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 83 章
作品:《我靠内卷成天帝了?》 凌霄宝殿册封旨意一出,众神仙不吝溢美之词,纷纷举杯向王隽道贺。
“这小仙好福气,受封的典礼竟与天帝寿诞同日,这是何等的荣耀!”
“天界喜迎大才,可喜可贺呀。”
座下神仙们面目含笑,抚掌而叹。这时乐音奏起,天女散花,王隽轻捻起落在肩上的花瓣,喜不自胜。
她沉醉在这独一份的恩典中,几欲忘了自己。
若是师尊在就好了……
师尊要去降妖除魔,而她自己今后要“感化”招安妖族,这两者有什么不同?
天帝对妖族恩威并行,到底想做什么?
纷纷飘扬的花瓣遮掩去她因了悟的错愕,阎王欣慰地感慨她成长之快,即使面对受封之礼也能保持沉稳。殊不知王隽眼中蜜色琥珀的光泽淡去,只剩无垠的黑寂。
阎王长舒一口气,嘴角笑意更深。
“快快向陛下谢恩呀。”
王隽如梦初醒,将方才心中的不适抛在脑后,连连鞠躬:“感谢感谢……”
阎王急得要骂人,只以为她高兴得傻了,忙用眼神提醒她要行大礼跪拜。王隽这才稳稳地三叩九拜。
天帝低低笑了几声,将文件还给她,夹缝却掉出一张画像。
“这是什么?”
天帝只一抬手,画像便浮在半空缓缓展开。画中端坐着一位威严肃穆的帝王,彩云流光相映七彩霞色,在大殿内熠熠生辉。
“原来是寡人的画像。”天帝若有所思道。“可你为何随身携带?”
王隽面色镇定,袖中的手掐了掐,行礼回复道:“回天帝,这是在各处传道时宣传的画像。为的是让民众为您塑像刻画,日夜供奉。”
天帝点点头:“不错,而且这画像摸起来光滑平整,不易生褶皱。难得是色彩鲜亮,却也不会脏了手。”
王隽本想解释这是人间的彩印技术,却被阎王眼神拦下。
天帝又随意翻了翻,文件里除了画像,再无他物。
他面露喜悦:“你拿去吧。”
王隽郑重接回画像,如释重负地松口气。西王母坐在侧位,见画像后心中冷笑,无意瞥见那画像,皱了皱眉。
天帝心情大好,大手一挥:“赐座。”
大殿不高不低的位置陡然空出一席,案桌软垫,饮食器皿,酒局碟盘一应俱全,下一秒,各类果品点心变戏法似的凭空出现,摆了整整一桌。
王隽为“赐”这个字内心不悦。
这个字对许久不因权威下跪的王隽而言太过刺耳。更令她感到深深不安的,是座下神仙的那副模样。
方才她还觉得他们仙风道骨,坦荡潇洒。如今走到他们中去,却觉得那笑中隐隐渗出不详的意味。
王隽被花簇拥着落了座,随即就有仙女为她奉了金杯果酒。她往世修行时,怕误事从不饮酒。更别说在地府万年,也是以茶汤代酒,要是喝一点,保证要在大家面前献丑。
她只好笑着摆手:“抱歉,我会喝。”
话音刚落,旁边的男仙扬起下巴,眼睛一斜:“这样好的日子,不饮酒怎么尽兴?再说这般御酒,可不是回回都能喝上的。”
王隽撇了撇嘴,天界还有这样盛气凌人的神仙?瞧他这倨傲的模样,别说是仙,只怕更像寻常的纨绔弟子。
那男仙将杯盏向前一推,连正脸都不给那仙女,轻点案桌示意她斟满。
仙女见惯了这场面,什么也没说,微笑着斟满了酒,转而看向王隽:“真人还不习惯,但今天也是您的好日子,不妨尝尝这果酒?不会醉的。”
王隽举起酒杯,在仙女惊讶中微微点头:“多谢。”
仙女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真切,为她倒了些果酒让她品尝。王隽小口抿了抿,唇齿透出浓浓果香,露出灿然的笑。
这糖度,七分甜,刚好!
“还挺好喝的。”王隽细细品味着,偶尔觉得成仙是真好呀!
“这次可要斟满?”仙女盈盈笑道。
“那不必了,再说这里不就有酒瓶吗,我自己来就好。”
“哼。”
王隽撇了撇嘴,脱口而出:“所以你招人嫌呗。”
他脸色登时难看,捏紧杯柄的指关节泛白。
身边的小仙都在掩嘴偷笑,“没想到,昭壬仙也能被说成招人嫌。”
王隽的笑淡了几分,旁边的女仙小声提醒:“今日是天帝寿诞,众神仙应同庆同乐,诸位又是清修的神仙,何必因口舌之争闹得不愉快?”
果然,她这一言,平息不少风波。
这是天界,大家都是有修为的神仙,自然不会起风波惹不愉快。
王隽亮起星星眼,天界的仙女就是不一样!
