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盘问了几句无果后，闻殊选择躺平。


    “这个视频福袋时间还有多久？”


    系统7601检查了一下：“唔，不多了，你下山废了点时间，还剩40分钟。”


    那就是还要再见一次那个朱国瑞。


    闻殊无奈地点了点头。


    系统看他这苦恼的样子就乐：上一个可是完全反过来的，恨不得天天直播呢！


    但想到闻殊可是真的免费劳动力，系统7601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怜爱。


    哎，可怜见的。


    系统7601像是被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终于良心大发现了一下——


    积分也别不作数了，回头随便搞点东西过来整个系统商场给他玩玩得了。


    “小可怜”闻殊在一边也没闲着。


    可能前面十几年实在是跟亲亲师父玩得太开心了，闻殊这死孩子还真忘了金仙转世必然是带着任务来的。


    被系统7601点醒他到现在还有些恍惚。


    道教的生命观是循环往复的。


    即使人死后，灵魂也不会消失，而是会经历转化，进入新的轮回。


    但有职责在身的金仙一般是不会主动选择进入轮回的。


    所以，我是为了什么才踏入轮回？


    闻殊沉吟了一会，掏出纸笔将药方都抄了一遍，交付给系统7601。


    “你能把这个公示给所有平行时空的人们吗？”


    “可以，主播是要在下次直播时挂在购物车里吗？”


    系统7601公事公办。


    闻殊一愣：“购物车是什么？”


    “就是你可以跟他们售卖你的物品，价钱你自己定。”


    “……？”


    闻殊诡异地沉默了一下：“之前有谁给他们卖过东西？”


    系统不出他所料地又没声了。


    闻殊却醍醐灌顶。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有一个存在，在他来之前就给这些古人直播过。


    这个人，亦或是仙，还跟这些古人卖弄过自己的过人之处，甚至以不合理的价格出售过他们原本这辈子都无法触及到的信息。


    说他阅历浅薄也罢，闻殊轻易不愿用无名的恶意去揣度一个素未蒙面的陌生人。


    前提是被朱元璋的恶意殃及的池鱼不是他。


    闻殊冷不丁想起朱元璋那个怪异的讽笑，心中警钟大作。


    “他对明朝做了什么？”


    系统7601：“……”


    咔擦。


    好蠢的表情，拍下来群发吧。


    闻殊：“……”


    又装死！你最好别让我记起来你是哪个！


    一人一统各怀鬼胎，磨磨唧唧了半天才商量好将药方先单独发给朱元璋一份，再在下一次直播的时候向所有人公示一次。


    出洞时闻殊的竹篓已经装得满满当当。


    他在岩壁上挖了好些幽幽泛蓝的青苔，连带着那本《新华字典》和冬天之前存放的腌菜和腊肉灌肠都一并带走了。


    看起来至少能吃上半个月。


    闻殊忧心忡忡：半个月之后怎么办呢？


    以前的物资都是师父下山去采买，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系统，积分能换食物吗？”


    闻殊忍辱负重。


    “可以的，可以的。”


    系统7601慈悲为怀。


    好，这下能确认了，师父那边肯定知道系统的来历。


    事到如今才终于明确地接收到了一次来自系统的善意，闻殊松了口气。


    “下次直播在什么时候？”


    “今晚。”


    “？”


    “你还有五个时辰的时间去挖春笋。”


    系统7601语气诚恳：“绰绰有余，对吧？”


    “……”


    *


    明朝


    在直播结束后，朱标费了一番功夫才安抚好了自家惊怒不已的亲爹，心中忍不住叹息。


    人命关天。


    多熟悉的词语呢。


    上一个这么说的正是比干，而他假惺惺说完，转头就害死了朱文正。


    文正，武昌王之独子也。


    也是朱元璋曾经最喜爱的一个侄子。


    在太子朱标出生之前，朱元璋和马皇后一度待其胜如亲子。


    刚刚还在闹腾的几个弟弟这会全不吱声了，朱标这个当大哥的踌躇了一会，健步上前。


    且，步履没有拖沓，毫无停滞。


    “爹，我…”


    他状似犹豫了一会，直到见朱元璋转了转眼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才缓缓开口：“当年的事情也不是闻殊造成的，我们没必要迁怒到他头上。”


    话开了个头后面就顺畅了。


    “儿臣看这闻殊年龄比那比干小上许多，”朱标回想着闻殊第一次见到他们时强压下的惊慌，好悬没压住上扬的唇角，“虽然我们因着当年的事没有跟比干有过任何交易，但这次不妨试一试。”


