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帅气男大微信站]


    【许总】：“啊啊啊啊我今天入职第一天！开局不利！”


    【单总】：“？”


    【尚总】：“？”


    【张总】：“别叫了，上号。”


    帅气男大微信站是许伊安大学宿舍群。


    群内称呼都是“x总”，是以后大家都发大财的美好祝愿。


    大四求职的时候，宿舍里找工作的基本上都找到工作了，没找工作的……也都没找工作。


    许伊安简单说了今天上班第一天，搞砸了咖啡的事件。


    按照规定隐去了钟北程的名字，只说了是在办公室大家开会的时候发生的糗事。


    【单总】：“还好。”


    【尚总】：“额，然后呢？”


    【许总】：“然后就没然后了……第二次我夺回了我身为新助理的尊严！完美完成运输咖啡的艰巨任务！”


    【尚总】：“？”


    【单总】：“？”


    【许总】：“？”


    许伊安：到底在问号什么？


    【单总】：“你管这叫出糗啊。”


    【尚总】：“你管这叫出糗啊。”


    报告老师，群里好像有个复读机。


    单宇表示，他现在天天在工地跟着拍照片写公众号，无论是啥部门的人都把他这个应届生当牲口用，能坐办公室他已经非常羡慕了。


    还问许伊安能不能换一换，他想去办公室里给人端茶送水，不想在工地风吹日晒了。


    尚潜最近在考研二战，好像背书背魔怔了，开始在群里库库冒英文。


    张家卿回家继承家业，每天玩的飞起，又开始疯狂艾特许伊安让他上线。


    【单总】：“换换吧换换吧换换吧。”


    【尚总】：“What do you think of the frozen duck meat market under the current economic situation？”


    【张总】：“@许总快上号”


    许伊安：Fine，群里就是一方有难，八方添乱。


    习惯了。


    【许总】：“知道了知道了，我游戏已经更新了，等我两分钟。”


    【许总】：“希望明天能轻松一点吧！这已经是我能拿到offer最好的公司了！！！”


    【单总】：“真不考虑来一场刺激的交换人生吗？”


    【尚总】：“The journey to postgraduate entrance exams is long and arduous, but it is not only a deep exploration of knowledge.”


    【许总】：“？”


    不久前大家还都在一个宿舍胡侃，毕业后怎么一个个都变成了抽象魔怔人。


    不知道怎么回，回个问号吧。


    ……


    第二天，仿佛是上天应允了许伊安在群里的祈愿，从早上到下午四点，还真没出什么幺蛾子。


    当然，钟北程几乎一天都没有出现，这是最重要的因素。


    一大早，娄姐带着他到办公室，简单介绍了一下办公室的布局。


    办公室的区域不小，和五楼那个艺人管理部不相上下，听着娄姐讲，许伊安才知道，办公室是有分区的。


    有经纪组、宣传组、粉丝运营组、助理组等等，他被分了一个助理组的空位置，就在赵峰旁边。


    今天办公室里的人明显多了些。


    “一般没有工作和开会安排的时候早上不用那么早到，上午十点打卡就行。”娄姐对他道。


    “嗯嗯。”许伊安点头。


    原来这就是昨天办公室没人的原因，噢也不对……昨天早上好像大家都在会议室里开会。


    “今天我手上还有事情要忙，我先给你艺人手册，你的职位是艺人助理，所以需要了解艺人的个人习惯。”


    说着，娄姐给了他一本厚厚的册子：“你先自己看，有什么问题问小赵就行。这几天艺人没有什么行程，刚好够你熟悉一下日常工作。”


    “好的好的。”


    许伊安戴着工牌，接过娄姐手上的册子。对方朝他点了点头，风风火火地走到宣传组边上，叫他们进会议室开会。


    “最近因为一个离职的助理在网上爆料，宣传组公关都忙疯了。”


    宣传组一行人抱着电脑离开办公室，赵峰凑过来，小声对许伊安道。


    许伊安不知道事情全貌，不过结合起昨天在会议室里听到的只言片语，大概也能把事情串联起来。


    “所以那个离职的助理在网上爆假料？”他问。


    “差不多吧。”赵峰喝了口水：“程哥脾气确实古怪，但也不至于在片场对着导演耍大牌，他对演戏是非常认真的。至于那些说pua助理啥的……好多也是编的。程哥确实很挑剔，但是吧，人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赵峰露出了个“你懂吧”的眼神。


