,问,“有东西没拿吗?”
小霍抬眼看了下姜砚,眸色暗了暗,平静道,“有套试卷丢在房间,忘记拿了。”
空气如同一滩搅不动的淤泥,沉闷地压在人的心头。
他在楼道里蹲了很久,对于他们的对话也听得一清二楚。
头顶的灯光倾泻下来,打在姜砚的脸上,精致的五官在冷调的白光下,完美无缺。他头发染成了栗棕色,出门前特意烫成小卷毛,看上去阳光活泼。
霍锌在脑海中搜刮记忆,忽而想起来,高二那会儿,文科班有个男生就是这种类型,但是没姜砚好看。男生锲而不舍地给她送了一个礼拜的花,林念禾也没拒绝,甚至最后打算跟他出去单独吃饭。
最后要不是他半路截胡,不然她早跟人谈上了。
林念禾进门,站在里面,看外面两个站桩的人,好像她不喊,他们就打算在门口站到地老天荒。
"先进来吧。"
霍锌手脚发麻,不知道是因为站得太久了,还是情绪降到极点,以至于影响了身体。
他慢慢地抬眼看了她一下,确定在对方的眼里,没有看见任何一丝厌恶不耐后,心才落地,抬脚进去。
姜砚没动,只是盯着他的那张脸,若有所思。
听声音没错的话,这人应该是上次给林
念禾打电话的那位弟弟。
可他的脸,和霍总长得九分相似。
他没忘记酒店走廊,用看败者的眼神看他的霍锌。
姜砚想了一会儿,没能想出来面前的男生能跟霍锌有什么血缘上的关系。
霍家旁支,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剩下一批移民去国外。
堂兄弟也不可能长得跟双胞胎似的,连声音都有几分相似。
男人的第六感,让他瞬间警觉起来。
虽然没正式订婚,但林念禾正宫的位置,对他来说已经是唾手可得的东西了。面对其他不怀好意的男人,他能堂而皇之地指责对方下贱。
姜砚的视线落在男生身上,他正侧脸望向林念禾,露出的鼻梁高挺,嘴唇薄红,下颚线条流畅,脸上带着青涩的锐气。
对方似乎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转过头,同他对视。
黑色的瞳孔,冷漠,藏着其他情绪。
林念禾把包在玄关上,转眼看见姜砚站在门口不动。
"怎么不进来"
他挪开眼,"今天周五,高中放假吗?"
闻言,林念禾被提醒,眉毛轻蹙,"你逃课了?"
霍锌在发愤图强考清北之前,除了早恋,逃课打架,样样都干。
家里的狗,在听见门开声,就跑过来了。
时隔好久,见到霍锌,乐乐高兴地咬着他的裤腿。
他弯下腰,伸手挠它的下巴,"今天有联考,晚上不上晚自习,明天放一天假。"
"他是要回去吗?"霍锌把狗抱起来,"要不,你先去送送他,不用管我,我拿完东西就走。"
姜砚进来,把门带上,没接他的话茬,边走边说,"下个月就可以穿薄一点的衣服,我妈联系了国外婚纱品牌的设计师,只不过时间有点紧。"
阿姨给他们一人端上来一杯茶,离开。
霍锌坐在沙发最里侧,乐乐跳上来,把下巴搭在他的大腿上。他一边摸狗,一边安静地听他们聊天。
"会不会有些太快了?"林念禾小心翼翼地问。
姜砚的接受能力比她高多了,丝毫看不出来一点不情愿,好像恨不得立马牵着她的手,平躺进爱情的坟墓。
他怀里抱着抱枕,压低身体,凑过来,视线和她保持水平,"不快啊。"
"我爸说陆家和我家联手的项目,等我们订完婚,就开始投入资金。"他声音有点落寞,"只是先订婚,明年才能结婚。"
他爸原话说的更伤人,大抵的意思,让他婚后做个废物,用脸哄好林念禾。也不指望他继承家业,就希望能生个聪明孙子,让自己多活几年。
他们这种家庭的后代,不愁吃喝,只要不沾赌,遗产够他快乐活好几辈子。与其靠不争气的儿子,不如把希望放在下一代。
林念禾其实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想找姜砚试探他对这桩联姻的看法。
两个人要是都不愿意,反抗起来说不定能有几分成功的可能。可事实是,他很期待同她结婚。
前几天饭桌上,陆建林的态度很明确,要跟姜家联姻,以后,两家的公司多半都会给她。
她现在不太敢去跟陆建林硬碰硬,毕竟不是从小在他跟前长大的,抛开血缘关系,顶多算半路父女。前段时间她把陆家旁支清扫出公司,已经是在他的底线上不怕死地反复跳跃数次。
人的欲望如同填不满的丘壑,她努力这么久,为了婚姻放弃得到的一切,那才是个笑话。
