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绥县县令正率领了全县官员和百姓迎接萧胤彦及大军的到来。


    两侧百姓见了萧胤彦都十分激动，县令更是直接带头喊道：“五皇子殿下代皇上亲征，定能率王师大败北胡，我们有救了！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一呼百应，呐喊声响彻天际。


    李卿身着男装跟着萧胤彦骑马踏入城门，被眼前场景深深震撼着。


    因连日奔袭，大军已劳困不堪，萧胤彦决定先让大军驻扎城外原地休整，他则率领众将帅入城，与黄陇关派来接应之人碰头研究破敌之策，明日再开营拔寨直奔黄陇关。


    入了县衙，县令领着萧胤彦直奔议事厅，李卿则被安排在了后院休息，由县令夫人亲自招待。


    “这间房是刚收拾出来的，一应物件全是新的，只是条件简陋了些，委屈娘娘了。”县令夫人马氏年岁四十有余，体态丰腴，肤色白净，眉目含笑，领了李卿进屋后，又带了八个年轻丫鬟立在一旁等候李卿吩咐。


    “此处便很好，劳烦夫人了！”李卿对着马氏点头致谢。此次前来，她虽以男装现身，却未特意隐瞒身份。


    “娘娘客气了，能接待您是整个县衙乃至臣妇的荣幸！”马氏赶紧行礼，心下又忍不住想，这五皇子妃长得俊，人也怪亲和的。


    又指着身后立着的一排丫鬟对李卿说道：“这些丫鬟是臣妇特意选来服侍娘娘的，都是聪明伶俐手脚干净的，娘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她们去办。”


    “好！”李卿含笑。


    “那娘娘好生休息，臣妇就不叨扰了。”马氏知李卿一路劳顿，不敢多逗留，嘱咐小丫鬟们候在外头小心服侍，便离去了。


    李卿确实累了，见梅香准备收拾带来的行李，便对她说道：“这些东西先放着。你一路上也辛苦了，吩咐丫鬟打好沐浴的热水来就下去休息吧。”


    “是。”梅香领命下去。她话少，性子又静，倒是和萧胤彦身边那个性子跳脱的空音客相差较大。


    很快丫鬟们便扛来浴桶，打好热水要伺候李卿沐浴。李卿仍旧不习惯被人伺候，尤其是陌生人，便摆手让她们下去，关了门一切自理。


    等她坐入温暖舒适的水中时，不禁发出惬意满足的声音。在马背上跑了这么多天，她每日除了洗脸净手出恭及营地睡觉，几乎没下过地，有时连吃饭都是跨坐在马背上随便塞几个饼充饥。她的骑术又差，头几日是颠得想吐，但她不想让众将士看轻，生生忍住。后几日是坐得屁股生疼，等大军到了绥县，她下地时头重脚轻，那忍着屁股剧痛强自挺直腰背的感受她定终身难忘。


    当然最让她难受的是，她已经十日未曾沐浴了，身上风尘仆仆，要不是她天生不爱出汗的体质，她怕是早臭了。


    萧胤彦他们这些男子有机会的话，还可以一头扎到河里胡乱洗个澡，李卿只能扎营时躲在帐篷里，用巾子沾水稍微擦拭下身子。想到这些日子萧胤彦有时还拥着她入睡，李卿就一阵脸红。


    胡思乱想一通后，沉重的困意悄悄爬上眼睛，李卿撑不住直接在浴桶里睡着了，直到水凉了全身发冷才惊醒过来，赶紧胡乱搓了几把，起身穿上干净男装。


    为避免着凉，趁着婢女收拾屋里的空隙，李卿走到院外打了一套太极练了几招剑法，全身发热后才回到屋里。此时天色将黑，梅香送来饭食，李卿迅速吃完，去了前院议事厅寻萧胤彦。


    此时萧胤彦亦刚刚吃完晚饭，正准备招呼几个将领继续议事，见李卿来了，便吩咐他们先去外面等着。


    李卿已洗去了一身的灰尘，新换上的男装亦遮不住她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段，那几位正准备退下的将领见了不禁有些呆住。


