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对视的时间越长，柏瑶反而没有了最初那种慌乱的感觉。


    霍令盯着她，她便大大方方的看回去。


    像这种无声的默契战争，总是先移开眼神的那个人输，柏瑶不喜欢输，也不喜欢处於下风的感觉。


    尤其是在霍令的身体里呆了几天之后，原本压抑的alpha天性爆发出来，柏瑶骨子里藏了十几年的倔强都被激发了出来，怎么也不想先移开视线。


    眼睛本来就是神奇的器官，能展露人的情绪，也是互相吸引的磁石。


    柏瑶的注意力稍稍分散的时候，两人的距离已经拉得很近了，近到她只能瞧见霍令的脸。


    浓浓的侵略性将她包围，柏瑶能感觉到属於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的味道在她周身弥漫。


    由於性别一致，闻到他的信息素，柏瑶不会有omega那种浑身发软的感觉，甚至燃起了一丝不甘心服输的火气。


    alpha天性中就是不肯服输的，柏瑶从前觉得自己学会了那种委婉的手段，也知道什么时候该示弱才对局势最好。


    可偏偏在这样的气氛下，她半步都不想退。


    就像是互相吸引的磁石，目光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几乎要碰撞在一起。


    是霍令先移开的目光，他的眼神渐渐向下，落到了她颜色浅淡的唇上，明明该是她赢下了这场无声的斗争，柏瑶的心尖却有些隐隐的不安。


    现在的气氛太过暧昧了。


    他的眼神移开之后，她才猛然的意识到这一点。


    在气氛的推动下，柏瑶也忍不住有些紧张，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再说一次赶走霍令的话。


    灼热的目光像是有实体一样，落在哪里就会引的皮肤发烫。


    静默之下，他的眼光落到了那本该隐秘的颈后。


    空气中散发着甜甜的味道，跟霍令自己的信息素混在一起，就如同他那天喝到的草莓气泡酒，又甜又上头。


    两人的距离越发近了，柏瑶脑子里危险的警钟也越来越响。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霍令想要标记的欲望，这是alpha的天性，每个a在遇到令自己情感汹涌的另一半的时候，都会克制不住标记对方的欲望。


    一时间，柏瑶竟不知是要惊讶他的感情还是惊讶於越发贴近的信息素才好。


    直到耳朵都能感觉到他灼热的鼻息，柏瑶才将手撑在他的胸口上，阻止了他继续向前。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他，两人就维持着这个动作，静静的呆了几秒。


    平心而论，柏瑶绝不讨厌霍令。


    他是她贫瘠的生活中少有的有意思的朋友，也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能让她感觉到自由的人，柏瑶并不想因为一时的冲动就毁掉了两人现在缓和下来的关系。


    抛弃所有可能成为阻碍的事情，柏瑶责问着自己的心。


    她愿不愿意接受标记？


    答案是否定的。


    就算从小被当做omega养大，她的骨子里依旧是个alpha，不如说正是因为被当做omega多年，她才格外难接受被人标记。


    毕竟这一生，她都在顺从这种伪装，又在心中隐隐斗争。


    可若是反过来呢，她是不是愿意顺着alpha的本能去标记他呢？


    柏瑶在心中犹豫了好一会，得出来的答案竟然是肯定的。


    她的手搭在霍令的胸口，整个人都因为这个想法有些慌张，仓促的把手收了回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退缩的动作给了霍令错觉，原本静下来的身体又有了动作，依旧朝着觊觎已久的草莓香气的源头前进。


    柏瑶的整个脑子都混乱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等察觉到男人粗糙的短发蹭过脸颊，柏瑶才觉得大事不妙，必须要做些什么摆脱被他标记的可能性。


