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番外二
作品:《小麦景明》 郁景明在包厢深处沙发上坐下,接过侍应生递来的酒,尝了一口。
他穿着白衬衫和蓝黑色马甲,袖筒挽在手肘,静静坐着,自有一种矜贵疏离的气派。
在场基本都是跟郁小麦同年龄段的圈内朋友,这些二十出头的男男女女,此时忽而个个都变得乖巧文静,分散在各个沙发里,端正坐稳了。大气不敢喘一下。
方才还充斥着喧嚣尖叫的包厢,这会儿静得像校长来视察的教室。
虽说同处圈子彼此熟识,但,郁景明是掌权的威严的长辈,是圈子顶头上金字塔尖的男人,这群小辈的父母见了都得毕恭毕敬,更别提他们了——每次打照面都是谨守着规矩,不敢造次。
眼下乍然一同处在这样纸醉金迷的酒吧里,自然个个都有些坐立不安。
思忆一向大大咧咧惯了,什么人都敢上去招惹,这会儿却也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诡异,脚步一顿,转而压低声音问郁小麦,“诶,你老公是什么来头?”同时用余光向沙发上那男人瞟过去。
郁小麦此前只说被爷爷指婚,领了证,并没有特别提及男人的身份。可沙发上的男人眉眼波澜不惊,周身有一种常年身居高位的男人才有的从容和沉静。明显不是寻常人物。
听到思忆的话,正在研究包厢里各种游戏筹码玩法的郁小麦眨眨眼,"……来头?"
思忆心想,这男人的长相气质,怎么那么像传闻中的郁家家主呢?
她虽远居加拿大,但早点也跟京市的圈子有些牵扯,旧的人脉关系未完全断裂,自然对京市圈子的权力更迭也有所耳闻。
“他是我哥,这算不算最大的来头?”
思忆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睁大,愣半晌,“……还是你玩得野。”果然是郁家家主,怪不得没人敢说话了。
郁小麦哈哈大笑,招呼大家一起玩游戏。众人慢慢动起来。玩起游戏,气氛终于逐渐松快起来。
郁小麦坐在郁景明身侧,没个正形地歪靠着,时不时放声大笑。郁景明一条手臂搭在她身后抱枕上,虚虚环着她。她生怕被人偷瞄到似的,缩着身子往后仰,捂住手里的牌。越往后缩,越是更深地倚靠在他臂弯里。
偶尔丢出一张,然后就立刻紧紧盯住牌桌上其他人的反应。若被人压了一头,她就夸张地尖叫,若暂领上风,她就得意地晃动身体,全身上下都写着得意和开心。
郁景明一直垂眼瞧着她,偶尔抬眸看一眼牌桌。
结果,来来回回好几局,郁小麦一次没赢过。她有点丧气,“今儿是怎么了?好烦哦。”以往她手气总是很好的,再差也不至于一局不赢。
郁小麦一抬头,找到罪魁祸首似的炯炯盯住郁景明,“肯定是你影响我的手气了。”
郁景明笑一息。低头靠近了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下一局我帮你看着牌?"热气扑在颈侧,郁小麦忍不住吸了吸气,抬眸看他。
旁的人七嘴八舌叽叽喳喳洗牌,在这吵闹声中,与他眼神相接,郁小麦定了两秒,冷不丁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吧唧一声。
郁景明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动作,静几秒,眼眸更深了些。对视间,彼此眼底翩跹流转,有种隐晦的心照不宣之意。
下一局开始,将所有牌拿到手中,郁小麦又习惯性地往后倚靠,猝不及防整个人被端着挪了挪,更深地移到他臂弯,半倚靠在他身上。
郁景明抬手帮她把扇子似的牌拨了拨,点了其中一张。
她毫不犹豫地抽出那张,豪气一甩,宣布,“一张K!”
