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告状

作品:《娇妻受供养指南

    如墨哄了一晚上,也没有把被世子嫌弃的姜盈画哄好。


    姜盈画一个人默默哭了很久,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睛都肿成了桃子。


    看着铜镜里眼睛肿肿、形容憔悴的自己,姜盈画扁了扁嘴,又想哭了。


    “不行啊大娘子,您不能再哭了。”


    如墨站在他身边,焦声劝慰道:


    “您要是再哭,这眼睛可就真的不能要了。”


    “不要就不要,反正夫君也不要我了。”


    姜盈画哇的一声大哭:


    “我为什么要晕倒,我要是不晕倒,夫君就不会厌弃我,夫君要是不厌弃我,我就不会独守空房,我要是不独守空房,我就不会哭,眼睛就不会肿成这个样子........”


    如墨:“.........”


    他叹了一声气,片刻后蹲下身来,跪坐在姜盈画身边,仰头看姜盈画,道:


    “大娘子。”


    他严肃道:“您才刚嫁进来,就算不得宠,也不能自暴自弃。”


    如墨说:“难道您是想放弃世子殿下,让世子殿下被外面那些狐媚子双儿勾了去,然后把那些狐狸精娶进门,做妾室吗?”


    听到如墨的话,姜盈画的哭声慢慢止住了,但肩膀还在抽动。


    他素净未上妆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眉心一点红痣衬得他皮肤白净透亮,看起来像是个标志的瓷娃娃,精致而无一丝瑕疵。


    他用帕子胡乱擦去眼角的泪水,随即将帕子放在膝盖上,不安地用素白指尖绞着帕子,半晌,才道:


    “当然,当然不是.........”


    他嗓子里滚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和哭腔:


    “我才不要把我的夫君让给别人.......呜........”


    “既然不想把世子殿下让给别人,就应该好好想想办法得宠才是。”如墨宽慰道:


    “大娘子,您才刚满十八,这样年轻,这样漂亮。路还长着,倘若您努力,定能得宠,得到世子殿下的欢心的。”


    他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既点明了其中的严肃性,又给了姜盈画信心。


    姜盈画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随即点了点头,用帕子擦掉眼泪,小声道:


    “如墨,那我要,要怎样.......怎么样才能的得宠呀。”


    “这..........”如墨也没有讨男人欢心的经验,迟疑几秒钟,随即道:“奴也不知道欸。”


    他说:“不如去问问楚大娘子?”


    “对哦,可以问问婆母。”


    姜盈画眼睛一亮:“我这就去。”


    言罢,他站起身,提起裙摆就想走,却被如墨拉住手臂:“大娘子,还未梳妆呢。”


    他哭笑不得道:“好歹换了一身衣服再去呀。”


    “哦哦,好。”姜盈画不好意思地复又坐下来,乖乖让如墨给他梳妆。


    他换上白色的藕丝衫子和粉色的柳花裙,双垂髻两边挽了淡粉色的长发带,后脑勺的流苏长长地垂落下来,随着他走动的动作轻轻晃动。


    去往前厅的路上,要经过花园,姜盈画正准备从其中穿过,转过一个假山,却差点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他匆忙后退几步站定,定睛一看,原来面前的人是二房柳姨娘的儿子应隋。


    应隋在家中排行老二,比应咨小半年,比应琏又大两岁,非嫡又非长,身份着实有点尴尬。


    应隋自出生起,他就体弱多病,所以性格阴沉,在作为应家的武将世家中,也并不是非常受欢迎。


    他经常闷在自己的竹息园里,有时会出来晒晒自己的书和琴。


    见是自己的小叔子,姜盈画下意识礼貌一笑:


    “二弟,原来是你。”


    “........大嫂。”


    应隋站在晨风中,花园的风吹过他宽大的袖口,显得他身形愈发消瘦。


    他开口时声音沙哑,因为常年饮用药物而导致泛灰的眼睛盯着姜盈画,许久才道:


    “.......好巧啊。”


    姜盈画被他的眼珠子看的毛毛的,不由得又想起了应咨的眼睛。


    应咨的眼睛很黑,又很亮,但是他生的高大挺拔,身高约莫近七尺,看人时总是居高临下地垂眼俯视,透着淡淡的漫不经心,如同冬日的白杨,潇潇肃肃,舒朗俊秀。


    还是自己的夫君更好看些。


    姜盈画默默地在心里拉踩了一把自己的小叔子,但很快又意识到自己不对,赶紧道:


    “我去前厅用膳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吧。”应隋笑:


    “你去和父亲还有大娘子用膳吧。”


    妾室和非嫡出的孩子是不能和大娘子主君一起上桌吃饭的,姜盈画随口一问被回绝之后,很快又反应过来,尴尬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先........”