姜砚自说自话,问她喜欢什么样式的订婚服和戒指,林念禾脑子里正在天人交战,时不时给他一句回应。
半个小时后,旁边坐着的一直没出声的男生,突然站起来走进房间,过了一会儿,手上拿着一本试卷册。
他走到姜砚身边,胳膊压在他的肩侧,“能不能顺路送我一下。”
客厅安静一瞬,意识到时间确实不早了,他还待在林念禾的家里,姜砚耳尖浮上一层薄红。
但很快这丝丝缕缕的羞涩被面前男生离近的面孔给冲散了。
他实在没忍住,侧脸问林念禾,“这是你弟弟吗?”
林念禾老神在在地喝了口茶,“朋友的弟弟。”
“霍总的弟弟?”
“你可以这么认为。”
“他为什么在你家?”
姜砚后仰,身体曲线贴入柔软的沙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在意,然而他真在意的不得了,心脏就跟被扎进一根小刺似的,扰得他心烦。
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了下,煎熬难耐地等待她的解释。
林念禾被问得有点僵住,“我们之间也有点血缘关系。”
姜砚原本悬在空中的心摇摇欲坠,听见这话,瞬间落地。
旁边的少年,冷脸笑了下,催他,"走吗?"
姜砚看了他一眼,哼哼唧唧贴到林念禾的耳边,小声问,"你能不能送我一下"
他问得小心翼翼,一双眼眸闪着期待的光,因为刚才的事,这会儿眼尾还有点泛红。
林念禾拒绝的话刚到嘴边,硬生生咽了下去,"好。"
她想起来好久没带着乐乐出门,都是家里的阿姨定时遛狗。
于是顺手给狗套上绳子,带着一起下楼。
霍锌站在电梯里,看着他们并肩站在一起的样子,松开自己掐出血的掌心,嘴里泛起一丝铁锈味道。
白天艳阳高照,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刮风。
林念禾出楼的时候,抬头看了下黑漆漆的天,明天估计得下雨。
三月底的风,刮在身上还挺凉的。
姜砚穿的少,眼尾被风吹的通红,他睨了下背过身的少年,动作飞快地拉住林念禾的手,又迅速松开。
快到甚至她都没反应过来他牵了自己的手,就已经结束了。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和女孩子牵手,柔软的手心相触,不属于自己的体温通过皮肤传到掌心,心瞬间漏了一拍,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了。
姜砚垂着眼,盯着地缝,"我明天能来找你吃饭吗?"
没恋爱过的小狗,纯洁到只牵了一下手,就害羞得不敢看人。
林念禾被他整得有点想笑,唇角刚扬起几分,冷不丁同前方侧脸往过来的少年对视。
他的眼神平静如水,仿佛目睹了他们之间的一切,平淡的水面下是翻天倒海的漩涡。
她的笑猛地收回去,被人抓包似的,有些尴尬道,"可以,我还欠你一顿饭。"
姜砚还想抱她一下,念着他们才刚开始发展感情,只好把自己蠢蠢欲动的想法摁下去。
两个人上车离去,林念禾牵着狗,出了小区。
旁边就是个公园。
晚上人少,遛狗方便。
最近乐乐在公园里认识好几只小朋狗,晚上出来,没有狗跟它一起玩,它情绪没有白天高涨,只老实贴着林念禾的脚边走。
宁静的晚上,她慢悠悠地走在鹅卵石路上,插着兜走路。
走了一会儿,鞋带倏地散开。
前面有个长椅,她上前坐下,弯腰想系鞋带。视野里突然闯入一双手,男生低着头,单膝跪地,手指缠绕几圈,帮她系好鞋带。
林念禾下意识往后靠,拉远距离。
少年没起身,一只手握住她的脚腕,仍然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眼皮一抬,静静注视着她。
视线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没发现其他痕迹,憋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得到了一丝安慰。
霍锌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今天要是在她的唇上,看见姜砚留下的印记,他现在多半也保证不了自己能做出什么事。
"你不是跟他走了吗?"
