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安静得只剩风声，少年们一时无言，透露出一抹微妙的尴尬。片刻后，何元侧过头，目光冷冽地扫向谢长川，语气淡漠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我有，一会拿给你。”


    谢长川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既如此，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沈念道。


    几人上次去过泮河，对路线倒也不陌生，于是简单收拾了行装，便准备动身。


    这次，他们终于有了像样的交通工具—马车。车身略有陈旧，车轮上包裹着厚厚的铁皮，显得格外可靠。车前拴着一匹红棕色的马，悠闲地低头咀嚼着空气，偶尔甩动尾巴，显得自在而从容。


    沈念走到马车旁，轻轻拍了拍马背。马儿抬起头，温顺地用鼻子蹭了蹭她的手心，仿佛在回应她的亲近。


    庄可怀站在一旁，双手叉腰，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感叹道：“总算不用再骑驴了！”


    这时，一双脑袋从车厢里探了出来，何元催促道：“里面空间挺宽敞，快上车吧，我们该出发了。


    车厢内，沈念与何元皆身着灰色长衫，衣料虽简朴却难掩眉目间的清秀。车厢外，两名少年并坐而行，庄可怀手握缰绳，神情专注。另一人则面带温润笑意，不时与车内洽谈两句。


    马蹄声在宽敞且安静的道路上格外清晰，风卷起车厢帘角，隐约可见车内两人的侧脸。


    谢长川站于府邸外，望着车轮碾过碎石，扬起的飞沙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马车一路前行，直至消失眼前。


    马车缓缓驶出街巷，凹凸不平的路上，车身随之颠簸摇晃。帘外，夕阳斜挂，余晖洒向荒野，拉长了马车的影子。


    风从远处吹来带着些许凉意，卷起地上的枯草，掠过少年们的衣襟。


    “这一路荒郊野岭，你确定张安在这种地方？”执鞭的少年皱了皱眉，目光扫过四周，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


    “不确定。”车厢内沈念侧出半个头，斜眼瞥了庄可怀一眼，语气淡淡。


    庄可怀耸了耸肩，也不再多问，只是紧了紧手中的缰绳，目光投向前方。他道：“行吧，我们去一探究竟。”


    风未歇，夕阳斜，马蹄声与车轮声交织相并。


    老远就听见泮河内水花拍打岸边的声音，哗啦哗啦，像低沉的絮语。河水在夕阳下泛着粼粼波光。河周围野草盎然生长，倒是比上次来时更添几分绿意。


    眼前的景象与记忆中的并无太大差别，依旧是熟悉的渡口，依旧是那几艘静静停泊的漕船。


    “这啥也没有啊，咱们不会白来了吧。”庄可怀挠了挠头，带着几分失望。


    “不一定。”沈念微微眯起眼，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动什么。她抬手指向渡口的方向，指尖轻轻一点，“看见那几艘船没？”


    几人顺着她的指引望去，目光落在渡口那几艘漕船上。船身陈旧，船帆半卷，船头挂着几盏早已熄灭的灯笼，随风摇曳。


    “你的意思是……上船？”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对这个提议有些迟疑。


    “来都来了，何不一探究竟。”女子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几艘漕船。


    自沈念上次见它就直觉不对劲，这次势必要一探究竟！


    “我同意，顺带还能看看有没有黄贼的线索。”坐于一旁的何元点了点头，冷淡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跃跃欲试。她的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指节微微发白。


    据老德说这柄弯刀是他祖父留下的，原先是留给她母亲的，现下她母亲逝世，老德便将此刀给了何元，挺顺手。


    听此沈安然紧皱眉头，目光在船和几人之间来回游移，犹豫了片刻才开口：“不如我们再从长计议？我觉得贸然前去过去激进了些。”他眼神中透出隐隐的忧虑。


    庄可怀也附和道：“对啊，若是这漕船安全便罢，若是不安全，就凭我们这几个，那不是上赶着送人头？”