    “嫂嫂的眼睛怎么肿的这样厉害。”不等姜盈画说完,应隋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抱着琴上前一步,仔细打量着姜盈画的眼睛,片刻后道:


    “昨晚哭过,是吗?”


    “没,没有。”突然被男人靠的这样近,姜盈画猛地后退几步,避开应隋,道:“我只是没有睡好........”


    “我听说,大哥哥昨天晚上在金桂酒楼喝完酒,又去万花楼寻乐了。”


    应隋微微一笑,从善如流地顿住脚步,但嘴巴依旧没停,意味深长道:“大哥哥昨晚近子时方才回来,跟去的人说,大哥哥回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酒味和女子双儿的脂粉味。”


    他眼神似有所查:“昨晚.......大哥哥没去嫂嫂房里吧。”


    姜盈画心中咯噔一声。


    他看着应隋,片刻后忽然生了气:“你胡说,我夫君才不会去花楼寻乐呢!”


    他直起眼睛,生气的咬唇:


    “到底是哪个仆役乱嚼舌根,我非要打他板子不可!”


    言罢,他不管应隋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提起裙摆,看似怒气冲冲,实则逃也似地朝前厅而去。


    踏入前厅的时候,楚袂和应声也在。


    应琏已经坐在位置上开始喝粥了,听到姜盈画走路时的流苏晃动声,下意识抬起头,看见来人是姜盈画,下意识收起踩在椅子上的脚,站起身,笑眯眯道:“嫂子!”


    姜盈画将脸上的怒意收回,但心里还是难受的揪成一团,勉强扯出一抹笑:


    “.........三弟。”


    “这眼睛是怎么了?”楚袂刚夹起一块豌豆黄,看着姜盈画的眼睛,诧异道:“怎么肿成这样?”


    “........昨晚没睡好。”姜盈画在婆母身边落座,“多谢母亲关心。”


    “我听说,咨儿昨晚去了书房,没宿在你房里?”楚袂心里和明镜儿似的:


    “这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去你房里好好歇歇。”


    楚袂让人给姜盈画上了一碗碧玉梗米粥,随即道:


    “待会儿他来,我定为你讨回公道的。”


    姜盈画忙道:“母亲,我没关系的,其实........”


    他还未说完,宿醉起床后刚沐浴完的应咨就姗姗来迟。


    他喜穿黑衣,即便回了京城也不曾改,腰间和脖颈上也不爱戴饰品,简单又干净。


    他靠近餐桌的时候,姜盈画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水安息香味。


    “咨儿,你来了。”楚袂说:“别坐那边,坐盈画身边。”


    应咨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又被叫住,闻言下意识看了姜盈画一眼。


    姜盈画对上应咨漆黑冷淡的眼睛,想到应隋说的应咨去喝酒逛花楼的话,虽然并不十分相信,但仍旧下意识觉得委屈,心又跳的很快,赶紧低下头,不让自己失控扭曲的表情被应咨看到。


    应咨顿了顿,随即走到姜盈画的身边坐下。


    他接过仆役递过来的粥,拿起勺子,低下头喝粥,并不和姜盈画打招呼,也不多看他。


    对待姜盈画的态度过于冷淡,好像个陌生人一样。


    “..........”


    姜盈画更委屈了。


    他想自己是应咨的正妻,即便应咨真的去了花楼,但对待丈夫外面的莺莺燕燕,不可以这样善妒的。


    他应该有正室娘子的肚量才是。


    可他........可他就是好难受,尤其是一想到应咨和外面的狐狸精小双儿混在一起,却不来他的房内,姜盈画就止不住的伤心。


    可在婆母和丈夫面前,姜盈画不好一大早就甩脸子,让全家人都扫兴,于是赶紧低下头,掩饰性地拿起勺子,想要喝粥。


    可他刚抬起手,就发现手臂很重,他下意识低下头去,发现应咨的鞋正踩着他的披帛。


    姜盈画尝试着拽了拽他的披帛,让应咨松开脚,可应咨像是没感觉到似的,依旧踩着姜盈画的披帛不松。


    他不松脚,姜盈画就没法抬手。


    抬不了手,就没法吃饭。


    纠结片刻,姜盈画只好悄悄地凑过去,小声道:


    “夫君。”


    他声音低低,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你踩到我的披帛了。”


    小双儿的嗓音很软很甜,顺着呼吸声吹到应咨的耳朵里,应咨转过头,对上姜盈画圆溜溜的眼珠子。


    姜盈画生的貌美,年轻又单纯,像是一汪一眼能看到底的清泉,脾气性格也软软的,明明是应咨踩了他的披帛,他还好声好气地和应咨商量:


    “你抬抬脚,松开我,好不好呀。”


    应咨盯着他看了一眼,片刻后缓缓地松开了脚。


    没了应咨的阻碍,姜盈画终于可以放心吃饭了。


    他低下头,听着楚袂开了口:“咨儿,你昨晚是不是宿在书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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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这话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姜盈画闻言竖起耳朵,看起来是在喝粥,实则是仔细听应咨的回答:


    “是的,母亲。”


    “为什么不宿在凝香居?”楚袂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妻子独守空房。”


    姜盈画在心里猛点头。


    就是就是!


