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衣能察觉到赫的实质，完全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


    五条悟怔忪了一秒，惊奇又有点苦恼，“呀啊……不得不说，初衣总是能说出即便是我也会稍微意外的发言。但与之相反的，我对她能力的了解却少之又少，有点不太公平呢。”


    排斥之力是【赫】的实质，出力最大可达正无穷，威力近似小型超新星撞击。


    虽然五条悟有点惊讶轩辕初衣可以正面接下这一发【赫】，还准确说出是斥力。


    但实际上，他打心底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稀奇和感到意外的事。


    或者说，他觉得她能够轻松应对【赫】，还通过【赫】是斥力而反向推出他还有一招与前者效果相反的引力，这才是正常的。


    即使五条悟不清楚她如何知晓，却还是理所当然认为——好歹初衣也是华夏术士最高级别且屈指可数的天师，如果连这些本就不算多复杂的东西都看不穿，那也太辜负这份盛名和他的期待了。


    但是……


    这可不包括他还没有展示出来的，连五条家内部也鲜有人知的招式啊。


    初衣怎么知道的？


    五条悟悬停在半空，手指按着两腮陷入思索。无果。


    于是他歪头像小学生一样举起手，直接询问当事人：“嗨嗨，有点疑问初衣可以回答一下吗？”


    “说吧，回不回答看我心情。”轩辕初衣掀了掀眼帘，慢吞吞说，“我想知道这场战斗什么时候正式开始。”


    时间耽误太久了。


    老实说，如果对方不是她鲜少遇到的某种术士类型以及某个特殊原因，她早就解决战斗开溜了。


    “哎呀别心急嘛，也就耽误一分钟。”


    五条悟收起玩闹性质，“初衣，你刚刚为什么那么说？还有，凭借什么做出那样的判断，我很好奇原因。”


    轩辕初衣回忆了一下，开口道：“哦那个啊，你自己说过的，无下限术式能干涉原子等级的物质，支配空间——那么利用压缩空间的方式达到瞬移效果和产生引力，是很正常的研究方向吧。而且说起来，你的‘赫’不正是无下限和引力发生作用的攻击手段吗？”


    “只是通过分析我讲解过的无下限原理……就能透析延伸到这种程度吗？”


    “当然不是。”顿了顿，轩辕初衣的视线滑到地面，“嘛，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这是太极阵的信息反馈。无论是否处于地面，只要是在这个阵法范围内发生了的所有规律、能量运行法则，都会被我知道。”


    她说：“换句话说，我只是掌握了你术式运行轨迹和规律。”


    “原来是这样，类似六眼看穿对方术式的能力。”五条悟瞬间明白了，“不过，只有展开法阵时才能做到吧。嘛，这一点局限性无所谓。”


    “嗯哼。”


    安静了几秒，五条悟又问：“最后一个问题，初衣刚才问斥力加引力……？”


    “我之前看过你的命盘，日柱神煞华盖和太极贵人，说明你是个在术之一道上悟性和天赋超级高的人。”


    轩辕初衣一脸疑惑却又理所当然地认为，“假如是我的话，绝对会好奇斥力和引力融合起来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话说回来，如果你连这种假想都没实验然后成功的话，也太对不起你的命格和一身紫气了。”


    五条悟失语一瞬，一言难尽地捂着脸。


    “……理由居然是这样简单。”


    “欸，不然呢？”


    沉默了会，轩辕初衣眯着眼，“等等，你不会以为我偷偷调查过你的情报吧？”


    “当然不会了。”五条悟摊了摊手，带着点调侃意味，“毕竟……初衣的经济状况不允许，而霓虹售卖情报价格一向很高。”


    他只是以为初衣也拥有类似的……


    嘛，看来是他想多了。


    轩辕初衣没有因为这句调侃生气，反正这是事实。


    “五条，你是个天才。不巧，我也是。”


    天才的脑回路殊途同归，她都能想到的术法思路，他作为术式拥有者必然更会。


    -


    “到此为止，答疑时间结束。”


