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地表频发的噩梦，瓦尔迪斯存在大面积的荒地，自然也陷入了死寂。


    一路走来，城镇和村庄尽速废弃，因为不稳定的天灾，破碎的玻璃和瓷砖随处可见。


    目前为止，他们没有再碰到第二个活人。


    就在这时，提尔南开口：“中午了，在此地休整一下吧。”


    他们目前所处的位置是视野开阔的马路一侧，道两旁是倒塌得差不多的低矮民居，依稀能看出过去这里应该有较完整的商业体系，没被毁灭之前应该是个城镇。


    贝娅塔计划着吃完这顿午饭就找一下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被链接的代步工具。她一直在使用精神触手去捕捉周围可以超控或者唤醒的机械。


    一行人就地停留，奥西里斯从旁边的废墟当中翻出了几把烂椅子，最终放弃挣扎，和其他几人一样没有形象地席地而坐。


    也就在这是，几个年轻人注意到科考人员未来身上似乎没有那只斜挎包以外的行李，而那只瘪瘪的斜挎包里面，应该不会有食物。


    他们的视线交会，一齐打开了勘探箱，不约而同地从箱子里掏出了食物递给了未来。


    未来一愣，随后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我们所处的地段过去是城镇，幸运的话，我们能找到还在保质期内的食品，在经常发生灾祸的地区，食品的保质期长到超乎你们的想象。”


    “如果你们移动砖块不算费劲的话，这样能够减少你们的消耗。”


    啃着巧克力的奥西里斯动作一顿，视线又忍不住要往贝娅塔身上扫。


    贝娅塔幽幽叹了一口气：“所言极是，奴家的勘探箱的尺寸那么小，食物都没多少。我们还是节俭一点好。”


    四位领队：……


    你是指你那只连通几百立方米空间的扩展箱的内容量小吗？


    但是他们脸上都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转头打算跟着贝娅塔去刨废墟之下的食物。


    贝娅塔见他们又要往自己这边凑，隐隐有些无奈的嫌弃：“去去去，到一边找去。”


    几人再次沉默，最终默契地分散开来。


    好在找东西的任务简单，不到五分钟时间，沈津铎就发现了超市的所在区域，几人合力移走了遮挡物，黑色的湿润雾气渗入布满灰尘的食品区，把还能保持完整形状的东西一股脑地掏了出来。


    埃策尔甚至还找到了一只澄亮的锅，很快，他们找到了被深埋的水龙头，放掉一开始黄褐色的污水后，开始有干净的水流了出来。


    未来倚靠在歪斜的公交车站牌上，静静地观察着几个人的行动。


    提尔南的视线几次和对方的视线碰撞，在确定几位队员顺利找到物资后，他这才扭头与贝娅塔交谈：“这个板块有着极其成熟且坚固的供水系统，他们使用的材质非常坚韧。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地底下有成片的避难所。”


    贝娅塔点了点头：“优先保障水资源的供给，能源系统也还在自主运作，食物做成了容易长期保存的方式，并且热量极高……这里的居民，过去也曾为了面对灾厄而做出了不懈努力。”


    越是这样，她的心中越不好受。


    活得痛苦，活成缝隙之中的杂草，活在灾难之中——但始终都没放弃活着。


    他们从裂口缝隙之中抽芽，扎根于贫瘠的土壤，汲取不到营养，不被雨水润泽，可他们选择让根系变得发达，让茎叶卖力伸展，甚至可能努力地向天空献出一朵可贵的花。


    她从面前的墙体裂隙中抽出了一个被压裂的相框。里头是一张家庭合照，站在中间的那个女孩笑容灿烂，年纪和她现在的外观相仿。


    贝娅塔做了个深呼吸，恢复平静神色，转身去看背后靠近的四人。


    他们翻出了不少能用的东西，甚至还有锅和小型灶。


    未来再次目睹到了神奇的一幕：他有些怀疑这些人是不是有着某种原始信仰，不然为什么连东西都要让贝娅塔吃第一口？


    而另一边，贝娅塔接过勺子，喝了一口他们接来的水，砸吧砸吧嘴。


    【感官要求达标；微生物总数在可饮用范围内；硬度和酸碱度正常，可以喝。】


    埃策尔乐呵地起锅烧火。


    紧接着，贝娅塔又陆续用洗净的餐具吃过肉类罐头、鱼类罐头、压制面饼、脱水蔬菜块等等食物。


    一一给出肯定回答后，几人想都没想就把东西一股脑扔进了埃策尔的那口锅里。


    很快，在未来沉默的注视下，那口锅里的汤汁开始变得浑浊、黏稠，难以搅动。


    接过雷米尔递过来的不锈钢碗筷，未来开始思考自己一开始让他们去找食物的举动是否正确。


    不等他打面，先尝了一口的提尔南皱眉道：“你们罐头加太多了，有点咸了。”


