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不合规矩
作品:《小可怜的猎物(穿书)》 代赵北平来接亲的,是赵南安。
秦秋漪顶着红盖头,只瞧得见眼下方寸之地。见他穿一双崭新的乌皮靴,阳光下反着细腻柔软的光。少年声音清朗,礼数周到,没有贵公子的架子,一声又一声“叔父”,哄得秦父心花怒放,便也一口一个“贤侄”叫着,亲热的劲儿听得秦秋漪牙酸。
看赵南安如此亲和,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争先恐后说着恭维讨好的话。秦秋漪只得盯着嫁衣上的金线出神,才不使自己替他们尴尬。
而被围在正中的赵南安,俊俏的面庞上带着阳光般耀眼的笑容。他平素里听惯了文绉绉的马屁,忽而听到些不甚高明的质朴的,颇为新鲜。但笑着笑着,忽而瞥见新娘子。
心道:她该不会也是这般眼皮子浅?没读过多少书,只会打量他身上的玉佩值多少银子,满眼盘算着从他们家能捞到多少好处?
这般想着心里有点不得劲了,脸上笑容淡了。
见状,秦家人也小心翼翼收了笑,纷纷去看秦父。秦父也是茫然,不晓得他们哪句话说错了。
还是五叔公人老成精反应快,他提起拐杖敲了瞧地砖,“起轿罢,不要误了吉时。”
秦父立马反应过来,对对对,管他哪门子不高兴,一切都等进了赵家的大门再说,他挥起手让人把喜乐吹起来。
抢到点爆竹的活儿的年青后生很是机灵,立刻一手拿火折子,一手捏着爆竹的火捻子。一小簇白烟升起的那一刹那,他拔腿往回跑,紧接着“噼里啪啦”震天响。
这时喜婆也欢欢喜喜开了轿门,上等香樟木做的喜轿就是不一般。她扶着新娘子坐进去,摸一把轿子上的朱漆和金箔,也沾一沾显赫人家的富贵气。
头一回见识到商人的精明市侩,赵南安本能的心中不喜,在一句句带着讨好的催促声中,他皱了下眉头,翻身上马。
轿门一关,秦秋漪用凤冠顶着轿子支撑着乏力的身子。爆竹声仿佛就炸在她耳边,魂都要炸没了,想来秦家为了这门婚事,连爆竹也是买的最长的。
好不容易起轿了,轿子摇摇晃晃,五脏六腑都跟着震荡。而秦家在东城,赵家在西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杂乱的议论声随着高昂喧闹的喜乐一道飘进轿子里。
“这得给了多少嫁妆,一眼望不到头啊。”
“赵家娶媳妇,嫁妆哪能少得了。”
“哪个赵家?”
“当然是毅勇侯那个赵家,娶亲的是长子。”
“毅勇侯的长子?那不就是镇北将军赵北平!”
