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去追她

作品:《第十八次榜下捉婿后

    雅间内,任熙掌不住平衡,跌倒在地上,砸出巨大的声响。有小二路过,发现里面出了事,赶紧进门扶起人,随后又去寻时昀。时昀二人听闻,匆匆赶回。


    这便是尤宪听到的吵闹声。


    可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心不在焉地通罗惜月吃饭,一个定神,发现罗惜月比她还要古怪,碗前就没怎么动过。


    “怎么了,不合口味?”尤宪问。


    罗惜月摇摇头,却也没再拿起筷子,反而是拿起酒壶给二人倒满。


    尤宪也不扭捏,见她不太开心,痛快地陪她喝了下去。


    随后又倒,又喝。


    喝完第三杯的时候,开始有些昏昏沉沉,想起自己今天没带人出来,尤宪觉得自己该停了,也试探着阻拦她。


    “还在为着刚才那事不高兴,到底怎么了?”


    罗惜月不正面回答,只是笑笑:“县主,我出去吹吹风,过后就回来。”说罢,步伐如飞,推门离开。


    看上去有事要发生,而且不像是什么好事。


    尤宪往嘴里喂了筷鲈鱼肉,可想到隔壁,突然就觉得无滋无味。


    她是不是也该办点什么事呢?


    而与此同时,隔壁。


    时昀晃醒任熙后再三确认他身上没事,也不听他零零碎碎的醉话,坚持要时仪去赁一辆马车把人给送回去。


    “时兄,我们再喝……”任熙靠在榻上,嘴里还在念叨。


    时昀今天一杯都没喝,现下正在给任熙喂解酒汤:“宗明,若我知道你酒量这般浅,先前说什么都要拦着你。”


    任熙哈哈笑起来:“我是有些晕,可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想着今年事事都顺心,一时高兴,也就不拘着自己了,正是人生得意须尽欢。且我醉后还能有时兄这般贴心朋友照顾,此生足矣……”


    时昀无奈道:“请客那日你万万不能这么喝了。”


    时仪办妥车马之事,领着两个店小二上楼来。


    “公子,这会就把任公子送回去?”


    时昀点头,看了看一旁身强体壮的两个帮手:“你也一路去。”


    二人便一左一右拉起任熙的双臂架在肩上,待二人站直往外走,任熙的双脚都快要腾空了。


    时仪见时昀面上愁色不再,猜测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心中一喜,问:“那公子您?”


    “我……再坐一会儿。”


    “好嘞,我回去等您消息!”


    时昀再抬头,那人已像猴似的溜走了。


    他再次来到窗边。楼下坐满散客,吵吵嚷嚷,台上却只有一位琴师,素手信弹,从容不迫,微弱琴声完全被人声掩盖,他却也不恼不躁,只挂一个清浅的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待到一曲终了,有侍女上台去同他说了什么,他微微点头,继续演奏。


    “哪怕没人欣赏,也能一笑置之,专注其中,嗯……”


    是尤宪的声音从临窗传来。


    时昀屏息静气,轻悄挪到最右侧的一扇窗前,离她最近的地方。


    “比我强。”她很快又道。


    他轻笑一声,仿佛已经看到她那灵亮的双眼,在说这一番话时,闪着怎眼的光。


    六年前,也有一缕光照进他心底从未有人造访过的一角。


    他倚在窗边,堂内琉璃灯映着五彩斑斓的光华,散落在他身上,好似被这光照到的地方都无端浮起一抹暖意,他沉迷在这温暖的光影中,散了力气,放松地靠在墙上。


    而他从他依靠的肩膀处,传来一阵阵有规律的颤动。是墙那边的人以手虚捏成拳,一下一下叩在墙上。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和她的叩击声同步了。


    他很快又从满堂喧闹中艰难辨别出一道声音——是那台上琴师手中流出来的琴音,和他的心跳,她的叩击有着同样的节奏。


    一道微不可查的女声从那边传来,她和着这曲子,唱起不知何人所做的词。


    曲子温柔似流水,可这唱词却唱的是金戈铁马的战场,其中暗含忧伤。她的声音牵引着他的魂魄游向那肃杀冬雪中,血流成河、满目荒夷的一幕。


    他摸一把灰在脸上,背上一个小小的包袱,随后漫无目的地奔跑。他年龄太小了,还要带一个比他更小的孩子,他尚且认不清方向,也从没出过远门,但他还是要继续跑,跑到爹娘口中安全的地方——


    琴声戛然而止。


    歌声也戛然而止。


    几乎是同时,隔壁窗户处透出的亮光熄灭了。


    失了这一处光源,他才发现方才温暖他的不是那堂中的琉璃灯,而是从她窗中泄出光辉的几盏小灯。


    她走了吗?


    他的心脏猛然一震,杂乱起来。


    鬼使神差地,他模仿着她方才打的节奏,在那墙壁上一声声叩响,像敲门一样。


    可那边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那歌声就如同一个幻梦,陪着她一同消失,一如既往的果断。


    她这么快就离开了吗?


    她如果知道他在这里……还会这么急着走吗?