"你很希望我跟他走"
林念禾纳闷,"你自己让他送你的。"
他突然换话题,"你打算跟他订婚"
她把握在掌心的狗绳绕了几圈,"你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看见我们俩的婚礼。"
明年要是霍锌还没穿回去,他还真的能亲眼看见他们的婚礼。
血液往头顶冒去,少年胸腔积累的情绪满到快要爆炸,眼神越来越深。
这和刚来时,被告知分手,林念禾已婚的情形不一样,那会儿他没有承受失去的过程。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秒,一切早就盖棺定论,他只能无能为力地接受。
那个占着丈夫名分的男人,已经滚了。
现在又冒出来一个男人。
环境寂静,只有两声孤零零的鸟叫。
林念禾往里收了下脚,没弄动。少年的
手,像铁圈似的牢牢圈住她。
第49章 第49章你觉得他能老实跟你结婚……
他倾身,鼻尖几乎要和她的鼻尖相触。
浓墨似的夜晚,长椅旁的路灯,散发着弱弱的白光。呼吸交融,她没什么表情地望着对方,心却狠狠地挨了一刀。
太熟悉了。
这个表情,就是他要发疯的前兆。
还没分手的时候,随着恋爱时间的增长,霍锌对她的爱已经到了一种不能被别人窥探的地步,他不想让她工作,吃醋每一个出现在她身边的异性,把她当成某种易碎品来照顾。
搭在膝盖上的手暗中蓄力,如果他等会儿相对她干出什么没有分寸感的事,这个巴掌就会干脆利落地落到他的脸上。
先前她觉得做人要有礼貌,打人是一件十分没有素养的事。
但现在,林念禾觉得对待这些男人,很有必要在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她时,扇过去一耳光。
疼痛也不一定能让他们悔改,但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态度。
就在她思考怎么阻止他发疯的时候,少年的眼神突然下移到她的唇瓣。
林念禾顿时浑身僵硬,紧张到连吞咽都忘了。
黑灯瞎火,无人小路。
他要是想亲她,她就弄死他。
耳边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心跳声。
过了一会儿,霍锌移开目光,弯腰趴在她的腿间笑。
林念禾愣了一下,被他的笑弄得有些迷糊,“笑什么”
他抬眸看她,黑漆的瞳孔里倒映着面前人的模样,眼底沾着笑意,“你刚才紧张到都不呼吸了。”
“怕我亲你?”
她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耳尖发红。
承认的话,跟她自作多情一样。
于是反驳,“你那只眼睛看出来我害怕了?”
“哦,那是我看错了。”他顿了下,笑意散去,“你很喜欢他吗?”
林念禾把这个他在脑子里思考了一圈,发现他说的是姜砚。
人家带着嫁妆来找她的,姜氏和陆氏加起来市值上千亿,她是傻子才会和钱过不去。
更何况,上头还有长辈压着。
当然这些心里话不能跟霍锌说,她组织了下语言,“还行吧。”
“你觉得他那样的,婚后能不出轨?”他垂眸,看着地面上打着圈转悠的几只蚂蚁,“姜砚热爱极限运动,这样的人,阈值高,喜欢刺激,平淡的生活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快乐。婚后,你一个人替两家人打工。他靠着你,过上甩手掌柜的日子。时间一长,你们之间的新鲜感过去,你觉得他对这段婚姻还能剩下多少尊重。”
“儿子女婿出轨,你爸,他爸妈,会站在你这边,还是站在他那边呢”
他在车上只是和姜砚闲聊了几句,就套出来他平时的生活习惯。
他对姜砚不熟,这些话也是没有凭据的假想,但无论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能微微撼动林念禾的决定就行。
犹豫的种子从种下的那刻起,就会不断汲取养分,直到破土而出。
话语总比行动来的有效,如果今天他对着她发疯质问,那在这场竞争里,自己会成为第一个出局的人。
林念禾对于这场联姻没有想那么远,姜砚长得好看,性格开朗,两家父母知根知底,生意上面往来多年。姜母对她很满意,结婚后,婆媳问题几乎等于没有。
她突然发现,抛去表面,本质上自己有点像是一驴两用。姜家儿子在生意上面,没有天赋,而她正好弥补了这一点。陆建林这边缺一个能力出众的继承人,自己正好是他唯一的女儿,就被认回去给陆家打工。
两份工压在她身上,她得什么岁数才能退休??
