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暗杀

作品:《浊酒流年

    罗夗那来议和的人是已成为新神女的公主阿桑格娅。


    他们本不急着议和,想等宫里来信了再进行下一步;可罗夗那边却是在他们绑走罗夗王的当日便说要和谈。


    或是因如今的罗夗王上位时血洗罗夗王庭、以至于如今除尚未有理事经验的王子外,罗夗并无合适的新王人选吧。


    萧九矜款款步入谢绍营帐中,阿桑格娅已经到了,正坐在谢绍下首的侧位上。


    阿桑格娅身穿罗夗神女的白色裙袍,脖颈上则佩着代表罗夗王女身份的金铃环。


    代表着神女地位的神杖靠在木椅旁边。阿桑格娅比谢绍矮了不少,身旁又没有侍从,坐在谢绍下首显得更为势薄。


    “这位是乐安郡主殿下。”


    谢绍见萧九矜进来,也未起身,只是随意开口道。


    “见过郡主。”


    阿桑格娅略一抬眸,见到萧九矜没有丝毫意外,只带着一丝嘲讽。


    萧九矜也自知尴尬,挥挥手示意她不必多礼。在阿桑格娅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我父亲……大王他还好吗?被关在何处?”阿桑格娅坐了回去,率先发问。


    “罗夗王他一切都好,就被看守在军中营帐里。我们也没有限制他的活动,只是不得出帐。”


    谢绍解释道。


    “一会我们议完和谈事宜,可以让你去看看他。”


    阿桑格娅点了点头应好,又道:“你们二位来过罗夗,想必也知罗夗如今不过是金玉其外,内里早已无甚积粮。你们开出的议和条件,罗夗实在是给不起。”


    “那公主以为如何?”萧九矜沉默半晌,反问。


    听阿桑格娅这话,谢绍想必是将皇帝此前开出的条件告知于她了。


    正如阿桑格娅所言,她自己在罗夗城内闲逛时也能看到,城中虽一切看似往常,但从售卖的许多肉类都并不是鲜肉而是腌制肉品与粮食上涨的价格里,依然可以窥见罗夗窘境的一隅。


    “父王膝下仅有我与兄长一儿一女,如今我已继神女位,可以神女的身份入周和亲。至于质子一事则无法商量,毕竟如今罗夗仅有兄长可继王位。”


    “至于上贡的牛羊皮革,还望略减些、宽限些时日。待明年牛羊育了崽子,再将欠着的还上。”


    阿桑格娅睫毛微动,说完便静静地等待着萧九矜谢绍二人的回复。


    这番话似在入帐前便想好,萧九矜也知道,这已是罗夗能给出的全部了。


    阿桑格娅若是能以神女而不是王女的身份嫁入周皇室,或许能抵去兄长为质的条件。


    “那便如公主所言吧。”萧九矜看向谢绍,见后者亦微微点头便就此应下。


    谢绍展开宣纸,提起狼毫蘸了蘸早备好的墨汁写下盟书,之后便分别印上昭王印与将军印。萧九矜亦走上前去印上公主印。


    如今她代表皇室盖上了印迹,便是在某种程度上谢绍绑在了一起。


    阿桑格娅似惊讶了一瞬,没想到盟约竟无需经大周皇帝过目;但念及之前谢绍给自己看的有皇帝御印的盟约,便放下疑虑不再理会二人的僭越之举。


    “一会我让下面的人给你准备些日常用物。我们定在后日回都城,公主准备好了便快些回来。”


    待阿桑格娅签署完文书,谢绍挥手召进了几位小兵,低声吩咐了句,又向她说道。


    “你可以去见你父王了。”他补充道。


    阿桑格娅垂首应是,跟着两位士兵退了下去。


    “你也还没见过罗夗王吧,怎么不去看看。”


    等阿桑格娅离开了谢绍的营帐,谢绍方瞥了仍稳坐不动的萧九矜一眼,说。


    “祈神礼那天又不是没见过。”萧九矜淡淡道。


    她斟酌着该如何开口才不显得刻意:“我们过两日就回京么?”


    “是啊,这罗夗王走不能一直关在营帐里。”谢绍看过来,问:“怎么,你有什么意见?”


    “如今罗夗内王政不稳,看那祈神礼上王后遇害,我们这边怕是还要人在北境坐镇。”


    萧九矜说。


    “不如让我带批人先行押送罗夗王回京,你在这边等罗夗新王登位再与其一同进京拜见;想来也不需太久,粮草应是足够的。”


    萧九矜将要说的话说完,对上谢绍幽沉的双眸,蓦的闭上了嘴。


    谢绍的眼神中带着怀疑与打量,却没有说话。


    萧九矜知道他在犹豫。


    她在赌谢绍对北境的感情,而谢绍亦在赌她的真心。


    “或者我留下,你先带罗夗王回京?”萧九矜见谢绍久久不语,补充道。


    她毫不畏惧地直视谢绍的眼睛,见谢绍面露犹豫,又故意嘲道:“难道堂堂昭王殿下真如传闻中一般无情,置大周子民于危墙之下?”


