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当然是不可能下车的。


    车辆行驶过程中，不能随便停在行车道上。


    离科一考试结束不久的许伊安是一名非常遵守规则的司机。


    别的不吹，他科一拿了九十九分呢！


    “啊程哥别误会，我不近视，眼镜就是个装饰。”


    意识到钟北程误会了，许伊安连忙解释。


    顺手把车门全锁上了。


    这是在机动车道上，边上还有禁停标志，可不能出岔子。


    听到落锁声的钟北程：“？”


    他很淡地扯了一下嘴角，双手环抱，靠在了后座靠背上。


    不说话了。


    ……许伊安一路把钟北程送进小区，这才把车停下来，开了锁，熄了火。


    一停车，后边的人就下了车。


    对方径直走到驾驶位旁边，拉开车门，毫不客气地道：“下来。”


    人已经送到地方了，许伊安当然没什么犹豫。


    他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钟北程立刻坐了进去。


    趁对方还没关车门，许伊安还记着自己的职责：“那个，娄姐让我把你的车停好再走……”


    他本来是打算把人送进楼，再开着车进地下车库的。


    地下车库的入口很显眼，刚才进小区的时候就看见了。


    “不用，我自己停。”


    钟北程瞥了他一眼，拉上了车门。


    许伊安站在一边，手指头扣了扣斜挎包，想着：那自己这也算完成任务了吧？


    好耶！


    车窗玻璃又降下来，许伊安看过去。


    见钟北程神色晦暗不明地留下一句：“以后你别开车。”


    “好！”许伊安还沉浸在完成新职位第一次开车任务的成就感中，朝着钟北程挥挥手：“程哥再见！”


    “……”


    回应他的是钟北程一言不发升上去的车窗。


    许伊安美滋滋往小区外头溜达。


    可以啊。


    刚才一路从公司开回来，开得非常顺利。


    额，就是自己说了句只拿本四个月之后，钟北程就没有再看过窗外，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前方，可能还盯着自己的动作。


    ……


    钟北程打了一把方向盘，车在楼门口掉了个头，往地下车库开。


    他微微抬起视线，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那个新来的助理。


    这个新来的助理已经成功在他这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开朗的莫名其妙。


    -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许伊安就得知自己的任务是练车。


    许伊安：“？”


    陪着他拿着公司车辆钥匙下楼的赵峰还笑嘻嘻道：“你刚拿本啊？没事儿，这几天我陪你练练车。”


    任务是娄姐交代的。


    想也知道，是昨天回去有人“通风报信”。


    许伊安自觉昨天开车开得还行啊！


    怎么还有人打小报告啊。


    “其实我拿完本之后也开过车。”


    许伊安有点儿郁闷，跟着赵峰坐电梯往地下车库走的时候为自己辩解：“就是没开过那么贵的车。”


    “开过几次？”


    许伊安：“好多次，起码十几二十回是有了！”


    开的都是宿舍里张家卿的车。


    临近毕业，他们宿舍面对要分离的悲伤，动不动就出去聚餐喝酒。


    尤其毕设做完，就等着答辩那俩月，他们两天一小吃，三天一大喝，充满了离别的伤感和对未来的期望。


    许伊安不爱喝酒，回来的时候都是他开车。


    一人带三个在车上高歌的酒鬼回宿舍。


    不说练出多纯熟的车技来，起码在市里开绝对没问题。


    “那不少了！”赵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许伊安又不是傻子，他幽怨地瞥了赵峰一眼：“昨天开车送钟……程哥回去，我开得也挺顺利的。”


    “哈哈，我没别的意思，你也别太有压力。程哥平时有司机，娄姐的意思就是偶尔需要我们开车的时候，得能使得上，所以得练练你的熟练度。反正这几天程哥也没别的行程，他休假的时候不喜欢我们这些助理打扰，练车也挺好的~”


    “叮——”电梯到了地下二层，赵峰用肩膀碰了碰许伊安的：“正好，坐办公室还不如咱们出去兜风呢！你就放心开！往城市边缘开！”


    许伊安：“……”


    赵峰看上去确实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哈。


    ……


    练车一练就是两天。


    开车带赵峰上路跟送钟北程回家的心态确实不一样。


    很放松。


    市中心很堵，俩人还真就开到城市边缘练车去了。


    “行啊你小子，以为你拿本不久不熟练，挺敢开的也，开得也稳。”


    这是赵峰对许伊安的评价。


    “当然啦！考本的时候我天天练车！”


    宿舍里有车也有会开车的人，就是有好处。


    有赵峰夸奖，许伊安的小尾巴都翘起来了。


    这两天练车，俩人的关系快速熟络起来。


    毕竟在车上除了一块儿听歌就是聊天。


    赵峰在助理这个职位上也工作了好几年，他时不时地跟许伊安讲点儿实际工作中助理的工作。


    “其实有司机在，用到我们开车的时候不多。”


    “艺人休假期我们不算忙，最忙的时候就是进组、综艺或其他节目录制，我之前工作的时候艺人旅游也挺忙的，但程哥自己纯私人行程一般不叫助理，像旅游啊之类的咱们就直接休假。”


    “不过也有例外，如果程哥某段时间工作行程很满，那这个期间的私人行程也会带上我们，都看情况。”


    赵峰一边聊一边看着前边信号灯：“你怎么不跟上？”


    “因为变灯了。”许伊安老实回答。


    “唉，你开车很老实，刚拿本都这样，黄灯也是能跟着前边车转的，要不等下一个左转得等半天，没事儿，反正咱们也不赶时间。”赵峰道。


    “噢噢，下次记住了。”


