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幕旁的弹幕此时也蹿得飞快。


    【汉】霍去病（马上嘎版）：“八万打六十万？！！！”


    【唐】苏烈（还没换主子版）：“如此猛将，可惜了。”


    【唐】李白（醉酒ing）：“横、横行负勇气，一战尽妖氛！嗝。”


    “……”


    闻殊一心两用，时不时瞥一眼，注意着弹幕透露出的信息。


    怎么感觉唐朝人总是特别活跃？


    大约估计，十条弹幕里面就会有两三个唐人出没，可见这个朝代不仅持续的时间长，百姓的生活也有一定的保障，不然谁不做工跑来看这直播？


    ——百姓才不管皇帝是谁，菩萨又是哪个，吃饱穿暖才是头等大事。


    而这其中又有一条弹幕让闻殊停住了目光。


    【明】朱棣（有圣孙版）：“朱文正这事，父皇做得没错！”


    同上面三条一样，这也是一个黑色弹幕。


    而且他姓朱。


    闻殊想起他问朱标能不能当皇帝时，系统7601那句“不好说”。


    ……先记下这个名字吧。


    闻殊又看了两眼朱棣发的内容，转眼重新看向已经不再咄咄逼人的朱元璋。


    “你还要问吗？”


    现实比你看到的更可怕，你还要问吗？


    直播是会面向朱元璋的子孙后代的，闻殊想给他留份面子。


    别真搞成来网暴自己了。


    朱元璋沉默了很久，久到闻殊都在想着要不要直接把雕的小像拿出来致个辞水水时间时，他终于开口了。


    “那他也是活下来了，他活下来就能获封藩王，一辈子衣食无忧，承蒙祖宗庇荫他的子孙后代也会平安顺遂。”


    朱元璋不懂。


    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只要成功驻守洪都，朱文正能够全身而退。


    但如今现实比干的干扰让他驻守失败，虽然最后戴罪立功，依旧落下了腿疾，卧病在床五年之久。


    嗯……


    闻殊虽然没有了解过政治，但也知道这个年岁只比朱元璋小了8岁，又有如此功绩的侄子放到今天的朝廷上会有多扎眼。


    朱文正跟着朱元璋打天下的时候，朱标才几岁？


    更别说朱文正也流着朱家的血。


    有人曾戏称洪都保卫战这一战是把文正班底给打没了，也有几分道理。


    毕竟朱文正当年手底下的将领们要是不死，那就是一批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忠臣，如今支持朱标的也是他当年的同事。


    试问，那时的朱标要拿什么跟朱文正争？


    除此以外，朱元璋又对朱文正是个什么看法呢？


    当年朱文正勇猛善战，因屡立战功被升为枢密院同佥，朱元璋问他想当什么官时，他回道：


    “叔父成了大业，何患不富贵。先给亲戚封官赏赐，何以服众！”


    这句话很好理解，翻译一下就是：有好处您先可着别人，别顾虑我！


    很直白的客气话，但朱元璋听进去了。


    在战胜回京后他大肆封赏众将领，唯独避开了朱文正。


    手下兄弟死了个干净，结果一回头分币没有。


    闻殊真心觉得，朱文正最后私通敌军张士诚还真是，嗯，人之常情。


    但他没有发表自己的评价——


    话不糙理也不糙，但说出口就太糙了。


    系统7601持续输出，在他神海里笑得直打跌。


    如此魔音贯脑，闻殊的表情更加坚毅，摇了摇头：“不对，他此生就是因你而死，改命前是被你亲手打死，改之后……也是因为你才心结而死。”


    八字是出生就定的，很多时候光看八字或许会有些模糊，但等到见到其人很多事情就明朗了。


    闻殊从王氏的面相还是能看出点这个被改命后的朱文正的死因的。


    朱文正这样的人，会为什么郁结在心？


    闻殊觉得这个问题朱元璋应该会知道，就看他愿不愿意说。


    平心而论，前任主播的安排简直让人拍案叫绝。


    洪都那一战简直是被天衣无缝地安排成了战略性撤退，还保全了朱文正手下所有将领。


    重点是朱元璋的态度。


    十多年过去了依旧对这个侄儿挂心不已，显然老朱对他十年如一日地信任有佳。


    所以，后来发生了什么？


    闻殊虚心求教。


    朱元璋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跟朕要‘一半国库’，朕拒绝了。”


    闻殊：“……”


    好，你这也是人之常情。


    别说是朱元璋，弹幕上一堆堆“朕”打头的，大部分都是赞同朱元璋此举。


    建国初期哪来的钱给朱文正？


    不用朱元璋说，闻殊和弹幕也都能想到会让朱文正开口要这“一半国库”的人是谁。


    朱元璋显然也明白过来了。


    天命之人，得天相助。


    比干很明白谁能帮谁不能帮，他甚至还给了朱文正和朱元璋不止一次改命的机会。


    他喃喃道：“朕答应届时会找神医帮他治好腿疾，他为什么要偏信旁人？！”


