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上下来之后，程止的脸色一直很不好，甚至可以算得上是阴沉，脸上笼罩着一种暴风雨要来的前奏的感觉。


    辛锐挂断电话，即使知道自己现在和程止讲话就是在往枪口撞，但鉴于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程哥，你上次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听到这话，程止脸上的阴霾有些驱散：“说。”


    看到程止表情变化，辛锐松了一口气。


    “我问了跟着我妈的那个保镖，他说前段时间我妈想找一个环境很好的村子去修身养性一段时间，很沉迷于看各个村口的新闻和公众号，据说是看到一篇兰溪村的报道，看到上面有一个人很像你，就把那篇推文给王阿姨看。”


    兰溪村……


    捕捉到关键词，程止眯起深邃的黑眸，眼底掠过危险的暗光。


    看来是上次邵阿姨家名宿的事情暴露了自己在兰溪村的情况，所以王丽华派人去兰溪村一番查看，发现了佳禾的存在。


    “程哥，那我们回去吗？”


    幸锐小心翼翼地发问，虽然知道自己这次将程止交给自己的事情办妥了，但还是有些害怕。


    程止敛下眉，声音平淡：“回去。”


    车子很快就绕出停车场，佳禾早在不久前就已经和张新柔打车离开。


    将幸锐送到幸家后，程止收到程世昌打来的电话。


    “今天回家看看。”


    程止不客气地回：“看什么，看你这个年迈的老父亲，还是看我那个爱背后说人闲话的后妈。”


    “你！”电话对面的程世昌被这句话呛到，一时说不出话来。


    程止没有挂电话，还在等程世昌继续说。程世昌知道自己从程止小的时候就缺少对他的关爱，让他养成了现在这个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的性子。


    想到这里，他不禁叹气，没有再生程止的气。


    “上次和你说的去公司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程止这次倒是没有再拒绝，利索地回答：“可以，我到时候去看看。”


    没想到程止会答应，程世昌说话的声音里出现笑意：“好，好。你那个摄影我也就不多说了，平常玩玩可以，以后还是要以公司为主。”


    程世昌话还没说完，就被程止给打断了，显然他不想在摄影这件事情上和程世昌进行过多无谓的争论：“行了，公司我会去的，先挂了。”


    再次回到这个空荡的房子，程止将背包放下。


    掏出包里的相机，程止用电脑将今天拍的照片导出来。


    基本上都是一些风景照，其中掺杂着几张——女孩的背影。


    有佳禾走在梅花下的背影，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悠然自得，也有佳禾看向庙宇的侧颜，鲜妍美丽。


    最终鼠标将这些照片导到一个文件夹里，文件夹里还存有之前兰溪村的照片。


    程止从背包中掏出橙子挂件，放在掌心里摩挲，思绪又回到了一年级的那个秋天。


    ——


    “同学们，今天我们要换个座位哦，这是老师新排的座位表，大家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拿到新座位上。”


    班主任将座位表展示在多媒体上，指挥着同学们换座位。


    一听到班主任的命令，大家都听话地整理起自己的书本和文具。


    佳禾抬头看多媒体，自己的座位移到了第一排靠窗户的位置，同桌是程止。


    她眼睛弯起来，看上去很兴奋，主动戳戳前面的男孩。


    “程止！我们变成同桌了诶！”


    男孩转过头来看她，脸颊上浮起红晕，却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子：“嗯。”


    程止很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搬到新的座位上，佳禾还在埋头收拾。佳禾虽然平常不太爱学习，但是特别爱买一些漂亮的笔和本子，桌子里的东西很多。


    程止走过去帮佳禾收拾起来，捧着佳禾桌子上已经整理好的书给她先拿到新的座位上。


    “程止你真好！”


    程止耳朵也红起来，抬起手挠了挠鼻头，有些不好意思。


    在程止的帮助下，佳禾很快也移动到了新的座位上。


    这时班主任脸上带笑，走过来拍拍程止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说：“程止，老师给你安排了你想要的同桌，以后上课要更加认真哦。”


    程止点点头，稚嫩的脸上充满了认真。


    自从上次佳禾帮自己教训了周牧以后，程止就去找了老师，想下次和佳禾做同桌，但是被老师拒绝了。后来程止又去老师那里说了好几次，向老师保证之后会更加认真学习，老师才终于松口。


    佳禾将自己的书本放到柜子里，这时看到程止红红的耳朵，担心地问道：“程止，你耳朵怎么这么红，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老师刚刚说你了，你不高兴。”


    程止不知道怎么回答，小手将桌上的书本打开，假装看书：“没有，就是刚刚搬完东西有点热。”


