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自然法则

作品:《拨云不见日[九零]

    阮云琛还没来得及迈出第二步,就感觉手腕被人一把拉住,下一秒,她被毫不客气地按回了椅子上。


    “你干嘛?”她下意识地挣了一下,但阮秋的手力道不大,却不容抗拒。


    还没等阮云琛反应过来,一块毛巾直接罩在了她的头上,伴随着阮秋低沉的声音:“头发擦干。”


    那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笃定,却又压得很低,像是怕吓到她,又像是某种温柔的训斥。


    毛巾落下的那一刻,温热的布料贴着湿漉漉的头发,阮云琛猝不及防地愣住了,甚至没来得及挣扎。


    “我——”


    阮云琛刚开口,就感觉毛巾顺着发丝轻轻擦过,动作不紧不慢,力道刚好,像是安抚,却又好像不是。


    “别动。”


    阮秋站在她的面前,低声开了口,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违抗的力量。


    阮云琛条件反射地低下了头。


    毛巾摩挲着头发,带着一点点温热的潮气。缝隙里能看到阮秋垂下的眉眼,那表情安静而专注,就像是在完成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他动作很轻,但却带着一种笃定的熟练,让阮云琛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该尴尬,还是该感动。


    阮秋擦头发的动作很慢,像是故意拉长了时间,却又像是真的在仔细地擦干每一根发丝。


    他的手穿过毛巾,指尖的力道极轻,像是在描摹什么,却又什么都没留下。


    阮云琛觉得自己有点晕。


    不是头晕,而是那种奇怪的、被笼罩在一种细腻而柔软的情绪里的眩晕感——可能是太累了。


    对,可能是太累了。


    就在这时,毛巾忽地被拿走了。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阮云琛愣了一下,随即她松了口气,下意识地动了一下肩膀,刚想站起来,却在下一秒,被一只手按回了椅子上。


    动作干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


    阮云琛的心猛地一跳,甚至比刚才毛巾落下时更剧烈。她抬头看向阮秋,眉头皱得紧紧的,语气里多了点恼意:“又干嘛?”


    阮秋站在她身后,低头看了她一眼,表情平静得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头发没干,睡觉会感冒。”他说,声音不轻不重,却透着一种自然的理所当然,“再用吹风机吹一下。”


    阮云琛看着他,想从他那张脸上看出点别的什么来,可他只是转身去了厕所,从里面的柜子上拿了吹风机回来,插上电,打开了开关。


    温热的风从她的耳边拂过,带着一点点轻微的嗡鸣。阮秋站得很近,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小心地分开湿润的头发,动作慢条斯理,专注得过分。


    阮云琛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一点,试图拉开些距离,但他的手却轻轻压住了她的头顶,力道不重,却让她再也动不了。


    “别乱动。”他说得平静又自然,仿佛只是随口的一句提醒。


    可这一切却让阮云琛更坐立难安。


    那种若即若离的触碰,温热的风声,耳边的嗡鸣,都像是在无声地拉扯着她的神经。她紧绷着身体,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别处,却又忍不住瞥一眼他低垂的眉眼。


    他的表情太过认真,仿佛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姐姐,而他只是一个尽职的弟弟。


    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心里乱得厉害。


    那种细腻的触感像是一根根羽毛,轻轻扫过她的神经。


    阮秋的手指从头顶掠过,落在发尾,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笃定,却又偏偏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每一次指尖的停顿,都像是刻意停留,却又无比自然地继续向下滑动。她的呼吸有些乱,不由自主地往前缩了缩,想要避开,却又只能僵着身体,愈发坐立难安。


    吹风机的嗡鸣声忽然停了下来。


    阮云琛一愣,仓皇着想要起身,却在下一刻,一阵温热的气息靠近了她的脖颈侧。


    阮秋的动作带着几分随意,却莫名让她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的手臂环过她的肩膀,从背后带着一种近乎保护性的姿态,将她牢牢地固定在原地。阮云琛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热气贴着脖颈侧扫过,细细密密,像是针尖一般扎进了皮肤里。


    她几乎不敢呼吸,仿佛所有的动作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息锁死。她试图往前挪一点,却发现阮秋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一压,她就彻底动弹不得。


    心脏在胸腔里扑通狂跳,几乎要震碎骨头,像是迫切地想把那温热的呼吸推远一些,再远一些。


    “你的头发沾在脸上了。”阮秋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平静,却偏偏像火星一般落在她的耳边。


    阮云琛屏住了呼吸,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衣摆。下一刻,她感受到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那触感像是一根羽毛,轻而慢,却带着一股让人心慌的笃定。