    附近的炁已经浓郁到小动物能感受到的无形压迫感，轩辕初衣意味深长道，“五条，吸引之力我不感兴趣，你最好实现了两股力量融合的假象质量——不然的话，我会有点失望。”


    五条悟愣了一下，随后察觉到了什么，眯眼看向她的眼睛。


    不是错觉，他敏锐察觉到轩辕初衣此刻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一种古怪的审视和判断。


    那种感觉好像是衡量价值，也似乎在权衡些什么，评判些什么，重要到会影响到她某些想法或态度之类的。


    这种极度陌生的目光，让五条悟心中腾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这是第一次。


    不是信赖依赖，不是畏惧害怕，不是尊敬憧憬等等这一类的仰视角度，甚至连平等注视都不是。


    啊呀，他好像被小瞧了呢。


    这可真是——


    “初衣，有人说过吗？平时看不出来，但真正的你……其实非常傲慢呢。”


    “嗯，师父说过，师侄也说过。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傲慢的底气源于实力。轩辕初衣宽大的道袍衣袖被炁撑开，嘴角漾开一抹恣意的笑，“不过，五条觉得我傲慢吗？那就快点做些什么，来打碎我的傲慢吧。·”


    “我当然会。”五条悟竖起手指，露出比她更加狂妄的笑容，“因为，我可是最强的！”


    几乎是说完话的瞬间，几道红色光束从他的方向射出。


    在这之后，五条悟瞬移改变位置连续凝聚出更多的【赫】。


    “可以复数连发，不错嘛五条。”


    轩辕初衣双臂朝两侧抻直，双手掌心前方各有一道竖起的太极虚影屏障，身前和身后也是如此。


    只是短暂的一秒对峙，两股不同力量的博弈就已经扭曲了空间。


    力量博弈的中心，轩辕初衣看似从容自如应对，实际心里清楚在多发排斥之力的夹击之下，即便将四面太极虚影的‘缠’劲发挥到极致，等对峙的时间长了，也还是会有点吃不消。


    而且五条那家伙已经抄起拳头，朝她攻了过来。


    轩辕初衣明白不能继续，眉心倏地浮现一颗绿豆大小的红点。


    紧接着，四面太极虚影从透明变成浅金色，大幅度增强‘缠’劲，排斥之力的红色光束逐渐黯淡和减弱。


    在达到某一个临界点时，这些光束猛地发出刺眼红光，随后朝着能量发射原点以超音速反射回去。


    “轰隆隆——”


    小型超新星一般撞过来的能量朝四面八方发散，天空红了一瞬。


    片刻后，像遭遇了地震一样的巨大动静平息，浓密茂盛的森林多出几道十几米宽的光秃秃区域，那里原本排列的树丛呈一条直线消失了，还在地面留下一道道粗旷的沟渠。


    但它们的悲惨遭遇并没有停止——


    造成它们惨烈状况之一的五条悟先前瞬移，躲开反弹回来的几道光束后，跳跃到一处还算平缓的地面，凝聚了吸引之力的掌心缓缓滑过所有残垣断枝碎石瓦砾。


    这些物质混合形成一坨庞大无比的小山，接着被加持了咒力凶猛地朝地下的轩辕初衣砸下去。


    “这一次是吸引之力？还是没使出我想看到的那一招啊。”


    说着这句话的轩辕初衣，注视着在她眼中宛如放着慢动作的小山，“啧，一直被动挨打可不是我的性格。”


    她眉心一直没有消失的红点，短促闪烁了下。


    “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三才，三才生四象，四象生五行，五行生六合，六合生七星，七星生八卦，八卦生九宫，十方定乾坤。”


    先前销声匿迹的太极阴阳鱼阵再次凝出，边缘蹭蹭地冒出一环又一环刻有华夏文字的光圈，文字光环分别以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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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针转向旋转。