有钱,但是没时间,还得天天早八上班,看着自己老公在外面潇洒快活。
哇塞,跟驴一样惨。
不对,她还得生孩子。
原来她比驴惨……
“我只是这么一说。”霍锌表情平淡,假惺惺地夸奖,“姜砚人看起来不错。”
末了,他像是想起来什么,补充道,“比你上个老公好。”
比她前夫哥智商低,心眼子少,冲着这点,他还是挺喜欢姜砚的。尤其还有个成年版的霍总,远在国外出差,不知道这个消息。他一想到这个长得漂亮脸的傻白甜,要和霍总那种心眼子多到跟蜜蜂窝似的老东西过招,就不由对他产生几分同情。
林念禾回神,手托着他的下巴,把人弄远,“你好像在嘲笑我看男人的眼光。”
“没有啊。”少年眨眼,语气真诚。
“……”
“天晚了,我回去了。”他扭头看了下四周,还保持着那个单膝跪地的姿势,手攥上她的脚腕。
脚腕很细,一只手就能掐的住。
他的指腹下意识摩挲了两下,抬眼瞧她,"你想不想送我回去,天晚我还害怕。"
嘴上说着害怕,实则面上一点不显。
林念禾冷漠地站起来,"你如果之前没骗我,说不定我现在心情好,还能考虑考虑送你回家。"
男生起身,闭上嘴,不说话。
他在她这里还有个欺骗记录没翻篇,林念禾能跟他说话,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看着人走远的背影,霍锌站在原地看了好久,直到她消失在拐角处。
他拿出手机,解锁,找到某个电话号码,拨过去。
秘书接电话的速度很快,"霍总现在在开会。"
男人在大洋彼岸的另一头,算算时差,那边是下午。
少年声音冷淡,"麻烦你转告他,林念禾要订婚了。"
秘书愣了下,"好的。"
话尾刚落,电话挂断。少年把手机收回口袋,抬步离开。
第二天,
姜砚下午一点多,就来公司找她,先是去陆建林那儿待了一会儿,才下来找她。
公司里的人,看见他,一时间八卦群里消息满天飞,说各种话的人都有。
最后有个人弱弱地问,是不是公司的林总和姜少爷好事将近。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甚至网络上也出现了一些帖子。
本来他们两家就没打算掖着藏着,于是对那些网友爆料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去了。
苏荥把网上帖子,截屏给林念禾看的时候,她翻了几下,没有负面言论。多半是关于两个人结婚的感叹,说爸妈有钱有脸,以后的孩子一出生就在罗马。
还有的说,下辈子投胎的第一志愿要当他俩的孩子。
林念禾看着看着,表情沉了下去。
昨天霍锌的话,她回去后仔细想了想,只是还漏了孩子这一层。
本身就是单亲家庭,父亲在成长的过程中缺失,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未来也像这样。
人是不会满足的。
没钱的时候,会说爱和钱我只要钱。
有钱之后,又会奢求自己能被爱。
笔尖在指间转了几圈,她抬眼望见站在门口的姜砚,同苏荥说,"等会儿的会,推到明天。"
"好的,林总。"
林念禾起身,拿起外套,决定提前一个小时下班。
今年订婚,明年结婚,在这一段时间内,她得仔细评估姜砚这个人,如果不适合结婚,天王老子来了,她也得撂摊子不干。
又给他们家当打工牛马,又给他们家生孩子,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姜砚问,"我是不是打扰你上班了?"
