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火光

作品:《女巫的祝福法则

    尼娜看着手中的石头,对阿诺说:“这些狼应该都是被巫师控制的。”


    “不过这种红色的石头,我还没有见过。”


    这种石头比巫师用来施展魔法的石头要小得多,不像是天然的,倒像是人为制造的。


    “但是这些狼并没有什么异常。”阿诺回忆了一下刚才那几只狼的动作,与正常的野狼几乎没有什么两样,他说完这句话,就把伞完全给了尼娜,让她自己撑着。


    “这把是你的,我的刚刚放在那边了。”


    阿诺指了一下刚才他站的地方,“我去拿过来。”


    他还是担心这么大的雨尼娜受不了。


    尼娜接过了伞,她倒没在意雨大不大的问题,她心中总是有些不安,这个红色的石头实在是太奇怪了,到底是谁在狼的身体里放了这个东西?他要干嘛?


    总之,尼娜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这里离黑森林很近,可能到了那里,一切就有了答案。”尼娜撑着阿诺递过来的伞,站了起来,现在不仅仅是去找伊芙莉丝这么简单了,背后应该还有一些更大的秘密。


    黑曜石还在空中亮着,照亮了悬崖这一片,所有的一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阿诺到刚才尼娜滑倒的地方去拿伞了,基宁和他擦身而过。


    “我应该收回刚才那句话。”


    尼娜还在看着前方黑曜石照不到的黑暗处发呆,乍一听到基宁和自己搭腔,还没反应过来。


    “什么?”


    “说你帮不上忙这件事。”


    尼娜有些愣,“你没说过这句话吧?”


    听到这话,基宁笑了一下,“在心里说的,现在算是跟你道个歉,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小殿下吧?”


    “尼娜·希尔德。”阿诺不知道什么时候面无表情地走了回来。


    刚刚和基宁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就知道基宁要过来和尼娜搭话了,这几天尼娜没有提自己的身份,他也就没有向基宁介绍,现在倒是个好机会。


    “哦!”基宁故意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就是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件事吧,伊芙莉丝殿下生日宴上的女巫,你不是被杀了吗?”


    阿诺听到这话,看了一眼基宁,那眼神像是在说:你是不是白痴。


    在黑曜石的光芒下,这看白痴的一眼被基宁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基宁说的确实也是实话,当事人的尼娜没和他计较,只是说:“可以这么说,我确实已经死了,但是灵魂却穿到了伊芙莉丝身上,这么说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还有我不是宴会上施咒的人,我到这里来也是为了找到伊芙莉丝。”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基宁忙说:“你也是受害者嘛,放心,我会帮你们找到真正的小殿下的。”


    基宁还是第一次和巫师有接触,在北方战场上,也有一些巫师会参与战斗,但是毕竟是少数,一方面巫师这个群体似乎习惯了隐藏,愿意参与到国家战争的不算太多,而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巫师是低等公民,会使用魔法的他们被视作是与恶魔有交易,人类的战场不会容许恶魔染指,各大王国也不屑让巫师参与战争。


    而基宁作为冲锋骑士,在战场上几乎不与任何巫师有联系。


    从前以为尼娜真的是阿诺的亲妹妹,结果出发前阿诺才告知基宁她的真实身份不是伊芙莉丝,现在确定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巫师了,并且与阿诺从前也没有过任何交集。


    说真的,他对尼娜挺有好感的,看得出来阿诺很信任她,但是基宁还是留了一丝怀疑,毕竟不是相熟的人,他没那么容易卸下防备,结伴同行可以,但是怎么就能确保她真的对阿诺没有任何威胁呢?万分之一的概率基宁也要替阿诺防着啊。


    “好了,我们走吧,本来以为下雨没什么,但看来还是有危险,前面那处可以休息一会儿,等雨小了再出发吧。”看这里料理得都差不多了,基宁提议道,举着个伞在大雨中聊天,正常人干不出这事。


    “哦,还忘了一件事。”基宁才往前走了一步,就又跟阿诺挤眉弄眼道:“这回你们不干什么替狼处理尸体的事了吧?”


    阿诺又无情地给予了他一个白眼,“滚。”


    基宁大笑了两声,往前去了。


    “尼娜小姐,记得跟上来呀。”他还不忘提醒尼娜。


    这话尼娜自然听到了,她又看了一眼手上来历不明的红色石头自己把它收好了,这才跟了上去。


    阿诺一直没动,看尼娜往前走了,这才跟在她的后面,毕竟尼娜似乎老是走不稳要打滑。


    他们找了一处可以遮雨的大岩石,虽然三面透风,但好在淋不到雨,不过这一停,就是两个小时。


    本来基宁一开始还问尼娜一些问题,比如她和伊芙莉丝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尼娜本人也没有搞清楚,加上他也不好深问,这场对话有用的东西也没多少。


    很长一段时间三个人就那么坐着,各自怀揣心事,话都很少。


    期间只有阿诺问了两人一句:“冷不冷?”


