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Flipped 2

作品:《妄念

    梁矜的室友是沈轲野的粉丝,偶尔梁矜洗完澡出来能看到室友趴在床铺上看比赛的录像。


    男生的侧脸被怼着拍,那双冷淡眼眸只有在看到靶标、猎物时有幽深的光,像是风起云涌、遮天蔽日的迫降天气。


    和现在一样。


    他在看她。


    “梁矜!”经理从旁上来想把她带下去,一副震撼又吃惊的样子。


    梁矜没动。


    梁矜收回了视线,看宋佑淮,低声评价:“宋公子,你不讨人厌,你只是一无是处。”


    只有最下贱的男人才会侮辱女性的人格。


    她的嗓音压得低,只有他们三个听到,宋佑淮在旁吸气,明显忍了愤怒,他好一会儿退后两步,向旁边人吼了两句:


    “行了,够了!”


    “别拍了!”


    同班同学有的碍于他的面子没拍摄,但总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宋佑淮知道今晚过去自己造谣的消息能传千里,对着梁矜忍下愤怒:“你等着。”


    他皱眉看了眼沈轲野,而后离开。


    额上凸起的青筋震怒,跟往日判若两人。


    ……


    “梁矜,你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Ulta的后台,经理耳提面命。


    来Ulta是下下策,梁矜缺钱,除了家教,愿意聘用未成年兼职的场合在港区一只手可以数得过来。


    休息室里开了窗,外面持久凄厉的暴雨打在灌木绿叶上。


    少女收回视线,说:“经理,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可她必须这么做。


    梁矜来港拍戏是为了那两百万的酬劳,郑导是内陆导演,现在回京筹募资金,她一个人留港,不可能白白浪费机会。


    罗经理跟梁矜父亲一个年纪,向来照顾她,用粤语语重心长地说:“你得罪了老板的朋友,这么大的事,是会丢工作的!”


    “我——”


    罗经理这些天也听了同事间的传闻,今天这一出也看明白了,叹气:“梁矜,我知道你的处境,但有的时候人总要低头的。”


    前几年梁矜母亲生完妹妹心脏代偿能力下降被查出心脏病,手术费那个曾被梁矜叫做“父亲”的人一分也不想出,担子自然而然落在梁矜身上。电影停拍,梁矜只拿到总款项的15%,她不能回去,可三十万解决不了曾枝的病。


    之前交好的学姐建议过她:梁矜,你干脆和宋佑淮在一起算了,他说不定能帮你解决缺钱的问题,也不会再这样搞你,双赢,干什么非要宁折不弯呢?


    梁矜也问自己:干什么非要宁折不弯呢?


    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沉默。


    罗经理去开门,稍愣,敲门的是位眼熟的公子哥。


    “小邵公子?”罗经理略意外。


    平日里邵行禹看不上Ulta这样的地儿,都少来。


    邵行禹扫了眼屋内的梁矜,她皱了眉在看他,眼神提防,邵行禹扯唇、几分玩味,问:“干嘛呢,这么严肃?”又说,“我朋友要结账。”


    罗经理笑笑,不解:“今晚不是商公子包场吗?”


    邵行禹挑眉:“那玩意儿太贵了,商继泽可没带那么多钱,不算里面。”


    沈轲野用飞镖打碎了大厅里展示的香槟,镇店之宝,1841年凯歌香槟。


    邵行禹想起某人的交代,方才沈轲野说完话薄唇抿着,他眼皮褶子浅,就那么稍稍垂落,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像举手之劳。


    邵行禹抬手指到了梁矜方向,说:“算那个妹妹头上。”


    梁矜稍愣,沿着门框纵向延伸的方向,看到了远处站在下雨屋檐下的男生。


    他冷感的面容、挺直的鼻梁,浓廓深邃,似乎意识到被人注视微微移目。


    沈轲野在看她。


    罗经理转瞬狂喜,推了把梁矜,暗示般说:“快去结账。”


    一晚上二十四万,不论如何,梁矜的兼职保住了。


    屋檐下,雨依旧肆虐。


    不远处大厅里R&B的背景乐喧闹,这里却安静得只有雨声。


    梁矜走过去。


    男生手揣在兜里,垂眸看她。


    “沈轲野……”似是有所顾忌,梁矜换了尊称,“沈先生。”


    女孩的嗓音柔软,没什么其他情绪,只是字正腔圆用普通话将称呼念了出来。


    沈轲野眸光很淡,意外她知道自己的名字,问:“来结账的?”