    她跟霍令的体型差距很大，刚才又主动松了手放任了他的贴近，现在两人的身躯几乎嵌在一起，怎么想，霍令都不是她脆弱的手腕能推开的。


    没时间给她思考合不合适的问题，柏瑶只能另辟蹊径。


    在尖锐的虎牙吻上她的腺体之前，少女身影的alpha拼尽全力的往前撞了一下，将整个人都撞进了霍令的怀里。


    她没有那么高，但好在霍令刚才已经弯下了腰，一只手臂勾在他的肩膀上，她的头也能贴到他的后颈上。


    没给霍令反应的时间，柏瑶的一套动作做的飞快，迅速的将唇贴到了


    酒味浓郁泛着粉红的皮肤上，半分犹豫都没有，狠狠咬了下去。


    不论是在生理课堂中，还是在现实中，冲动的alpha都被教育要好好对待另一半。


    标记前的舔吻像是不成文的规定，既能够调节对方紧张的情绪，又能感受彼此的亲密。


    柏瑶完全省略了这个步骤，甚至粗暴的很，连基本的安抚都没有半分，就将属於她的信息素注入到了他的后颈上。


    原本只需要轻咬的动作，到了她的嘴下，就像是要咬下一块肉一样用力。


    霍令的瞳孔因为她的动作紧缩成了小点，双手下意识的要推开，可真落到她身上的时候，又变成了一个用力的拥抱。


    没人记得标记持续了多久。


    柏瑶的嘴里有了明显的铁锈味，才从标记带来的膨胀的独占快感中惊醒，赶紧松开了牙齿。


    即便是霍令这种见血不眨眼的硬汉，在这种时候也难免发出了些可以称之为软弱的声音。


    像是谓叹，又像是痛苦的呻吟。


    他的呼吸粗重了许多，就在她的耳边，像是荷尔蒙的乐曲，带着她也觉得害羞了起来。


    她的唇完全离开了他的颈后，吮过的肌肤涨大了一圈，跟旁边的平滑形成了巨大的对比，牙印像是手表的表盘，牢牢地圈住了那块变成深红色的痕迹。


    霍令的皮肤并不白皙，他结实又强壮，这样本该出现在omega身上的痕迹出现在他的身上，更加让她挪不开视线。


    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手指已经接受了勾引，轻轻在红肿的皮肤上搓了搓。


    手底下的人在颤抖着。


    察觉到这一点，柏瑶才清醒了一般，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


    她听说过alpha的信息素进入到omega的身体，会带来一种比接吻还要让人着迷的感觉，可从来不知道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进入到alpha的身体里，会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空气中的酒味和草莓甜彻底混在了一起，像是发酵过的草莓酒，闻起来都有种微醺的魔力。


    她想离得远一些看看霍令的情况，却被他拉住了手，强行抱回了怀里。


    他真的用起了力气，柏瑶完全不是对手，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觉得霍令可能是想要报覆，咬回来，可好半晌，停留在她耳边的，也只有粗粗的喘气声。


    确认了他不会咬回来之后，柏瑶的心跳才慢了一些，放松了身体，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观察他的状态。


    霍令的身体有些轻轻的抖，短短的几十秒内就出了一身的薄汗，柏瑶被他搂在怀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巴，以及肌肉上崩起的青筋。


    凭借霍令的身手，就算柏瑶刚才瞬间的速度再快，他想要推开她也是不难的。


    她能成功标记他，无论是从武力上看，还是从体型上看，本来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有另一个人的纵容。


    意识到霍令的感情或许不是突发奇想之后，柏瑶的心绪更加覆杂。


    两人静静的楼了好一会，柏瑶能看见他古铜色的皮肤染上了红色，也能看见他渐渐停止颤抖的身体。


    她刚才咬了太久，注入的信息素不少，连自己的腺体都有些枯萎般的痛，霍令只会比她更不好受。


    不过标记过后，这个人属於自己的感觉会占据上分，带来的心理快感远远压过了腺体的痛感，柏瑶习惯了疼痛，阈值很高，一时之间只顾着观察霍令，还真的没察觉到这点疼痛。


    等霍令缓的差不多了，她才感觉到那点疼痛的馀韵。


    房间里没有人说话，霍令不提他们之间的关系，柏瑶也不知道该从何提起。


    这场标记像个蓄谋已久的计划，又像是冲动下的闹剧，两个人的心理都不如表面上表现的那般平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风雨声平静下来，霍令才直起身子，彻底松开了搂在她身上的手，说了打破宁静的第一句话。


    “我走了。”


    柏瑶本来是盼着他离开这里的，可标记过后，这种盼望又参杂进了别的感情，让她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听到霍令的这句话，她一时间没有应声，好久才慢慢的“嗯”了一声。


    别说霍令了，就连柏瑶自己，也觉得她表现的太过矫情，好像什么情窦初开的omega不愿意离开自己的alpha一样。


    她垂下了头，不想去看他的表情。


    可没了视线，耳朵却还是忠实的收集周围的信息，听见了他那声轻笑。


    柏瑶的耳后一阵阵的发热，想要叫他别笑，又总觉得没什么立场，只能咬紧了唇，听见窗户的响动之后，再擡头去看他离开的背影。


    他的动作依旧干脆，看起来并没有收到标记的影响，眨了一次眼，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里。


    柏瑶的心中有些空落落的，说不清是因为什么。


    夜风依旧冷，吹了一会儿，就将刚才拥抱带来的热度全卷走了，柏瑶打了个哆嗦，上前去关紧了窗户，动作就像是要关闭心门那样用力。


    真等到屋内没了凄冷的风雨，却好像比刚才还冷了几分。


    她默默的拿出了备用的棉被，又加了一层之后，才躲进被窝里。


    屋内静的像是她已经落入了睡网，好半响后，柏瑶幽幽的在厚重的棉被里叹了口气。


    不如他的体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