她边往外走,边说,"没有,今天不忙。"
"陆叔叔说,让我下午来找他,所以我才来这么早。"
两个人到了车库,姜砚开车离开公司。
他事先在餐厅定好位置,虽然林念禾昨天说她请客吃饭,但自己也不可能等着她去安排。
等红灯的时候,林念禾侧头看他。
察觉到她的目光,姜砚如同被视线灼烧似的,耳垂泛起红色。
"怎么了?"
他小鹿乱撞,耳膜里全是自己杂乱的心跳声。
"你大学毕业了吗?"
吧唧,小鹿死了。
姜砚抿唇,"没有,学分没修满,因为我在国
外出了点事,所以爸妈强制我回国,没拿到学位证书。"
林念禾沉默了下,她自己虽然状元出身,但真的没有学历歧视。
对于姜砚来说,毕不毕业,有没有学位证书,都不重要,毕竟以后不愁吃喝。
飙车出事,被父母强制回国,他到底是多喜欢极限运动
她靠回座位,在未来的结局里,默默加上了一项,成为寡妇。
吃完饭,才六点多。
姜砚拉着她去逛街,商业街人不多,他看什么都新鲜。
路过一家游戏厅,看见里面有抓娃娃机。
姜砚拽着林念禾进去了。
她靠在机器旁边,看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有点伤脑筋。
霍锌跟她约会的时候,什么都干过。从头再体验一遍情窦初开的约会,她兴趣缺缺。
姜砚在玩这件事上,是有天赋的,没多久给她抓了两个毛茸茸的小狗,就停下手。
他们在的这台机器,是在角落里,外面的人不走进来,看不到这块地方。
这时候,游戏厅里没几个人。
姜砚注视着她,心里仿佛被塞进了一团棉花,变得软乎乎的。
他们离得很近,女生抬眼看他,乌黑的眼眸里虽然没有什么情绪,却让他心动了下。
姜砚低下头,轻轻地亲了下她的侧脸。
轻飘飘的吻落在脸边,林念禾诧异地转过脸,就看见他整个人都要烧红了。
"对不起。"他抠着手里的玩偶,道歉,"我……"
他要怎么解释刚刚的行为,说自己刚被外星人蛊惑了,所以要亲她一下才能恢复
不行,说出来,会被林念禾打死的。
他抿唇,唇瓣上仿佛还留着她柔软的触感。
而且她好香!
是那种勾着他的香。
姜砚想要道歉的念头早跑九霄云外去了,他有点回味刚才的感觉。
以后结婚,他就能抱着林念禾睡觉了,为什么不能今年结婚
林念禾不知道他心思百转千绕,平静得跟被狗舔了下似的,“还要逛吗?”
“不逛了,回去吧。”
车到小区楼下,林念禾要下车的时候,被他拉住手腕。
他递来一个盒子,她接过打开,中央摆着一条蓝宝石项链。姜砚送出手的东西,不可能便宜。
她心里估计了一下价格,打算回头让苏荥准备个差不多价位的回给他。
“路上注意安全。”林念禾顿了下,“别超速。”
姜砚陡然一下焉了,“不会的,拜拜。”
目送对方离开,她才回去。
电梯到达,门打开。
林念禾开门的时候,想起来昨天小霍蹲在门口的事,下意识往右边楼道看了一眼。
漆黑的楼道里,男人隐在黑暗里,静静望着她。
第50章 第50章装货
林念禾只犹豫了一秒就让他进来了。
家里有阿姨,走廊只有他们两个。霍锌发疯了,她还能找阿姨救一救她。
七点多的夜晚,外面黑漆漆的。
乐乐趴在地上,耷拉着眼睛望着沙发上两个不说话的人。
他们坐的很远,中间隔着足够两三个人坐下的空隙。
霍锌伸手掐了下眉心,神色疲惫。他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睡觉,匆匆处理完手边的事后,就连夜定机票赶回来。
他站在楼道里,那会儿想了很多。
过往的片段,如同走马观花似地在脑海里一遍遍播放。
胸腔堆砌的情绪,最后化成一堆找不到出口的浓雾,挤满他的每一块儿心角落。
没有愤怒,没有嫉妒,只是无力。
从刚开始的相遇,到后面他自作多情,一而再再而三地突破两个人的关系底线,林念禾都没有接受过他。
客厅挂着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转着针。
愈发安静的环境里,林念禾沉默地坐着。
窒息的沉默逼得她开始胡思乱想,反思自己是不是想不开,所以才放他进门。阿姨回房间休息了,她在客厅求救,她们万一睡着了,或者玩手机,估计也听不见。
到时候她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
霍锌多难缠,当年林念禾是真切体会过。
路上多看别的男人一眼,他回去都要拽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摸,逼问她谁更好看。
而且他们又没有复合,只是重逢后亲过几次。难道亲了就得负责,过一辈子
林念禾极其小幅度地动了动腿,刚想开口结束这场悄无声息的沉默。
听见他嗓子微哑,开口,“是姜砚吗?”