    有一根断掉的发丝被从脸上拿了下来。


    “粘脸上了。”阮秋的声音就在她耳边,依旧那般平静无波,仿佛刚刚只是完成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阮云琛愣在原地,后背还维持着紧绷的弧度,像是整个人都被钉在了椅子上。她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耳边轰鸣。


    而阮秋已经松开了手,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动作淡然,从头到尾不带一点多余的情绪。


    阮云琛愣在那儿,脊背依旧僵直,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鱼,冻得连呼吸都迟了半拍。她的目光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几次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谢谢。”隔了好半晌,她才终于挤出了这么一句话,嗓子却干得像磨砂纸,声音也哑得不像自己的。


    阮秋低头笑了一下,手里那根短短的发丝在他掌心停留了不到一秒,就被他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他直起身,把吹风机的电源拔了去,语气轻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


    说完,他转身去了浴室,把吹风机收回了架子上,动作平稳自然,甚至连背影都显得无懈可击。


    阮云琛却怔怔地坐着,连脑子都是空白的。等她终于从方才那股莫名的僵硬里抽身出来,阮秋已经收拾好了,背影快要消失在他自己的房间门口。


    阮云琛愣了愣,脱口而出:“都弄完了?”


    阮秋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回过头,眉目平静,嘴角却挂着一点几乎察觉不到的弧度:“姐姐还想让我弄什么?”


    这一句轻飘飘的话,阮云琛听在耳里,却像是一根针扎进了神经,麻了一阵,又猛地传来一股热。她愣了一下,随即猛地站起身,动作僵硬得像个生锈的机器。


    “……没有。”她的声音紧绷得过了头,连目光都不敢往阮秋身上多停留一秒。


    阮云琛僵直着背,迈着刻意保持自然却异常僵硬的步子往卧室走去,脚下像灌了铅,膝盖不听使唤地打直。


    而就在快要关上房门的时候,阮云琛下意识地抬眼往外看了一下,却是直接撞上阮秋的目光——他还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插着手抱着胸,倚着门框,嘴角那点笑意像是为了等她。


    阮云琛猛地僵了住,像是被人当场抓了个现行。


    “早......早点睡,明天还有任务。”她憋出一句话,语速飞快,几乎是带着点慌乱地扔下这句之后,用力关上了房门。


    门板合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阮云琛靠着门板站了一会儿,直到听见阮秋的房门合上的声音,才低头松了一口气,可脸上的热意怎么也散不下去。


    走到床边,她用力躺了下,身体却越发不听使唤,整个背都僵硬地贴在床垫上,手心甚至微微发热。


    那种莫名的燥意从胸腔扩散到耳尖,像是一场燎原的火。


    阮云琛抬手捂住脸,指尖贴着发烫的皮肤,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心里的翻腾。


    “……莫名其妙。”她低声嘟哝了一句,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可即便关了灯,闭了眼,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还是如影随形。


    ——烦。


    好烦。


    别想了。


    天变得凉了。


    雨一直下,下得好像天要漏了似的,从早到晚都没有半点阳光,仿佛一整天都是黑夜。


    风暴快要来了——


    对,风暴快要来了。


    宋祈在危险的边缘行走了太久,敏锐的直觉让他意识到,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警方的动作越来越密集,资金链上多个点被切断,甚至连天安基金的负责人都逐渐抽身。


    他的对策简单粗暴:孤注一掷,进行一场赌上一切的交易。


    这笔交易牵扯了他过去十年的积蓄,也攸关他的未来。


    目标是码头上的一批走私货物,内有稀有矿石和武器零部件。这是一场赌命的交易,但宋祈已然被逼到别无选择。


    本来和安堂的势力在被摧毁后,重新整合就已是千难万难,而如今,社会的变革更是让人寸步难行。


    科技的进步让警方的技术手段更为先进,网络监控无孔不入,甚至连银行的账户冻结和交易追踪都能瞬间完成。


    宋祈曾经凭借经验和直觉规避的风险,如今早已被精密的数据和逻辑算计得无所遁形。


    天不遂人愿。


    他原以为与警方的这场博弈不过是旧日的重演,却发现对手已然脱胎换骨。拖得越久,主动权越多地落在对方手中,而他唯一能掌控的,只剩下时间。


    失去这次机会,他的王国就会坍塌。


    宋祈的信任范围早已缩至一个极小的圈子。


    即便如此,他还是把阮云琛推到了这场交易的中心。


    他知道她有能力完成任务,也知道她的忠诚是存在裂缝的。但越是如此,他越想试探出她的极限。像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赌的却是他的生死。


    阮云琛心中忍不住想要冷笑。


    ——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在想着试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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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或许管用,但现在不同了。