    “那我帮你扇扇风吧。”小姑娘甜甜地说，从桌子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在程止旁边扇风。


    凉凉的风吹过来，伴随着女孩子身上特有的清香，程止感觉有些拘束和紧张。


    他突然想到家里的相机，鼓起勇气开口：“佳禾，我们明天可以拍一张照片吗？”


    “拍照？”小姑娘停下扇风的手，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起来，“好啊，但是我拍照不太好看欸。”


    程止立刻摇摆双手，否定道：“怎么会，你很漂亮，而且我拍照很厉害，我到时候给你拍好看的照片。”


    佳禾目不转睛地看着程止一系列的动作，被他严肃的表情征服，相信他：“那好，你要给我拍很好看哦！”


    “嗯！”


    两个人都开心地笑起来。


    第二天，程止从家里带出相机，坐在位置上等着佳禾。


    一直到快要上课了，佳禾才来到学校。


    小女孩今天扎了两个丸子头，上面还别了两个红色的蝴蝶结发卡，看上去活泼可爱。


    程止一看到佳禾今天可爱的装扮，眼睛有些移不开。


    佳禾将书包里的书拿出来，把书包放到椅子后面：“今天我让妈妈给我扎头发花了很长时间，所以来得有点晚。”


    “怎么样，好看吗？”小姑娘灵动的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眼底充满期待，眉毛弯弯的像两轮弯月，整个人看上去可爱极了。


    程止呆呆地看着她：“好看。”


    “那我们什么时候拍照呀。”佳禾小心翼翼地摸着头发上的蝴蝶结，检查它有没有歪。


    “中午吧，吃完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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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


    佳禾感觉左边的蝴蝶结好像歪了，把头凑过去：“程止，你可以帮我把这个摆正吗，刚刚走路的时候碰到好像被碰歪了。”


    这时，老师从外面走进来。


    “同学们，把语文书拿出来，我们今天早读要背第七十页的古诗，背完的同学给同桌检查。”


    程止的手刚抬起来，佳禾就把头移开了，从桌子里把语文书拿出来，按照老师的要求开始背。


    中午饭后，同学们都回到教室休息，程止从书包里拿出相机，和佳禾一起走到学校的林荫道上。


    “我先给你拍几张，到时候让老师给我们两个拍一张好不好？”程止摆弄着手上的相机。


    “可以可以！”佳禾赞成，但是站在原地不知道摆什么姿势，手脚变得有些僵硬。


    程止放下相机，走到佳禾面前，手放到了佳禾的头上，轻轻地帮她把蝴蝶结掰正，然后给她展示了一个动作。


    “你就做这几个动作就可以了，我会给你拍好的，相信我。”


    佳禾收到他的鼓励，按照程止刚刚的动作摆。


    “好了，你看一下。”


    程止调整相机，拿到佳禾面前。


    本来还有些忐忑的佳禾一下子放下心来：“哇，你拍的好好！”


    程止挠了挠后脑勺，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如果你喜欢，以后我都给你拍。”


    “好！”


    佳禾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休息，程止找来班主任帮他们拍照。


    班主任温柔地走过来，举起相机，让两个小朋友靠在一起站好。


    有了刚刚程止给自己拍照的经历，佳禾这时候不再拘谨，和程止一样很自然地笑起来。


    “好了，老师给你们拍好了，过来看看满不满意。”


    班主任蹲下来，将相机还给程止，程止将刚刚拍摄的照片调出来。


    两个人都笑得很有感染力，露出小巧的乳牙。


    佳禾开心地拍起手：“谢谢老师，拍的很好看！”


    老师慈爱地摸摸佳禾的小脑袋，催促他们回到教室：“好了现在到午休时间了，你们回教室要轻一点，不要吵到别的同学哦。”


    两个小朋友都乖巧地点点头。


    结果还没走出几步，走廊的拐角处就冒出来一个小女孩。


    方雪婷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两人走过来，程止手里还抱着一台相机。


    “程止，你怎么拍照都不叫我！”


    程止有些尴尬，犹豫着怎么开口，，方雪婷就被一旁打扮可爱的小女孩吸引：“佳禾，你今天好好看啊，这么可爱！”


    方雪婷突然给佳禾一个熊抱，随后对着程止说：“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佳禾很可爱，很喜欢她，所以给她拍照啊。”


    “我和你同桌这么久你都不给我拍照。”


    被戳中了心思，程止站在那里，有些扭捏。


    “你不要乱说。”程止狡辩。


    最终还是佳禾出声结束二人的争辩，她不明所以道：“让程止现在也给你拍几张吧，他拍照技术很厉害。”


    说完，佳禾就走回了教室。


    程止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正打算追上去，就被方雪婷拦下来。


    “走，给我拍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