她侧眸看了他一眼,“是他。”
这话其实多此一举,他早让人查过,姜家除了姜砚,也没有别的适龄男人能结婚。
可听到名字的那刻,霍锌的心还是炸开了一丝裂缝,丝丝缕缕的酸涩涌出来,冒上喉间。
他抬起手腕,松了松领带,领口有些凌乱,没什么心情去整理散掉的扣子,垂着眼,“姜家和陆氏的项目,他们往里面投了多少,我就补多少。”
“全凭你的意愿。”
林念禾顿时面上有点茫然,眨了下眼。
霍锌摸了摸凑过来的狗,“你不想结婚,就没人能逼着你结婚。”
话音落下后,林念禾才读懂他的意思。
给她兜底,成为她扬言拒绝这场联姻的背后资本。
陆建林能同意这场婚事,接受姜砚,究其根本,因为他的爸妈,因为姜氏能为他带来极大的利益。姜氏也因此,在合作里做出了让步。
但霍锌身为一个商人,就这么好心能为前女友拿出十个亿,帮助她摆脱各方的压力
他想要的,也是她。
纵观局面,她除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其他能和他做交换的,总不能画饼说等她接管陆氏,再感恩回报。
林念禾笑了下,“不和他结,跟你结吗?”
“你可以当我在做慈善。”
“帮助离异的前女友,拒绝联姻”
霍锌把手从狗身上拿开,正眼看她,黑漆的瞳孔平静得可怕,“林念禾,我不在乎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或者有没有其他男人。但如果你在我面前,被人绑着穿上自己不喜欢的衣服,嫁给没有感情的人,那我跟死人还有什么区别。”
“姜家撤资,我会补上,陆建林要多少,我就能给多少。”
即使林念禾的心尖上站满了人,只要人海里没有姜砚,他就会帮她兜底。
钱不是问题,他这辈子,缺过很多东西,唯独没缺过钱。哪怕霍家出事,他爸临走前,还在国外留了一大笔资产,足够他过好几辈子。
他爱她。
年少时,因为过于紧张在乎对方,像一颗滚烫的流星,莽撞地冲进爱人的怀里,丝毫不管高温会不会灼烧自己爱的人,只希望把她困在自己的天地里,跟她就此携手到老。
夜晚梦里,他后悔过很多次自己脱口而出的分手。
再想回头找过去的时候,却出了意外,一睁眼躺在国外的病房里,孤零零地面对术后危险。
他想的是如果活下去,就去找她。
求着她,可怜巴巴地乞求复合,拽住她的衣角,发誓自己会改。
术后评估不好,他被转到重症监护室。
再次得知她近况,就是林念禾要结婚的消息。
那一刻的心情,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形容出来的。像有人徒手把他心挖出来一块儿,又血淋淋地将他劈成两半。
三年里,他反思过很多,那些被忽略过的细节,林念禾若有似无的抱怨,一遍一遍地折磨着他,愧疚在心底无限放大,挤压着霍锌的生活。
只有工作才能勉强让他从中喘气。
回国后,他没胆子见她,结果遇见了,还是没忍住。
大概是天性使然,他又一次伤害了她。
霍锌想,他学着变好,林念禾才能回头多看他一眼。
比如现在。
他抛弃了所有谈判桌上的技巧,把自己的内心剖析给她看,以奢求她的同意。
狗冲着他们叫了两声,吐
着舌头,跳到两个人的中间。
以前他们闹别扭,它就会这样横在中间,咬着一个人的袖子,塞进另一个人的手里。
乐乐坐在中间,没有去咬他们两个人其中任何一个的衣袖。
林念禾细细琢磨他的话,按照她的了解,霍锌说话的态度绝不可能在骗她。
她安静了一会儿,声音低低的,“不跟他结婚,我也会跟其他人谈恋爱。”
如果欠下霍锌这份大人情,自己以后对他没法儿旧情复燃,又该怎么办。
“我知道。”他打断她的话,“未来你的心在哪儿,都无所谓。”
“不会用这件事情去要挟你,只要……”
霍锌顿了顿,“我说到做到。”
只要她别躲着他。