    许伊安没懂，但刚上班第二天，他也不好多问，就含糊点了点头。


    “所以，昨天上班的时候查我手机上的社交媒体也是因为这个？怕……”


    被背刺？


    昨天下午的时候，娄姐稍有空闲，给许伊安和赵峰安排了采购新咖啡杯托和一些别的茶水间物资的任务，他们出发之前，娄姐还专门让许伊安调出自己的社交媒体账号。


    包括但不限于兜江、小绿书、微博等软件。


    娄姐把许伊安这些平台都看了一遍，确定他没有发布任何有关于钟北程的内容后，还叮嘱，入职以后，跟艺人相关的一切都不要发，圈里其他艺人的内容也不要发，最好和朋友家人聊起天时也不要说。


    许伊安也不追星，答应起来非常爽快。


    赵峰显然看懂了他的暗示，点了点头：“是，也不全是吧。本来入职艺人工作室，一般都有保密合同，不能随便在网上说艺人的事儿，别的公司也是这样。”


    “别的公司？峰哥你之前还在别的公司待过？”


    昨天下午采购的时候聊了聊许伊安才知道，赵峰看上去像个大学生，实际上已经二十七了，比他大五岁，就是看着显小。


    赵峰嘿嘿一乐：“是，我是从星娱跳槽过来的。”


    “为什么？”许伊安好奇地问。


    “这边工资高啊！”赵峰道。


    “噢噢噢噢！”


    作为打工人来说，这确实是一个非常非常有说服力的理由。


    “诶小许，你今天怎么戴了副眼镜？”赵峰看着他脸上的黑框眼镜问道：“我记得你昨天没戴吧？”


    “嘿嘿嘿，装饰用嘛！”昨天一来他就发现了，办公室里的同事们看上去穿衣服都很有品味的样子，属于那种，看上去休闲，但仔细看都是有搭配的感觉。


    准备好好完成自己新职位小助理的第二天，许伊安也从柜子里翻出来一副最简单提升时尚感的单品——黑框眼镜！


    “没度数啊？”赵峰问。


    “有一点点，应该不到一百度。”许伊安不怎么近视，这副眼镜还是大二录视频作业的时候跟单宇去外面配的。


    录完已经落了两年灰了。


    不到一百度的近视完全不影响学习生活，根本想不起来要戴。


    事实证明，有些落灰很久的东西，说不定啥时候就用上了。


    从宿舍搬出来的时候许伊安都想把这副眼镜扔了呢！想到配眼镜花了一百五，这才留下了。


    “一会儿我看完手册咱们干什么？”许伊安又问。


    “额……你先看吧，一时半会儿，应该看不完。”


    赵峰看了眼许伊安手上的册子，欲言又止地道。


    许伊安：“？”


