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Flipped 1

作品:《妄念

    梁矜去港区交换已经是八年前的事情了。


    记忆中的港区很少有遇到沈轲野那天那么大的雨。


    夜晚暴雨压城,蛇形闪电撕开夜空。


    密雨冷酷无情渗透到城市的全部角落,叫人呼吸不上劲儿。


    屋檐落下的雨被切成幕布。


    少女站在教学楼下,她身姿高挑,黑长直,白衬衫配短JK,挽至手肘的袖口露出两截匀称白皙的手臂。


    角落里的同学议论着:“那不是梁矜吗?”


    “那个大陆妹?”


    “好多公子哥在追她,真不懂她有什么好的,SNS上说她乱搞男女关系,大半夜上男人豪车……”


    “还有她鼻子……我听人说是做的,打玻尿酸了,不然为什么这么挺?还有胸……隆的吧,不要脸。”


    “……”


    不远处推推攘攘的女孩嬉笑打闹着注意到少女转过来的目光,梁矜一晃而过的面容,骨相极佳,过目不忘的美貌,她看起来像是听见了,但没放心上,还淡淡笑了下。


    女孩们不自觉歇了议论声。


    梁矜没事人般点开手机看时间。


    2014年10月10日18点21分,星期五。


    港区回归已经十七年,而这一年,她十七岁。


    “还去Ulta?”


    去CBD的路上,邬琳的电话过来,对方几乎是匪夷所思。


    邬琳骂:“宋佑淮追你不成,在SNS造谣,现在全世界都在骂你,你还有心思去他们地盘打工?”


    邬琳是梁矜的高中闺蜜,高中毕业后邬琳申请了港校,而梁矜考取京大,原以为不会再见面,没想到因为家里的事,大一结束梁矜申请来港交换。


    在邬琳的记忆里,梁矜这人就好像有招恨体质,走哪儿都是人群焦点,有多少人爱她,就有多少人恨她。


    来港区不过两个月又成众矢之的。


    邬琳无奈:“剧组那里早就停工了,你来港就是来拍戏的,现在等机会,本就希望渺茫,如果名声臭了,更不可能了。”


    “我知道。”


    母亲的好友是位导演,来家里做客时看中了梁矜,好说歹说,想让梁矜做新戏的女主演。


    梁矜本拒绝了,可半年前家里发生了变故。


    梁矜淡淡:“所以我才更需要名声干净。”


    梁矜从暗红色格纹帆布包里拿出枚录音笔,她纤细的手指转笔似的灵活旋转它,又倏然握紧。


    港区巴士已经停下,梁矜撑开白兔雨伞,走进雨夜,才打开录音笔的播放。


    男性嗓音带着傲慢和威胁传了出来。


    “梁矜你信不信,不跟我,我让你在港区混不下去。”


    邬琳听了想吐。


    梁矜说:“今天人多,基本我们专业所有人都去了,我得去。”


    邬琳一下子就猜到梁矜想干嘛,知道她倔,放心不下,恨不得把梁矜脑袋敲开,问:“你说你,干嘛激他?怎么说也是愿意给你花钱的主,闹成这样……”


    梁矜失笑,“我又没说错什么。”


    她只是说了实话,她说——钱买不到我,更何况宋公子你没什么钱。


    ……


    Ulta酒吧今晚被人包场了。


    矇昧灯光下,少男少女交谈声不断,激昂鼓点在做炸场的铺垫,甚至有情侣被感染到拥抱激吻,起哄声很快淹没一切。


    同事还在议论,说今晚几个公子哥来包场。


    “好像还有个顶级富二代过来,太稀奇了。”


    “比宋佑淮顶?”


    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梁矜在角落里看书,突然听到人群里爆出一声很怪的“冇嘢好讲”的音,后面很夸张的一句,“非要比,那宋少就是跟后面端茶倒水的咯。”


    “不过我看报说宋佑淮好像跟他是兄弟哞?”


    “点可能啊,都不是一个姓氏!”


    嘻嘻哈哈的笑声,有位同事往身上喷了水生调的香水,有人制止说:“梁矜还在。”


    因为造谣,梁矜在哪里都不安生,那人不以为意讥嘲:“我干嘛在意她那种人?”


    说起“那种人”的腔调像是招惹了什么叫人厌恶的跳蚤蟑螂。


    女人手一抖,故意喷得浓郁。


    梁矜晕水生调香水,一闻就上头反胃,如今窄小的更衣室里几乎像是浸润在海洋植物的香味里,她半刻呆不下去,收拾好包一出门,更衣室里顷刻爆发如潮的取笑。


    她们也看不惯她。


    梁矜突然想起前段时间邬琳玩笑的那句,“交换这一年我看你别想恋爱了,除非交个比宋佑淮更牛的男友,不然根本压不住。”


    外头已经来了不少人,甚至有几个眼熟的。


    梁矜看到站在那里的宋佑淮,还是那种看起来温柔的正人君子模样。


    与往日不同的是现在的他很拘谨,因为身侧的男生。


    那人梁矜不认识,一身白色外套搭同色系短袖,懒散靠在黑色皮质沙发上,暗色灯光下,梁矜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看清他利落短黑的发半遮住狭长深邃的眼,硬挺鼻梁下薄唇张合,他似乎笑了下,游戏人间又嚣张的笑,很颓、很痞、也很坏。


    他长指微弯,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很长的东西,垂落几根黑白尾羽。


    旁边身材热辣的女孩显然被吓到了,上来贴住他挽住他的手,劝架似的,又挤出笑想坐到他身边。


    梁矜看到那个男生淡漠起身,快一米九的身高,抬手把那根像针的东西对准了宋佑淮的眼睛。


    几乎要扎进对方眼睛里。


    宋佑淮身形在颤抖。


    可最终,对方只是云淡风轻地弯曲腕骨,将东西扔出去。


    嘭。


    突然的动静,四周骤然安静。


    梁矜手边桌子上二十万的香槟猛然被打碎,酒水倾泻而出。


    有几块细小的玻璃渣溅到梁矜的手背,她皱眉,这才看清男生扔的是枚精致的金属飞镖。


    “阿野,求你了!”


