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贪得酒肉日日享(一)
作品:《谋权朝纲录》 女子声音极小,谢长川并未听到。
“谢兄来沧州可还适应?”庄可怀问。
男子微颔首,答:“尚可,你们初来沧州想必未有休整之所,不若来我居所小住一段时日。”
“多谢谢兄美意,我等来此是为找人,时间仓促,待有机会必然前去,到时候谢兄可千万不要嫌弃。”庄可怀客气万分,话语间尽是生疏。
庭院深深,小巷层叠。一行人两道路。
几乎同时,四人同时转身开口道。
“要不......我与你们一并找?”
“谢兄现居何处?”
谢长川现下乃都督府长史,并不是个苦差。其府邸竟是比京城还要气派些。
寒风入帏,谢长川点燃一支蜡烛,微弱的光将几人面容照的失真,又将炉内热炭吹的更旺。
沧州共十二郡,四人分开找寻,按一天去一处郡守府算,最多三日。所幸几人运气尚佳,次日沈安然便在常山郡的犯人名单上找到了何元的名字。
郡守府内,知道面前人乃是京城来的公子哥,虽知惹不起,可面前人看着不像是个狠角色。
“沈公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我这就命人将其放了!”蒋郡守瞥眼偷看面前男子脸色。
沈安然脸色沉下,他冷漠开口,仍是温润的嗓音:“还不快去。”
蒋郡守麻溜的滚下,不一会女子入内。
何元看上去身形比衡州相遇前更加瘦弱,衣服破败之处隐约可见新旧伤疤,密密麻麻,深浅不一。面色惨白,眼中的光亮却一如既往。
“我去给你找见衣服换一下。”男子瞧见如此心头一紧,忙道自己出去为其找寻新衣,走得飞快仿佛身后有厉鬼追赶。
何元并未在意,黄乌生老奸巨猾,竟害的自己遭此一遭。女子心中没有身体疼痛,唯有心中愤恨。
门再次被打开,屋外男子只伸一只胳膊将一服饰推入后,门又关上。
“何姑娘,你换好衣服我再进去。”屋外男子道。
屋内窸窸窣窣,不一会传来女子敲门示意。
沈安然入内。
“怎回事?”
不问还好,一问女子心中波涛汹涌的恨意骤然掀起,她道:“我已经查清楚,他黄贼这次死定了!。”
沈安然又道:“我问的是你怎么回事,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过是挨打几鞭罢了。”女子不以为然。
两人一并出府,傍晚几人按照约定于谢府相聚。
沈念远远就瞧见何元,担忧的拥了上去,庄可怀也为此场景感动,但男女有别,只能拥抱一旁的谢长川解心中忧愁。
“嘶。”何元虽换新衣,看不出里头旧伤,但伤口仍在。
听怀中女子痛叫,沈念担忧地掀开女子手臂上的布料,骇人的鞭伤映入眼中。
沈念眼眶蓦然通红,泪水如线掉落,别过脸庞,不让泪水触碰到伤口半分。
“他们怎么能这样!”
“此事是小,当下我们当速速趁黄贼不备,一击毙命。”何元将袖子撸下,小声提醒。
几人:“......”
次日清晨,何元一早将几人叫醒。
几人鬼鬼祟祟聚集在黄府外一处小馆内。
据何元调查,这处宅子是其瞒着孙氏置办下的,外表不过是寻常府邸,却内有乾坤,内室连柱子上都镶嵌着金玉。真不知他是从何处贪得如此多的钱财。
旁桌男子将手中酒杯重重置于桌面,吓得几人一颤。只听他与周围人道:“你们听说没有,咱们刺史大人又打算加重赋税了。”
一旁人眉头紧蹙,叹了口气,哀容尽显道:“自从尚大人来沧州赴任,咱们赋税不知加了多少成,现已经是凡买卖者皆要上交两成于官府。”
“是啊,这再加我们还要不要吃饭了!莫不是加到三成?”有人问。
“四成。”那男子答。
无人在意的角落,谢长川手中茶盏默默捏紧,指尖血色全无。
一直盯着的府邸有了动静,吸引几人实现。黄府内出来几位小厮,看来是日常出去采买的仆从。
沈念一行人眼神对视,几人跟了上去。趁其不备将其打晕。五人将这几人的衣服换上,翻墙入府内。
刚走没两步,就被人叫住。
“你们是新来的?”黄乌生看着面色红润,想来近些日子过得不错。
另四人头低的紧,谢长川微抬头开口:“是的。”
男子见眼前人着实眼生,并未怀疑。只道:“手脚麻利点,今日可有贵客要来。”
几人退下,身上早冷汗一片。
庄可怀抱怨道:“沈念,下次坚决不听你选择的地方翻墙了,运气实在太差!”
