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淡漠，转而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等自认并未招惹你们，你们自己围上来，挡住了我们的去路，现在反而怪我们嚣张，未免太不讲道理了吧。”


    庄可怀向前一步，站于沈念身旁，并未说话，态度傲然，做出保护姿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讲道理？”


    气氛瞬间紧绷，张哥身旁一众人围上来。


    “我们只是想坐船渡河，给兄弟点面子，你们让一让。”庄可怀从腰间拿出一把折扇，语气轻佻，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滚！”张哥瞥了一眼少年。


    竟然丝毫不讲情面，师傅不是说行走江湖，最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骗人！


    少年轻咳两声，扬起下巴，一把扇子指向张哥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这船是你的吗你就在这叫？”


    “当然是本大爷的！还有，不要拿你的破扇子指我。”


    少年拿着扇子的手微微一僵，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那把精致的折扇，扇面上绣着细腻的山水纹路，扇骨更是用上等的象牙雕琢而成。是个有眼力见的都知道这扇子显然价值不菲。


    庄可怀咬了咬牙，心中暗骂：“什么破扇子，不识货的狗东西！”


    张哥身旁的一名手下见状，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屑：“这船不是我们大哥的，难道是你的吗？”


    少年语塞，脸涨得通红，却不知该如何反驳。他紧握扇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中憋着一股怒气。


    张哥身后一名高瘦男子突然迈出一步，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冰冷的视线扫过沈念等人。此人虽胡子拉碴，一双眼睛却格外炯炯有神。


    他偏过头低声对中间那人道：“张哥，别跟他们废话。这些人，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无非是想白嫖船钱。咱们直接动手，把他们打趴下，再将值钱的东西一抢而尽，岂不痛快？”


    声音不大，但也不小，这四人听的一清二楚。


    闻言沈念一行人心中猛然一凛，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忘付船票。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息陡然消失一半，被一股尴尬的气息取代。


    少年轻扯沈念的衣袖，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沈念，咱好像……没付船钱。”


    被拉扯的女子微微侧头，低声回应道：“我知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付钱了！我们又不是强盗！”沈念咬了咬后槽牙，语气带上几分懊恼。


    情绪波动声音难免略有提高，“强盗”二字在空气中格外刺耳。


    “强盗？你们莫不是在说我坏话？”张哥不大灵敏的耳朵精准的听见“强盗”二字。男人冷哼一声接着道：“强盗怎么了！告诉他我们的口号！”


    “张强张强，土匪一行！强盗买卖，做大做强！”他身后的一众手下齐声高喊，气势十足。


    能用这个做口号的人真是“文采斐然”。


    喊完后张哥的手下们各个笑得前仰后合。张哥也颇为骄傲地挺起胸脯，脸上充斥着得意，仿佛刚刚宣布了什么了不得的壮举。


    等他们笑完，沈念深吸一口气道：“船钱多少，我们给。”


    张哥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慢悠悠地开口：“看小兄弟你是个明白人，我也不多要，只需一千两。”


    “一千两？！”何元忍不住惊呼出声，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四个人一千两？你怎么不去抢？”


    听见这个价格，久久不语的沈安然也略微皱眉。


    张哥闻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他摆了摆手，语气松快：“你说对了，我们就是在抢。不过，我说的是一人一千两。”


    说话间张哥目光打量着四人，眼中贪婪之意尽显道：“你们四个人，应该是四千两。”


    “四千两？！”饶是庄可怀见多识广，也没见过心黑成这样的。


    四人略微对视，转身就要走，像是下定某种决心。


    随着漕船的破门被打开，张哥的笑声从身后传来，粗犷中带着几分讥讽：“哈哈哈，小兄弟们想去哪？船早就驶离岸边了，你们要么乖乖给钱，要么……”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嘿嘿，就自己想办法游回去吧。”


    何元猛地转身，眼神狠如冬日的冰雹刺向张哥，她道：“你这是在逼我们？”


    张哥耸了耸肩，脸上依旧是那副无赖样：“逼你们?你们要是觉得不合适，游回去啊！”


    泮河波涛汹涌，此刻夜色降临，方向都难以辨清，各式漕船落入河中，如点点星火。


    “哈哈哈哈，别看了，那些船上皆是是我们这些人，就算去了他们的船，一样要给买命啊不对...过河钱。”张哥猖狂至极。


    庄可怀气得脸色发青，拳头紧握，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压低声音对沈念说道：“这分明是敲诈！”


