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草在这个时代也算颇为繁华的商业区，地面已经铺设了方便出行的电车轨道，即便已经是晚上，行人依旧很多，只是“闹鬼”的剧院门口却因为受到流言影响显得门可罗雀。


    剧院斜对门是一家三层楼高的商场，招牌上闪烁着复古的彩灯，沿街店铺竖起鲜艳的招牌，路上行人的服饰搭配极为混搭，偶尔会有老式汽车从路边驶过。


    见过火车后，再看电车和汽车，斑一路上表现很是平静，反而是熏考虑了下自己平日的性格，发现她要是不做出惊奇的模样反而会很奇怪。


    到底谁才是从战国时代穿越过来第一次见新东西的人啊！


    熏忿忿地想着，因为不想输给斑一头，反而没有刻意装出兴奋的样子，但是眼前这对她而言足够“复古”的一幕还是惹得她四处打量。


    过了路口走到剧院外，两人借着灯光看清剧院门口的海报，上面出乎他们意料不是那些熏完全看不懂的传统戏剧介绍，而是介绍不久前他们在报纸上看过的新上映的西洋电影——《月球旅行记》，海报上还强调这是无需解说的默片。


    “月球？”斑问。


    熏眼睛也不眨一下，面不改色地解释：“之前我看童磨房间里的书提到过，这个世界的月亮好像是个球体，我们踩着的地方也是个叫作地球的球体。”


    斑一言难尽地看了眼熏，虽说之前熏假扮过一段时间童磨，但不代表他没搜查过童磨的房间。


    熏说谎似乎越来越敷衍了。


    “这样啊，所以这个戏剧讲的是一个——”斑的目光在海报上的一群人身上顿了下，改口，“一群人从地球到月球上的故事。”


    “大概吧，”熏没看过这个被冠以惊奇的想象力与科学相结合的科幻片，甚至不确定自己以前的世界有这么一部片子，毕竟她那个年代除非是专业相关或者是爱好者，基本不会有人去翻这么老的片子出来看，“也不知道讲的是什么。”


    在缺少娱乐活动的战国时代待久了，熏面对这种黑白默片也有了兴趣。


    可惜剧院因为闹鬼事件停业，只能白天来看，黑洞洞的入口显得有几分阴森，明明旁边就是热闹的商业街。


    “如何，你对这个感兴趣吗，解决完这里的事，我们也来看看？”熏兴致勃勃地提出邀请。


    天知道她有二十多年没看过电影了！现在有得看就不错了，她不会挑的！更何况这还是科幻片，绝对不会无聊！


    “啊，可以。”斑说。


    熏侧过头看斑，暖色的灯光打在他漆黑的发梢上，和他平日里那种对外显示出来的孤傲感格外不搭，而且这人因为准备开始调查工作表情也很正经。


    她戳了戳对方的胳膊：“你好像不太像去，我不会强迫你的。”


    斑：“……”


    他回望过去，熏映着街灯的瞳孔显得格外狡黠，明亮的光彩让他想起当初那支发饰上的红珊瑚珠的光泽。


    “比起我的好奇心，我倒担心你会失约，”斑想起熏时不时上线的千手脑袋，轻轻叹气，在对方陡然睁大眼睛想要反驳时，直接牵住了熏的手，“走吧，快点解决这次事件。”


    “哈？你以为我会被这么轻易被你转移话题吗？”熏追着斑问，两人正要进去，一辆车缓缓停靠在了剧院边上。


    不祥的气从车厢内涌动而出，熏皱起眉头看了过去，下意识地侧过身警惕地将斑拦在身后。


    透过玻璃车窗，能看见一个长相极为秀致的少年正侧头望向剧院门口，偏朱红色的眼眸冷漠地扫过熏和斑两人。


    握住自己的手陡然加了力道，熏担心斑直接在人流这么多的地方动手，回首看了眼斑，将他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斑不悦地抿住唇，而后抬起另一只后揽住熏的肩将她往后带，站在了前面。


