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官当道，我等当以命护万民。”


    “陈兄所言甚是！”


    煮酒一杯，不见万里。少年剑意，直取墨吏命。


    黄府高门再次被打开，尚京露着餍足的笑意离去，黄乌生面上堆着笑，谄媚的与其送别，依依不舍。


    尚刺史被一旁仆从搀扶着上车。


    黄乌生望着其离去的身影，笑容渐渐逝去，面上阴森尽显。向一旁侍童招招手，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府内驶出。


    见此，几人忙借馆内驴车紧跟其后。


    七绕八绕，沈念一行人险些将人跟丢。


    “黄乌生这是去哪？再这么跟下去都快出沧州了吧。”


    这实在怨不了沈念心急，几人使出浑身解数，最后还是在庄可怀将随身玉佩压在馆内，那小馆老板才勉强同意将这驴车借给几人。


    借时千叮咛万嘱咐定要在明日辰时将驴车归还。


    沈念出发时正是午时，现下眼快酉时，不想失信于人，难免焦躁。


    “现在在东郡，过泮河后，前面就是豫州。”谢长川道。


    庄可怀甩了甩手中的鞭子大惊道：“谢兄你初来沧州，怎对地形如此熟悉。”


    那驴猛的加快步伐，几人颠的头晕。


    男子扶着头解释道：“我随陈列元至此，比在翰林院清闲不少，闲时看书顺便记下。”


    “闲事看书？”何元声音大了一度。


    “闲时看书确是好法子。”沈安然点头称是。


    “顺便记下？”


    “难道你不能吗？”沈念疑惑反问。


    何元：“......”片刻后对赶驴的庄可怀道：“庄公子麻烦再快些，黄贼的车我瞅着比刚刚更快些。”


    “好嘞！”骑着驴的少年腰身一挺，面上竟是肆意。


    眼瞅谢长川口中泮河出现在几人视线，众人谈笑褪去，皆面露认真。


    不因其他，只那泮河实在汹涌，隔着老远就能瞧见水拍岸边溅起数丈水花，喷沫溅花，蹴起如百万雪狮。


    泮河边停一漕船，几人隔着远处只瞧见三道人影麻溜的上船。几人心中焦急，可这驴儿对自然有着天然的敬意，离河老远就不肯迈步。


    几人没法，只能从驴车上下来。赶到河边，漕船如片叶漂浮，唯孤车落泮河边。


    何元气的跺脚，于岸边大骂：“黄乌生还真是贼的很，就这么让他在眼前溜了！”


    “没事，我们就在这等着，我就不信他不回来。”追了这么久，落得两手空空，沈念也是万分窝火。


    沈安然道：“只怕他是不会回来了。”


    “为何？”众人不解。


    “今日在其寝居处一阵翻找，值钱之物虽不少，可地契田铺之类的竟丝毫未发现。”


    谢长川细想确觉不对，道：“我们今日找寻账本未免太容易些。”


    想到此处，几人皆身躯一震。


    “糟了！”


    几人里面骑驴原路返回。


    一路颠簸赶回黄府，府邸大门紧闭。


    “你们家主人呢？”沈念轻敲高门，刚刚那侍童探出半个脑袋。


    “主人不在家，你明日再来吧。”那孩童答。


    隐约听内有一苍老声音问：“狗蛋，我不是与你说过谁叫开门也不开吗，怎么现在连爷爷的话也不听。”


    侍童听此，忙对几人道：“快走吧快走吧，爷爷让我最近不要随便开门。”说着就要关门。


    眼看着就要关上，女子忙伸手去拦。


    “小狗蛋，我找你家主人有事。”沈念道。


    听此话，孩童眉头紧蹙，不语一言就要关门。


    庄可怀不知从哪掏出一块桂花糖，放置手心，伸到侍童面前。另一只手拿着一把蒲扇，落在沈念眼中像极做拐卖的坏人。


    侍童关门的手顿住，他吞咽几下，极力克制的声音响起：“这是什么？”


    看来十分有效，沈念弯着腰露出自认和蔼的笑脸对面前小孩道：“这是糖，特别特别好吃哦，你想不想吃？”


    孩童不语，手上再次用力。


    沈念一个不留神，放置门上的手差点被夹住，还好谢长川眼疾手快拦住。


    “和这小孩废什么话，咱们直接......。”何元淡淡的声音响起，用眼神像众人示意直接动武。


    听此话侍童缩了缩身子就要关门。


    庄可怀挤上前去忙道：“等等！你想不想吃糖呀，哥哥给你吃糖。”