    …………


    等从谢绍的营帐中出来,萧九矜感觉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打湿。


    她深深地松了口气。


    两日后的清晨,阿桑格娅带着几位随从与部分牛羊回到了军营。


    罗夗王被押上了囚车,萧九矜与紫杏许芸二人坐进了来时的马车里。


    昨夜,她们收到了从宫中送来的口信,皇帝已经将她们先行回京的消息通知了伏击的队伍。


    空气中传来丝丝凉意,早秋的微风拂过牛羊脖上挂满的金铃,清脆的铃声传入车厢中。


    “一路顺风。”


    谢绍骑在马上,一路将她们送至冀城关。


    萧九矜轻声“嗯”了下,将车帘放下;听着急促的马蹄声逐渐走远,脸上神色也一寸寸淡了下来。


    她很难说清现在自己该是什么心情。


    “你没事吧?”许芸见她脸色不好,出声询问。“他毕竟是你的夫君,你……”


    “没。”萧九矜朝她摇了摇头。“倒不是因为这个感慨。”


    萧九矜冲紫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外面守着别让人靠近她们的车驾,转而面向许芸:“阿姊,你与皇后娘娘十分相熟?”


    “是啊,当时你三哥便是去求皇后娘娘让她为我们赐婚的。”许芸不明她为何突然提起此事,却十分自然地答道。


    “那你可知——哎!”


    这几日想了许久的问题还没问出口,本平稳行驶着的马车一个急刹,打破了车厢内略带严肃的氛围。


    “紫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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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出什么事了?”马车停了下来,许芸率先出声问道。


    外面一片寂静。隔了好一会,才传来紫杏带着颤抖的声音:“殿下、是敌袭……”


    “……你们不要出来。”


    ——下一刻,萧九矜便听见车厢落锁的声音。


    无暇顾及侍女的自作主张,她微微掀开车帘一角向外瞥去。


    所有的车马都停在了原地,秋风萧萧吹动草木,却未见有“敌人”、只见两侧山壁逼近,她们的押送队伍此时正值甬道之中。


    见此,萧九矜微微皱眉,压低了声量问许芸:“我们这是到哪了?”


    “雪峪峡。”许芸亦是皱眉答道。“两座山峰间空出的一条窄道,是回京的最快道路。”


    她看上去有几分紧张,神情凝重:“这里本是我在看完阿祺来信后认为的最好的伏击地,可转眼又想此路昭王次次回京都走定不会上当;皇帝安排的那副将应该不会如此愚蠢在此设伏吧。”


    “但现在……”


    许芸欲言又止,递给萧九矜一复杂的眼神:“皇帝不是说告知了他们吗?怎么现在看,我们像是真被当成目标了。”


    她指了指两侧高峭的山崖。


    萧九矜很快便明白有人潜伏在两壁上,亦回过味来。


    “恐怕,这不是三哥的人——”


    话未落,金鼓声已至。


    “——杀!!昭王残忍暴虐,今日吾等便替天行道,诛了这乱臣贼子!!”


    不知是谁在山上先喊了一句,紧接着崖上便滚下落石与燃着了的横木,将士兵冲散。


    秋风猎猎,火势在劲风的鼓吹下愈来愈猛,几点火星子溅到马匹的身上,战马发出嘶鸣。


    山崖上放下绳索,一些穿着铁甲的士兵顺着绳索滑到谷底正面与互送她们回京的士兵对上。


    一时兵刃交接,刀剑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不过片刻谷中便弥漫起刺鼻的血腥味、有将士呻吟着倒下。


    战势愈发焦灼,人人自身难保,少有侍卫有余力顾及萧九矜她二人的马车;几支冷箭从山上射来,直直射向她们的所在处。


    车外侍卫这才反应过来敌军的目标竟是两位女眷,匆匆挡下暗箭,高声喊人聚拢到马车周围。


    “——护驾!!保护王妃、保护三皇子妃娘娘!!”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许芸急急拍了几下车厢,见外面局势焦灼,失声恼道。“该死!难道是下面的人传话不及时、没通知到他们么?!”


    “阿姊冷静些。”萧九矜亦不知缘由,可在战鼓声中却感到无比清醒。


    鼓声中有一丝熟悉。


    她皱着眉,尽力集中精神回想;战鼓、敌军、埋伏……


    刹那间,萧九矜的脑海中闪过了这鼓声的来处,瞬间心中警铃大响。


    “糟了。”她深吸了口气,想起两日以前她躲在山里时听见远冀州城的方向传来过鼓声。


    那是罗夗的战鼓,声音与今日她们面对的“敌军”的鼓声如出一辙。


    “——紫杏!快放我们出去!这些刺客是冲着罗夗王来的!!”


    萧九矜拍着车壁,高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