“对,就是给他冲喜来着。”
“哎哟,今日是他大婚啊。前年我见过他,他大胜北狄,班师回朝时骑在高头大马上,那叫一个威风凛凛,简直如天神下凡。”
“听说他病得很重,人快不行了。”
“不是病,是受了重伤。”
“你们都说错了,他是从马上摔下来,断了双腿。”
“不是不是,我听桥北的郎中说他是中了箭伤,伤在后心。”
“可别提桥北的那个庸医,他就是个坑蒙拐骗的,骗了我表兄家十几两银子。”
“竟有这等事?你快说说。”
……
再遥远,晃晃悠悠也走到了头。
赵府正门大开,秦秋漪拽着喜婆塞进手里的大红绸,下了轿子。跟着赵南安跨过火盆,一步一步走进正堂。耳旁的喜乐比之秦家的欢快喧腾多了些许厚重,宾客的议论声也小,在礼生洪亮的声音下几不可闻。
礼毕,喜婆被人拉去吃喜酒,月儿也被人带下去用饭。
秦秋漪顶着盖头被带进一处院子,不知是赵北平病得起不来身,形容枯槁不愿让外人见到,还是有旁的原因,院子里静悄悄的,听不见人说话,也听不见走动。
她身上的衣裳重,凤冠也沉,坐在床榻的正中间没个可以支撑的实在难受,便一点点挪到床头,靠在床柱上。青色的床帐上有苦涩的汤药味,她怔了怔。
床上没有咯人的花生红枣,被子也不是大红的喜被,深青色的绸缎被面光秃秃的没有绣花绣鸳鸯。而那个据说重病卧床的人,连个影子也没见着。
秦秋漪轻轻叹口气,听见沉沉的脚步声从外头进来,眼下一点光亮里出现一双熟悉的乌皮靴。
“你饿不饿,可要吃牡丹酥?”赵南安饿了大半天,肚子都快饿扁了。大哥这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他去自己院子里拿了碟早上吃剩下的牡丹酥来。
“二公子,这不合规矩,新娘子还没喝交杯酒呢?”守在门口的丫鬟忙进来阻止他。
赵南安听了只得作罢,心里想着成亲可真是个磨人的差事,他咬一口牡丹酥提脚往外走。忽然,余光瞥见一道红色的光影,他惊得呛住。
“你你、你……”
秦秋漪掀了红盖头,眼前顿时开阔明亮。
娇俏的丫鬟也被她这一举动惊得呆住,一边说着不合规矩,一边给赵南安去倒茶,慌得茶水洒在了桌子上,又淋到地上。
赵南安喝两杯茶终于把那咳嗽压下了去,指着秦秋漪道,“你快把红盖头盖上。”
他呛住的这会儿工夫,秦秋漪已把屋里打量了遍,真是宽敞又冷清。她站在书案前,望着墙上挂着的宝剑,剑鞘乌青色,剑柄的纹路被磨得光滑,看起来很沉。她问:“他是不是不想娶我?”
赵南安怔住,从床上把盖头拿来的丫鬟也怔住,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知该如何回她,这屋里一张喜字一根喜绸都无,对上秦秋漪沉静清澈的眼睛,实在说不出糊弄的话来,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有吃的吗?”秦秋漪又问,看了眼赵南安手里的碟子,补了一句,“不想吃这个,想吃点好的。”
“吃的有,有。”赵南安对丫鬟使眼色。
丫鬟拿着红盖头,又想说不合规矩,但秦秋漪对她笑一笑,抽走她手里的红盖头,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书案上。
秦秋漪说:“强扭的瓜不甜,将军是大英雄,我岂能让他为难。既不曾真正拜堂便不算夫妻,他想退亲或是和离都成。只这会儿,我实在饿得难受,姑娘可否叫人弄些热乎的饭菜来,我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完了怎么个章程都好说。”
她生得漂亮温柔,嗓音轻软,又说得情真意切,谁听了能不动容,再说本来就是她受了委屈,难得她不生气不发火,还如此通情达理。
赵南安拍着胸脯道:“春杏,你叫人提膳去,倘若我娘怪罪下来,我担着。”
有他这句话,春杏便不再犹豫了。她是老夫人的大丫鬟,一吩咐下去,底下人很快提了膳盒来。
赵北平的内室简单,只一张书案,上头放了笔架和几本书,秦秋漪原想说去外头吃,却见赵南安已经收拾干净了。笔架放在茶几上和茶壶挤在一起,书垒在一起放在窗台上,风把薄薄的纸张吹得瑟瑟作响。