    ……


    确实，手上这本册子一时半会儿看不完。


    手册第一页，明确告知，不准以任何形式拍照、摄影及外传，助理可以以备忘录的形式，记录手册内容。


    翻开后，许伊安先看见了目录。


    手册居然还有目录！


    第一部分是艺人的个人习惯。


    包括了饮食习惯、穿衣习惯、出行习惯和其他习惯等。


    饮食习惯里有对什么过敏、不喜欢什么类型的食物，以及喜欢什么样的食物，还包括了餐厅的选择。


    穿衣习惯则是详细标注了颜色、款式和品牌。


    那些品牌几乎没有几行中文，大部分都是英文和许伊安不认识的语种。


    这部分里甚至还有和艺人聊天时需要避讳的话题。


    许伊安看着上面的文字，包括家庭、负面新闻等，还专门提到艺人不喜欢废话式提问，如：今天吃了吗之类的语句。


    真是很敏感的一位艺人啊。


    他忍不住想。


    所以昨天自己在电梯里跟对方说话，是被钟北程标记为废话式提问了？


    拜托，当时他都不知道冷漠帽子男是谁诶！


    第二部分是片场艺人习惯。


    第三部分是生活中艺人习惯。


    确实，赵峰说得没错，这手册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看完的。


    关键还得记住。


    许伊安已经掏出了手机备忘录来。


    他刚才简略地翻看了一下，手册里好多需要注意的事项，自己日常生活中都没碰到过，无论是牌子还是名词，这靠脑子还真记不住……


    比自己玩过的那些攻略游戏还麻烦。


    人家攻略游戏里的NPC注意事项和个人喜好只有一页，许伊安都玩得不耐烦，现在摆在面前的有整整一本！


    但没办法……谁让人家给的多呢。


    看吧。


    一整天，许伊安从上午被交代了看手册的任务，到下午四点，他都老老实实戴着工牌坐在办公桌后研读艺人手册。


    备忘录都记了好几页。


    分点标记，重点标红。


    比大学时听课还认真。


    毕竟他也领教过钟北程不耐烦的一面。


    能提前避免还是避免一下哈。


    工作室别的人都在忙来忙去，开完会的人回来了，一会儿对着电脑看反馈，一会儿盯数据。


    赵峰被安排着去忙着忙那，倒是没有给他分什么活儿。


    可能还在新手保护期。


    中午许伊安在公司食堂吃的饭，食堂在二楼，待遇倒是相当不错。


    赵峰还非常热情地带着他介绍食堂什么东西好吃。


    最后他俩一人一份鸡腿饭，刷得工牌——里面有每个月的食补，完全够食堂花销。


    连实习生也有。


    上午被艺人手册搞得晕头转向的许伊安吃完一顿美味的午饭，感觉自己又行了！


    “峰哥，程哥就我们两个助理吗？”吃饭的时候许伊安问。


    “不是，还有两位，他们前三个月是跟片场的，这半个月休假，过一阵你就能见到了。”


    赵峰这么说。


    “噢噢，跟完片场能休假啊！”


    “嗯，不过跟片场很累，程哥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咱们助理基本上也是，几个月都睡不好觉，两天能睡个五六小时就不错了。”赵峰给许伊安打预防针。


    “啊……这么辛苦？”


    “嗯，按理说现在程哥也在休假，这几天都不用来。但这不是突然需要紧急公关么。”


    赵峰边啃鸡腿边道。


    ……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许伊安又哄着自己看起手册来。


    直到四点。


    大概看完手册的许伊安和赵峰一人在茶水间冲了杯奶茶，端着往外走的时候，刚好看见有人娄姐领着换了一顶帽子的钟北程匆匆往里走。


    还带着几个……带着摄影设备的人？


    许伊安听他们意思，好像是要拍摄什么东西。


    一行人直接进了艺人办公室，钟北程还往他们这边瞥了一眼。


    他没掺和，抱着奶茶坐回工位，等着下班。


    还有一个多小时，这完美的一天就要结束咯。


    没多久，许伊安一杯奶茶都没喝完，赵峰就被叫走了。


    许伊安没事可做，给他的电脑还没配齐，玩手机又不太好，他又翻看起那本艺人手册来。


    把没记住的再看看。


    看艺人手册的同时不忘盯着手机上的时间。


    还有一个小时整就要下班啦！


    还有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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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钟！


    四十分钟！


    三十分钟！


    他隔一会儿看一下时间，顺手把黑框眼镜摘下来。


    这副眼镜有点儿沉，没戴习惯，一天下来鼻子上沉甸甸的，还真有点儿不适应。


    这种能准点下班的心情真是非常美妙。


    按娄姐的意思，明天早上十点到就行，这真是太好啦！


    “小许？”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娄姐叫了他一声。


    许伊安站起身来：“诶娄姐。”


    “小赵呢？”


    “刚才被叫走了……”


    “哦对，那你过来一下，带上包。”


    什么意思，让他带上包？是让他下班吗！


    不过许伊安觉得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他走到办公室外，看到会客厅的沙发上斜着一个人。


    是戴着帽子和口罩的钟北程。


    “小许，你会开车吧？”


    娄姐问。


    这是面试的时候就问过的问题。


    许伊安点了点头。


    “行，那你把艺人送回去，我把地址发给你，送完你就可以回家了。”


    许伊安：啊？


    “我自己开车回去也行。”


    沙发上斜着的钟北程瞟了一眼许伊安，道。


    “这个节骨眼上被拍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那个车技，开过来没蹭车已经是万幸了。为什么过来没跟小赵说，叫司机去接你？”


    “麻烦。”


    “什么麻烦，你就是想过开车的瘾。”