思忆挤挤眼睛,“哦曜,有人指点就是有底气呐。”
"没人规定不能外援呀。"郁小麦摊手。
“呦呦呦~”思忆起哄,其他人互相看着脸色,终于也跟着嬉笑。
轮过两圈后,郁小麦骤然有种耳清目明的感觉,自己好似站在制高点看清了场上的局势:胜利在望了。果不其然,接下来几局,她赢了个痛快。
郁小麦兴奋地跳起来欢呼,思忆带头嚷着罚酒。她意思意思喝了两杯,剩下的全部由郁景明代罚。他眉眼间渐渐显出一点薄红,倚靠在沙发里,不动声色盯着快活地跟人拼酒的郁小麦时,唇角带着一点淡笑。
郁小麦喝得有点多了,下一轮牌局众人就没再叫她上阵,她趴卧在沙发上,伏在郁景明膝头,只觉眼皮渐渐沉重。
后来,只隐约记得是郁景明抱她离开了酒吧。完全清醒则是在车里。
后座,郁景明把她捞到腿上,低头吻她。
她嘤嘤叫着,一声一声混合着酒香的甜腻气音,听得人口干舌燥。
大手箍着她的腰,往上或者往下,腕表表盘反射着车窗外一掠而过的缕缕微光。
回到家中,郁小麦被放到床上,自动自发一拱一拱地往被窝里钻。
被郁景明攥着脚踝拖到床边。
男人骨节修长的大手,抓握着女孩修长匀称的脚踝,拖过粉色的床单——他的卧室,他的床,已经逐渐被她的喜好侵占,软装都换过了好几拨。
他半跪在床边地毯上,掌心摁着她的大腿,低头。
郁小麦醉醺醺飘飘然,双腿完全悬空没有支撑,本能地要往回蹭,遂又被拖回原位,她只能蹬踹着寻找支撑点,最后踩稳了他的肩,才好歹放松下来。
但渐渐地,浑身瘫软无力,脚跟滑下来,软绵绵地搭垂在他背上。
蓦地一绷之后,能将人淹没的困意猛地袭来,手指都不想抬,这时候却又被拖回床的边缘,被翻过来,摆成趴伏的姿势。
他喝了酒之后总是如此出格。
台灯斜斜漫射过来澄黄温暖的光线,映着白嫩的肌肤,呈现玉般的莹润质感。手感也同样。
站在床边,低眼看着那样的场景,郁景明渐渐不能自控。
29岁的男人,技巧和经验同样丰富,体力旺盛花招百出。
两个小时后。佣人都已经在侧屋歇下,郁景明下楼亲自熬了醒酒汤,捞过已经昏睡的郁小麦,给她喂了半碗。
喝过之后,身体舒坦了些,郁小麦重新入睡。可那一晚到底是没睡好。半梦半醒的时候,感觉身上又覆上来温热的男人的身体,湿热的吻落在耳边颈侧。
大约是这天在酒吧打牌尝到了甜头,接下来那几天,晚上郁景明下班,吃饭洗澡换衣之后,郁小麦就缠着他教她打牌。可牌技总得实操真练才行,郁景明就带她去俱乐部。
相较于她和同龄人玩耍的酒吧,京市几个隐秘的俱乐部才是真正的成年人的世界。浮华奢靡纸醉金迷,但谈笑声都是低低的,很少见人轻浮地大叫。
俱乐部包厢深处,几个男人女人组成的牌桌,只为给郁小麦练手。
郁景明在一旁坐着,姿态闲散,静静看她。
陆政也来过几次,每次来了之后都是眉头紧锁猛抽烟,但若是郁小麦赢了或者什么的,他也咬着烟笑笑地为她鼓几下掌。末了,却是更加沉寂。郁小麦察觉到他情绪的异常:表面看似正常,可那正常总好似是面具,风化了,稍一碰就会碎。
打完牌,她问孟正安,孟正安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一股脑都给她倒出来,说,“你政哥被之前那个小姑娘给甩了。”
程若绵。
那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
这事儿之后,郁小麦给程若绵发了几次消息,每一回程若绵都礼貌客套地回复了,言语虽温柔平和,但字里行间明显有一种切割的味道。她也就没再打扰。
