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Chapter 57

作品:《白昼烟火

    Chapter57


    婚讯被公布出去的那一天开始,宋初语的身份就跟昭告天下似的,在所有人的视线里,被烙上了谢瑾初妹妹的身份。


    这种身份就好似直接用红铁烙印在最脆弱的皮肤表层,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疼到心脏里去。


    宋初语很难阐述此刻的心情。


    这些天里她不是不难过。


    她像是被赤身裸体丢进了烤架上,全身上下最脆弱的皮肤和静脉都受到了烈火般的炙烤,火辣辣的,像是要把全身一寸寸烧成灰烬一般。


    宋初语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她只知道她不想让宋云受到伤害。


    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宋初语原以为自己也不会那么难过,也不过就是个认识不到一年的人,她想,我们都还年轻。


    可为什么,她会感觉到如此的难过。


    在日后的每一天里,一日比一日难过。


    就像是有人无声无息地抽吸掉了空气里的氧气,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只能张着嘴巴等待窒息。


    每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她都像是丢了七魂六魄,毫无生机,看着镜子里刷牙的自己,时不时就会想起在港城的那一晚,少年拉着她的手说,别怕一切有我。也想起那个停电的夜晚,他们坐在一块儿聊着彼此。


    她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这只是暂时的,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可没有,她依旧感觉到煎熬,越来越煎熬。


    直到此刻,这种心情终于在面对谢瑾初的那一刻轰然爆发了。


    像忽然爆发的山洪,顷刻间滚滚而来山呼海啸般摧毁了一切,摧枯拉朽一般,倾轧扯碎了一切。


    宋初语的眼泪忽然就啪嗒一下,砸落在了谢瑾初的手背上。


    几乎是同一时刻,宋初语唰地一下转过身,通红的眼睛染上一层水雾死死地瞪着谢瑾初,语气却好似愤怒,好似哀求:“谢瑾初,你能不能不要再逼我了!”


    浑身在轻轻颤抖着。


    她像是一株在洪水中疯狂被急流撞击的小树苗,脆弱又不屈的模样。


    谢瑾初是第一次见到宋初语如此失控的模样,他一时怔住了,长长的睫毛在空气中微微颤动着,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无措来。


    宋初语几乎是有些声嘶力竭地低吼着:“我已经很难过了!”


    “遇到这种事情本来就没办法两全,我没有没办法了,我没办法看着我妈受到任何伤害,我们都还年轻,荷尔蒙最长的寿命也不过短短三年,三年后我们都可能各有变数,可我妈妈不一样,我只有她了。”


    “谢瑾初,我只有她了。”


    最后的话语像羽毛一样轻缓地落在地上,却又好像格外沉重。宋初语的眼神通红,看向人的时候就跟那一颗掉落在手背上的眼泪一样,滚烫无比,烫到人心里发慌。


    谢瑾初没有办法再直视宋初语的眼睛,他的手忽然颓丧般地垂了下去。


    喉咙里一片干涩。


    他很想说,不,你还有我。


    可看着宋初语的眼睛,他没办法再说出这样的话。


    的确,他们都还太年轻,他说再多也只会因为他的年纪让一切承诺变得像小孩儿过家家一样幼稚。


    未经岁月沉淀的年纪仿佛就成为了他的原罪,让他没有办法再说出任何的言语。


    窗外的夕阳渐渐消逝下去,暗红色的天空像是要妖怪要从黑暗中蹦出,长着一张巨大的鬼脸,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吞噬进去,落下黑暗的阴影来。


    谢瑾初盯着地板上两个人交织在一起混乱不堪的影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吐出来几个字:“好。”


    “我知道了。”


    这几个字仿佛用尽了一切的气力,沉重得像是能碾碎他灵魂的巨山。


    终于,黑暗吞噬掉了最后一丝晚霞。


    “啪”地一声。


    宋初语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没有再回头。


    婚礼最后还是如期举行。


    六月底,宋初语从艺校请假回家,来见证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婚礼。


    她从小没有爸爸,也没有其他的亲人。


    如今看到从小相依为命互相为彼此最重要人的妈妈有了婚姻,竟然还有些怅然。


    也许以后,谢叔叔就会成为妈妈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不是她。


    婚礼当天是个艳阳天,谢宅门口宾客络绎不绝,停放着各种各样的豪车,来往的都是谢家重要的合作伙伴和宾客。


    宋初语坐在新娘房里看着婚庆团队的高级化妆师在替妈妈划着新娘妆。


    长长的海藻一样的头发,长长的裙摆,洁白的头纱。


    宋云还是跟宋初语小时候一样漂亮。


    她拉着宋初语的手,第一次说起了跟谢悠然成婚的真相。


    “小语,妈妈之前不跟你说,是害怕你担心。”


