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
作品:《逃出疯人院[克系]》 “陶先生。”
警察严肃地指了指桌上那堆金银珠宝,“能告诉我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儿来的吗?”
坐在他对面,陶泽脑袋垂得很低,脊背像是被压弯了般佝偻着,无论警察说什么都是左耳进右耳出,闭口不答。
警察见状敲了敲桌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些财宝的价值单从材质上看,粗略估计就有几千万,还要考虑文物古董的可能,最后算下来的金额只高不低。”
警察说着自己也头疼,捏捏眉心,“请陶先生不要抱有侥幸心理,觉得能用精神病的理由脱罪。”
陶泽依旧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闻言眼珠子转了转,扫一眼对面警察,重新无动于衷地垂眸,只盯着桌子上的花纹瞧。
“小泽。”
陶泽猛然一僵,心神在这一声轻唤下全面溃败,铺天盖地有如潮水,浩浩荡荡的情绪冲洗得他无比狼狈。
他不敢扭头,循声音来源处看,但已经能想象到观察室外的人。
陶欣然病还没好全,刚从休克状态脱离没几天,被一件宽大衣服罩着,瘦得像轻飘飘的纸片,向来精致护理的卷发毛糙得如同干草。
口罩遮住她大面积烧伤的脸,一双温婉的眼眸此刻只剩憔悴。
她伸手,轻轻搭在玻璃窗上,那手看起来简直像老年人的,皮肤又干又皱,散发失去水分的焦褐色,骨骼更是嶙峋可见。
“小泽。”陶欣然嗓音嘶哑,隐隐压抑着什么,“听妈的话,配合警察工作好不好?”
陶泽霍然起身,椅子被他掀翻到一边,一手撑着桌面,身子竭力往警察那边探去,目光恶狠狠的。
“萧夺呢?不见到他我是不会开口的,叫他滚过来见我!”
他只设想过两种情况。
一是金银珠宝被萧夺私底下扣住,巨额金钱流入这人钱包里。
二是合作愉快交易顺利,金钱一分不少给他。
却从来没有想过连市区都没出,就被警察查获扣押,甚至找上门的可能。
走私渠道那么多,怎么偏偏查到了他这条?
“萧夺那废物呢?”陶泽目眦欲裂,“他信誓旦旦这条路子不会被发现,结果呢?这才过了几天?我被查他也别想脱身!”
陶欣然断喝道:“小泽!”
陶泽顿时哑了声,依然固执地不肯扭头。
母亲的声音却能毫无阻隔传入耳中,带着浓浓失望的意味,“都到了这地步,你想的不是认错,居然是迁怒同伙不该让你被抓。”
陶欣然哭着质问,“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人了?”
……
林归伞越过陶欣然,视线在陶泽缄默的身影上一触即离,然后她被送入了隔壁那间观察室。
问话的是个女警察。
她微笑道:“林小姐,请坐。”
林归伞于是照做。
“又见面了。”女警低头扫了眼手里的资料,“呃,这话用来打招呼可能不是很合适。”
林归伞心下诧异,仔仔细细描摹女警的五官,确认自己并不认识。
接收到她眼神的含义,女警尴尬地说:“林小姐不记得了吗?上次查你们家里那桩案子时,给你做笔录的就是我。”
林归伞低低吐出两个字,“忘了。”
她连自己真正的病历,都需要拉斐尔医生费尽心思的提醒才能回想起来,直到现在记忆还有些模糊。
做笔录的警察是谁,她不知道也不可能关心。
女警倒也不介意,说起正事,“我们查了一遍医院监控,发现是林小姐帮助陶泽和萧夺二人,隐瞒他们逃院的事。”
“你事先是否知道,他们逃院是去做什么的?”
林归伞没有回答,沉默片刻后反而主动提问,“我先前路过时看到,陶泽面前堆了些东西。”
她急切道:“那些都是真品吗?此前是放在陶泽手里的吗?”
女警皱了皱眉,“我可不可以认为,林小姐这番话,侧面印证你对陶泽要做的事,并非一无所知?”
林归伞并不直言是或否,她现在满心满眼只在乎一个问题,强硬道:“我想确认自己有没有被坑行吗?回答我,陶泽那堆财宝到底是真是假,是不是他拿出来的?”