    不。


    该是他去追她。


    他回身,几步上前推开门,朝左侧最近的楼梯去。


    可那扇门突然打开,一只手探出,锁住他的手臂,猛地一拉。他朝里倾斜,再站稳时,不期然撞上一道熟悉的气息。


    黑暗中,门再次合上。他的脊背抵住门板,而她立在身前。


    窗外热闹的灯光洒入,勉强映亮雅间内的布置。然她正朝向他,背光而站,他看不清她的神色。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这的?”方才那道温热的歌声再次冷淡。


    “……县主一来就知道了。”


    话说出口,他像是心里放下了什么,在黑暗中无声咧开嘴角——或许从她的方向看得一清二楚,但他此时却感觉不到往常的局促了。


    他就是有私心,就是想见她,又如何。


    如果她要问他理由,他也不想再费心思编造了。


    可她没有。


    她不像他这般在乎这些,正如他这六年来对她的认知。


    她默然从他身前离开,走到窗前,灯光重新映亮她的脸。


    他迈开长腿,跟了上去。


    “时少卿今日怎想着来这了?”她侧身倚在窗边,问。


    “此事,说来话长……”


    他想,这件事情对她来说也不重要,比起这,他有更多想同她说的话。


    只在他二人独处时,没有旁人,没有时限,没有冠冕堂皇的借口,只作为时昀,同她对视,与她对话。


    可他还没想好从哪开口,就听她讲——


    “那你就慢慢讲给我听。”她好整以暇地抱起手,望着他。


    她倒要看,他这会又能扯出什么借口来。


    时昀未出口的话被堵在嘴边,但还是很听话地将他替任熙办谢恩宴的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


    “能有时少卿这样掏心掏肺的朋友,真是一大幸事。”尤宪的话中不无嘲讽。


    她也不知道他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没——该是没听明白,除了读书办差处处呆傻的这么一个人,她怎能对他再多指望呢?


    可当听到,他说为任熙办谢恩宴,是因为不愿意看到他像自己当年那般窘迫之时,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十五岁的赤诚的她。


    如果当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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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之间没有隐瞒和隔阂,他的谢恩宴应该会是她出面来办的。


    如果他是她的未婚夫婿——她想如果,她一定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继续说吧。”她淡淡道。


    讲到自己同李老板讨价还价时,他也没有隐瞒,实事求是地把自己的难处讲了,自然也就讲出了他对李老板做亏本买卖的不理解。


    在他的认知中,他跟李老板并无利益往来,不值得他这样让利拉拢。


    事实也的确如此,他当然不会知道,他所疑惑的这一桩买卖乃至今日这一场巧合的相遇,背后其实都跟她有关系。


    只要她还乐意分给他一份注意,他可以预见的未来还有很多机会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想到这里,她就掩不住地想笑。


    不过她也是这才知道,李老板谈他这一桩生意,竟是靠利。


    原来,对他来说,利才是最重要的吗?


    那他当年,为什么不肯向公主府妥协,觉得她给不了他利益?


    这真是让人看不懂。


    时昀把这一件事讲完,下意识问了句:“县主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尤宪:“你那进士朋友,是哪地的人?”


    “陈州。”时昀不知她为何要这样问。


    尤宪又问:“他是你的同乡?”


    “……正是。”


    她笑出了声。


    “可我怎么记得,时少卿,是嘉州人呀?”


    “是。”他点头。


    尤宪定定地凝着他的眼睛:“我虽没去过南地,却也记得,陈州和嘉州隔的很远,我说的不错吧?”


    时昀回答:“我并非出生在嘉州,只是幼时家中变故,父母亡故,迫不得已流落到嘉州,幸而得了当地一位塾师的帮助,在嘉州落了户。”


    “那你是陈州人?”


    时昀仍旧面不改色道:“我很小便流落至异乡,对当年的事都记不太清楚,只知道自己是从南边来的,后来见了任熙,他的口音与我幼年所说十分相似,又听他描述家乡风物,与我记忆十分相似,大致推断我当年应该是住在陈州一片,便认了任熙为同乡。”


    尤宪眉头聚起。


    若他是父母双亡流落至外地,单独开户,他的户帖只有他一人就说得通了。说任熙是他的同乡,这也说得通。


    可是,既然如此,他为何要隐瞒?


    如若她的所有顾虑猜忌都只是因为他没将话说清楚,那她当年自认为的忍痛割爱岂不是十二分的幼稚之举?


    不该是这样。


    他当初一定是对她刻意隐瞒了什么,不止他说的这些。


    她藏在袖笼里的手攥紧成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手心。


    她在脑中飞快搜寻,他的话一定有问题。


    “但我之前问你父母——”她想起前不久他来公主府上与她的对话。


    “我父母早在我入嘉州之前便离世了,没有立碑,所以当日县主问我扫墓之事……”


    没有立碑安冢的人,家人如何为他们扫墓呢?


    他此前并没有正面回答过这些问题,只是隐瞒,却没有过任何与今日之言矛盾的说辞。


    换而言之,自相矛盾的不是他。


    而是她。


    多年来,她一直埋怨他的刻意隐瞒,笃定他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因为这份隐瞒她送走了他,哪怕意识到自己有些后悔,还在这之后不断合理化自己的行为。


    可如今他的回答却告诉他,他没有什么危险的身份与秘密,只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和不愿揭开的伤疤,而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尝试窥探他的痛苦。


    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