    闻殊，文殊。


    真要比起来，闻殊和这些明朝人还不知到底谁才是“古人”。


    闻殊不了解他们，但几乎所有唐宋之后的直播间观众们都在得知他名字的那一刻知道了他的来历。


    文殊广法天尊的名号或许很少有人知道，但这名字可太如雷贯耳了。


    文殊菩萨，释迦牟尼佛的左胁侍，专司智慧。


    他一个说走就走的转世不仅留了一堆烂摊子还给自己玩到失忆，但中原大地上从东汉时期传入的佛教理念可没有消失。


    朱元璋是当过和尚的，朱标作为太子这些年也曾参与过许多佛教相关事宜。


    这会儿明朝的政治也很有趣，不仅下大本钱栽培了发扬了僧官制度，还通过宣扬佛教的“因果报应”来遏止百姓行乱。


    所以朱标太清楚朱元璋在害怕什么了。


    他弯腰紧紧握住了朱元璋的手，给几个年长些的弟弟们使了个眼色。


    朱棣犹豫了一下，附耳对朱雄英说了什么，将他往前一推就跟着兄弟们一起出去了。


    殿内只留下了祖孙三人。


    “标儿，雄英，菩萨说咱是天煞孤星。”


    朱元璋终于忍不住沙哑着嗓音开口。


    “天煞孤星啊……你说，文正是不是也是因为咱的命太凶了才…才去了？”


    朱标和朱雄英不语，只是将他的双手握得更紧。


    这话，他们做子孙的没法接。


    “标儿，雄英。”


    他又唤。


    “你们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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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


    “皇爷爷！”


    朱雄英何时见过自己的皇爷爷如此颓然，搜肠刮肚地想词儿：“皇爷爷，莫要再伤心了，那比干不过是以凡人之躯沾染仙道，如何能与那天生神异的文殊菩萨相比？”


    比干，商纣王王叔，商朝忠臣，凡间神话中为纣王献出“七窍玲珑心”而死，被后世称为忠臣的典范。


    ——无论在世俗认知还是历史记载中都曾是个凡人。


    剐了心便成了无心之人，无心之人自然做不得偏心。


    于是乎，封神之战之后，文殊得天道指示投身佛教，比干也得元始天尊指引得封财神。


    尔，神仙之事何足为凡人道也？


    大名鼎鼎的《封神演义》也不过出现于明代隆庆、万历年间，跟如今的洪武差了将近两百年。


    民间即便有传闻比干是财神，那也是半路出家的“地仙”。


    这些年来，朱元璋敢硬着头皮跟比干抬杠，甚至驳了所有劝谏，未曾跟比干做过一次交易，也是因为他不信一个作古的愚忠之人，就算成仙了又能把他怎的！


    怎么，你比干剐个心就能成仙，我老朱指不定哪天走着走着就立地成佛呢！


    在这件事上朱雄英举双手赞成自家皇爷爷。


    但“闻殊”不一样。


    系统7601也是会挑，被改造过历史的世界不计其数，其中能和佛有缘的皇帝凤毛麟角，它偏偏选中了一个既有问题又了解佛教，还决不会对闻殊发作的一个。


    ——在有僧官制度的明朝，可能连路边逗狗的垂髫小儿都认得文殊。


    在闻殊大有来历又性情淑均（淑：和善；均：公正）的情况下，朱元璋要是敢在直播时公然给闻殊没脸，就是给自己大力推行的佛家没脸。


    所以朱标和朱雄英都知道，朱元璋需要担忧的太多了。


    杀死侄子的仇人跑了，转头来了个跟他们大明政治制度息息相关的仙儿。


    好，这个是真惹不起，我老朱，忍！


    但仇报不了就算了（虽然本来也没办法就是了），一个照面还被告知儿子孙子没救了，折腾半天还没求到救治的法子。


    老朱直接破了大防。


    殿内如今连个侍从都没有，朱标和朱雄英手忙脚乱地扯着衣袖帮朱元璋擦着不住涌出的泪水：


    “爹，爹，不要哭了，我和雄英这不还好好的吗？”


    “皇爷爷，孙儿的命数如此罢了，孙儿不怪您。”


    朱元璋不听。


    那架势，朱标都担心他厥过去。


    朱雄英已经急得要出去叫太医，刚转身却见到他皇爷爷的水幕猛然又出现了。


    他脚步一顿。


    他和他爹朱标的水幕都没有出现。


    水幕每次都是统一出现在每个人面前的，这还是他们头一次见到单独出现的水幕。


    【系统提示：您收到了来自主播闻殊的礼物。】


    哭声一顿。


    【礼物内容：朱标的药方×1，朱雄英的药方×1】


    菩萨真来救他们了！


    朱元璋惊得站直了身子，脸上还挂着泪嘴角已经控制不住，但却在看到最下面的一行字时凝固了表情。


    【领取要求：禁止以任何方式向闻殊透露比干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