    不提街边两人怎么想的，车上戴着帽子的司机从驾驶室开门下车，在剧院门口转了一圈后，而后走到车厢边汇报剧院的情况：“少爷，剧院还是没有营业，也米有说什么时候恢复夜间营业……不过对面的店铺还开着。”


    伪装成人类的鬼收回视线，冷淡地说道：“那就回去吧。”


    司机面上有些为难，还是应了声是。


    等到车子重新发动驶离剧院，斑才开口询问：“鬼？”


    熏皱着眉从逐渐远去的汽车上收回目光，一边是闹鬼的剧院，一边是来剧院扑了个空的真鬼，真是难以取舍的选择题。


    而且，那只鬼的人类形态虽然看起来只是个清秀的少年，身上的气却比之前熏遇到过的更为浓烈，黑色的气简直如潮水般溢出车厢，涌动着不祥的气息。


    比童磨还浓烈的血气……


    ——上弦一？


    此刻熏觉得自己大概也明白了些规律，像那些无法隐藏自己行踪的鬼，等级都比较普通。到了上弦级别的鬼，估计都能混入完美伪装在人群之中甚至驱使人类，比如之前遇到的童磨，还有这只刚遇到的鬼。


    “我留下印记了，之后再找过去，这里不适合动手。”斑说。


    熏叹息着点头，正要说什么，就听斑说道：“我不需要保护。”


    “……”熏僵了僵，她想说点什么，比如老生常谈的宇智波族长身份很重要作为盟友的一方她当然得保护他的安全，比如说她和这些鬼相似性更多她来对付鬼会更方便，但最后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这么甩开了斑的手，瞪着他道，“才不是想保护你，我只是因为……”


    她就不该自作多情！现在好了吧，宇智波斑肯定觉得她多此一举！


    “我只是因为想起你说过什么不喜欢身后有人，也不想被宇智波拉到身后去而已——不许提柱间！”见斑的神情她就知道斑肯定又要提一嘴柱间，但那能一样吗！


    柱间是千手的族长，保护千手的族人是理所当然的！


    熏转身就要往歇业的剧院中走，斑直接拉住她：“我不是这个意思。”


    斑眉头微微皱着，面对熏的时候“喜欢”、“爱”这类的词因为习惯早就能够顺畅表达，但是更为委婉的一些语言却不知为何难以说出口。


    “——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我，”斑这么说着，却又觉得矛盾，“陷入险境。”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当初他就不会和熏交往，现在更不会主动找上熏。


    可同时，他确实不希望熏陷入险境，不希望她受伤。


    既希望她平安，却又克制不住对她做出危险之事，实在太过矛盾。


    显然，熏也意识到这句话中的漏洞，她哼了一声，却没有点明：“就当你说的是真话吧，现在先把剧院的事解决了，那只鬼也不能放过。”


    随后两人先去了剧院的办公区，夜间歇业的剧院只留了经理守着等他们到，熏和斑决定好目的地后就提前委托鬼杀队帮忙送了一封信过来，办公室内只有一盏简陋的吊灯亮着昏惨惨的光。


    不大的室内摆了架风格极不相衬的浮世绘屏风，墙上挂着几个狰狞的傩面，角落堆着几个半开的箱子，里面都是些戏剧用的服装道具——反正熏认不出来。


    剧院经理见熏打量着那些道具，热络地介绍道：“那是‘忠臣藏’的衣服，过去我们剧团排演的《忠臣藏》可以说是浅草最出名的节目了。”


    熏看了眼斑，虽然斑神色未变，但熏能认出那是和自己一致听不懂的硬撑。


    她懊恼地想刚才自己为什么要多看那几眼，让斑来观察的话现在烂摊子就是斑的了！


    想是这么想，熏还一副大受感动的样子，从剧名猜剧情：“忠臣藏啊……实在是让人动容的忠义之情。”


