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猫的回忆录（2）


    8.


    斯内普把自已作为食死徒期间写的魔药笔记给了薇莉安。


    他试着把过往在她面前摊开，好求一个一刀两断的痛快。


    可猫望向他的目光只是在问他痛不痛。


    9.


    好梦成真时有多么快乐，听到布莱克的话时就有多么难过。


    不只是为迟来的丶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的道歉。


    斯内普站在校长办公室外面却没等到薇莉安出来的时候。


    在他满脑子都是自已的过去会被全都抖落出来的时候。


    斯内普在想自已或许应该快点逃开躲起来。


    但他能去哪呢？


    他应该去哪呢。


    邓布利多只告诉他，他要在霍格沃茨任职，一直等到伏地魔势力重新崛起的那一天。


    而现在汤姆·里德尔死了。


    斯内普不知道自已如果想要躲起来的话还可以去哪。


    他这个时候发现自已原来是没有家的。你让他回到家里躲起来，他找不到来路，也根本看不到归途。


    他只能躲回他的魔药办公室。


    斯内普看薇莉安经常待着的那个小工作台，椅背上挂着她的外套，桌面上摆放着可爱的招财猫。


    她的课本包了好看的封面，上面画了一个黑猫蹲坐在塔楼的背影。


    薇莉安好像快要把办公室当成一个常住的地方，但也许马上她就要搬走了。


    ——“薇莉安，多花时间看看我。”


    事实上，斯内普后来才反应过来，他大概是在向薇莉安呼救。在他快要被自已的情绪旋涡拖到海底的时候。


    而猫知道他在呼救。


    10.


    一个战争利器并不能马上投入到柔软平和的生活里。


    覆仇成功之后给人的感觉往往是沈痛而不是欢愉。


    斯内普开始失眠。


    他就算能短暂地睡一下也会闭上眼睛就做噩梦。


    梦里每一个逝去的人都在质问他。


    他认识的。他不认识的。因他而死的。与他无关的。


    他们都有一张惨白的面孔和一双愤怒的眼睛。


    你以为伏地魔死了你的罪就赎清了吗？


    你以为自已做了些忏悔就能变成一个好人了吗？


    你以为这世上真的有人爱你吗？


    生死水的效果在他身上早就没什么效果了。


    他真的睡不着。


    住了很多年的魔药办公室忽然变得很大很空，但其实魔药办公室很小，他的卧室也很小。


    让斯内普觉得屋子很大的是阴影丶回忆丶过往，他的恐慌和孤独。


    11.


    就是在那段时间。


    薇莉安有一天晚上拿着一瓶减龄剂来找他。


    “西弗勒斯，陪我去玩一会吧好不好。”


    於是他就跟着她出去夜游了。


    他们先去了厨房。


    斯内普不知道怎样才算爱一个人。他只能把自已拥有的全部送出去。


    他把盘子里好吃的水果都给薇莉安，她会很开心地喂他吃小蛋糕，然后把他分出去的水果又一人一半分回来。


    她拉着他躲开查夜游的其他教授，一路跑到了禁林。


    之前独角兽妈妈带着的三只小独角兽都已经长大了许多，但独角兽崽崽身上的金色绒毛还没完全褪去。


    薇莉安拉着他一起去和独角兽们贴贴。


    独角兽一般不太愿意让男巫接近，但大概是因为她给他喝了减龄剂，她又把自已的守护神猫猫也放了出来。


    轻松的氛围不会让独角兽感受到威胁，於是三只独角兽崽崽也跑过来拱他，蹭得他身上全是金黄色的绒毛。


    斯内普和薇莉安一起背靠着守护神猫猫坐着，三只独角兽崽崽就围着他们两个贴贴。


    独角兽妈妈则趴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很轻松地看着毛茸茸们和斯内普薇莉安贴在一起。


    虽然是在夜里的禁林，斯内普却觉得他好像暖呼呼的。


    他把自已团成一团，靠着薇莉安的守护神猫猫闭上眼睛。


    然后他睡了一个好觉。


    没有噩梦丶也没有惊醒的好觉。


    12.


    有的时候薇莉安会带着他去有求必应屋的杂物堆捡垃圾。


    去那不需要喝减龄剂，斯内普和薇莉安经常会在杂物堆里翻出一些很


    有意思的东西。


    他们把能用的杂物放到空箱子里，离开的时候就顺手放到城堡里的某一层。


    斯内普意识到，不是他在陪薇莉安夜游。而是薇莉安在陪他度过每一个他有可能失眠的夜晚。


    13.


    发现斯内普的睡眠质量很差以后，薇莉安开始和他一起研究改良生死水。


    生死水本身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它的确是一种强效的安眠药，但过量服用大概会一睡不起。


    斯内普在第一次当双面间谍的时候曾经长时间地服用过生死水来维持睡眠。


    你得原谅他那个时候也不过二十，顶住伏地魔的摄魂取念和时不时的钻心咒真的很耗费精力，他总要想办法睡觉。


    所以现在正常剂量的生死水已经对他没什么效果了。


    薇莉安在魔药和炼金上的天赋真的很好，斯内普和她后来真的改良出了没有太强副作用的安眠药剂。


    但是他们没找到抵消耐药性的好办法。


    猫很沮丧。


    斯内普变出许多花来哄她。


    “我现在不会失眠了，薇莉安。”他克制地摸摸薇莉安柔软的发丝，“不难过。你看我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薇莉安抱着花很轻地“嗯”了一声。


    可她擡起头来看他，眼睛却泪汪汪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滚下泪来。


    “西弗勒斯，你怎么能骗我呢。”她委屈地开口。


    14.


    已经快要走到列车上的斯内普猛然回过神来。


    他知道自已忘了什么。


    他不能就这样离开。


    斯内普猛地回过头，他逆着人流往他来时的方向走。


    他走了很久，走得越久回忆就越清晰。


    他看到他的薇莉安很委屈蹲在站台的尽头，她被站台边缘虚无透明的墙壁挡在另一面。


    斯内普脚下的路开始遍布金色的炼金符文，他觉得自已的身体又开始变得沈重，他的步伐开始不得不减缓，但他一秒都不敢停留。


    直到最后，他把手伸出那层虚无的墙壁握住了薇莉安伸向他的手。


    “西弗勒斯，我们回家了。”


    15.


    西弗勒斯·斯内普睁开眼睛，看到了他泪眼汪汪的爱人。


    他坐起来用力地把她抱进怀里。


    “你怎么胆子这么大啊...”


    薇莉安把脸贴到他肩膀，“因为我要和西弗勒斯一直在一起。”


    她用炼金符文把她和斯内普的生命相连。


    如果成功，薇莉安会把她年长的爱人从死亡边缘拉回人间，他们会一起再多度过也许五年，也许十年，又或者只有一瞬。


    如果失败，薇莉安就和斯内普一起去往灵魂的归处。


    在死亡能将他们带离生者的世界之前，薇莉安和西弗勒斯要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