    他心想,这实在是太过分了呀!


    “.......母亲,昨晚我回来的太晚,身上有酒味。”


    应咨只好解释说:


    “去了凝香居,还得麻烦姜盈画给我换衣裳脱靴,我想了想,索性就没有去。”


    “.........原来是这样。”楚袂闻言怒火也消了,舒了舒眉:


    “难得你这样体贴妻子。”


    她转过头,看向姜盈画,劝道:


    “好啦,你也不要委屈了,咨儿心里还是体贴你的,故而昨晚没有去凝香居。”


    她没说姜盈画昨天哭了一晚上的事情,道:“吃饭吃饭。”


    婆母都这样说了,姜盈画也只能作罢。


    一想到昨夜自家郎君没来找自己,是因为担心麻烦自己,姜盈画心中的委屈如冰雪消融,竟慢慢品出些许甜来。


    他莫名又不觉得难受了,甚至还有些喜滋滋的,捧着粥碗傻笑几声,随即拿起勺子,准备将粥喝完。


    可没想到,他刚一抬手,手臂就又一重。


    姜盈画:“........”


    他低下头,果不其然发现应咨又踩住了他的披帛。


    姜盈画:“.........”


    他以为应咨又是不小心的,放下勺子,艰难地靠过去,道:“夫君,你又踩住我的披帛啦。”


    应咨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吃饭。


    姜盈画右臂被压住动不了,只能放下勺子,用左臂扯了扯应咨的衣袖,小声提醒他:


    “夫君..........”


    他这边侧身的动作太大,引起了楚袂的主意:


    “怎么了?”


    姜盈画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应咨就开了口:


    “母亲,姜盈画说他吃完了。”


    “啊?”楚袂吃惊道:“盈儿怎么今日吃这么少啊。”


    夫君开了口,姜盈画不好当众驳他的面子,只能尴尬地笑笑:


    “今早,没有什么胃口。”


    “也罢,我们也都差不多吃完了,就都撤了吧。”姜盈画本来就来得迟,吃饭又注意举动端庄,所以慢吞吞的,不似应咨和应琏在军中呆过,吃饭那叫一个快。


    他压根没吃饱饭,又不敢说,只能睁睁地看着饭菜都被撤走,欲哭无泪。


    等送走婆母和主君,姜盈画才直起身,转头对应咨道:


    “夫君为何要说我吃完了。”


    他气鼓鼓,像个小河豚:


    “我明明没有吃完的。”


    “你该清减清减些了。”


    应咨负手走上前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垂眸淡淡道:


    “给自己找点事做,别一整天就知道和母亲告我的状。”


    “我没!”姜盈画生气了:“我才没有和母亲告状!”


    “那母亲为何知道我晚上没有宿在你处?”应咨问。


    “我哪里知道嘛。”姜盈画委屈地鼻子都皱了起来:


    “你冤枉我!”


    他说:“你还踩我的披帛!不让我吃饭!”


    应咨不仅没有怕姜盈画的控诉,更没有丝毫心虚,像是上学时候揪了前桌小辫子被当场抓住却还死不承认的男生。


    他甚至还悠悠然看了一眼姜盈画,旋即嘴角微勾,像是被姜盈画的控诉逗笑,但那一丝笑意转瞬即逝,很快就消失了:


    “踩你的披帛又如何?”


    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来,将姜盈画逼至椅边。


    看着应咨逐渐放大的英俊脸庞,姜盈画心脏扑通扑通跳动起来,一时不查,脚后跟被绊倒,一屁股坐下,有点摔懵了。


    “怎么,你又要去找母亲给你主持公道吗?”


    应咨一脚踩住姜盈画的裙子,不让姜盈画动:


    “来,你试试看。”


    姜盈画不服气,扑腾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裙子被踩住,没有办法保持平衡,只能一头栽进应咨的怀里。


    “投怀送抱。”应咨扶着他的手臂,挑眉道:“我不喜欢这么主动的双儿。”


    姜盈画扯了扯自己的裙子,没有把它从应咨的脚下“解救”成功,又听见应咨倒打一耙,说他投怀送抱,急的抬起头来,眼睛都红了,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委屈的,喃喃道: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


    “嗯。”应咨和他对视,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但掌心仍旧牢牢扶着姜盈画的手臂,不让怀中纤细的身躯失去平衡再次摔倒:


    “我就这样欺负你,你又能拿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