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弃他

作品:《浊酒流年

    有了萧九矜这么一喊,祭坛下的罗夗百姓也反应了过来,纷纷与王女一样跪下送走神明。


    而将天神送走,祈神礼便也到了尾声。


    阿桑格娅扶着母亲从祭坛上下来,她的父兄匆匆围上前去,命侍卫带王后走小道先行离开。


    “母后……这……”阿桑格娅本欲将神杖还给母亲,可王后却没有伸手接过,反而笑着摇了摇头。


    阿桑格娅愣了愣明白了母亲的意思,红着眼眶,握着神杖的手紧了紧。


    载着王后的辇轿穿过人群,此时隔得近了,萧九矜方见王后惨白的脸色。心知王后这是中了毒。


    不过她很快便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还在场中的三位王族身上。谢绍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首要目标还是罗夗王与罗夗王子。毕竟虽说神女在罗夗有着极高的地位,但兵权与政权依旧是掌握在王的手中。


    萧九矜知道马上就要再起风波,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平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同时望向祭坛。


    祭坛下,侍从将阿桑格娅迎上了辇。


    阿桑格娅神情严肃,如她母亲来时的那样与罗夗王并肩而坐。此时的她已不再是罗夗王庭的公主,而是罗夗子民的神女了。


    鼓声与唢呐声再次响彻平原,雷声渐些,天空开始放晴;众人踏到了返程的路上,向城内行进。


    或是因祈神礼圆满结束,周遭的气氛不再凝滞,百姓们虽担忧王后的身体,可脸上却也带上了笑容。


    唯萧九矜凝神以待。


    还未见城门,破空声已至。


    只见人群中有打扮成罗夗人模样的将士跃起,持刃直指王辇上的罗夗王。辇座旁的侍卫眼疾手快地挡掉射向王辇的箭矢,随即便与谢绍的人对上。


    “是周人!周人打进来了!快逃!”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句,随行的队伍彻底乱了,百姓四散朝罗夗城的方向逃去。


    萧九矜并不打算离开,可人潮汹涌她也不得已顺着人群而行。


    混乱间,她回头向王辇处一瞥,见战况焦灼;而在刺客与侍卫交战的危急时刻,一着罗夗王宫侍卫制服的高大男子在与刺客搏斗之间逐渐靠近罗夗王。


    只消一眼,她便认出了那“侍卫”究竟是谁。


    见那“侍卫”离罗夗王已不过寸步之遥,萧九矜放下心来,毫无留恋的向罗夗城内跑去。


    待她回到城内时,城门还未关,城内守军已接到消息倾城而出;萧九矜直奔客栈拿回了来时的马,趁乱从侧门出了城。


    途径从城外返回的百姓,萧九矜听见谢绍已经抓走了罗夗王的消息。如今罗夗王子与公主正在兵队的护送下回城,一部分守军仍在追击谢绍的队伍。


    城外可谓是草木皆兵。


    来时的山路是不能走了,谢绍既只绑走了罗夗王,战况可谓是十分艰难;不知有没有暴露相貌。


    若谢绍相貌暴露,她定也被列在了追击名单上。


    望着眼前连天的平原,萧九矜陷入沉思。


    谢绍在城外绑人,怕走的就是山路回营;山道有罗夗军追击,那她便反其道而行之。


    于是萧九矜换下了罗夗的服饰,穿上了周朝的襦裙踏上官道。


    这官道虽需经冀州,可罗夗王被绑的消息传的并没有她去到冀州那么快;若谢绍识趣,就该派人去冀州迎她。


    耳侧罡风阵阵,走官道所需时间远比山路久,萧九矜连夜策马,感觉大腿都已被磨破了皮。


    次日傍晚,萧九矜来到了被罗夗军队把守的冀州城。


    萧九矜没有进城,而是在里冀州城不远的山坡上挑了个能看见冀州城城门的地方猫着;冀州城依旧被围,但当罗夗王被擒的消息传进去,这城便不会被围太久了。


    待罗夗军一撤,她便能随着运送粮草至冀州的军队回到军营。


    罗夗军没让萧九矜等太久。当夜,罗夗军队就开始逐渐撤离。而萧九矜也看见了从城外而来高扬这的“昭”字帅旗。


    领头人是谢绍,萧九矜放下心来朝他挥了挥手。


    …………


    “哎呀,阿姊就莫要生我的气啦。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嘛?”


    萧九矜抿了抿唇站在许芸身后,全然一副乖巧的模样。


    “你看,我不是让紫杏留下话了嘛,要是我遇险,便让阿姊拿着我的公主令出兵。”


    “呵。”


    许芸没看她,冷哼了声,继续批着手上的文书。


    此时已是萧九矜回到军营的第二日,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全是许芸口述内容、紫杏模仿她的字迹批阅公务,帮她掩盖不在的事实。


    直至谢绍带着俘虏的罗夗王回来,下面士兵们才知他们的将军与监军的公主殿下这几日竟一直在罗夗。


    “阿姊便原谅九矜这次吧?再有下次……”


    “再有下次便如何?”许芸好奇抬眸。


    “……再有下次,便再哄一哄阿姊,希望阿姊不要生我的气咯。”


    萧九矜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你呀!”