    剩下两个人都只是摇了摇头。


    两人这么个反应,阿诺也没放心到哪里去,“刚刚和狼打了一场,包里的衣服也都湿透了,看来今天得穿一天湿衣服了。”


    尼娜本来没什么感觉,经阿诺提醒,她才反应过来,对哦,她自己受苦受习惯了,阿诺可是金枝玉叶货真价实的贵族啊,让他穿着黏腻的湿衣服一定很难受吧?


    “也不用穿湿衣服。”尼娜跟阿诺说。


    她拿出了邦妮给她的一叠火柴,抽出其中三根,“虽然都湿透了,但是还是可以用的。”尼娜闭上眼,轻轻向火柴吹了一口气,然后扔到了三个人中间,细小的火柴棍瞬间变成了一堆干柴,燃烧着能取暖的火焰。


    火光将尼娜的脸庞照的温暖了些,她说:“感谢邦妮吧,果然她运气比较好,东西都能用得上。”


    阿诺和基宁看着熊熊燃烧起来的柴火,听着尼娜的话,不得不感叹魔法真的是一个好东西。


    这个世界上,估计魔法比钱都万能。


    “为什么有些魔法不需要法杖,比如现在这个,还有隐身术,还有,”阿诺顿了一下,看向尼娜,“清除人的记忆。”


    有些仇大概真的能记一辈子吧,清除阿诺记忆这事是过不去了吧?


    “这些都是一些日常系魔法,用意念使用宝石就可以,不过隐身我需要和你解释一下,用意念维持的隐身时效很短,一般不超过三个小时,而且如果有意外发生或者心思不静很容易当场失效,所以巫师会用隐身衣,是用月光石粉末制作的,过量的月光石粉末还可以让任何隐身术失效,这个你应该知道,蓝堡的城门上就有。”


    尼娜所说的月光石粉末,阿诺知道,当初尼娜就差点在蓝堡城门前栽了跟头。


    “至于需要借助法杖的是战斗系魔法,这种魔法需要损耗极大的意念,杀伤力也很大,用于战斗,一般需要两颗宝石,一颗用来使用魔法,另一颗就被装在法杖上,两颗宝石更稳定也更强大,但是因为我一直呆在约顿,几乎很少使用魔法,我也没有法杖。”


    基宁坐在他们对面,从刚刚开始他的眼神就一直在尼娜和阿诺身上转来转去,一会儿看阿诺,一会儿看尼娜,说不上哪里不对,总之看他们很别扭,而且似乎他们现在已经完全忽略了他这个人了。


    “所以巫师一开始学的都是日常系魔法吗?”基宁决定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加入了他们的对话。


    尼娜摇摇头,“恰恰相反,日常系魔法看似简单,实则很难,很依赖意念和咒语,这没有多年的魔法修炼是很难达到的,入门的话还是战斗系魔法和治愈系魔法,一个可以借助法杖,一个可以借助草药。还记得贝杰吗?她的占卜就是顶级的日常系魔法。”


    原来巫师世界也有这么多的门道,只知道巫师在德兰大陆的地位并不高,但其实他们是很厉害的一个群体。


    “那照你这么说,宝石越多岂不是越强大,我挂十来个在身上不行吗?”


    也不知道基宁是开玩笑还是在认真提问,反正尼娜是笑了,“当然不可以,我说了,最重要的不是宝石,而是巫师的意念,对强大的巫师来说,两颗宝石就已经能够发挥到极致了,对不强大的巫师来说,石头多了反而意念会承受不住崩溃的。”


    “那你们的宝石呢?为什么有宝石就能使用魔法?”说的越多,基宁越感兴趣,他现在好像因为发现了新玩意儿,眼睛都在发亮。


    不过他的亮眼睛似乎没有打动尼娜,刚刚还在笑的她听到自己这话后慢慢收回了自己的笑容。


    火焰在熊熊燃烧,但是对话重归寂静。


    许久,尼娜才说:“按你们的话来说,巫师用左手和恶魔签订了契约,从此有了使用魔法的能力,宝石就是恶魔对巫师的恩赐,也是因为这样,巫师成为了德兰大陆的低等公民。”


    基宁亮亮的眼睛现在也慢慢暗了下去,糟糕,话题好像被他搞得沉重起来了。


    “但你不是这样想的,对吗?”