    女子沉默了片刻，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最终实现落在不远处的船头。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权衡着什么。片刻后，她轻声道：“只怕是张安等不及了。”


    “张安在不在这附近还不确定呢。”庄可怀反驳。


    “宁可错寻，不能放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河水拍打岸边的声音似乎也变得急促起来。风掠过河面，带着丝丝凉意，吹得野草七乱八杂，也吹乱几人的心绪。


    “不如这样，留一个人在这，其余人随我上船，若是三更时我们还未出来，留下的那人就去官府报官。”沈念的声音低沉而冷静，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觉得可以。”何元冷冷开口，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女子双手抱胸，目光如刀，直直地望向渡口那几艘漕船。


    少年皱着眉，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但是谁留在这呢？”他的话音刚落，便察觉到其余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朝自己看来。庄可怀顿时急了，嚷嚷道：“看我干什么？小爷可不留在这！凭什么是我？”


    “我也不留在这，留个武力最低的在这吧。”何元淡淡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沈家兄妹二人身上。


    庄可怀立马接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同意！”少年说完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仿佛自己已经摆脱了这个“苦差事”。


    这下沈念与沈安然两人面面相觑，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忽然，沈念憨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在手中轻轻晃了晃，瓶中的液体发出细微的声响。“我有好多毒药，还是安然你留在这吧。”


    庄可怀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温润的嗓音缓缓响起：“念儿，你是女子，若是上船难免不安全。”他的目光柔和，却透着关切，试图说服眼前人。


    女子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语气坚定：“我比你安全。行了行了，就这么定了，你留在这。”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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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转身便朝渡口走去，背影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决绝。


    沈安然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循着女子渐远的背影。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喃喃道：“罢了，随你吧。”


    少年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拍了拍庄可怀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安然兄，你就安心在这儿等着吧，若是我们三更未归，记得去报官啊！”


    庄可怀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你们小心些，别逞强，安全第一。”


    沈念朝着泮河边走了两步，回头看了几人一眼，催促道：“走吧，时间不多了。”


    听此话何元紧随其后，脚步沉稳，目光冷峻。少年也跟了上去，虽然嘴上不情愿，但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徒留沈安然站在原地，目送几人离去，直到几人上了船，他才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河风拂过他的衣角，带来一丝凉意。他抬头望向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低声自语：“但愿一切顺利。”


    不一会漕船开启，船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河面的薄雾中。沈安然独自站在渡口，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孤寂。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等待着三更的到来。


    另一边，三人刚踏上漕船的甲板，还未站稳，便见几个身形魁梧的壮汉围了上来。


    为首的那人满脸横肉，眼神凶狠，腰间别着一把短刀，刀鞘上还沾着些许泥渍。他粗声粗气地开口，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几位小兄弟，这是去豫州？”


    沈念抬眼看了他一眼，神色淡然，只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那壮汉显然没料到对方如此冷淡，眉头一皱，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去豫州作甚？”


    沈念依旧神色不变，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语气：“嗯。”


    听此话壮汉愣了一瞬。他瞪大眼睛，脸上的横肉因愤怒而微微抖动，显然被这敷衍的态度激怒。


    他猛地一拍身旁矮胖男子，拍的那人吃痛嗷叫。张哥声音陡然提高，像是炸雷般在甲板上响起：“我与你们讲话呢！你们这是什么态度？！”


    他身后的几个壮汉也跟着上前一步，目光凶狠地盯着三人，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少年见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手悄悄摸向腰间那柄折扇，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何元依旧面无表情，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那几个壮汉。


    沈念站在原地，片刻女子抬眼看向为首的壮汉，语气依旧淡淡，神色却带上些不耐烦：“我们去豫州，去干什么，与你何干？”


    本欲轻舟悄渡河，众人忽聚心多扰。沈念不说，但沈念心里苦啊！


    那壮汉被这话一噎，顿时脸色涨得通红。他紧咬下牙，脸上的横肉抖得厉害，眼中充斥着怒意。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狰狞：“小子，你找死是不是？知道我是谁吗？敢在我面前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