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17章
作品:《泡沫》 后来又过了两三周,程禹衡始终忙碌,没有回家,我终于忍不住了。
公寓距离医院很近,只有三四个公交站的距离,公交没过多久就在医院门口停下,手机在我手里被翻来覆去掂量,我想了想,还是觉得突击比较有惊喜,匆匆坐上电梯,快步走到精神科室。
护士将我拦住,“请问你挂号了吗?请出示挂号纸。”我差点忘了,精神科室在程禹衡的管理下,与其他随便进出的科室不同,是比较讲规矩的,也极其保护患者隐私,不允许患者以外的人进入,而且严格采用隔离措施,病人与病人相互隔离,都看不见对方。
我这次出来匆忙没有带病例,没法用复诊的借口进去,我只能厚颜无耻地说:“您好,我是程医生的家属,想找程医生加号。”
护士抬起疑惑的双眼,从头到脚将我打量一遍,“你是程医生的什么亲人呐?”
我提起手上拎着的食盒,凑到她耳边,迟疑片刻说:“外甥女。”
护士稍稍退开打量我片刻,严肃的脸忽然露出笑容,“程医生双亲都在国外,你刚回来吗?”随后拨打内线电话,等了片刻,带着歉意说:“怎么会这样?程医生刚刚还在里面会诊,让我打印资料给他,转眼就不在诊室了?”
我比她更郁闷,瞅了眼墙上挂钟,时针才刚踏过10,若说午休根本不可能。我离开门诊大楼,往他可能会出现的地方走去,附属医科大学办公室,心理科室的研究室,住院部心理治疗中心值班室,都见不到他。
我头一回穿带三厘米防水台的六厘米高跟走了几千米的路,路过医院职工饭堂,进去坐下歇歇。这时候远远还没到午饭时间,但是医院饭堂几乎是24小时营业,现在橱窗里还摆放着早餐和粗粮。
后头传来有点熟悉的声音:“丫头,敢穿高跟鞋,你脚都好了?”
我回头看去,嗤笑道:“一大早就偷懒?”
关系户护士长没好气地朝我做了个鬼脸,我将食盒递给她,想着惊喜十有八九泡汤,做了个顺水人情,让她顺道分给她身边的两个小护士吃。
两个小护士是住院部的,大概见过程禹衡带我出院的情景,毫不吝啬地夸赞我的厨艺,护士长用鄙视的眼神盯着她们,转头看着我脚上的红色高跟鞋,蹙眉道:“你的脚真的好了吗?”
我提起脚原地蹦跶了几下,“何止好了,健步如飞呢。”
护士长歪着脑袋看,“那就奇怪了,上个月程医生找骨科老杨说你的脚化脓了,又痛又肿又麻,我还以为你被奇怪的细菌导致伤口发炎了咧。”
我擦了擦额角冒出的冷汗,尴尬地笑了笑,说:“确实化脓了,又痛又肿又麻,但是男人嘛,有时候会大惊小怪。”
小护士问起:“殷小姐,今天过来是不是给程医生送爱心便当的?”
我紧忙摇头:“不是,恰好路过,有点怀念医院的饭菜,就过来瞧瞧呗。”
“你这瞧一瞧还踩着这么艳丽的鞋子过来啊?”护士长玩味地笑着,似乎笃定我是口是心非,我瞟了眼她们认为的爱心料理,什么都吃光了,只留下心型鸡蛋,自知理亏不再辩驳。
小护士忽然想起来,“我下楼前好像看见程医生在住院部五楼的楼梯间好像有急事,在打电话,旁边还站着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病者家属?”
特别漂亮?我脑海里立马蹦出一个人。我连食盒都没拿,起身说:“突然间忘了,我约了朋友,先走了!”说罢拨通了廖小雨的号码,“小雨,护士向我打报告,说他跟前妻在一起!”
廖小雨比我还惊讶,用方言骂了一通。虽然她骂得很解气,我一路狂奔差点被她说得摔跤,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在一个刚好了腿伤踩着高跟鞋还一路狂奔的人打电话时,说扑街呢?我差点摔倒了。”
“这不正好?我现在严重怀疑他帮你请长假,是冲着我来的,怕你跟我学坏了!”
