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


    能拖一秒是一秒，关宏宇想着。哥手上还有枪，昨天晚上除了林嘉茵那个方向以外，没听到过别的枪声，这大概证明哥那边还是有子弹的，要是能赶来肯定能帮上忙。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孟潇又笑了。


    手机不合时宜的震动了一下，像是谁发来的消息。关宏宇没时间查看，他希望那不是什么重要内容。


    “哎！”关宏宇忽然提高了语调，“其实吧，我觉得你说的挺对的，咱俩确实没什么仇——要不不打了。”


    孟潇一顿：“哟，想通了？”


    “人总要学会变通嘛。”


    “是吗？”女人装模作样的想了想，一眨眼，“我不信。”


    她一个箭步冲上来，针管像匕首一样被反握在手里。关宏宇横刀前刺，被孟潇侧身躲过，下一秒，针头像刀尖一样划过关宏宇的侧颈，留下一道凉飕飕的痕迹。


    关宏宇反躲过去，下意识摸了下脖子，发现并没有受伤。孟潇紧接着出拳，被一一拦下，她忽然曲腿俯身，一个横铲去攻击他的下盘。


    格斗经验丰富的关宏宇当然看出她的意图，干脆一个翻身跃出了她的攻击范围，回过头来刺她。孟潇躲闪不及，侧臂被划出一道口子，诡异的是这女人好像全无知觉一样，把针管换到右手继续进攻。


    可刚才这一招孟潇已经落了下风，关宏宇反手擦过，用刀剑刺向孟潇的下巴——这其实是个佯攻的假象，只要孟潇抬手阻拦，或者往后躲，关宏宇这一刀就能顺势劈下去，直直捅进她的腹部。即便她反应再快，也足够刺进侧腰，这都是重要部位，足够让关宏宇脱身。


    但孟潇没躲。


    和刚才一样，她不仅没躲，反而抬身向前，关宏宇反应过来的时候，针管已经扎上他的胳膊了。他立刻弹开身子，手里的刀也如愿以偿的再孟潇的下巴上留下一道血痕。


    “操。”关宏宇低骂一声。


    幸亏他反应快，针头只是扎进他身体里扭动了一下，除了刺痛以外还没来得及注|射液体。


    她为什么不躲？关宏宇皱了下眉头，同样的亏他刚吃过一次，但一直到这回才发现端倪。如果刚才那一刀他没收力，会直接刺穿孟潇的下巴，这可不是小伤，为什么不躲？


    其实对于这种搏命类的交锋，也就是三两招以内的事。和之前关宏宇跟周巡的打斗不同，那是奔着制服对方或者脱身去的，谁都不想闹出人命，得收着手，自然过的招就多。


    玩命就不一样了，最终目标都是奔着弄死对方去的，那一定是无所不用其极。这种类型的交手比的不是技巧，不是谁的杀人手法高级，而是意识。人的致命部位就那么几个地儿，由对方出手的瞬间来判断要攻击哪，进而做出反应，就看谁脑子转的快了——谁先没防住对面的阴手谁就玩儿完。


    关宏宇刚才打的就是这个算盘，假装攻击颈部，只要孟潇做出任何防御的反应，他都能顺势攻击其他地方——哪怕是孟潇没有来得及防御，刚才那一刺也足够在她脖子上留个窟窿。


    孟潇没躲，不只是想要以攻为守那么简单。这种速度里的交手基本都是下意识反应，也就是说，就算她真的“视死如归”，在面临威胁生命安全的攻击时，大脑也会在潜意识里对身体发出指令防御——这代表她的潜意识里压根就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关宏宇明确地感受到对面给他的选择：要么我杀了你，要么你杀了我我带走你，你选一个吧。


    一个货真价实的亡命徒。


    “你那里面到底是什么？”关宏宇的策略还是以拖为主，“扎人这么疼。”


    “止疼药。”孟潇面无表情的胡诌。


    她甚至没有抬手擦自己脖子上的血，把手里的针头调转方向，一秒没有犹豫又刺了过来。


    关宏宇不想和她打。


    从武器上看自己是占下风的。刀不可能一击毙命，就算是抹脖子，人也会有几秒钟的行动能力，孟潇绝对有时间把那根针扎进他的身体里——要是那里面是什么剧毒，必死无疑。


    他把自己的刀塞回裤兜里，一把抓住孟潇拿针管的手，往外一拧试图夺取她的武器。孟潇也不反抗，顺着他的力跪倒在地，手一转一松，针管直接掉下去被另一只手抓住，顺势刺向关宏宇的大腿。


    关宏宇往后撤了一步，手却被孟潇扯着向前，于是两人又重新滚到地上去。


    “砰——”


