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说啥悄悄话呢，来玩游戏！”


    祁赫撑着脑袋，目不转睛盯着对面咬耳朵的江诚允和云卉。


    云卉低着头，两颊微红，眼睫又浓又密，旁边的男生都快亲上来了还不知道。


    祁赫握着空酒瓶哐哐在桌上敲几下。


    云卉抬眼轻飘飘扫了眼祁赫，很快就挪开视线，冷淡的无视勾得祁赫无名火蹭地升起。


    江诚允笑道：“玩什么？你不先吃点东西吗？”


    “这不等他上菜呢吗。”


    祁赫扯起嘴角。


    “旧瓶装新酒，还是真心话大冒险咯，怎么样？”


    “我靠，有点阴影了，上次那个大冒险太地狱。”


    陈雨琳：“祁赫就等着这个游戏，一肚子坏水。”


    苏晓：“再搞这么离谱的大冒险我就不玩了。”


    祁赫：“谬赞了，废话少说。”


    云卉潜意识里不太喜欢祁赫，对这个游戏表现得有些兴致缺缺，再加上酒精有点上头，看起来略微昏沉。


    直到逐渐停止旋转的空瓶口指向自己。


    每个人轮流转瓶子，这回转动瓶子的是个男生，他嘿嘿一笑：“云卉，真心话还是？”


    云卉忙道：“真心话。”


    大冒险？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我一直想问，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啊？”


    饭桌上似乎有人“哇哦”了一声，众人的视线变得微妙起来。


    毕竟性向有点偏个人隐私了。


    不过这游戏本来就是为了挖掘每个人的隐私而存在的。


    “当然是男生啊。”


    没等云卉回答，祁赫先开了口。“


    “你怎么知道？”“你又知道了？”


    好几个人异口同声问。


    “云卉一年前和苏晓那事儿，不是很明显吗？他不喜欢女生。”祁赫勾着嘴角，一副吊儿郎当的样。


    旧事重提，气氛逐渐从微妙变成了尴尬。云卉看了眼苏晓，女生正低着头夹菜吃，大概也是尴尬的。


    陈雨琳没好气：“你个本科院的真是什么八卦都不落下哈，在研究生院跟在家一样。”


    “哪壶不开提哪壶。”


    祁赫耸肩：“那怎么了，学历歧视啊？”


    “我是喜欢男生。”


    云卉给了个答案，想赶紧结束自己这一部分。


    祁赫的笑容更明显了些，似乎在和众人宣告自己猜测的准确性。而苏晓则是默默笑着，这个答案应该在她被拒绝的时候就已经猜测到了。


    “难怪呢，一直觉得你和女生一样好看。”提问的男生挠了挠鼻尖。


    “那……你左手上那个是订婚戒指吗？”


    饭桌上的笑谈声陡然低下去，每个人都看向云卉左手中指上的戒指。


    淡粉的指尖因被注视而悄悄蜷曲，银白戒指质感上乘，煜煜生辉。


    云卉尴尬得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如今大学生搭配穿搭很喜欢带点装饰戒指，乍一看也不会想到是订婚用的，只是那戒指很明显价格不菲，况且熟悉云卉的就知道他从没搭配过装饰戒。


    答案很明显。


    “是的。”云卉回应，既然戴出来了就没什么好瞒着的。


    江诚允垂眸看着那只漂亮柔软的手，眼角的弧度习惯性地保留着，可眼底没有丝毫笑意。


    “哇，好早订婚……”


    “有点好奇订婚对象……”


    这一环节在同学的感叹中过去，该云卉转动瓶子时，瓶口对向了祁赫。


    好像非得让他俩对上似的。


    云卉以为按照祁赫的个性会选个大冒险，结果恰恰相反。


    思索片刻，云卉问道：“在场有你喜欢的人吗？“


    空气安静了几秒，祁赫饶有兴味地和云卉对视。


    “有啊。”


    祁赫身旁玩得最近的几个下意识瞟向苏晓的细节，被云卉捕捉到。


    祁赫喜欢苏晓，云卉想。


    那就很可能意味着上次汇演的接触并不是无意的招呼，多少含了点私人恩怨。


    祁赫在趁机报复他呢，因为一年前苏晓的事儿。


    云卉低头看着手里的奶啤，语气淡淡。


    “好，问完了。”


    两轮之后，云卉身旁的江诚允被瓶口指到，他少见地选择了大冒险。


    大冒险的惩罚由抽卡决定，转瓶子的男生还没开口，祁赫又蹦跶起来。


    “我来抽我来抽！”


    他精心挑选了一叠卡牌中间位置的一张，看着卡牌上的内容露出玩味的笑。


    “和你右边的人嘴对嘴夹住一张纸巾五秒钟。”


    这惩罚一出所有人一片哗然。


    “我草，有点太劲爆了吧……”


    “那我宁愿像上次那样，走到隔壁桌抢走他们的一盘菜，再对着他们扭屁股。”


    “也就你这个万年母胎这么想，这个惩罚可是顶级暧昧把戏啊。”


    云卉发现好几人的目光都在江诚允和自己身上来回看，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就是江诚允这个惩罚的对象。


    他就坐在江诚允右边。


    嘴对嘴夹住一张纸巾……？


    那和直接接吻有什么区别？


    祁赫还很贴心地拿来旁边的抽纸放在江诚允面前。


    “来吧诚允哥。”


    “那刚好啊，云卉喜欢男生，诚允哥可是男女通杀啊。”有人小声交谈。


    陈雨琳翻个白眼：“拜托，那也不一定就要喜欢啊。”