转眼就要和思忆飞往法国,郁小麦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兴致勃勃收拾行李。
这天是周五,郁景明应酬完回来,倚靠着她卧室门框看向起居室里的她,她正对照着他列好的清单逐一检查有没有物品遗漏。
“降噪耳机!”“在我房间。”他说。
上次她看综艺入迷,非要跟他玩你画我猜,本来以为降噪耳机是必备道具,把耳机拿过去了,实际玩起来才意识到两个人玩完全用不到耳机。那一次,她站在沙发前夸张地跟他比划,郁景明就坐在沙发上猜她说的是什么成语。
那场景太有趣,惹得郁景明一直笑个不停。
郁景明回自己卧室把降噪耳机找出来,顺便把其他几个小玩意儿也一并捎来给她。
去年四月领了证之后,他们还是住在郁家老宅,每天随机在他或者她原本的卧室里睡觉,虽说乐趣无穷,但到底还是差个正经的婚房卧室。而这一切——婚礼、婚房,都得等她毕业了再办。
郁景明本人有意要等她毕业。他和她达成一致之后,也告知了双方父母。双方父母都没有异议。郁知微和陈英兰都觉得这样再好不过。
这会儿眼瞧着郁小麦把耳机塞到包里,郁景明脑海里不由在想,若她此次南法之行,是他和她的蜜月之旅就好了。正这么想着,郁小麦就抬起头,“我们蜜月要不要去南法?”
他已经计划好,至少要为蜜月空出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他从来没休过这么长时间的假。
“这次和思忆过去,正好我提前踩点了!”郁小麦兴致勃勃,“我们要不要提前列几个度蜜月的待选地点啊?”
“……我列了几个。”办公的间隙,他都用来规划这些了。
“你打开我们共享的备忘录。”
郁小麦依言打开看,果然看到备忘录里新增了许多内容,规划详尽细致。她粗略翻了翻,仰起脸,甜蜜的苦恼,“我都想去诶。”
“当然可以都去。”-
郁景明送她去机场,她在机场和思忆汇合,两个人共同前往法国。有保镖一路帮忙拎行李带路办各种手续,旅程轻松又快活。
郁景明为她们安排的住处在尼斯一个顶级私密的别墅度假村里面。城堡样的楼,楼前是修剪齐整的阔大的草坪,异国情调的高大棕榈树点缀其间,天空高远,阳光热烈肆意,一如加缪笔下灿烂的夏天。
她们每天都要去露天泳池游几个来回,再趴在泳池边躺椅上,一边晒日光浴一边睡觉。吃吃喝喝,到处打卡拍照,或者开车兜风,非常快乐。
每当她们烦恼要吃什么时,保镖总会适时递上pad,让她们过目可供选择的餐食:郁景明早已为她们筛选安排好了就餐地点。随意挑选都不会踩雷。虽说高档的餐食能随叫随到,隐私度高又好玩的地点也很多,但郁景明大约是知道她们偶尔需要点刺激,所以连热闹的集市和小众酒馆演出这样,相对不那么“高奢”的活动都安排了。
以至于,思忆每天都要说一遍:你老公太牛了,安排得太好了。不仅周到细致,最重要的是:考虑到了郁小麦的喜好和性格,思忆跟她脾气相投,自然也跟着觉得好。
行程过半。
这晚郁小麦玩到尽兴之后回到自己房间,舒舒服服泡花瓣澡。
想着要不要给郁景明打通电话,正在算时差的时候,听到有人敲门。敲的是洗手间的门。
这栋城堡里只有她和思忆与保镖,保镖当然不可能随便来敲门,她以为是思忆,就说,“进。”
门被推开。
过两三秒,出现在拐角的是白衣黑裤的郁景明。
他唇角带着笑意,“想我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