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漾这次来青庄市出差，不仅是为了探班季星野，还顺便把一份项目提前谈下来了。


    “许总真是年轻有为啊！”对方公司的副总笑脸盈盈，“也预祝我们后期项目落地，能取得理想的成绩。”


    几经磋商，许轻漾携千帧影视，与国内的四大播放平台之一，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


    “刘总太客气了。”许轻漾客套道，“您下次要是来北淮市，我一定请您吃饭。”


    对方哈哈大笑，连应了几声没问题。


    结束简单的寒暄，许轻漾和叶庭走出办公大楼。


    下午的太阳明艳，恰逢秋季，晒得人暖烘烘的。


    “许总，司机已经到门口了。”叶庭看了眼手机消息。


    还不等许轻漾说什么，他一抬头，就望见季星野站在路口的停车点。对方不知道在哪里租的车，正远远地向他挥手，浑身洋溢着热烈的学生气息。


    许轻漾：“？”


    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叶庭神色淡定，似乎早有预料。


    许轻漾觉察出不对劲来：“怎么回事？”


    “季星野昨晚给我发消息，说想给您一个惊喜。”叶庭考虑周全，“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惊喜是什么，但以防万一，我也为您叫来了商务专车。”


    许轻漾眉头微挑：“辛苦了，今天你先下班吧。”


    叶庭心领神会，坐上商务车离开了。


    许轻漾不紧不慢地走向季星野，任由对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等季星野在主驾驶位坐好，许轻漾也系上了安全带。


    许轻漾划开手机屏幕，查阅工作邮件，随口问道：“你是要带我去哪里玩吗？”


    “嗯……”季星野斟酌措辞，“我不是来特地带您出去玩的。”


    许轻漾下意识抬头，看向季星野。


    只见季星野一脸认真：“我只是想多给您一种选择。”


    “什么意思？”许轻漾迟疑。


    季星野解释：“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感觉您对待生活比较随性，平时绝大多数时间，可能都花在了工作上。”


    许轻漾按灭手机屏幕。


    他不得不承认，季星野的猜测很准确。


    “所以，您现在工作了大半天，如果想回酒店休息，我就会送您回去。”季星野顿了顿，“如果您想出去玩……”


    季星野侧过身子，去后座拿自己的书包。


    他掏出一个本子，看上去已经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半本密密麻麻的字迹，不知道都写了些什么。


    季星野翻到中间的某页：“我问了我们剧组的群演，她是本地人，给我推荐了几个吃喝玩乐的地方。”


    许轻漾眼神微闪：“给我看看。”


    季星野将笔记本递给许轻漾。


    “您先挑。”他以为许轻漾选择了出去玩，“如果没有喜欢的，我可以这会儿再去搜。”


    许轻漾接过笔记本，垂眼浏览起里面的内容。


    季星野的攻略很详细，从各个地方的特点，到本地人与网友的体验评价，应有尽有。


    “特地手写游玩攻略，也是你体现重视的习惯之一吗？”许轻漾没忍住问。


    季星野思索：“一半一半吧，写下来的东西记得会更牢一些。”


    许轻漾第一次当金主，没什么经验，以至于现在连心情都有些微妙。


    他嘴唇微抿，犹豫起自己两点一线的生活习惯。


    最终，许轻漾选择做出微小的尝试 ：“我们去‘野岫’吧。”


    “好！”季星野重重点头。


    野岫是一家暗门酒吧，表面以书店的形式在营业，只有按下隐藏在书架里的开关，才会有一道暗门弹开，沿着中世纪奇幻元素的长廊一直往前走，就能来到吃饭喝酒的吧台——这些都是季星野在攻略上的描述。


    确认了目的地，季星野收好笔记本，却没有发动汽车。


    “许总，您可以把手伸向我一下吗？”季星野单手抱着书包，兴致勃勃的。


    许轻漾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季星野又说：“再比个数字七。”


    许轻漾配合着屈起中指、无名指和小指。


    季星野满意地笑起来。


    紧接着，他猛地凑近身子，下巴蹭着许轻漾的虎口，兴奋地大喊：“下班快乐！！！”


    许轻漾后脑一麻，怔怔地盯着季星野，他下意识勾起唇角，似乎还没缓过神来，身体就已经给出了最真实的反应。


    “你吓到我了。”许轻漾眨了眨眼睛，“怎么忽然……”


    “生活当然要有仪式感啊！”季星野抢过话头，说的头头是道。


    可能看许轻漾没有搭腔，他又低眉垂眼，努起嘴，略带纠结地询问：“那你现在有一点点点点开心吗？”


    许轻漾弯起眉眼：“有一点吧。”


    “很好！”季星野立刻重拾信心，撤回一颗脑袋，面向正前方坐好，“我们出发！”