    剧院经理点头，怀念的情绪转瞬变得失落起来：“可惜这个时代早就没有那种忠义了，我们剧团也变得和忠臣藏一样不合时宜起来，现在流行的都是些西洋的剧目，就连我们的拿手剧目都可以被西洋的器械记录下来重复播放了。”


    熏决定打住这个话题，这个时代的戏剧和电影她属于两种都没看过，再深入聊下去只会穿帮，于是强行介绍起自己的来意：“那些伤感的话题不必再提，进入正题吧，我们送过信，是听闻了这里的传闻，特来调查的。”


    经理愣了一下：“您就是信里提到的巫女大人……”


    他的视线又转向斑：“……那这位是？”


    “是我们神社的神官，您称呼他产屋敷就好。”


    斑：“……”


    熏心虚地避开斑的视线。


    “……是的，称呼我产屋敷即可。”斑对着经理确认道。


    经理还是有些疑惑：“那两位的衣服……”


    “自然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正式的衣服实在是有些引人注目，闹鬼只是传闻，若是我们被看见了，对剧团的影响显然也不好。”熏说。


    经理犹豫，但经理自暴自弃。他咳嗽了一声：“虽然老板答应过让两位调查，但我也需要陪同，两位不介意吧？”


    “当然。”熏知道这是担心他们不怀好意，不过多一个人跟着其实并没什么大问题，剧院就他们三个人在，真的遇上鬼打起来也能分出余力保护第三个人。


    于是两人就看着剧院经理翻出了个手电，准备带路。


    “……”虽然知道这个时代科技树比忍界前，但是看到对面啪嗒一声打开手电的时候熏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斑也同样沉默了，“这是？”


    经理意识过来：“这是手电，前几年出来的新玩意儿，价格也……其实也还行。”


    想起自己就一个人，经理强行改口，怕惹来旁人杀人夺宝的心思。


    “我们神社比较保守，没见过这种新东西。”熏赶紧解释两句混了过去。


    三人走在黑漆漆的剧院内，只有手电亮着，这时斑突然问：“这里以前晚上也要营业吧？”


    “啊，是这样没错，我们以前……”


    见经理又要追忆往昔，斑立刻打断：“以前晚上，也不开灯吗？”


    “咳咳！”熏大声咳嗽起来。


    不要问这么失礼的问题啊！


    经理：“……啊，怎么说呢……总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经费不是很宽裕……这段时间晚上也不营业……就是这么一回事。”


    斑：……


    “您以前在剧团里做什么呢？”熏连忙转移话题，想到经理话里话外剧团是转型开始放电影的，随便找了个能吸引对方注意的问题。


    “服装设计、道具都是我在负责！”经理的语气显得自豪起来，“之前说过，我们剧团的《忠臣藏》极受欢迎……”


    “《忠臣藏》讲的是什么？”斑问了后又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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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在神社里一直修行，没有了解过这些。”


    经理恍然大悟：“难怪总觉得您有种……世外之人的感觉。”


    熏心说对方还真会找词说服自己，也跟着听了一耳朵对方剧团拿手的净琉璃戏剧讲的到底是什么故事——总之是个一群家臣为自家主君复仇、最后在大仇得报后集体在将军的命令下自尽的故事。


    “自从有了闹鬼传闻，”经理说着也叹了口气，“就有人说那是义士们的魂魄被我们的戏剧招来，忘记了已经复仇的事实，悲痛着要为主君复仇。往常我们一周都还能排上两三场，现在只能放些西洋的活动照相。”


    “……”好恶毒的流言，简直让人怀疑这就是商战的程度。


    “前不久有个客人在散场后摔伤了，还说自己看到了鬼，那之后晚上客人就少了很多，所以我们现在晚上不营业了，”经理继续解释，“我们也搜查了很多次，都没找到鬼在哪里，但晚上休息在剧院的时候，却也确实听见过古怪的叫声。”


    “呜呜的声音吗？”熏问。


    经理点头。


    “大概是从多久开始出现这个现象的呢？”