    一靠近,男性气息萦绕着冷杉刺辣的味道入侵,清苦而冷冽,轻浅的水生调,像是沉溺在咸凉冰冷的海底。


    梁矜有点晕,答:“嗯。”


    旁边围了人,梁矜站在人群里。


    他在她质问宋佑淮时没反驳,又在无意中帮她保住工作,一面之缘他帮了她两次,梁矜认真琢磨了措辞,道:“谢谢你,沈先生。”


    “账单给我。”


    视线里,男生手背上青筋遒劲,虎口有茧,是常年练习射击留下的痕迹。他接过账单,沈轲野三个字被他写得飘逸又锋芒毕露。


    二十四万,多数家庭一年乃至几年的收入,被他三个字抵消。


    梁矜盯着那字,犹豫着说:“方才的事……”


    沈轲野像是对她有印象,打断:“经管院的?”


    他们是同学,可整个九月沈轲野都在外比赛,并没有碰过面,梁矜自我介绍:“我是交换生。”


    梁矜想说:“刚刚……”


    她想解释清楚,可账单递过来,沈轲野目光落下来,很轻地评价了句:“骂得不错。”


    骂?梁矜眼睫一眨,捏紧账单抬眸。


    对方已经撑开把黑伞。


    暴雨遮掩远处旖丽奢华的高楼华灯,邵行禹跟上去,两道身影浸入肆虐雨幕里。


    -


    “我靠,矜矜,你也太疯了。”


    昨晚下的雨已经停了,未圆湖畔的银杏树被雨打残,惨黄的落叶被打得七零八落,破破碎碎地摊在地上,梁矜拎着帆布包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听电话,倏然停住脚步。


    一晚上的发酵,现在不少人都知道梁矜之前不堪入目的传闻是造谣,可还是有质疑,一副自认为有理的论调,说:【真的假不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这样的质疑反而是主流。


    电话那头,邬琳在忙社团的事,今晚他们在学校附近的红磨坊剧院有场招商演出。


    邬琳忙了一天一夜才看SNS,差点被吓坏,问:“你昨天真指着太子爷的脸质问是他睡了你吗?”她想起来之前女生之间的传闻,担心,“他没打你?”


    “没。”梁矜疑惑,“怎么这么问?”


    邬琳八卦灵通,不放心地跑到角落里,小声说:“你得罪宋佑淮没什么大事,别招惹沈轲野,学校不少女生喜欢他,没一个追上了。上次有个女生偷偷摸摸脱光了坐他车上,就那个四千万的科尼塞格,沈轲野直接把人扔出去送警局了,后来那车也不要送人了。”


    梁矜皱眉。


    邬琳还在那儿说:“那女生还是隔壁学校的校花、IG上有名的嫩模,脸绝、身材辣,人看都没看一眼,我都怀疑太子爷是不是性冷淡……看不上任何人。”


    梁矜想起来沈轲野,他昨晚似乎笑过,但也就一次,冷而讥诮,他眼皮薄,眼型狭长,视线从眼尾捎来简短一笑,倨傲又淡漠,让人不得不意识到她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她语气重了些,说:“好了,专心准备演出……晚上演出不是很重要吗?”


    邬琳这才回到正题,哭丧着脸说:“是啊,还有两个小时,我跟你说我都恍惚了,特别累,我这次忙完肯定要睡觉,睡个二十小时……”


    因为剧场租金高,连续租用便宜,便干脆将彩排安排在昨天晚上,整体的安排紧促,他们整宿没睡。


    邬琳从箱子上下来,被后面的同学喊了下,她身形不稳。


    “砰”的一声从电话那头传来,梁矜一愣,她已经到图书馆刷卡,倏然捏紧手机着急问:“邬琳?你怎么了?”


    邬琳吃痛地“嘶”了声,方才她从箱子上掉下来。


    周边许多人在说话,有人跑过来焦急问邬琳要不要紧,邬琳揉腿疼得哆嗦,好一会儿她才安慰梁矜,说:“没事。”


    梁矜赶到剧场时,邬琳已经被安排在休息室。


    白色芭蕾舞演出服的女孩裙上沾了一大片灰紫色污渍,她坐在角落里,脚踝鼓着大包,脸上有哭过的痕迹。


    负责汇演的学姐正在训责,邬琳脖子哭得发红,她抹掉眼泪,低头喃喃“对唔住”。


    这次的汇演涉及下学期社团的活动资金,影响极大。学姐问:“菜单都已经发在官网上了,邬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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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让我怎么办?来的都是校友、名企业家!”