一旁沈安然似是想到什么不好的经历,赞同的点着头,却猛的与沈念视线相汇,点着的头顿住。
何元来着宅子不止一次两次,她让几人跟紧。
黄府这宅子设计实在妙极,三饶两绕,绕的人头晕脑胀。终于在穿过面前这扇葫芦门后,进入黄府内院。
内院奢靡至极,地上砖块通体白玉,黄金做衬,一步一景,一景万金。
“内院一般没人进入,黄乌生一般会在午时让人打扫这边,其余时间除他外,这里不允人踏步。”何元解释。
谢长川道:“今日有贵客到,我们还是谨慎些,免得出现差池。”
几人很是赞同,蹑手蹑脚的步入寝居。一如既往的富丽堂皇,到处的黄金闪的亮眼。
发出追捕的高太守已然伏诛,现在早不知到哪处流放去,现下黄乌生将沧州官员贿赂个便,若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怕是拿不下他。
几人在寝居内一番找寻,终在书案旁一处暗格内找到其贿赂官员的账本。
随意翻开几页,好家伙!上至太守,通通被其贿赂个便。几人面露难色。
屋外传来脚步声,几人忙找寻避所。
庄可怀原先站在塌旁,立马钻到床底,并顺手将身旁手足无措的沈安然一把拉过去。谢长川则是躲于衣柜中悄声道:“我这边还可以藏一人”。
剩下两人面面相觑,何元道:“我一会翻窗走,你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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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听此,沈念不待丝毫犹豫的打开书柜钻了进去。
自己则是艺高人胆大,先是站于书案窗边,趁着黄乌生开门一瞬翻窗离去。
三年不见谢长川怎如此高,沈念自觉自己并不算矮,可面前男子竟比自己高了整整一个头。真是男大十八变,轮廓更加分明些。须臾间沈念思绪万千。
想到自己在如此紧要关头竟满脑子都是这些没用的东西,沈念只想给自己一个巴掌。于是她伸手给面前男子一拳,不重,但莫名其妙。
面前男子则是极力的将身躯靠于另一边,像誓要做到在狭小的空间连衣袖都触碰不到。女子并未用力,一拳下去谢长川以为自己不小心碰到沈念,双颊通红似醉酒般,悄声道:“抱歉。”
却说黄乌生入内后,在房间内拿出一小匣子。沈念透过衣柜缝隙瞧见男子打开匣子,内装着拇指大的明珠足足十颗,一颗价值十万两。
黄乌生打开后又急快的关上匣子,面上露出不舍的表情,后不知想到什么,心满意足的离去。
听到脚步声愈渐离去的消息,几人并未敢出来,直到听到熟悉的一声:“出来吧。”
只见何元不知何时坐在窗口,翘着二郎腿。
三人出来,另两人神色各异。
沈念问:“你们刚刚看到他手上拿的东西没?”
“那个小匣子?”何元问。
“对!我看到里面放着拇指大的明珠足足十颗呢。”沈念道。
庄可怀与沈安然发出一声惊叹。
“沈念,你有没有感觉少了一个人?”何元发觉不对劲之处。
谢长川人还在衣柜中,不知为何他并未出来,沈念再次打开衣柜,其面上呆愣一片,面色红润,嘴角持着笑意。
沈念轻喊一声,男子回神。
男子略显尴尬的揉了揉鼻尖,走了出来。
“这明珠有何用我们去一看便知。”何元道。
贵客似是已经到来,前院很是嘈杂。爽朗的笑声一阵又一阵的传来,看样子两人洽谈的很愉快。
另一人几人很是熟悉,不久前刚见过,是尚刺史。
此刻他的不似白日见到的那般清正廉洁,与周围酒肉混为一体。
“尚兄!”
“黄弟!”
两人看上去比亲兄弟还亲上三分。
何元拿着东西就要冲上去,被谢长川一把拦住。
“干什么?”
“我现下已有证据,自然要他受到制裁!”
男子一声嗤笑,道:“尚刺史怕是已经受了他的贿赂,你不怕证据拿出去被他们销毁?。”
何元皱眉思索片刻,甚觉有理。可又发觉哪里不对,她道:“可若是我们现在拿了证据离去,待晚上黄贼找不到账本自然知道我们来过,介是他再逃走,再找可难了。”
“咱们不能先到安全的地方商议吗?反正现在他见到的贵人我们也知道是谁了。”一直没作声的庄可怀悄声道。
片刻后几人再次坐在小馆内。
那几位壮汉已然大醉,嘴里还在不停叫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