    “还不快退下！”萧胤彦见状微微皱眉佯怒着提醒道。那几人惊觉失态，赶紧慌手慌脚地退了出去。


    “怎么这会子过来了？不是叮嘱了你好生休息？”萧胤彦牵着李卿进屋，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坐下。


    “我......”李卿本想说自己是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毕竟前世的她在书里电视上看过许多奇兵妙计，但也不敢自大，便眼珠一转，把头埋在萧胤彦胸前撒娇道：“我想你了，便过来看看。”


    “嗯？卿儿，你！”萧胤彦听着胸口传来的娇嗔软语，心里一阵激荡。要知道他虽与李卿成亲已久，琴瑟和鸣，但李卿甚少这个样子和他撒娇！要不是顾及场合，他恨不得此刻就将李卿办了！


    不行！要冷静！萧胤彦胸口上下起伏，强忍着身体的躁火，尽可能语气平静地说道：“乖，先回去，我这边尽早把事处理完就回屋陪你。”


    “那定要很晚了，我可以留在这陪你吗？”李卿继续撒娇。


    你在这那几个臭男人还有心思谈事吗！萧胤彦无奈地摸了摸李卿的秀发，又不忍心拒绝她，正好屋子靠里侧有一座屏风，内里有一个可坐卧的软塌，便让李卿待在那里不要出声，自己则吩咐那些将领继续前来议事。


    李卿自然乐意，转到屏风后吹熄了里面的蜡烛，外明里暗，正好外面的人瞧不见她的身影，而她则可透过轻薄的屏风将屋子里的一切看得清楚明白。


    战事紧迫，萧胤彦不敢再有任何旖旎心思，重新打起精神与一众将领复盘战局，谋定反攻之策。


    这是李卿第一次见到萧胤彦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模样，她的目光随着萧胤彦指向沙盘的手上上下下，一颗心也随着战局的演示起起落落，明亮烛光下，言辞有力、气势轩昂的萧胤彦仿佛全身都在发光。


    如果说之前她对萧胤彦动心，是因为他的主动与坦诚，那现在她更多的是仰慕与钦佩。


    只是，她听着听着就意识到了，她确实自大了。来自草原上的北胡联军，是群狼，是饥饿驱使下的猛兽，与他们对仗，什么苦肉计、空城计、欲擒故纵计通通不管用，真刀真枪，血肉相搏，谁强谁才能赢！


    萧胤彦代天子亲征的消息，自然早就传开了，北胡联军那边亦有准备，二十万主力军继续攻打黄陇关，余下二十万兵马分成四队，分别往北、往西南奔袭玉田关、沙洲、南家堡、稻城四处重要关隘，多线作战，图谋破关之机。


    大周自然也有应对。此次萧胤彦共带了二十万精锐之师，十万将随他前往黄陇关，余下十万，已分头前去支援其余被袭击的四处关隘。


    玉田关、沙洲、南家堡、稻城四地，城墙高耸，易守难攻，敌军出兵更多出于分散我军兵力的目的。


    只黄陇关，敌军好不容易连克多座关隘来到靠近关内的腹地，如何肯前功尽弃。且此处因地势、地理位置的原因，城墙之高远不如另外四地，最易被攻破。


    之前要不是有白家军拼死抵抗，恐怕此时，北胡联军已打到了皇城门下。


    最重要的战场还是在黄陇关。


    王师急需一场胜利，击败北胡联军的势如破竹，提振军心民心！


    室内讨论的局面激烈而紧张，李卿听得入迷，直到萧胤彦吩咐众人退下，李卿才惊觉已是夜上三更。


    “等累了吧？”萧胤彦绕过屏风，将李卿揽入怀中，揉着她的秀发颇有些疲倦地问道。


    “还好，我们回屋休息去吧。”


    “好！”