    钟北程被娄姐说了。


    “行了，让小许送你回去，我们这边忙后续的视频剪辑，今天晚上九点工作室发澄清视频，你记得用自己的微博号点赞，别发乱七八糟的东西。”


    娄姐把车钥匙放在许伊安手里：“车在地下二层，去吧。”


    说完，她就大步走到艺人办公室，推门进去。


    好像很忙的样子。


    许伊安拿着钥匙，有点不知所措。


    他是会开车，拿本之后也没少开室友张嘉卿的比亚迪出去溜车。


    紧张，整个人就是非常紧张。


    这意思他又要和钟北程单独相处了？


    这是娄姐发布下来的第一次开车任务！


    艺人手册上的注意事项还没背全呢。


    他一转头，沙发上的钟北程已经站起来出了门。


    许伊安想到，艺人手册上明确写了，钟北程不喜欢等待及被无意义的事情耽误时间，于是咬了咬牙，小跑着跟了上去。


    不就是开车送人回家么。


    他保证顺利完成任务！


    ……


    电梯里一路无话，一到地下二层，许伊安一眼就看见了和车钥匙上一样车标的黑色越野。


    这个车标一看就是很贵的样子，车还很新。


    嘶——贫穷打工仔开始为“万一蹭到这么贵的车怎么办”而紧张。


    钟北程已经走到车边上了。


    许伊安压着紧张，打开后面的车门，先让钟北程上车。


    然后自己小跑着绕到驾驶位门前，开门坐进去。


    这个驾驶位的空间好大，是钟北程调过的吗？应该是，艺人手册上写了钟北程身高有187，比自己高不少。


    但他是不是不该调人家车里的座椅，算了，凑合凑合开吧。


    许伊安面对豪华的内饰和仪表盘，有点手忙脚乱。


    不过车内的标志指引还是挺清晰的，他成功发动了车，打开了导航，出了公司车库，上了路。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履行身为艺人助理的职责。


    这次的任务可一定不能搞砸咯！


    许伊安虽然有点儿紧张，但心里还是暗暗给自己鼓气。


    五点多，北河市已经开始堵车了。


    更不用说七象传媒的办公楼还在市中心。


    他看了一下导航终点目的地。


    一共六公里，还好，不算特别远。


    导航上目前也就两大段是红的，预估时间是三十分钟。


    许伊安透过后视镜悄咪咪看了眼钟北程。


    这人戴着帽子和口罩，正靠在后座椅背上看着窗外。


    露出的眉眼好看得像幅画，不知是在想什么。


    还好还好，没发现他启动车子时的紧张。


    似乎，从离开办公室之后，钟北程就没开过口。


    这样也行，不交流挺好的。


    夏天天黑得晚，五点多天很亮，对于许伊安来说比晚上开车要容易一些。


    唯一麻烦的是北河的路况，各种路口和立交桥上下口密布，他需要精神百倍，盯好导航和前方。


    好了！终于离开了第一段堵车的红色，接下来得上桥了，他得把车往左边的车道上并，打转向灯！


    哦耶！过来了过来了，跟着队伍上桥就行。


    座椅靠背太靠后，许伊安完全没靠，整个人直直坐在驾驶位上，双手把着方向盘。


    不停看左右两边的后视镜，调整手上的方向盘，保证车行驶在车道最中央。


    下桥了下桥了，桥下面是红灯，前边车的刹车灯亮了，许伊安也很快踩下了刹车。


    就是刹得有点儿早，跟前边车之间的空位能有一个半车的车距。


    冷不丁地，他听到后座的人开口。


    “你这次又是因为什么紧张。和我共处一车有压迫感？”


    “不是不是。”许伊安连忙道。


    他抬头看了眼后视镜，正好看到钟北程用他那双带着冷气的眉眼挑了挑。


    似乎在等他接下来的解释。


    于是许伊安实话实说：“嘿嘿，我刚拿本四个月，得全神贯注。”


    不能把车蹭了。


    “……”


    红灯换了，绿灯行。


    他踩了脚油门，听见后座传来有些狐疑的声音。


    “那你的眼镜呢？”


    许伊安猛地想起来：“啊！放办公桌上忘拿了！”


    “……”


    他还想着，自己果然不是个时尚达人，时尚单品都忘了揣回包里。


    就听见后座上钟北程清晰地道：


    ——“让我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