    许芸无奈被气笑,扬起手中书册拍在了九矜大腿上。


    “算了,我也不是气你。我知道你是有分寸的。”许芸叹了口气,“只是下次你再做这种以身涉险的事也不必瞒着我。不像这样先斩后奏,我会帮你的啊。”


    “不说了。”许芸回过头来,正了正神色:“你走这几天还有件事,昨晚你刚回来,我看你太累了便没去打扰。”


    “宫里来信了。”


    许芸严肃道。


    “陛下?他说什么?”萧九矜愣了愣,问。


    在许芸面前提及皇帝,她并没有什么顾虑,语气中也没有多少敬畏。


    许芸虽出身名门,可性格实在与“大家闺秀”相去甚远,历来不讨皇帝喜欢。她与萧祺一同在宫中住的日子里常便被皇帝罚规矩,因而许芸谈起皇帝也是十分不屑的态度。


    许芸没有即刻回答萧九矜的话,反而起身走到营帐门处、掀开纱帘向四周望望;确认四下无人才放下帘子回到萧九矜身边。


    她刻意压低了声量:“陛下令阿祺出兵,在我们回京途中设伏了。”


    “什么?!”萧九矜差点没按捺住惊讶喊出声来,“不是……怎么这么快?如今距我们出京还未及两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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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声些……习武的人耳朵可是很灵敏的。”许芸“嘘”了一声示意她平复下心情。


    “阿祺出京前给我来了信说是皇帝这几日身子不大好,应该是因为这个想早点下手了。”她说。


    她走到妆奁旁从内侧夹层拿出片信笺递给萧九矜:“这次与阿祺一同设伏的副将是陛下的心腹,具体在何处伏击皇帝都只告诉了那副官一人,就是怕他悄悄将此事传予我不小心让昭王知道。”


    “如今,我也联系不上阿祺了。”


    信笺中正是三皇子萧祺的笔迹,萧九矜看完,脸色微沉。


    皇帝的伏击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皇帝并不知晓罗夗王被擒一事,刀剑无眼,很显然,她与许芸已被当成了无足轻重的弃子。


    “或许,我们可以先回京。”萧九矜想了许久,终是如此说道。


    “罗夗王被俘一事再过几日宫里便会知晓,到时这边与罗夗的和谈也会结束,我们可以以押送罗夗王为由先行回京。”


    萧九矜镇静地看向许芸说了如今她觉得的最好处理,她们现在回京至少性命无忧。


    在性命之前,权力如何皆是后话了。


    “嘶,你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是昭王会允许么?”


    许芸仍抱有疑虑,皱眉道:“如若我们携罗夗王先行,那昭王必定也要派兵护送……这岂不是分散兵力?他怎会做如此下策。”


    “他会的。”而萧九矜却笃定地说。


    罗夗王被俘,罗夗军仍旧虎视眈眈;在两边的盟誓与交换的利益未完全分割完毕以前,谢绍不可能抛下边境事务离开。


    毕竟北境可是他随父母守了十几载的地方;他定会在此等待一切尘埃落定。


    “阿姊,你尽早给皇帝去封信将此事禀明;令皇帝给三哥去信给我们的队伍放行。”萧九矜嘱咐道,却忽似想到了什么轻轻“啧”了一声。


    许芸正想说她现在去办,听见这一点响动,抬头便望见萧九矜垂眸神色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九矜?想什么呢?可是还有哪里不妥?”


    于是她出声问。


    “没,你去吧。”萧九矜这才抬起头来,恢复了平常的神色说。


    许芸离开了。


    帐内只剩九矜一人,她这才难得流露出几分复杂的情绪来。


    方才她只顾想着自己与许芸、紫杏二人了。诚然于她们来说回京是最优,可反过来,她们帮着皇帝分了谢绍的兵,谢绍回京时遇袭可谓是几乎无胜算。


    “——若当真到了无以为继的时候,还望郡主替本王斡旋一二。”


    ——她刚刚的愣神,只是忽的想起了初来北境的那日,谢绍似乎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萧九矜似是想到了什么,走向床边。


    她伸手在换下的衣物里掏了掏,很快便摸到了个硬物;她指尖微顿,将其取了出来。


    刻着谢绍名字的将军令静静地躺在她的手中,而她却要将这令牌的主人送上绝路了。


    萧九矜不禁有些感慨;但在短暂的落寞后,她依然只是将令牌收进了怀中,带上体面的笑容前往谢绍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