他起身,走向玄关。
屋内剩下她一个人,直到阿姨出来问她晚上要不要吃宵夜,林念禾才回神。
说了句不要,她倒下去,躺在沙发上,耳边还环绕着霍锌说的话。
他们真的都变了。
18岁的霍锌,没有后来那样的强占有欲,会蹲下身,抬眼望着她,冷静地分析事情情况。
27岁的霍锌,站到她的面前,跟她说,什么都不用管,想拒绝就拒绝。合作撤资,缺多少他就补多少。
闭着眼想了一会儿,林念禾越想越烦,索性站起来进房间睡觉。
楼上,
霍锌打开屋门,看见跟自己长着同一张脸的少年,靠在墙壁上冷冷望向他。
小霍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几圈,“她果然没要你。”
鉴于这次联姻的消息,是他及时告诉的霍锌,于是霍锌睁一眼闭一眼地让他住了进来。
霍锌自动忽略他话里的阴阳,朝酒柜走去。
他挑了支酒,酒液顺着杯壁流进杯底,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
少年走到他身边,眉毛轻蹙,“三十的男人,少折腾自己。只有自律的男人,才能照顾好女朋友。”
霍锌冷脸,“明天不上学吗?”
他坐到岛台的另一头,有些嘲讽说,“我怕你喝死在家里没人管。”
“林念禾和别人结婚,你又要给她当情人了。”
家里安静了一瞬,没接话的男人,低眸看着杯子里转动的冰块。
好半天,小霍都有些失去耐心了。
男人缓声道,“她爱我或者不爱我,我对她的爱都不会少一分一毫。林念禾想做任何事,就算是从万米高空中往下跳,我也会伸手接住她。”
酒精缓缓爬上神经,他忽地想起高中大学的时光,这些都是对面这个年轻的自己没有的记忆。
有些道理,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遍就能教会。
但他见鬼地想试着拉一把过去的自己,让那个时空里的还年轻的林念禾,少些痛苦。
“你喜欢她吗?”霍锌问。
“当然。”
十七岁,小霍就认定他们会一辈子在一起。
霍锌抿了口微苦的酒,嗓音发哑,“你的喜欢,并没有尊重她。”
“因为一点小事,就吃醋发脾气。掌控欲强烈,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什么都能解决,希望她永远躲在你的羽翼下,成为一个全心全意被家庭束缚的富家太太,这就是你的喜欢。”
他声音陡然低下去,“也是以前的我。”
少年沉默,抬眸看向霍锌,“但我不会跟她说分手。”
“……”
过了一会儿,少年站起来,“喝死了,没人给你收尸。”
他立在光影里,“蝴蝶轻轻煽动一下翅膀,未来过去就有可能截然不同。我不知道你的过去经历了什么,但是我见过林念禾有野心的样子,所以不会去插手她精彩的未来。”
“她或许会从事科研,或许会当律师,林念禾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不可能让自己变成你,一个连她要和别人结婚了,都没胆子去阻止的废物。”
霍锌斯条慢理地整理了下袖口,“祝你成功。”
他迈步朝房间去,背后的声音突然叫住他。
“你不想知道我今天看见了谁吗?”
霍锌脚步顿住。
“林念禾前夫回来了。”少年慢悠悠地道,“你猜,在她心里,是那个绿茶分量重一点,还是你这个前男友”
房门被阖上,小霍睨了眼紧闭的门缝,扯了下唇。
说不在乎,其实在意的要死了吧。
姜砚和林念禾只相识了三个月,那位前夫,却是实打实的两年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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