    邬琳的表演是节选的《天鹅湖》芭蕾独舞,压轴,十二分钟,暂时没代替的人。


    学姐恼怒:“要是搞砸了,你负全责!”


    梁矜蹲下身问邬琳:“疼吗?”


    邬琳看梁矜来了眼底有光,又转瞬淡了些,咬唇说:“不疼。”


    她已经站不起来。


    学姐冷哼:“要是真不疼就好了!”


    邬琳眼眶里止住的眼泪又在团聚,她本就长得乖,梁矜看了眼心疼,捏了捏她,站起来说:“学姐,别说她了,解决不了问题。”


    学姐反问:“同学你哪儿来的?”又问,“你告诉我怎么办?就两个小时了,合适的表演者很难赶到,调条合适尺寸的芭蕾舞裙都难!”


    身后,邬琳试图起身活动脚踝,她勉强站定,想坚持,可又差点摔倒。


    梁矜扶住她。


    暗色灯光下,梁矜身姿高挑,就是简单的白衬衫搭牛仔裤,可不得不承认,这女孩太漂亮,纵然是演出服加冕的邬琳,也比不上未施粉黛的她抢眼。


    周遭不少人认出来这位赶来的陌生女孩是近来在SNS“爆红”的梁矜。


    “这就是那个梁矜?”


    “我记得她参演了一个三流导演的电影,关于芭蕾的……”


    “哦,还是女明星呢?”


    议论声梁矜充耳不闻,也许换个人在梁矜的处境早该一蹶不振,可梁矜站在那里眸光坚定、神色淡淡,就好像天生该在聚光灯下,她一字一顿说:“我来。”


    学姐反问:“你来?”她几分难以置信,气得笑出声,“凭什么你来?”


    梁矜练过十二年的芭蕾,母亲是全国知名的芭蕾舞演员,梁矜确信地说:“我可以现在应聘,杜学姐,你暂时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不是吗?”她抿唇,柔和灯光照在她的侧脸,梁矜抬手放下自己手中的包,抬眸,漆黑的眼眸目光不移,说,“可以的话,就我来。”


    -


    城市的另一边,商继泽的电话打来时,沈轲野在训练场练习。


    商继泽道歉:“昨晚那事儿,我的错。”


    商继泽昨晚在Ulta做东包场,宴请了经管院的所有同学喝酒,Ulta是他和朋友合开的,他喝大了,压根不知道沈轲野来过,还让宋佑淮跟着起争执,在他的地盘儿弄出争端。


    商继泽一想昨晚的事就犯怂,着急道:“那二十四万我出,阿野,不用跟我理这么清。”


    靶场上靶标林立,沈轲野换了训练用的射击服,狙击镜里的靶标只有5厘米不到,第十环的直径在0.5毫米,比蚂蚁还小。


    男生冷肃的样子没什么表情。


    教练在旁提要求,沈轲野听到命令按下板机,薄肌发力。


    砰的一声。


    十米之外,命中红心。


    沈轲野扫了眼成绩,才冷嗤回答商继泽:“不用。”


    商继泽烦乱的思绪被那声枪响打断,想起来罗经理说的事,“好,都听你的,不用就不用,算你光顾我生意。”他怕得罪沈轲野,说,“另外那个服务生……怎么回事,你想留住她?”


    商继泽还是头回见沈轲野护着个女孩,往日里沈轲野的事他也略有耳闻,男男女女,也就邵行禹走得近、呆得久,沈轲野这人性子太冷,拥有的又太多,钱、权、天赋,无一不缺。他舅舅曾是职业军人,为人刚正,教得他对男女之事没兴趣,说句难听的话,追沈轲野的不乏其人,从没见沈轲野对哪个好脸色,尤其是女生,梁矜这个程度已经是第一个。


    邵行禹昨晚在港圈公子哥那小群里爆笑说“野子哥被人睡了”,一群人还不信。


    真细究了来龙去脉,又发现沈轲野破天荒没反驳。


    沈轲野稍怔,将设备放在指定位置,按住金属部件时想起来那女孩,乌发雪肌,眉眼清澈,站那儿脖颈纤长像天鹅,其他的已经有点记不清。


    商继泽回忆那些有鼻子有眼的猜测,说:“你要是想要她,我帮你留住。”


    商继泽还想问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可沈轲野迟迟没回答。


    教练助理开出来的训练记录单被送过来,沈轲野签完字,说:“继泽,晚上舅舅喊我去红磨坊,挂了。”


    只是通知,商继泽想说“好”,没说出口,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