    “没事儿，慢点儿开也稳当，我之前有一次直行就是被着急转的车蹭了。”


    “这个我知道，拐弯让直行。”


    “没错！”赵峰语气搞怪。


    这份工作也挺好的嘛！


    同事友好，上司明事理，工资还高。


    当然，上司指的是娄姐啦。


    如果钟北程一直在休假，工作一直处于休闲的日子多好……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周五，娄姐就给了赵峰和许伊安一份行程单。


    接下来钟北程要忙起来了。


    许伊安这个小助理也是。


    他看着行程单上标注好的、接下来一个月密密麻麻的行程，感叹艺人也不好当。


    艺人的助理更不好当！！！


    当天下午六点，钟北程要参加电影首映礼，配合宣传。


    是去年年底拍摄完毕的一部80年代悬疑片。


    准备参加今年的暑假档。


    今天下午是电影首映礼，算是预热。


    许伊安和赵峰的任务是下午两点先和司机一块儿去接钟北程，前往化妆室化妆。


    化完妆对首映会上的稿子。


    对媒体可能提问的问题做拟定回答。


    公司的妆造组会挑选好代言品牌的衣服，化完妆钟北程回公司换好衣服、由粉丝运营组和宣传组配合拍好出发照，然后钟北程和经纪人、助理共同前往电影首映礼。


    行程单上把一下午安排得清清楚楚。


    这还是许伊安第一次拿到艺人行程单，原来到现场之前要做这么多事情。


    ——上午办公室里人也很全。


    粉丝运营组和宣传组、妆造组都在为下午做准备。


    中午午饭，赵峰也带着许伊安提前去食堂吃了。


    出发之前赵峰非常熟稔地磨好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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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北程要喝的咖啡，加好冰块，用纸袋装好，带着许伊安上了保姆车。


    娄姐不在，赵峰让许伊安坐在副驾驶，他坐在了中排。


    “车里冷气凉，程哥喜欢开到最低。最好从后面提前拿过来毛毯，一会儿程哥上车了让他盖在腿上。”


    出发去钟北程家路上，赵峰还在教许伊安细节。


    许伊安点点头，认认真真记录在了自己的备忘录上。


    车开到半路，赵峰还特地让司机在一家西餐厅门口停了车，带着许伊安下去买了一份轻食三明治套餐。


    “这个点程哥很可能没吃午饭，他个人作息一般是下午才吃，所以准备好给艺人的食物，有备无患。”


    赵峰一边说，一边给小票拍了照：“报销的时候要连上拍照日期截图，打出来后备注上今天的行程，方便财务也省咱们的事儿。”


    “嗯嗯！”


    涉及报销大事，许伊安听得很仔细。


    “跟司机约时间的时候最好提前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给程哥预留出准备时间，也方便咱们路上的准备。”


    这都是职场前辈传授给自己的宝贵经验！


    许伊安逐字学习。


    ……


    到了钟北程小区，保姆车开进了地下车库。


    “一般来接程哥，直接进车库等，知道为什么吗？”


    赵峰给钟北程发了消息，问许伊安。


    许伊安无师自通：“这样程哥从电梯下来就直接上车了！而且保密性也高，除了住户和登记好的车进不来，防止狗仔偷拍。”


    “是的。”赵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程哥这个小区有很多艺人住，保密性挺好的，但也要防患于未然。”


    许伊安想起自己上次送钟北程回来的时候，十分“不拘小节”地把人放在了单元楼门口，那时候他还想着方便钟北程上楼回家。


    怪不得当时钟北程的眼神那么微妙哈。


    不对。


    那次可能纯粹是出于对方对自己车技的怀疑！


    ……


    钟北程很快就下来了。


    他今天穿了个黑色漆皮帽衫，配牛仔短裤。头上还戴了副头戴式耳机，戴着帽衫的兜帽。


    脚上穿了双白色高帮篮球鞋，白色袜子提到小腿。


    许伊安不太理解三十多度快四十度的天为什么有人这么穿。


    可能这就是潮人吧。


    他自己今天穿了件嫩黄色的T恤，配了个浅蓝色牛仔裤，早上进办公室的时候还被宣传组的姐姐夸元气。


    许伊安记得，自己看艺人资料的时候，钟北程好像就比自己大……两岁？


    但是穿着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捏。


    也正常，艺人和助理嘛！


    钟北程一上车，一股非常清淡的香涌进车里。


    闻上去有点儿薄荷的味道夹杂着甜香，很淡。


    许伊安记得，艺人手册里写过，钟北程最喜欢的就是V家的“明日之地”，薄荷混白麝香，前中后调都清淡。


    光看文字对味道没什么概念，原来闻起来是这种感觉。


    “程哥好。”


    听见赵峰问好，许伊安连忙跟了一句“程哥好”。


    钟北程上了车，没答话，倒是抬起头来瞥了前座的许伊安一眼。


    然后又看了一眼司机的位置，收回了目光。


    保姆车的电动门缓缓关上，保姆车发动了。


    许伊安：“……”


    什么意思？


    不会是，怕今天也是自己开车吧？


    哈哈，应该不至于。


    许伊安想。


    -


    多虑了。


    钟北程看向窗外。


    已经跟娄雅霜说过情况，司机也是配好的，她不可能让这个小助理开保姆车。


    啧。


    自己想什么呢？


    他把耳机里的音量调大。


    他没事儿关心助理的事儿干什么。


    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