    但这句共鸣的人就没前一句多了。


    腿疾是什么？


    看字面意思就知道，无非跛、瘸、断。


    闻殊懂医术，当然知道这其中无论哪种都是拖不得的。


    再者，五年都没治好的病，那估计朱文正也知道自己除了找直播间的主人做交易之外也没别的办法了。


    朱元璋的态度一看就对前主播厌恶极了，怎么会同意？


    只怕是知道朱文正的目的后又将其训斥了一番。


    闻殊摇了摇头。


    用一条腿换一条命，当事人朱文正算不明白这账。


    用半个国库换一个会动摇朱标地位的侄子，朱元璋还没老糊涂。


    到现在为止，直播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小时。


    马皇后早就拦不住王氏，只得叫了人送她出宫去了。


    朱标等人也讷讷无言，恨不得将头低到地上。


    朱元璋沉吟不语。


    这二十几分钟的直播真是满满的干货，成功掌握直播规则的闻殊一路下来运筹帷幄，弹幕反响也很好，乌泱泱的一大片不间断地飘过去。


    实际上，外头的无数朝代君臣百姓都被比干这手震到了。


    你说说，他到底帮了谁？


    帮了陈友谅？


    人早死了，扯淡。


    帮了朱文正？


    不见得，比干那厮一点东西都没收到，能帮？


    无数位面的酒楼茶馆开始争论不休，说书人和秀才老爷口沫横飞。


    闻殊估摸着差不多了，只想把手里的小像给朱元璋发过去，破了这天煞孤星的命格便万事大吉。


    但朱元璋现在明显是被所谓的“命运真相”冲击到了，已经无暇继续直播。


    闻殊叹了口气。


    “此人命格并无特殊，原本也不过是一介无名之人，你大概也知道，毕竟他跟着你将近十年，若是没有后来你的教导，他是没办法成为一代名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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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元璋这个天煞孤星，是朱文正的劫而不会是致死之劫，但却绝对是他此生最大的贵人。


    朱元璋还是沉默不语。


    没入过世的闻小仙看不懂了。


    这是没听懂还是听懂了没理解？


    他沉思了一下：“那再换个说法，他这辈子还债来了，还完了就走了，临走还坑了你一把，下辈子轮到你帮他打天下了。”


    老朱家一群人：“……”


    系统7601猛然发出一声巨大泣声，显然快憋出内伤。


    角落的朱棣也是嘴角一抽：


    仙菩萨，快收收你的神通吧！


    这个话题进行到这里，闻殊觉得差不多了，随即选择采取系统7601的建议：“时间不多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比如如果朱标死了是谁登上皇位的？”


    朱元璋马皇后朱标皆是一愣，其他小朱们心中暗道一声：总算来了！


    朱标一家这几天忙着治病，老朱夫妻这两天也是忙昏了头，下面的朱弟们却没忘。


    要是大哥这脉没了，最后会是谁摘了桃子？


    朱弟们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


    然后……


    然后就没了。


    朱弟们在研究自家老爹的心思这件事上还是太超前了：大哥朱标是没了嫡子又不是没了儿子！


    他们只想知道，之后是哪个庶出的侄儿当皇帝了？这皇帝做得怎么样？对他们这些叔叔们好不好？


    他们的好奇心和绝佳站位让闻殊第一次认全了朱家人的长相。


    很快把系统标注的姓名和本人对上后，闻殊绷不住了。


    ……善。


    下次直播他也许不必这么煞费苦心地想直播内容了——这不全是现成的节目？


    你们朱家两代人是叔是侄都在秀，只有兄弟在挨揍！


    弹幕上，别的时空的叔侄二人也很有梗，仗着只有自家臣民和主播看得见分外嚣张：


    【明】朱允炆（削藩ing）：“闻殊！快告诉皇爷爷，朕才是大明天命所归！！”


    确实是天命所归，要是没你带节奏，你叔也不会造反。


    闻殊再去找别的朱棣发的弹幕，言简意赅，就两个字。


    【明】朱棣（有圣孙版）：“别说。”


    闻殊：“……”


    貌美主播在线难堪，好在有雄英他爹英雄救美。


    朱标上前一步，难得地抢了他爹的话语权：“不必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下次再见也不知是何时。标此生有幸得到天音垂怜，已是感激不尽，不敢多求。”


    这话说得闻殊一愣，随即恍然：


    自家人知自家事，当爹的还能不了解自家儿子有没有本事坐稳这江山？


    他深深看了朱标一眼，点了点头：“可。”


    脑子好使情商也高，闻殊直接买定离手：这皇帝，他朱标做得！


    直播到此便告一段落。


    闻殊总算是赶在最后两分钟把小像的功能讲明白了又送了出去，老朱家自然也是千恩万谢。


    这次懂事了，没送钱。


    闻殊满意地收下了他们一连串不重复的吉祥话，关闭了直播。


    系统7601无缝衔接：“此次直播评分S，积分得到满分100分！”


    噢，原来还能有满分啊。


    自诩已经见过大风大浪的闻殊淡定点头。


    系统7601慷慨激昂，甚至伴有奇怪的BGM：


    “下面公布这一次福袋直播的成绩和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