    一声消音枪的声音响起，距离不近，但是向他们的方向而来。子弹打在两人身侧的树干上，树皮炸开一块，流弹拐进地里。


    坏了！还真让他猜中了，可不就是有援军来了吗。


    屁兜里的手机又振动一声，关宏宇想起先前那一声，心道该不会就是提醒这事儿的吧。


    “砰！”


    一声枪响从另一侧炸开，没有消音器的那种，似乎不是冲他们来的，而是面向刚才那个消音的方向。


    地上两人动作都一顿，孟潇抬手要扎，关宏宇按着他的手肘往后拧，两人还没较上劲，紧接着第二声枪响——


    “砰！”


    两声枪响间隔不过一秒，但第二次是冲他们这边来的。


    应该说是冲孟潇来的，那人枪十分精准，一枪打穿了她举着针管的手掌。


    角度很寸，针管没坏，掉到地上去。孟潇闷哼一声，飞溅的血液点到脸上，两人不约而同的拉开了距离。


    “砰！”


    第三声枪响又调转了角度，冲着消音器那一侧去。


    关宏宇也顾不得那么多，飞速在树林里移动，连自己之前丢在地上的枪也来不及捡。他快速向这三声枪响的方向移动，很快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砰——”


    “砰！”


    消音器那方冲着关宏宇的身影开枪，但对方移动的太快了，再加上这个距离手枪实在不好发挥，并没有打中，反而差点被对面那个拿枪的发现自己的位置。


    “啧。”男人再次躲回到树干后面。


    等了好一会，好像也没什么动静。男人知道，对面是无心和他们纠缠的，估计是撤了，于是大着胆子走出来，快步向孟潇的方向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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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应该走了。”他瞥了眼坐在树边的女人，上前去捡关宏宇之前落下的枪和外套。


    孟潇面色不太好，她颤巍巍的举起自己的右手，手掌外侧被削掉了好大一块肉，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她看了两眼，忽然抄起那只针管，毫不犹豫的扎进手掌里，推进了一点里面淡黄色的药物。推了大概五分之一，她把针拔出来，用嘴舔了舔针尖儿上的血，然后从内兜里把那个竹筒又抽出来，把东西放回去。


    男人看了看那把捡来的枪，回头看向孟潇，见她脖子上也是血，胳膊上也是伤，更不要说手掌了——打完针好像抖得更厉害。


    他耸了下鼻子：“……你打的什么？”


    “麻醉药。”孟潇抬头看他，丝毫没有想擦擦自己身上的血的欲望。


    “看着不像。”男人指了指她发抖的手。


    “这东西一般不给人用。”孟潇站起身，“有点副作用。”


    她接过那件关宏宇的外套，很快撕开个口子，扯出两块布条往手上缠。


    “什么枪？”她问。


    男人把自己的消音枪揣回内兜，然后把关宏宇那把枪的弹夹卸下来，里面空空如也：“五四。好像是那批。”


    孟潇终于抬眼：“型号能对上？”


    “我看着像。”男人没把话说死。


    孟潇点点头，把手上的伤固定好：“看来那批枪确实在这。”


    她又想起什么：“你那边解决了？”


    “那个女人吗？没有。”男人摇头，“她一直守在房子里不出来。他们肯定发现尸体了。”


    “你看见脸了吗？”孟潇问，“认不认识？是不是那个姓林的？”


    “天黑，没看清脸，但我看身形像。”


    孟潇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我猜也是她。这下好了，人凑齐了，一个关宏宇，一个林嘉茵，正好一锅烩。”


    男人没说话，默默抬手看了眼表。


    “刚才开枪那个是谁，你看清了吗？”


    男人头都没抬：“不是关宏宇吗？”


    “我说刚才开枪那个。”


    “对啊？”他不明所以，“我看见脸了，是关宏宇。”


    孟潇神色一变，忽然意识到什么。


    “……脸上有疤？”


    “有啊。”男人回忆了两秒，“怎么了？”


    孟潇傻在原地。


    她死机一样在原地愣了好几秒，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后知后觉的串起了一些东西，紧接着好像是刚才打的那针麻醉起效了，浑身上下的伤都没了知觉，只剩下一股不知道打哪来的火气噌的一下窜起来。


    一直到男人问怎么了，孟潇才终于有反应。


    “哈！”她笑的很诡异，“关宏宇，好一个关宏宇……我就说他妈的之前化工厂怎么只他妈拼出来一具尸体，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男人拿着手里的枪扔也不是递也不是，小心翼翼的问：“……什么意思？”


    孟潇气的咬牙：“——意思是，今天多了两个关宏宇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