    “妈妈其实一开始是没打算跟你谢叔叔结婚的,是遇到了一点事情,想找他帮忙,可后来也没有想到,相处下来,觉得真结婚也不错。”


    宋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隐瞒了很多,还用了一些蒙太奇的春秋笔法,模糊了假结婚的事实,说的就好像是当时选择结婚的说辞。


    化妆师服装师出去休息,房间内就剩下了母女二人。


    宋初语才终于第一次直面宋云跟谢悠然两个人的感情。


    她端来了水,递给宋云,装作只是询问父母感情问题的孩子似的,坐在宋云的边上,晃着脚丫子,说:“妈妈跟谢叔叔的感情很好吗现在?”


    宋云闻言也不再像之前一样遮遮掩掩,只是抿唇笑着,因为带着头冠不好动作,脖子很是僵硬。


    她说:“以前沉湎于过去,妈妈总是想着这辈子有你就行,但是可能是年纪大了,妈妈也担心以后哪天有意外,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


    这些说辞宋初语也曾经在宋云那听到过,有一段时间,宋云就老爱说这种话,如今听来,大抵就是那段时间宋云在思考这样的人生问题。


    “所以我就想着,还是有必要组建一个家庭,妈妈很惭愧,这么多年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让你长这么大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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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过家的感觉。”


    宋云说着说着便湿了眼眶,落下泪来。


    宋初语也没好到哪里去,赶紧抽了张纸过来,哽咽着说道:“妈,你别哭了,一会儿新娘妆该哭花了。”


    “嗯。”宋云闻言笑着抽了抽鼻子,用纸巾轻轻擦去了眼角的泪。


    宋云没有说,她为什么会忽然有这样的想法。


    宋初语也就没有问。


    婚礼那一天,一切都照常进行。


    赵文彦跟张一振他们都来了,半大的少年穿着西装,哪怕心里头尴尬,面子上还是过得去,举着酒杯跟宋初语敬酒。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谢瑾初并未出席那一天的婚礼。


    谢家这样的家族结婚可不是一件小事,结婚的事宜光准备就准备了大半年,婚后的一些事情也处理了不少。


    一直到七月中旬,谢悠然跟宋云才通知宋初语说,二人准备去度蜜月。


    临行前的一天,宋云跟宋初语睡一个被窝,早上起来也腻歪在一块儿,宋云便收拾东西,便问宋初语:“小语啊,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啊?”


    宋初语失笑着拒绝:“你们度蜜月我跟着过去干嘛呀。”


    两个人在房间里聊着天儿,没有人注意到多天不曾回家的谢瑾初终于回来了。


    那是个午后,午后的阳光像老母亲的手掌心,温暖干燥,北洲山里到处是鸟兽虫鸣,孜孜不倦地唱歌。


    少年脸色苍白,也不知这段时间在外头究竟过着怎样的日子。


    他三步跨两步,飞跃上了台阶,走到大厅里找管家问了他爸的位置后,便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书房门没关,轻轻虚掩着。


    临行前,谢悠然这个一把手还需要尽快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坐在书桌前看着公司的财报,跟人打着电话会议。


    谢瑾初站在门口没有贸然进去,掐着谢悠然电话会议结束的时间,才大步走了进去。


    父子两平时见面最多谈话最多的场合也只是工作。


    尽管谢瑾初年轻,却已经被带着做了不少的商业合作项目,在年轻一辈当中算是能独当一面的存在,哪怕两个人之间的父子情淡薄,在谢悠然的心里,谢瑾初这个儿子是合格的。


    看到谢瑾初忽然出现在门口,谢悠然也是有些诧异,他只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撂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招呼道:“进来吧,找我什么事情?”


    却不想,少年只是站定在门口不远的地方,顺带捎上了门。


    随后,他抬眸看向谢悠然,倏地开口道:“爸,我想找你谈谈。”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谢瑾初身上。


    光线擦过少年的身躯,勾勒出他渐渐高大挺拔的身躯,一切都好似弥漫着不同寻常的味道。


    谢悠然心里感觉到古怪,正想询问什么事情,下一秒就听见谢瑾初宣告一般地口吻说——


    “关于我出国的事情。”


    他的眼眸坚定,模样隐隐好似又能看见他母亲的模样,倔强孤高,带着某种破釜沉舟般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