还真有那么点道理。程禹衡的确觉得廖小雨是狐朋狗友,披着狗皮的狐狸,专出馊主意。
我忍着脚掌传来的酸痛,终于赶到住院部五楼,与廖小雨简短话别后,一把推开后楼梯门,真别说假,真有人,却不是前妻。
看到他的那刻,我就觉得后背生风,如果不是他也看到我,我肯定以最快最轻的脚步远离。
他打开楼梯门,跟我打了声招呼。
我闻到浓烈的烟味,而地上也有好几个熄灭的烟头。
我敢确定我家医生是不吸烟的,这些烟只能是他吸的,所以说人不可貌相,长得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模样,仪容仪表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吃烟却这么厉害。
我被烟味呛了呛,咳嗽了好几声,他将烟头摁灭,从他的动作我就知道他是个老熟手,我心不在焉地说:“没事儿,没事儿。”
我琢磨着他是否知道卓奕零绑架我的事,回头想想,一开始卓奕零醉酒差点把我掐死,后来泥石流受伤,再到卓奕零要把我扔大海里淹死,这桩桩件件都是因他而起。他像个瘟神,将我平淡的生活搅乱。
他问了我几句近况,不外乎,最近好吗,学习忙吗,收到CD机了吗。
说起那个CD机,我原本只是用来转换话题,后来想着要不拿来哄廖小雨开心,但是哄廖小雨的方法多着去了,我不在乎是否一定要把这台老古董拿到手。当他打电话和我约见面地点时,我把拒绝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抱歉,这个对我们来说太珍贵了。这是主人家的东西,我们不应该拿。”
但是有钱人的思维不同,他非要送我,原本在我住院时,他说要送到医院拿给我,我怕被程禹衡知道,我和他私下有来往,便说过阵子吧,他却像等不及了,非要立刻送来,我只能建议他快递。还好,他愿意。不然,如果这事儿被他老婆查到,上回我的命估计就呜呼了。
他忽然盯着我的高跟鞋,我往后退了步,想把脚藏起来却根本藏不了,“伤好了就穿穿,放在家里只会发霉。不知道程禹衡喜不喜欢呢?”这是问句,但是我语气是陈述。
他皱着眉头说:“不喜欢。你需要多修养些时间,不痛,不代表好了,你这样处理,以后会留病根。”
我笑容僵在脸上,不由得好奇起来,他和程禹衡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说话口吻一模一样。
他突然蹲下来,看我受伤的疤痕。
我突然想起泥石流那天发生的事,我从没想过二次回忆,但是奇妙的感觉又浮上心头。
车子撞到栏杆上,泥石流的大块石头因山体倾斜原因,只砸到我座位那侧的位置。听到石头砸向车顶的声音,他一把将我拉到他座位那边,我大半个身子都被他挪到腿上,可是就差那么点时间,石头还是砸在我的腿上。
我痛得眼泪鼻涕直流,他好不容易将车门打开,把我从车上抱下来,一刻都没停,直往山下跑。
当时位置距离山腰还算近,我说不如回古宅叫白车,他目光坚定地看着我:“相信我,很快就到医院了。”
可我担心他半路把我摔到路上,他这么瘦,一副养精蓄锐的柔弱少爷模样,从小到大可能都没抱过这么重的东西,何况我是个人。
山路盘旋往下,坡儿有点陡,路实在不好走,而他还走得特别急,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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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煞不了制。
我在脑海里反复思考,如果是程禹衡,他会怎样做?但我始终想不出最符合他风格的做法。
尤其路很漫长,他喘气的声音,把我从幻想里唤醒,抱着我的那双细手的手臂,吃力地握成拳头。
我特别惭愧,“重不重?要不你把我放下,下山帮叫救护车上来。”
他步子慢下来,用膝盖往上托了托我的身体,两手调整位置,又开始跑起来。等气息缓过来,说:“我不会丢下你,而且你不重,再重10斤还差不多。”说罢,对我笑了笑。
那笑容很灿烂,是发自真心的快乐。我有那么一瞬觉得他对我有点特别的逾越之情。
我们好不容易来到山脚下,他拦截计程车,在车上依然抱着我,一手把我的腿固定,叫司机赶紧开去南城医院。
他拿起车后座的矿泉水,拧开瓶盖,说:“伤口有点发炎,要立刻把沙石都冲掉,可能会很痛,忍不了就咬我。”
我还没说好,他就把水倒下来,水流过我的伤口,简直像被千刀万剐一样,疼得我抓住他的手臂,他把我的头按到他的胳膊,用水继续冲洗我的伤口,我咬牙切齿鬼哭狼嚎,一时没忍住咬住了他的胳膊,直到血腥味冲进喉咙里,他仍然没吭声,我才发现自己过分了。
他问:“很痛吗?”
我抬头看他,他眼尾隐忍发红,额头上挂了很多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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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肿起来了。”他站起来看我。
我从回忆里抽离出来,恍然间有点失落,我将耳边几缕发丝捋到耳后,试图镇定下来,迎上他专注的视线,垂眸道:“那我等会儿就脱下来。对了,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位美女?很美很美那种,美得让人窒息。”
他若有所思地低头,而后摇了摇头,说有事要走。
我看他瘦瘦高高的背影,头发齐肩,从后面看有点像女人,但是哪有女人穿西装?
不知谁触摸着我的耳朵,我侧身一看,是程禹衡!
他整个人清瘦了很多,眼袋都要凹进去了。他一眼瞥到我脚上的高跟鞋,拦腰将我抱起,把我抱到值班室的床上,一手俯身撑在床上,另一手抓起我的小腿,垂眸看了眼红色高跟鞋里常年因为套在运动鞋里而白得像雪的脚,解开脚脖子上的细带,托着我的脚后跟,将鞋子脱掉。
鞋子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下一秒,他捏住我的下颔,脸色阴沉得吓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让我瑟瑟发抖,尤其那眼神像要吃人似的。
我眨了眨湿润的眼睛,“我知道了,再也不穿了。”
他力道微微收紧,把我的下巴抬得更高了,而他的脸不偏不倚就在上方,我们几乎鼻息相闻,靠得非常近。他声音极冷,“你总是不听话,让我很费心。”
我笑着摇头,心里暗暗在骂,谈恋爱哪有不费心的,像你这样放养,女人都跑光了,哪有人像我那么能忍。
我问他:“吃饭了吗?”
他说:“没有。”
我突然想打车回家把留给自己那份饭菜打包拿过来。
可是程禹衡突然蹲下来帮我揉脚,我担心脚有汗味,全身绷直不敢舒展,还想把脚抽回来。
然而他抓得更用力了,还说:“等会儿挂号去看看肿起来那块。”
我虽然嘴上说不愿意,还是任由他给我换上拖鞋,跟在他身后来到门诊大楼挂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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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卓奕零没有推我下海,离开公安局时,她走到我面前,对我说:“你不是想知道那座古宅的秘密吗?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