    他旋转钥匙，发动汽车——


    下一秒，自由肆意的秋风从车窗外灌了进来。


    不比书店部分的明亮，野岫吧台装潢是昏黄的光线，宁静又暧昧。


    可能因为是工作日的下午，酒吧里没几个人。


    季星野和许轻漾坐在吧台，点了几样甜品。


    “你想看我调酒吗？”季星野突然问。


    许轻漾瞟了眼不远处的调酒师：“人家让你乱来？”


    “我去问问。”季星野一不做二不休，找对方商量去了。


    不一会儿，季星野走进吧台，选好他要用的酒，来到许轻漾面前。


    “你都谈好了？”许轻漾往嘴里送了口甜品。


    季星野点了点头，身子前倾，越过调酒台，把手放在唇边，压低声音：“有钱能使鬼推磨。”


    “没事。”许轻漾单手撑着下巴，笑起来，“我给你双倍报销。”


    调酒师估计还是怕季星野闯祸，一双眼紧盯着他的动作。


    但季星野的动作熟稔，食指与中指夹着量酒杯的腰部，分别量出二十毫升的龙舌兰、百加得、威士忌，还有红石榴糖浆，倒入拉火杯。


    “你什么时候学的调酒？”连许轻漾都忍不住问。


    季星野回忆：“差不多是在大二下，隔壁导演系的同学找我拍作业，角色有几个调酒的镜头，我就按剧本需要，自己在网上挑了款好看的学。”


    他手上动作不停，又用布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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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器里装了一勺肉桂粉。


    “好看？”许轻漾抓住关键词，“有多好看？”


    季星野笑而不答，拿起玻璃杯摆到吧台上，又往里放了个方形的大冰块。


    他用加长的打火枪，轻轻扫过过拉火杯的上方，酒精被点燃，火苗立刻从拉火杯里蹿了起来。


    调酒师被吓得一个激灵，立刻拉开酒吧吧台的挡板，冲到季星野身边。


    其他人听到动静，也不由得侧目而视。


    季星野和许轻漾视线相撞，反而成了全场最淡定的人。


    下一秒，季星野倾斜拉火杯，艳丽的石榴红包裹着跳跃的火焰，缓缓流淌进玻璃杯，洒落肉桂粉，与之接触到的橙蓝火焰，瞬间炸开星星点点的火花。


    许轻漾瞳孔微闪，逆着火焰的流向，视线一路向上，望见季星野微抿的嘴唇，好像有点紧张，然后再是他的眼神，专注，认真，映着粼粼波光。


    “哇——”一道惊叹的女声，让散客们犹如大梦初醒，纷纷掏出手机拍视频。


    调酒师也停下了伸手制止的动作。


    直到酒液从拉火杯里倒尽，他才怔怔问道：“这款酒叫什么名字？”


    “你看过宫崎骏的电影吗？”季星野问完调酒师，又偏头去看许轻漾，“就是那部《哈尔的移动城堡》。”


    许轻漾点了下头：“看过。”


    “这款酒，叫‘哈尔的心脏’。”


    调酒师像是被困在了那场花火里，拎起季星野用到的那几瓶酒，自己跑到旁边研究去了。


    散客们见焰火熄灭，也逐渐收起手机，偏头回归到各自先前的话题，不再关注吧台那边的动静。


    季星野眉眼弯弯，把酒往许轻漾跟前又推了推。


    许轻漾握上酒杯，感受杯壁残留的余温，打趣道：“这么大阵仗，不怕以后出名了，今天调酒的视频被人扒出来？”


    季星野下意识瞪大眼睛。


    他似乎完全没考虑过这些，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许轻漾见状，主动伸出手，朝季星野比了一个数字七。


    季星野一愣，跟本能似的，隔着吧台就把头蹭了上来。


    “嗯？”他不明所以，“怎么了，你喜欢嘛？”


    许轻漾目不转睛，盯着季星野的那张脸。


    季星野不知所措，眼神躲闪，耳根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通红：“你怎么光看我不说话啊……”


    “看你好看呗。”许轻漾温声打趣，“干嘛，现在进剧组了，好大的咖位，不让我看啊？”


    季星野不禁逗，一说就委屈了。


    他慢吞吞道：“没有，让看的。”


    “来。”许轻漾故意模仿纨绔子弟的语调，轻浮道，“嘟个嘴我看看。”


    季星野想也没想，立刻把腮帮子鼓得跟金鱼一样，越鼓越大，越鼓越大，然后没几秒就破功了。


    许轻漾的唇角逐渐上扬。


    接着，他又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握左手。”


    季星野乖乖伸出左手搭上。


    “握右手。”许轻漾又说。


    季星野把右手伸到一半，忽然一愣。


    他猛地撤回脑袋：“不要真的把我当小狗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