    “声音的话是最早出现的，大概是在半年前剧院重新装修引进了可动照相的设备后，”经理思考了一阵后回答道，“见鬼的传言要晚些，大概是三个月前……我们剧团有个人失踪之后。”


    “那个人呢？”斑问。


    “……留下了封信说继续待在剧团没有前途离开了，之后没人见过，说起来那段时间他表现得也很古怪，和我们说着怪物之类的话，不过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他只是做了噩梦，现在想来可能是压力太大，所以最后才会受不了偷偷离开吧。”


    斑因为经理一本正经的分析看了他一眼，熏也感叹这人不愧是在闹鬼的剧院坚持岗位留在剧院里的人。


    这么边聊边巡查着剧院内部，走道尽头突然窜出一个黑色的影子，朝着楼上跑去。


    经理被吓了一跳，手电光一阵乱晃，离得近些的熏稳住手电：“不用担心，我的同伴已经追过去了。”


    见经理惊魂未定，刚才那个影子也没有鬼的气息，想起对方说起剧院半年前装修过一次，熏的神色难免微妙起来，问经理有没有装修前后的剧院图纸。


    经理愣了下，随机点头：“有是有，您要这个做什么？”


    “对照着图纸来看可能更容易发现疑点。”薰微笑着说道。


    剧院经理总觉得这两个神职人员的行事风格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但还是依言带熏去资料室拿图纸，再准备去二楼。


    只是这一次，经理脸色有些发白，和熏打着商量：“巫女大人，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等神官大人回来吧。”


    “……”熏看出对方确实害怕了。


    “您在这里等着吧，至少一楼我们都看过了，不会有危险的。”熏说。


    事实上一楼也确实没有鬼的气息。


    把经理留在一楼后，熏找到斑会和，和斑说了自己的想法：“我在想，既然剧院装修过，有没有可能会多出一两个图纸上看不见的密室。”


    斑接过二楼的图纸看了起来，而后指向现在他们所处的这个房间：“这里形状不对，小了。”


    熏：“……这也太巧了。”


    她想起刚才光顾着说自己的想法，没来得及问：“斑，你刚才追着那个黑影上来，有抓到人吗？”


    “消失了。”斑皱着眉回答。


    熏不相信斑会追丢一个人类。


    “……首先，我们先确认一遍，我们知道的‘鬼’是无惨发展出来的食人鬼对吧，和灵异现象没有关系？”熏问道。


    斑沉默片刻，开口：“诅咒。”


    熏：“……”


    这剧院不会真的闹鬼吧！


    熏摇头甩开这个可怕的想法，连忙道：“总之，我们先把少掉的那个房间找出来！图纸给我看一下！”


    因为提前知道了结果，所以在找哪里少掉的时候就格外容易，只是四周的房间他们都看过了，没找到入口在哪里，最后两人面面相觑。


    “砸吗？”熏问，“还是先和经理说一声？”


    “有鬼的气息吗？”斑问。


    熏愣了一下，而后往隐藏房间的方向看去，四周依旧正常，没有鬼的气息。


    探索到这个地步，已经可以先告一段落了，房间后是什么也和他们没关系。


    之后有什么后续再打听就是了，说不定还会找上他们调查。


    既然没有鬼的气息，那么情况就不是很严重，还有个不知名鬼等着他们调查呢。


    想通之后，熏刚想说回去吧，就听斑说：“那个‘幽灵’的真面目……”


    熏立刻扒拉住斑的手：“结束了！结束了！可不能随便砸墙啊！这可不是我们的雇主！”


    “……我不是千手。”斑的目光复杂极了。而接收到斑的目光并且刚才确实有砸墙念头的熏心头恼怒，说着这和家族没关系就把人往外拉。


    “你敢说你们宇智波做任务的时候没有图过方便走捷径？我可是听说过的，之前你们保护大名的任务，为了方便直接撞破了大名的屏风！”熏还在念叨。


    那是火核干的。


    又不是他。


    斑没有解释，由着熏把他拉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