    轩辕初衣阖眼，脚踩宽阔的奇门遁甲，缓缓睁开无波无澜的双眸。


    “阴阳顺逆妙难穷，天地都在一掌中！”


    咒语最后一句落地后，速度越来越慢的小山紧急骤停。


    浮在空中的五条悟注视着这一幕，眼中的兴味越来越浓。


    “这才是初衣阵法的全貌啊。里面蕴含的规则力量……真是太神奇了！”


    然而这还没完。


    阵法旋转中的每一环忽然从整体中剥离，按照直径大小阴阳五行以及旋转方向等不同的规律，朝上或者下移动，最后形成一个以轩辕初衣脚下太极阴阳鱼为中心将她包裹住的圆球。


    这个持续旋转的圆球体积极大，从半球截面直径来看大约等同土地神咒的覆盖面积。


    轩辕初衣竖起双指，念道：“艮卦，卦数七。”


    话落，那座属性为土木的小山变得凝实且体积翻倍，在空中像液体一样变换着各种尖锐形状朝着五条悟疾驰而去。


    五条悟看着近在眼前已经呈现包裹趋势的小山，想要瞬移改变位置，却惊讶的发现不能躲开。


    “不……不是失去瞬移的能力。”


    五条悟反应很快，发现了真相，“而是无论怎么躲，这个东西都会在我改变位置的同时出现在我的正前方，给我一种没有躲开的错觉。”


    如影形随，造成瞬移失败的假象。


    轩辕初衣说：“在这个空间里，我掌管和规定所有能量法则——换句话说，支配空间我也会，你的无下限在这里是无效的。”


    “能做到这一步，你好厉害啊初衣。”五条悟赞叹着，连术式都没用就轻松一拳捣碎小山，“但这种攻击对我来说，也太小儿科了。”


    “是吗？”


    看着五条悟周围漫天漂浮的碎屑，轩辕初衣蓦地笑了，“你中计了。离卦，卦数三。”


    无数碎屑像是某种易燃物品，在法则更改的命令中忽地燃起。


    一场泛着诡异紫红色的大火在空中爆发，而大火的中央就是被引导制造出易燃物的五条悟。


    不知道感知到了什么，轩辕初衣有点不爽：“速度真快，居然躲开了。”


    她当然知道这不会造成特别严重的伤害。


    但她的预期其实只是烧掉对方的衣物，让他模样稍微狼狈一点。


    “故意设圈套吗，真狡猾啊初衣。”五条悟挥了挥鼻翼间的烟火味，姿势慵懒地浮在远处的空中，“哦呀呀，如果我反应再慢点，估计头发就要被烧掉了呢。”


    轩辕初衣轻啧一声：“兑卦，卦数二。”


    随着轰隆隆的巨响，方圆几里的古树拔地而起，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去，途中树木属性变成寒光凛冽的金属。


    注意到这个情况，五条悟表情有点微妙。


    “啊啊糟糕了，夜蛾绝对会教训我的吧？”他摸了摸鼻尖，嘟囔道，“看来要快点结束战斗了，不然动静也太大了。”


    然后更爱乱来的五条悟转向轩辕初衣，做出弹指的手势。


    “虚式·茈！”


    那是一道蕴含着恐怖能量的紫色光束，气势威力远不是【赫】能比拟的。


    所到之处山林瓦解，大地割裂，可以说是所有物质片甲不留。


    轩辕初衣感受着这股切割空间后迎面而来的能量波，没去在意法阵里被无情湮灭的空间的法则，也没有想如何应对或躲开这道攻击。


    像是被紫色光束感染震慑到了一样，她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睛却亮得惊人。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她没有丝毫的慌乱畏惧，也不关注眉心红点发出炙热温度，异常平静的嗓音有着一种淡淡疯感。


    “哈，如果是这样的家伙……很好，我改变主意了。信命但不认命，我想看看是我的道心稳固，还是‘你’的预言不可改变。”


    如果不是心甘情愿，那种未来……她死也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