仙女笑笑,随即捧着酒瓶前往她处。
王隽真诚道歉:“那个,我也没别的意思,见谅。”
谁能想到这谐音梗!
“哼。”昭壬仙淡淡扫视她一眼,在不远处师父投来目光时,不情不愿地举起了手中的杯盏。
这万年来,她一共受封过两次。
第一次,她受封成仙。第二次,她官拜真人。
可是
王隽说不出来的心酸。
天帝笑道,“宴会继续。”
这是她初次参加仙家聚会,面对那么多新奇有趣的歌舞,佳肴美酒,她却不动如山。
她的座位不高不低,却已是许多修仙者穷极万年修炼的极限。
受封之后,天帝没有将多余的眼神分给她,继续欣赏歌舞。
王隽落了座,随即小仙关切地投来注视,“在下”
“好哇,你在里面吃香喝辣,我在外面喝西北风。”玄鸟不满地张大嘴巴,“”
眼前是比自己眼珠还大还黑的葡萄,这鲜果它不知已有多久没吃到了。
跟着王隽风餐露宿的,总算有点
它
“受封感觉怎么样?传道真人——”玄鸟似有嘲讽。
王隽挠了挠头,“感觉没有多好,反而有些失落。”
玄鸟咀嚼着葡萄,汁水四溢,像是被果香芬芳吐字不清:“”
“夜叉小鬼们一定很高兴。但是我这样做,”
“王隽。”
“世上哪有两全其美之事?”阎王原地笑道,“对于夜叉小鬼而言,这已是他们毕生也无法得到的荣誉。”
“为了荣誉,就要付出生命?”
“说来也怪我,要是我不接天帝的话,就没这回事了。”
阎王沉默:
“可是我记得那些夜叉小鬼也有妖族出身,让他们去感化同类?这身份不会很尴尬吗?”
“只要他们内心觉得正确,又有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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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阎王笑笑,“再说你不也是如此吗?”
王隽不言。
“没想到,你还真成了我的上司。”阎王失笑,“不过我老了,可折腾不动。机会就留给那些年轻的孩子吧。”
他如坠入大地的星辰,隐没于大地。
王隽看着夹缝中的天帝画像,玄鸟探头看过来,“这就是你说的打印吗?看起来不错。”
她,没有任何不同。
“这么宽,还要说。”王隽,“真是招人嫌。”
“你竟然骂我。”
“骂啊,我又没有直属领导,你骂啊。”
他拂袖而去,王隽默默从云里掏着掉落的文件,摸到软软的绒毛肉掌。
“猫仙?”
她对上一双赤瞳,那目光像夕阳余晖,唯独没有桀骜和淡漠。
“是你?”王隽惊喜地跳起来,“狼月!”
狼月身着飘逸的长袍,银发玉簪竖起,潇洒非凡。
王隽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个憨憨的混小子狼月吗!
“你是被神仙降伏来当坐骑了吗?”
狼月和颜悦色道:“并非如此。”
宴会结束后,她还抱着不小心将文件撒了满地。
她着急忙慌去捡,一双龙形花样的鞋履停在自己的视线。
“是你?”
“狼月!”
王隽又惊又喜,随即心又跟着一沉。
“你怎么在天界?”
狼月激动耳边的绒毛也跟颤动,可仅仅一瞬,他又变成温顺而沉默的模样。
王隽以为自己看错了,感到不对劲,追问:“你是被人拉上来当坐骑了吗?”
狼月保持着笑容,语气平静:“自从与你分别,我便寻仙问道,想要登天见你。果真让我遇上了机缘。”
“现在我是夷无老君的弟子,深受他的教诲。”
“只是师父为———”狼月话音一转,叹息一声。“只是师父因伤心已经闭关了数年。若不是天帝诞辰,才强撑起来参加。”
“哦。”王隽不知怎地感到奇怪极了,但无所察觉,只木木地说:“恭喜你……”
“今日是天帝诞辰,我师父应与我前来,可惜他近日陷入悲痛,竟一下子得了重病。我此次来,就是为了向天帝请愿。”
“原来如此。”
王隽不理解:“神仙也会病吗?”
狼月没有继续说下去,而将话题一转:“我先走了,师尊现在很需要我。”
而王隽目送他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内心没有半点情绪的变化。
“玄鸟,你有没有觉得狼月怪怪的?”
“他没有了心。”玄鸟一声叹息。
“什么?!”
“他受封于天帝,封了尘心,往事旧情自然是不记得了。”
“无欲无求,只有一颗向道之心,很符合那些神仙的模样。”
回想起自己受封时的心,王隽觉得不对劲儿。
“那狼月永远都是这副模样了?”
玄鸟默然:他的心永远不会再为你而动了。
她会感到可惜吗?或是遗憾?还是难过?
玄鸟顿感不妙,惊慌道:“莫非……你也?”
王隽怔住:“原来如此。”
她也要和那些神仙一样,再也不能共情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