    说来也怪，同样的话，那孩童听庄可怀说后却是点点头。


    庄可怀冲沈念露出一个得意挑衅的表情，沈念默默捏紧拳头，嘴里默念《清心咒》，脑海已然想好该如何给男子双颊添上桃红之色。


    孩童手指不自觉地搓动衣角，似在犹豫。


    “很甜哦。”庄可怀再次开口。


    孩童稚嫩的双手伸出，缓慢接过眼前少年手中的桂花糖。迅速地将外头包的纸壳拆开塞入口中，吃了糖，侍童眼睛都亮了一个度。


    “狗蛋，快点！”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孩童嘴里塞着糖果双颊鼓起，含糊不清道：“马上就来。”


    “你们在这等片刻，我去喊爷爷。”说着就跑了进去，到底是个孩子，门都忘记关上。


    几人都是讲规矩的入，见门开着也没进去，眼看半注香的时间过去，迟迟不见来人。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几人视线交汇，皆放轻脚步，进入府内。


    诺大的府邸连半个仆从都没瞧见，几人往更里处走去。


    终听到一孩童哭啼，听声音像是刚刚那侍童。


    越走进越能听清苍老的声音呵斥着。


    “我说多少遍，旁人给的东西不能吃，还是不听!”


    “爷爷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拿了。”


    沈念先探出个脑袋，不一会五个脑袋排排列在竹拦上，引起老人家的注意。


    “你们是谁！”苍老地声音呵斥。


    沈念转头看向另四人皮笑肉不笑道：“咱们还挺有默契哈。”


    “这老头眼神还挺好。”庄可怀狡辩。


    片刻，五人排排站在老人面前。老人一个个的朝几人脸上望去，冷哼一声。


    却在看到何元时愣住，苍老的声音带上些许颤抖。那人道：“你叫什么？”


    “你这老头问这个作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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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母亲可叫何凝。”


    女子发出一声嗤笑，嘲讽道：“黄贼竟还有脸说这，是又如何。”


    这老头带上激动，他说：“是了，我老头子记性这么好，绝不可能认错，与小姐长得如此相像。”


    何元眉头轻隆，若有所思。


    “小小姐，我是德叔啊。”


    听到这个名字，女子倒是有些印象。


    “德叔？”


    老人面上露出骄傲的神情来，他道：“自小姐嫁人没多久，老爷就让家中信的过的一众仆从分下去看管各地产业，我老德被分到沧州已经二十年多啦！”


    何元刚升起的心情下沉，二十多年，早不知道被黄贼收买多少遍。想至此眼中疏离之意顿显。


    “真不是老德我话多，老爷小姐也不能太养尊处优，也该出来走走，在不来这何府早晚变成黄府。”老头突然带上几分不好意思。


    他接着道：“出来走时，顺便也来看看我们这些老人，每年让姑爷来这一趟也不是道理，总归不是自家人，你看这门匾不早几年前就变了姓。”


    黄乌生没有告诉他们我娘已经死了？何元眉头紧锁，她抿着唇。


    “黄乌生没把产业全拿走？”


    面前老人挥挥手，不以为意道：“老爷当时特意与我们吩咐，除了小姐与何氏后人，其余人连账本都看不到。”


    “你这老头骗人的话真是张口就来，我明明瞧见那黄乌生不是拿了不少银钱。”沈念道。


    德叔斜眼瞥其一眼道：“不过是用那点钱，也算拿？”


    五人：“......”对不起，红眼病快犯了。


    “我娘早死了，黄乌生没与你说？”何元猝不及防开口，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面前老人，试图从其脸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老人听见此话，如遭雷劈，僵在原地。半响后愣愣开口：“怎会如此，老爷并未传信来说。”


    “祖父么？”何元轻笑，似在自嘲。女子道：“死的比我娘还早哩。”


    “不可能，不可能。那姑爷他......他为何一直未提。”德叔话到末尾，声音渐小，仿佛想到什么可怕的事。


    老人踉跄着后退一步，不可置信的问：“莫不是姑爷他...怎会如此！”


    深夜，书房内，老人拿着一沓书卷入内。按德叔所言，这里是何家在沧州的所有产业。


    另几人正欲伸手，被德叔防备的视线拦住。见此何元道：“他们都是我信的过的朋友，旦看无妨。”


    德叔仍不同意，他道：“小小姐，知人知面不知心。前些年黄贼也是如此说词，的亏我老德防着一手。”


    何元伸手拿过一本账本，随意翻看几页，心中骇然，面上淡然道：“我们家其他地方也有产业？”


    “何老爷家财万贯，不止沧州，幽州豫州皆有产业。”


    庄可怀在一旁幽幽开口：“怎么都在北方。”


    老德一顿，解释道：“老太爷是鲜卑人，自是北方发家。”


    “你知道还挺清楚。”庄可怀“嘿嘿”一笑。


    “那必然，我可是何家的家养奴，对这些自然清楚。不然怎会让我来守家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