女警叹了口气,“经鉴定,都是真品,还都有一定年份,具体出处现在正交由专家鉴定。”
“这东西埋土里有些年岁了,挖出来后,除了走私贩子的指纹,就只检测到陶泽与萧夺二人的。”
林归伞扯了扯嘴角,脸色霎时惨白,“也就是说八九不离十。”
“陶泽一个十八线小明星上哪儿弄来的?”
女警说:“这也是我们想知道的。”
“所以林小姐,请问答我之前的问题,你对陶泽的事是否知情?”
林归伞就像完全没听见女警的问话,“萧夺呢?”
她神经质地低语,“你们最应该审问的人不是他吗?陶泽就是一个侠盗妄想症患者,谁知道他从地里刨出的什么?”
“说不定是萧夺呢?”她冲女警笑了笑,循循善诱且急迫获取信任的笑容,“是萧夺暗中替换了财宝,让陶泽替他背上主要责任。”
只有这样,陶泽身上的古怪才能说清。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逻辑,世界上没有古怪不合理的地方,也没有篡改现实的怪物。
她还在正确的现实中。
“小伞。”
熟悉的称呼,只有一人会这么叫她。
但他应该被监狱关押,而不是堂而皇之踏入医院负一层。
简直像一个无视法律修改了现实的怪物。
林归伞身形顿时凝固住,下一刻,仿佛遇见洪水猛兽般歇斯底里尖叫起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瑟瑟发抖蜷缩在角落,像只濒死的幼兽般喘息呜咽,指向门口站着的林雨停。
“你被判了刑,应该待在监狱里的,怎么会出现在医院?”
“警察呢?”林归伞四下扭头,直勾勾盯住了女警,“我举报,有人逃狱,快点抓住他!”
女警手足无措,“林小姐不要激动,你哥认错态度良好,被判的是缓刑,没必要入狱的,今天作为你的监护人到场。”
“还有林先生也是。”
她没好气道,“请不要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擅自进来,免得刺激了林小姐。”
林雨停浅浅抿唇,眼眸乌润漆黑,隐隐泛泪意,眼下一颗泪痣更显妖异,如一阵缠绵湿冷的拂风阴雨,贪恋地凝视林归伞许久。
“不好意思,太久没见小伞了,有些想念她。”
女警也不是完全不通情理的类型,摆了摆手说:“好吧,现在先请林先生离开,等林小姐情绪稳定了,你们兄妹再叙旧。”
“我举报!”
女警的话音戛然而止,看向说这话的林归伞。
她的眼神是一种不正常的疯癫偏执,指向林雨停,“私藏我的那段时间里,是他侵犯了我,强·奸罪总能进监狱吧?”
女警神色微僵。
庭审的时候,林归伞的证言是她精神崩溃,为了发泄强上了养兄,而林雨停本就怀有愧疚,半推半就着从了她。
算起来是男方被强迫,但也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案件实在不好判,双方也没有追究的意图,于是比起林归伞杀害双亲的罪名,这桩名不正言不顺的强·奸案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再提起,还是林归伞精神状态不稳时主动改口。
女警疲惫地叹气,“林先生,事后你跟我走一趟。”
林雨停似是难以置信望向林归伞。
她笑了起来,胸膛颤抖,一颗心仿佛鲜血淋漓,每跳一下,都是割肉的疼。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但你也不该出现在这里,你应该待在监狱。”
“不对。”林归伞再次改口,“缓刑也说得过来,你出现在这里合情合理,但是我不想见到你。”
林雨停脸上像是被打了一拳,难堪又痛苦,“小伞,你为什么——”
“哥,对不起。”林归伞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话语有多伤人,只能苍白无力地道歉,“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
在颠三倒四语序混乱的道歉声里,只有一句话林归伞说得无比清晰。
“拉斐尔医生在哪儿?让他来见我好不好?”
林归伞无助地恳求,“让他来告诉我,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
“我说的全部都是真的!”