    云卉看看那叠抽纸，又看看江诚允，眼睛瞪得跟猫儿般大。


    他可以拒绝吗……？


    江诚允注意到云卉的视线也侧过头看他。这位钢琴组组长的桃花眼很有辨识度，总是带着弧度像在笑，给人强烈的亲和感。


    他显然看到了云卉眼里的茫然和抗拒。


    祁赫有点不耐烦：“别看来看去了，是觉得五秒太短还是不够啊？”


    有人：“这话里有两个选择吗？”


    云卉脸皮薄嫩，情况尴尬得他脖子有些发热。他无意识地扯了扯半高领毛衣试图让呼吸顺畅些，露出一截染了淡红的纤细脖颈。


    “我……”


    “我拒绝这个大冒险，以酒代罚吧。”


    云卉想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江诚允打断了。


    “我记得是有这个规则的。”


    云卉满眼的担忧被这句话拍散，心里顿时充满了对江诚允的感激和些许愧疚。


    要是换个人或许便可以完成惩罚了，是自己导致江诚允要罚酒。


    祁赫原本兴致勃勃的模样变得乏味：“行吧，三杯。”


    苏晓看着话不多说直接干三杯的江诚允，眼里颇有欣赏的意味：“还是诚允哥善解人意。”


    祁赫“嘁”了一声。


    云卉觉得只有江诚允被罚酒不太好，小声说一句“我也喝一杯”后同样倒了一杯精酿啤酒灌进嘴里。


    陈雨琳在旁边拍拍他：“可以不用勉强的。”


    云卉摇摇头说没事。


    *


    聚餐持续到八点多，离席起身的时候云卉似乎有点站不稳，旁边的陈雨琳赶快扶住他。


    “云卉，你喝醉了吗？我陪你回去吧。”


    江诚允：“雨琳，你八点半不是还有事要去办吗？不如我送云卉。”


    陈雨琳知道江诚允是个靠谱的，很是放心地点点头。


    “那也好。云卉，你路上小心哦。”


    云卉神情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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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怔，很乖巧地点点头，看着陈雨琳先离开。


    云卉被酒精冲刷后的大脑简单地将目前的人分成了两类，江诚允是好人，祁赫不是好人。


    因此在看到祁赫走过来时，云卉默默把手揣进了兜里。


    “一起走呗，反正宿舍都是同一边。”祁赫瞥见云卉的小动作，感觉自己身上有猫尾巴草在挠。


    江诚允：“你不送苏晓回去？”


    祁赫：“她男朋友来接她啊。我俩早分了，之前总共就没谈几个月。”


    “你喜欢苏晓。”云卉指着祁赫忽然说。


    祁赫觉得脸红扑扑意识不甚清晰的云卉有趣得很，歪头一笑：“怎么了，你吃醋了？”


    云卉嘴巴一撇，觉得这人好不要脸。


    “你才吃醋。”


    祁赫嘻嘻一笑：“对啊我是吃醋了，怎么能只让江诚允送你回去呢，我也要送你。”


    见他往自己身边凑过来，云卉稍稍偏向江诚允想躲开，同时郑重地摇摇头。


    “不行，你会报复我。”


    祁赫：“我为啥要报复你？”


    云卉眨眨眼睛思考两秒，纤直的黑睫因眸子的转动而打颤。


    “因为……你喜欢苏晓，苏晓以前喜欢我。”捋了捋思路，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祁赫没忍住笑出声：“苏晓早都不介意这事儿了，你还记着呢？不过我之前确实有点不爽你，看人冷冰冰的，挺恼火。”


    “以后你多喝点酒，傻一点，可爱多了。”


    云卉：“……”


    聚餐的人稀稀拉拉互相打完招呼都走得差不多了，冷风习习，一阵风呼过冻得云卉往衣领里缩，江诚允干脆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给云卉围上。


    “行了，要走就赶紧。”


    在云卉看不到的地方，江诚允冷冷瞥一眼祁赫。


    祁赫朝他吐舌。


    走到分岔路口，云卉发觉不对，停在了原地。


    江诚允：“怎么了？”


    云卉：“……我没住宿舍了，我现在住那边。”


    是圣湖山别墅群的方向。


    祁赫啧啧：“有钱啊，什么时候请我去你家坐坐……诶我能不能租你家一间房啊，多少钱你说。”


    “不行，只能我住的。”祁赫犯贱随口一问，云卉回答得很认真。


    哪怕协议上没说明不可以租给别人，云卉也不可以拿这套房来挣钱。


    祁赫：“哦，没事，我可以半夜爬进去。”


    云卉：“……”


    脚下一踉跄，他差点摔倒，江诚允见状扶住了云卉的腰。


    “什么时候搬过来的？”江诚允低声问。


    扶着云卉腰的手暗暗用力，小幅度地上下摩挲，似是要隔着衣物抚摸出青年腰部的弧度。


    视线往下就能看见云卉乌发下纤白的脖颈。他人瘦，脖子看起来有点骨棱棱的，大概一只手就能握紧。


    云卉对此毫无察觉，歪着头想了会儿：“好像是半个月以前……”


    “就自己一个人住别墅？”


    “对呀。”


    江诚允没再问，祁赫瞟了眼江诚允不露声色的俊脸，越看越觉得他像笑面虎。


    回到家门口，云卉和两人道谢告别后，踏着略微虚浮的脚步进了大门。


    江诚允静静看着大厅灯光亮起，好几分钟后二楼也亮起灯。


    “看完了没啊——江大痴情种。”祁赫拖着长音嘲讽他。


    “人家婚都订了，你还是放弃吧。”


    江诚允迈开步子，脸上笑容尽无：“你非得跟来做什么？”


    祁赫：“我关爱同学啊。”


    “要不是我跟着来……”


    “你怕是要把他叼走吃得骨头都不剩吧，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