    女孩撒娇的声音比方才清晰。


    男生并没有理会,而是若有所感,视线偏移看到了在注视他的梁矜,而后目光一扫而过。


    ……


    【矜矜,怎么样了?】


    【SNS上说那个谁也去了……我天!】


    【我男友说他和宋佑淮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卧槽,这他妈能是一路人???还得是沈家的基因强大啊,不过那个谁随母姓,你知道的,沈家家业比宋家还大。】


    卫生间里,梁矜吐了一场,洗了把脸。


    她注视着邬琳发来的消息,不知真假,但不用她说,梁矜也知道所谓的“那个谁”指代谁。


    在港大没人不听说过沈轲野。


    风云人物,恣意轻狂,港籍天才气步/枪手,曾为国出征。


    擅长数学和物理,拿过当年CMO竞赛的满分金牌,中学毕业申请到了牛剑,却因为家里人选择留港。


    梁矜曾在开学礼堂远远瞥过一眼。


    出生名门,天之骄子。


    那个戏弄般玩笑的同事没有说错,甚至可以说,宋佑淮给他端茶倒水也不够份量。


    梁矜抬眸。


    镜子里少女面容惨白,只有那双黑眸眼神坚定,她深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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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气,思绪几分复杂,有一刹在想:原来是他。


    -


    “不论如何,今晚庆祝阿野夺冠。”


    宋佑淮已是一身冷汗,他站在Ulta的内场最瞩目处,众星捧月,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金属尖锐的端部对准眼睛的危险感。


    沈轲野冷嗤看他,没有丝毫笑容,他抬步,并没有什么停留的意思。


    “阿野……”宋佑淮面子下不来。


    “不走?”


    宋佑淮挡在出口的必经之路,沈轲野掀开眼,目光冷彻,嗓音冷到骨子里,问:“需要我请?”


    宋佑淮深吸一口气,勉强说:“东西我可以找给你,你别把事情闹大。”


    他环顾四周,看到旁边服务生端着的酒杯,着急举起:“我敬你……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宋佑淮凝眉,犹豫,“至少……不要告诉我姐。”


    沈轲野目光从他身上擦过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宋佑淮猛灌了一杯,等笑了下,将酒杯放回托盘时才发现那个送酒的服务生是熟人。


    少女已经换了黑色的制服,乌发雪肌,清艳的眉眼在注视他,含着淡淡笑意,像是在看笑话。


    宋佑淮微醺,看到梁矜第一瞬稍怔,回过神却不由生出几分羞耻和恼意,低声质疑:“梁矜?怎么是你?你还敢来?”


    梁矜没有顺着他的话,而是温和打招呼:“宋公子,好久不见。”


    这段时间谣言的传播给她带来诸多不便,但梁矜也清楚陷入“自证”陷阱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一旦想要证明自己没做过那些事,就牵扯不清。她抿着唇问:“今天不是宴请经管院所有同学吗,怎么见外不带我?”


    宋佑淮咽下喉咙里散不掉的酒意。


    四周的人窃窃私语。


    都想起来这个女孩就是近来风波正盛的那位。


    梁矜像是反应了许久才想起来,说:“你是想说SNS的事吗?”她眸光锐利,但整段语调并没有什么起伏,“我也是刚知道我被同班同学睡了,可一点印象也没有,想来对方用了些不入流的手段,SNS的消息是你发出去的吧?宋公子,你人这么好,麻烦说出那个罪犯。”


    原本混乱的酒吧像是被镇住了,熙攘的人群像没了生息,所有的人都静下来。


    大多数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宋佑淮,对方张了张嘴,好半天说:“不是,不……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


    本就被沈轲野恐吓过,他精神紧绷,宋佑淮扫了眼梁矜怒意掩藏不住,斥责:“梁矜,你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梁矜反问:“那麻烦告诉我睡我的是谁,班里男同学都在这里了!”她手指了几个方向,算准了宋佑淮怕谁,问,“是他,他,还是他?”


    接连的否认。


    直到少女纤长的手指停在某个方向。


    沉默了许久的沈轲野眸光一深。


    少女就在他一臂展的距离,乌发垂落,眉目明澈。


    ——一位陌生女孩明目张胆把他指认为“所谓的奸夫”。


    赶来接人的邵行禹一怔,站在门框旁,听到这段精彩的演绎扶着门弯腰笑起来。


    听到笑声,梁矜皱眉看了眼,四周人也跟着议论。


    回眸时,视线猝不及防相撞。


    梁矜心脏一悸,并不似第一次对视时的漠然,沈轲野正细细打量她。


    男生直挺鼻梁的左侧有一颗细黑的小痣,冷笑时那股与生俱来的侵略和冷峻都因为那颗小痣有了重心,变得极具攻击性。


    她以为沈轲野会否认,可没想到对方只是歪了头,好整以暇,冷漠而倨傲地,静静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