“妈,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
陶泽终于看向了陶欣然,被她形销骨立的姿态刺痛双眼。
他喘了口气,指向将空间留给他们母子的警察,指向来来往往的医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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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员,指向所有无关紧要的人。
“他,她,他们,这些要么都是怪物变的,要么就是已经被洗脑的平凡庸碌至极的路人。”
“只有像我这样少数几个幸运儿,亦或是倒霉鬼能洞悉真相。”
“我没病,更没有疯。”陶泽笃定地说,“是这个世界病了。”
“侠盗的身份是真的,十八线小演员才是怪物硬给我安上的头衔,你看——”
他捧住金银珠宝,往母亲面前递了递,“这些就是我以前收集的,用来孝顺您,以后不用忙死累活的工作,您只管享清福好不好?”
陶欣然恨恨拍开那些黄金宝石,“这些是赃物!是你偷来的!”
她无力地看着自己这个已然疯魔的儿子,“妈以前怎么教导你的,要做一个正直的人,偷来的钱我宁愿累死也不要。”
“您就忍心让我看你活生生累死吗?”陶泽陡然吼道,积压心底的怨气在此刻爆发。
“正直有什么用?能让你不被丈夫抛弃吗?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死鬼爹是谁?做个正直的人,结果就是像我一样被潜·规则,网·暴,甚至差点沾了毒,最后送进疯人院里等待老死吗?”
陶欣然捂住了嘴,眼眶发红。
陶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都说了什么混账话,猛然别过头去,“我说错了话,妈你别放在心上。”
“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吗?”陶欣然却无法当自己没听过,“是妈没出息,对不起你。”
“当不入流的小明星太苦了,所以你想当个侠盗,自由自在的多好。”
“妈脑子太笨,把自己累得住院,所以你偷来这些珠宝,想替妈减轻负担。”
“你从来就是个好孩子。”陶欣然失神地笑了笑,恍惚间十分温柔。
“原来一直是妈拖累了你。”
陶泽心底陡生不安,“妈,你别瞎想,小明星只是怪物捏造的身份,就连我们的苦难也是怪物一手造就。”
“怪物怪物的。”陶欣然再也听不下去,“你倒是告诉妈,怪物是什么,怪物在哪里?这些人到底哪里像怪物了?”
陶泽转头看了一圈,警察正盯着他们的对话做笔录,医护人员各忙各的,“我不知道,但拉斐尔医生,他一定是怪物的一员!”
“你看,作为主治医生的他不在,肯定是心虚躲起来,又在做坏事了。”
陶欣然淡淡地说:“拉斐尔医生正在接受审查。”
陶泽一愣。
“医院接连有病人出逃,他这个医生首当其冲要被问责。”陶欣然笑了一下,“这就是你说的怪物,连自己饭碗都快保不住的怪物?”
陶泽半晌哑口无言。
陶欣然说:“你要是还在乎妈,就听我说的,接受治疗安心出院。”
“不可能!”陶泽断然道,“妈,那些怪物就是打着治疗的名义,将我同化洗脑。”
陶欣然喝道:“装装样子都不行吗?”
“妈才不管你到底是侠盗还是小明星,妈只是不想见到你一生在疯人院蹉跎,我的小泽就应该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
陶泽眼中流露出剧烈的动摇,最终他仍是摇头,“不行的。”
“陶泽!”陶欣然尖声叫喊,十根瘦长的手指死死扣入他肩膀,“我到底与你结了什么仇,你要这样对我!”
警察见势不对,推门涌入,钳制住陶欣然将她带离。
陶泽捂着被指甲划破的肩膀,远远看着陶欣然的身影,迟疑唤了一声,“妈。”
他搬起椅子,颓然坐了上去,任由医护人员替自己处理伤口。
贴好绷带,即将拉上衣领时。
他忽然听到警察焦急的喊声,“陶女士,请打开门。”
“陶女士?”
“要是再不打开,我们只好采取强制措施了。”
砰、砰、砰。
撞门声响起,突兀与他的心跳重叠,血液逆流胀得头脑发昏,不详的预感敲响警钟。
陶泽视野晕眩,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自己行动。
“滚,都给我滚开!”
他不顾阻拦撞开警察,以生平最快的本事撬开那扇上锁的门。
门后——
吱呀吱呀,电风扇旋转。
一截衣摆在眼前晃荡,女性干枯瘦弱的脚上,高跟鞋欲坠不坠。
他看到了母亲吊死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