    贝娅塔好奇地尝了一口，惊叫：“噫，怎么还有甜味啊……”


    四个人陆续打了面，尝过后都露出了千奇百怪的表情。


    最后，五人的视线直勾勾地望向端着碗的未来。


    未来取下了头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清俊的漂亮脸蛋。这张脸干净白皙，年龄竟然与几人相差不大，在光的照射下，几人才看清未来的眼睛颜色：是近黑的深蓝。


    「什么啊，竟然也是半大不小的小屁孩啊。」


    【……你有什么资历可以说人家是小屁孩的。】


    奥西里斯口中的小屁孩把面条夹入口中，咀嚼、吞咽之后，他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味道没有想象中的坏，脱水万年青和玉米粒微甜、牛肉干偏咸，黄花鱼肉分散，金枪鱼肉软烂，带着点腥味，淀粉使面汤稠密如粥，但是，确实是可以入口，不至于太难吃。


    贝娅塔打量着未来，圆眉一瘪，在心底和提尔南说悄悄话：「你眼里他长什么样子？」


    「瘦削，脸色苍白，没什么血色，午夜蓝色的虹膜，眉色浅，头发细软，发际线偏高。」


    贝娅塔往嘴里送了一口烂牛肉：「身高呢？」


    「目测一米七五左右。」


    贝娅塔往提尔南碗里送了一筷子的牛肉，戏谑道：「我看到的是一个头发柔顺浓密，背后扎着低矮的马尾，五官立体精致，眸色幽深，唇红齿白的青年，身高和你不相上下，只有眸色确实是午夜蓝。他身上有能够直接干扰你们视觉的力量——」


    这是为什么？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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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戴面具？


    她没在「未来」的五官问题上纠结太久，她心中对他的身份隐隐有了猜测。


    在解决完一顿午饭后，奥西里斯揶揄了一句埃策尔想把锅塞扩展箱里带走的行为。


    几人之间的气氛在贝娅塔唤来了停摆的交通工具之后，变得更加的活跃。


    沈津铎看着没被破坏的公交车，感慨了一句：“原来有能用的载具啊，我还以为最后会让我和雷米尔抱着你们飞呢。”


    贝娅塔视线从停稳的公交车上移开：“确实是可以，你们的能力都很适合代步。找个人抱一下埃策尔和未来先生就没有问题。”


    埃策尔干笑：“还是坐公交车吧。”


    对于无人驾驶的公交车为什么能够正常启动，并且脱离既定路线送他们赶往下一个临近的市区这件事，未来没有过问。


    上车后，公交车在满是裂纹的马路上颠簸着前进，所幸，他们没人晕车。


    沿途上废弃城镇不断倒退，三个小时的车程之后，车上的人除了控制车辆的贝娅塔和一直看向窗户外的未来，其余几人基本都是在小憩或者休息的状态。


    舟车劳顿，更容易使人疲惫。


    贝娅塔望向前方隐隐出现的城市轮廓，夕阳将他们迎进了这座死寂的城市。


    车辆缓缓驶入立交桥，绕过环岛，最终在旧日的市区车站停靠。


    车子一停，闭眼小憩的几人都睁开了眼。


    奥西里斯伸展了一下手臂：“到了？”


    雷米尔偏头躲开他的胳膊：“我们晚上在这里休息？”


    时刻谨记自己处于侦察位的沈津铎放出羽毛，伴随着羽毛的腾飞，这座城市的俯瞰图在他脑子里同步播放。


    贝娅塔没有开口，先遣队三人一组，对半分开。


    贝娅塔朝未来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我们打算简单检查一下这座城市的情况，你和我们一起？”


    未来却摇了摇头，笑了笑：“我很了解这个地方，我就不和你们一块去了，晚点，你们会在哪里会合？”


    贝娅塔对于这位以好奇心为驱动力的“科研人员”的选择毫不意外，她沉吟道：“那晚点我们就返回这里，你自己注意安全。”


    言罢她转身离去。


    而另一边，由提尔南、雷米尔、埃策尔三人组成的小队，早已经深入城市一侧进行调查了。


    提尔南在一个圆形的井盖上方驻足，他蹲下身子，辨认着上面的文字：“这是瓦尔迪斯的避难所入口井盖，你们应该也能够判断出来，为了尽量避免被高空中爆发的噩梦卷入，瓦尔迪斯选择了向地下迁移。”


    埃策尔在提尔南身边蹲下：“能看出来，这边的建筑物高度都很矮。只不过，为什么一路过来我们没看到瓦尔迪斯的哨塔？他们的预警系统能够在地下使用？”


    与此同时，雷米尔从天而降，他收拢自己的翅膀，说出了和埃策尔一致的发现：“地表设施基本上已经全部废置，我观察到了地表有不少通风口留存，奇怪的是，没有哨塔和信号基站。”


    提尔南的表情变得凝重：“再仔细找找，重点找找有没有勘探机构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