    “张哥，我们身上实在没带这么多银子。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沈安然突然道。


    张哥摸了摸下巴，故作沉思状，随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通融？也行啊。不过，这得看你们能拿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来抵债了。”


    听见此话，沈念眼里闪露出几分狡颠。忽然，她从怀中掏出一枚祥云佩，玉佩通体莹润。


    沈念伸手欲将手中祥云配递过去，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舍：“张哥，这枚玉佩乃是传家之宝，价值连城。您看，能不能抵了这船钱？”说着，与一旁少年使了个眼神。


    少年会意，立马露出一副焦急的神情。


    “这玉佩不能给！”庄可怀出声道。“这可是你爹留给你兄弟二人的传家宝，价值上万两啊！怎么能随便给人？”


    “是啊，快将它收回去！”另两人也连忙附和，语气中满是焦急。


    张哥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忙不迭地接过玉佩，假装仔细端详了一番。他掂了掂玉佩，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嗯，成色不错。不过，这玩意儿顶多值两千两，还差两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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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念闻言面露得逞之意，但转瞬即逝，她仍带着焦灼语气道：“两千两？！两千两连这祥云佩边都买不到！你实在欺人太甚！“”


    张哥冷笑一声，目光陡然变得凌厉：“欺人太甚？你们要是不服，大可以现在下船。”


    沈念眼含泪珠，转身看向沈安然，眼中满是不舍与无奈，仿佛即将割舍一件绝世珍宝。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恳求：“哥，事到如今，我们既已上船，这船费是万万不能省的。爹给了我一块玉佩，你那边也有一块，快拿出来吧。”


    沈安然闻言，眉头微皱，正欲从怀中掏出玉佩，手却被少年拦住。


    庄可怀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声音低沉而急促：“沈兄！万万不能拿啊！这可是我们身上唯一值钱的物件了，若是给了他们......？”


    沈念也凑到张哥面前说道：“是啊，就给我们留一个吧。这祥云配可是价值上万两的宝物，您若是全拿走了，我们可就一无所有了。”


    张哥闻言，冷笑一声。他大步上前，身后的手下们也紧随其后，一行人将沈安然团团围住。张哥伸手在男子身上摸索着，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你弟说得有道理，快拿出来吧。”


    沈安然挣扎了一下，但奈何对方人多势众，根本无法挣脱。男子怒声喝道：“你们这是明抢！”


    张哥不以为意，反而笑得更加猖狂：“明抢？你们坐船付钱本就是天打雷劈！”


    一旁胡子拉碴的那名男子小声提醒道：“天经地义。”


    张哥哼哼的瞪了一眼胡茬男道：“我当然知道。”转而对着沈念一行人接着说道：“”没有钱拿玉佩来抵更是天经地义！”


    说话间，张哥的手下已经将沈安然怀中的祥云配搜了出来。张哥接过玉佩，装模作样的仔细端详一番道：“嗯，是件好东西。”


    沈念见状，强压下嘴角的笑意，暗地里掐了一把大腿，眼中瞬间泛起泪光，她哽咽道：“张哥，这玉佩是我们传家之宝，您能不能给我们留一个？至少……至少让我们有个念想。”


    张哥不耐烦摆了摆手，对身旁一众小弟道：“行了，带他们下去好好休息吧。”


    沈念一行人被带到漕船的休息处。


    与其说是休息处，不过是一块空旷的角落，地上铺着几捆茅草，勉强有个落脚的地方。角落里有一家三口蜷缩在一起，瞧见动静，那小孩伸手指向几人被其母紧紧拥入怀中。


    还有一个闭目养神的中年男子，似乎对周围的动静毫不在意。


    几人寻了一处歇脚的地方蹲下，船仍在行驶，一行人静待过河。沈念还沉浸在自己的演技中无法自拔，直到庄可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少年低声道：“行了，人早走远了。”


    沈念当即抬手擦拭掉面上的泪珠，低着的头抬起，目光扫过角落里的几人，眉梢微挑，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你们也是过河的？”


    那一家三口中的男子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疲惫，点了点头，并未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