    两人连日奔波，此刻稍微松懈下来都觉得疲惫不堪。因此回屋后，萧胤彦拥着李卿几乎倒头就睡，李卿好笑地摸了摸他的脸颊，没过多久也进入了梦乡。


    翌日天还未亮，李卿早早醒来，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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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见萧胤彦身影影，想是今日大军开拔他早早准备去了，李卿也不敢耽误，立时起床洗漱换好着装。等萧胤彦吩咐人来请时，她早已做好准备。


    前院，县令和县令夫人早等候在那里，李卿拉着马氏说了几句感谢照顾的话，便跟上萧胤彦出发了。


    出了城门大军浩浩荡荡往黄垅关赶去，一路上扬起漫天飞尘。


    黄垅关，率领众将士死守了大半月的白兰程如苏夫妇得知援军即将赶到的消息兴奋不已，两人并肩登上城墙，遥望西北方向空旷的沙丘戈壁，彼此都有些红了眼眶。


    没有人知道他们这些天有多难，白老将军战死，可白兰甚至来不及为父亲下葬，只能暂时将棺椁停灵城内镇海塔，就立即投入前线。


    黄垅关是西北直通关内的最终一道关隘。若是此处被北胡联军攻破，那他们便可长驱直入，直至杀入皇城。


    为了朝廷，为了身后千千万万的百姓，他们没有退路，只能以血肉之躯拼死抵挡敌人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抵挡多久，只知道只要自己不倒，黄垅关就不会倒。还好，萧胤彦来了！


    对面敌方阵营的北胡联军也得到了援军到来的消息，终于偃旗息鼓，暂缓了攻势。


    黄垅关众守将得以喘息片刻。


    “报！五皇子殿下率援军到！”


    终于报信声疾疾传来。


    “速去迎接！”程如苏响亮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城墙。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城门内强忍眼泪的众守将望着徐徐进入的五皇子殿下及众将士，齐刷刷跪了下来，高呼“殿下千岁”的声音倾山倒海！


    程如苏白兰带着几位将领跪在最前面，萧胤彦立即下马上前将他们扶起，并嘱咐所有人起身。“诸位辛苦了，陛下牵挂你们，百姓感谢你们。今本皇子代天子亲征，定带领你们手刃敌人，还我家国故土安宁。日后论功行赏、封侯拜将、衣锦还乡！”


    “陛下万岁！”“五皇子千岁！”众将士受了鼓舞，更加气势轩昂。


    “先去拜见白老将军吧！”萧胤彦抬手抚下众人激昂的情绪，拱手对着程如苏和白兰道。


    “殿下请！”两人回礼带路。


    战事虽然紧张，但破敌和反攻之策却须细细谋划。萧胤彦先去祭拜了白老将军在天之灵，才去了城中指挥营。


    恰至午时，程如苏和白兰为萧胤彦准备了接风宴。众人简单吃完后，白兰终于寻得空隙和李卿说上了话。


    “卿姐儿，你怎么也跟着来前线了？”两人来到无人处，手拉着手，相顾亦是红了眼眶。


    “你在前线，白老将军又离你而去，我不来看看如何放得心。”


    “卿姐儿！”白兰闻言一把抱住李卿，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地流了下来。自从父亲去世，她一直强忍悲痛，不敢将脆弱的一面展示给众人，此刻见了李卿她再也不用遮遮掩掩。


    “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些了。”李卿也不敢打扰，轻拍白兰，任由她伏在自己肩头尽情宣泄。


    好半天，白兰终于止住了抽噎。“好了，我没事了！”白兰抬起头擦干脸上泪痕，对着李卿平静道：“我回去议事了。”


    “我和你一起去。”


    “好。”白兰望了一眼李卿，并无太大诧异。


    指挥营，萧胤彦正和程如苏等将领议事。白兰同李卿进来，几名知晓李卿身份的将领正欲向其见礼，被李卿抬手制止。


    “专心议事，就咱们这几人，无须拘那些虚礼。”萧胤彦开口道。


    黄垅关这边的将领不知李卿身份，也被旁边人小声提醒。既是五皇子殿下默许的，众人也无他话。


    议事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