    宋祈的每一次试探,仿佛是在亲手递给她更多的漏洞和破绽。


    他以为自己依旧握有全局,却没发现,这场游戏的规则早已不由他定。她低下头,将那些情绪藏在眼底深处,像往常一样,没有露出一丝异常。


    “你负责盯住买家。”宋祈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账目交接的事情,别让我失望。”


    他没有多说,但那沉默的注视里藏着所有未言明的威胁。他的目光在阮云琛身上停留了两秒,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宋祈曾经是潜伏在阴影中的蛇,耐心、冷血,一旦盯上猎物,就会快狠准地咬下去。


    他的毒液能让任何对手窒息,他的隐忍让所有猎物措手不及。


    可自负的蛇永远不知道,它即便再狡猾,潜伏得久了,也终究会暴露七寸。


    宋祈总以为自己是这片黑暗森林里的捕猎者,他却忘了,每个猎物的脚步声都在昭示着它的天敌。


    他相信恐惧和控制可以让人屈服,像他的手下,像他的合作者,像年幼的阮云琛——她曾经不得不低头,成为他笼子里的“狗”。


    但宋祈忘了,当狗被逼急了,也能学会咬人,咬的人多了,便能堪比狼,甚至......


    甚至会进化成为狼。


    狼会潜伏,向来擅长集群出击。


    它们是协作的掠食者,是不会容忍被压制的野兽。


    曾经的屈服不是忠诚,而是生存;而现在,它们从暗影里冒出头,露出锋利的牙齿。毒液再厉害,也无法毒死整个群体。蛇若不慎,就会被反咬得粉身碎骨。


    自然的法则从来如此:被猎杀的总会进化出利齿,被追赶的总会学会奔跑。弱点会成为武器,伤口也能成为铠甲。


    阮云琛看着宋祈离去的背影,眼神里没有半点波澜,但那双眼睛深处藏着什么东西——一抹幽冷的光,像猎人的刀锋,已经对准了他一直自信守住的七寸。


    程一冉收到情报的时间比预期晚了一些。


    作为特警行动组的一员,她的任务是配合扫黑组完成最后的围剿。这场多部门联合的抓捕行动,目标明确:收网,切断交易链,彻底铲除宋祈的势力。


    货轮上的交易信息是阮云琛冒着暴露的风险传递出来的。警方迅速锁定了目标地点,却面临着选择:是抓捕交易的外围成员,还是等待核心人物宋祈现身。


    “抓外围没用。”程一冉敲定了计划,“只有把宋祈钉死在证据上,才能让整个组织彻底瓦解。”


    行动安排得尽可能周密,围堵人员分布在港口的几个出口处,甚至安排了便衣混入码头工人之中。


    但程一冉心里清楚,这种行动永远无法完美。万一惊动了宋祈,阮云琛的处境会变得极其危险。


    她握着对讲机,声音冷静:“行动按计划进行,但所有人注意,别提前暴露。”


    “时间锁定,宋祈十分钟后进入视线。”A低声说。


    程一冉没有回答,指示灯变绿的一刻,她转头看向屏幕上的货轮。静默中,整个团队等待着那场注定会发生的风暴。


    交易比预想中顺利得多。


    账目交接完成,货物在装箱工的手里一一清点。阮云琛跟在宋祈身后,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货轮上的灯光昏暗,海风夹着鱼腥味,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一切看似正常,直到最后一批货物装车时,有人忽然喊了一声:“等等——”


    那个声音来自货轮的监工,他手里拿着一份清单,皱着眉低头比对着账目。


    他抬头看向宋祈,声音低沉而不安:“这里多了一项。”


    宋祈的目光瞬间转向了阮云琛。


    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像是在等一个解释。


    阮云琛没有慌张,她转头看向那人,语气淡淡:“可能是仓库的疏漏。我去查一下。”


    但宋祈没有给她离开的机会。


    他的手慢慢伸进了风衣的内袋:“查什么?”


    宋祈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阮云琛的目光紧盯着他,没有一丝晃动。就在宋祈的手触到木仓柄的一瞬间,她先一步动作,手指迅速划过木仓套,干脆利落地将木仓掏出,稳稳地对准了他的心口。


    动作利落到一气呵成,仿佛是从无数次训练里生出的本能。


    她侧过头,腾出手来戴上了蓝牙耳机。


    “宋祈,”阮云琛开了口,语气冷硬而坚定,“放下武器,不要反抗。”


    宋祈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笑了。


    他慢慢举起手,木仓仍然攥在指间,那动作看起来既像是在服从,又像是在拖延。目光却牢牢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嘲弄的审视。


    “行啊,阮云琛,”他说,声音低沉,语调却微微上扬,像是一种玩笑,又像是一种威胁,“我就知道你会咬我一口,但没想到你咬得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