屋里只有一张椅子,他便又去外头搬了一张来。
春杏对他的做派见惯不怪,饭菜一一摆上,又叫人打了水来让秦秋漪洗手。
赵北平的书案摆不下,赵南安便又把外头的茶几都搬来合在一起,如此堪堪才把几十道菜摆好。
秦秋漪粗粗看一眼,不算蜜饯干果,冷热菜得有三十道了。心中不由对这娇俏的丫鬟生出许多好感,“春杏姑娘一起用些。”
“夫人唤我春杏便好,今日府中忙碌,方才我们已经先吃过了。”
早饿的不行了的赵南安已经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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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坐在茶几拼成的那一边,将书案那边的位置留给了秦秋漪。他尝一口片皮乳猪,问春杏,“今日谁掌勺?这手艺快赶上萧三哥家的厨子了。”
“可不就是他家厨子做的,老夫人几日前就跟卫国公府上的老夫人要了人来帮忙。”
“难怪。”
秦秋漪解了凤冠,和红盖头一并放在窗台那摞书上,正好压住了那瑟瑟如发抖的书页声。她低头干饭,不说话,尤爱凤尾鱼翅、珍珠鱼丸和琵琶大虾。
见她吃得香,平素不爱吃鱼虾的赵南安也尝了尝,倒也不错。
“你尝尝烤羊肉,不膻不腥,烤得外酥里嫩。”
秦秋漪对好吃的来者不拒,不过那盘子离她有些远,正欲起身,春杏已经快一步为她布菜,她不禁笑着道了谢。
她笑时,沉静的眼眸绽放星星点点的光芒,灿烂明媚叫人移不开眼去。
春杏不由看呆了,回过神时听见轮椅“吱吱呀呀”的响动声。
“将军。”
她喊了一声,闷头干饭的两个人才发现赵北平进来了。
秦秋漪的视线被对面的赵南安挡得严实,便侧过身子歪头去看。
男子二十七八的模样,浓眉如刀锋,一双眼睛平静深邃,鼻子高挺,棱角锋利。他端坐在轮椅上,双手交握放在腹前,沉稳似巍峨的大山,俊朗中透着令人生畏的威仪。
秦秋漪放下筷子,起了身。
赵南安也起了身,“大哥快来,有你爱吃的砂锅煨鹿筋。”
只有春杏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生怕将军问起谁把屋里弄得这般凌乱。
轮椅吱吱呀呀转动的声音在屋里萦绕,离得近了。秦秋漪见他气色不错,身上没有久病的郁郁之气,至于他不能行走的双腿,秦秋漪没有多看,她把位置还给他。
赵北平轻抬手,“坐。”
他的声线也如他的人一般沉稳,秦秋漪便不客气地坐下,她还没吃饱,总要先把自己照顾好,再谈其他的事。
赵南安跟自己大哥更用不着客气,坐下狼吞虎咽。
只有春杏追惴惴不安去拿了碗筷来,然后小心翼翼把窗台上的凤冠和红盖头拿下来。那几本书她不敢乱动,交给将军的护卫长顺。
“你们胆子不小啊。”长顺小声说。
春杏辩解,“我哪里敢,都是二公子弄的。”
“这也是二公子?”
春杏捧着红盖头和凤冠,觉着分外烫手,这也不能赖她啊,无奈道:“夫人自己摘下来的。”
长顺望一眼那个安然坐在主位吃得正香的女子,又看一眼坐在她下首的将军。墙上的宝剑还挂着,书案还是那书案,但宽敞的寝室变得热闹拥挤了许多。
他一时说不出这变化是好,还是不好。
早就写好的和离书就夹在兵书里,他摊开书页,白纸黑字还在。
春光晒暖了风,吹进窗台,拂过金镶珠宝蝶耳环。
灵动的光影摇来荡去,有时落在八宝兔丁上,有时又落在奶白杏仁上,百花鸭舌、陈皮牛肉、虾籽冬笋、天香鲍鱼、明珠豆腐……似乎没有她不爱的,眉眼中尽是满足和欢喜,看得人也食欲大增。
长顺的肚子咕噜噜响了一声。
春杏说:“这里有我,你先下去吃点儿。”
长顺摇摇头,“待会儿还有正事。”
“何事?”
长顺没回她,低头垂眸托着手里的书。
春杏轻瞥一下嘴,就算他不肯说,她也能猜到。老夫人安排她守在这儿,不就是防着将军悔婚。她悄悄退下,跟外边的小丫头叮嘱了两句,跑去禀报。
长顺瞧见了,没有拦她。从来将军下定决心的事,谁也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