    基宁的眼珠子一转,目光就转到说话人身上,这话是保持沉默很久的阿诺说的。


    他说话时侧头看着尼娜,尼娜听到他的话后也侧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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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正好对上阿诺的目光。


    两个人的眼睛都在火光中显得温暖,彼此的瞳孔中都反映着温柔的对方。


    “对,德兰大陆上的所有生命最终都会回归土地,富有生命灵气的土地结出了宝石,这是自然生命的恩赐,跟恶魔没有关系。”


    “所以你不信神,你信仰的只有土地,你自己就是你的神明。”


    两人还在对视着,阿诺说完这话后,他们相视一笑。


    没办法,阿诺总是能看穿尼娜的想法,可能他才是一个天才的占卜巫师。


    笑过后,阿诺倒是还有一个疑问,“你们的咒语好像不是德兰大陆通用的语言?”


    “一种已经失传的语言,可能是第一代巫师生存时代的语言,德兰大陆这么多年了,语言已经变化很大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能懂远古语言的也只有巫师了,这何尝不是一种文明传承?


    外面下着雨,周围漆黑一片,只有这块三面透风的大岩石底下有着温暖的光芒,虽然还是很冷,但已经是一处可以避雨取暖的地方了。


    火光中,阿诺能清楚看见尼娜熠熠闪烁的眼睛,他开始想一个巫师长成尼娜这样需要吃多少年的苦,第一次见到尼娜时看见她那么狼狈,他为何要说嘲讽的话,明明看起来,她那么的不容易。


    “我送你一根法杖吧。”阿诺还在出神,但不知为何话已经说出了口。


    基宁从刚刚开始就没在说话,他一直在观察自己的兄弟。


    他觉得,阿诺有些不一样。


    看见阿诺是很认真的样子,又看了尼娜一眼,见她则是听见阿诺的话后一脸天然呆的样子,基宁没忍住笑了一下,“这个主意好,路弥尼斯是个危险的地方,你的战斗魔法一定可以用上,让他送你,他可有钱,你得好好挑个贵重的材质,马上就到布赛了吗不是?就在那挑!”


    尼娜看了看头顶的黑曜石,并没有认真理会基宁的话,“这个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我不爱用战斗系魔法。”


    那是伤人的东西。


    这就是委婉拒绝了,阿诺听到这话,并没有因此感到失落,反而拒绝才是他意料之中尼娜的回答,毕竟从头到尾,尼娜就没有要过他施舍的任何一件东西,从他第一次伸手想要扶尼娜上马车之时,她就一直在拒绝,后来不管遇到任何危险境地,她也不需要他的任何帮助。


    雨似乎小了一些,他们都没有忘记该做的事。


    “雨还在下,能走吗?”阿诺问尼娜,这点雨对他和基宁不是难事,但对于尼娜他不清楚,毕竟湿滑的山路不会好走。


    尼娜当然不会说不行,时间对她来说也很重要,其实刚刚她就想走了,不过之前毕竟遇到了一些凶险的情况,她认为也需要调整一下,现在看阿诺都发话了,他应该是又想到伊芙莉丝的危险境地了。


    “马上就能走。”


    阿诺见她已经准备站起来,忍俊不禁道:“别急,你走我前面,路滑站不稳的话我会扶住你的。”


    “不要拒绝。”怕尼娜自立自强,阿诺几乎是瞬间就说了这句话。


    基宁叹了一口气,认为他好像并不适合呆在这两人之间,率先起了身,“老样子,我打头。”


    尼娜看着阿诺那一脸认真的模样,虽然不懂他为什么要强调最后一句,但还是说:“放心吧,不会拿命开玩笑的,你要是站不稳,我也会扶住你的,尽管你在我的后面。”


    阿诺被这话逗笑了。


    三个人靠着黑曜石,在山上走了一夜,这期间,雨一直都没有停,但好在每个人都走的很稳,没有谁需要靠谁扶,只有在经过一些陡峭的山坡,由于伊芙莉丝原本身体比较娇小的原因,尼娜没法爬上去需要基宁和阿诺在上面牵她。


    第二天正午之时,他们终于走出了花海山,此时雨终于也停了。


    一道大大的彩虹挂在山腰处。


    “可惜了,要是在山顶,这景色应该挺好看。”基宁望着彩虹,十分惋惜地说道。


    “这样不是也挺好看吗,还有雨停了会起大雾,你确定呆在山顶上更好吗?”


    一道彩虹,基宁和阿诺两个人也各有说法。


    而尼娜则没有把目光落到彩虹上,反而是望向了山顶。


    “我知道这里为什么叫花海山了。”


    停止“交换意见”的两人听见尼娜的话,也往山顶看去,那里有一片彩云,原本让他们走路很困难的那些岩石也在阳光的折射下,放出各种颜色的光芒,远远望去色彩艳丽,比起真正的花海来也不逊色。


    果然有些景色,需要大雨过后才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