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猫的回忆录（1）


    在登上去往灵魂归处的列车之前，人会想什么。


    斯内普看着面前轮廓有些虚幻的站台和列车，总觉得自已忘了什么事情。


    1.


    西弗勒斯·斯内普自到霍格沃茨任职以来，最不喜欢的就是新生接引工作。


    需要教授带着去对角巷，说明这个小巫师没有任何一个巫师界的长辈，这也就意味着他会问出各种各样令大人难以招架的问题。


    斯内普自认为他的性格并不适合当任何一个小巨怪在魔法世界的引路人。


    过去的近十年里，只有在真的不得不需要他进行这份工作的时候斯内普才会去。


    当然，事实证明，他真的不适合。仅有的几次新生接引工作都给双方留下了很惨烈的回忆。


    是的，双方都觉得自已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当邓布利多问他是去接哈利·波特还是薇莉安·霍尔特的时候，斯内普只是很平静地接过了标有霍尔特庄园魔法定位的地图。


    斯内普不喜欢邓布利多这样的问法。


    邓布利多最一开始就是打算让他去接霍尔特。斯内普厌恶这种看似给他选择实则没有选择的“幽默感”，这会让他想起自已糟糕的前半生。


    他好像有选择。但实际上根本没有。在前半生每一次的岔路口前。


    2.


    霍尔特分到了拉文克劳。


    教授不会对一个有礼貌学习也不错的孩子产生什么恶感。


    就算是再讨厌小巨怪的斯内普也一样。


    他是脾气不好，但通常不会没有任何缘由的就开始喷洒毒液。


    某些个别的格兰芬多除外。看见就烦。


    斯内普承认，即便以他有些苛刻的标准来看，薇莉安·霍尔特的魔药水平也足以称得上优秀。


    但这绝不意味着她可以在没有监护人的情况下在空教室独自熬魔药。


    哪怕她随便喊上一个同伴呢？至少出问题了能把她拖到校医院吧。


    斯内普并非有意摄魂取念，他后来再回想起来，觉得他那会儿可能只是有一点想知道答案，而薇莉安并未对他设防。


    任何防备都没有。


    3.


    只用了一小段禁闭的时间，斯内普就确认了她说自已靠熬制魔药为生的话没有半点水分。


    斯内普允许霍尔特到办公室里进行她那些谋生的手段，但她像是就此找到了什么依靠，无视他或是口不择言或是真的很生气时的怒骂，就这样在办公室里常驻了下来。


    斯内普没办法狠下心来赶走几乎视他为依靠的霍尔特。


    好像这样就能证明他是个可以依靠丶值得信任的人。


    4.


    有那么段时间，斯内普一直觉得分院帽给薇莉安分错了学院。


    他觉得频繁参与大冒险的薇莉安该被分去格兰芬多。


    斯内普因为魔药出的差错被邓布利多坑去一起参与了密室大冒险。回忆起来，他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确认薇莉安有些小秘密的。


    反阿尼马格斯药剂抓出小矮星彼得的时候还能解释为她的观察力好丶又勇於用事实验证猜想，但密室这一套根本没法解释。


    早早地拉着小波特学了大脑封闭术，给布莱克洗脱冤屈，做好应对蛇怪的准备。


    她整理的那一堆所谓有可能的开启密室的咒语，骗骗小波特还行，斯内普能看出来她早就知道哪句才是真的有用。


    杀了蛇怪，就为了能用毒牙毁掉黑魔王的日记本。


    多么明确的先后计划安排，她连避开他和邓布利多的摄魂取念都想到了。


    斯内普想了些说辞帮薇莉安在邓布利多那圆了一下。


    他摸了下因为喝了药剂已经没那么痛了的肋骨，望着因为被他拽了尾巴毛一直用屁股对着他的福克斯，有些畅快地笑了起来。


    邓布利多也许以为自已已经把他成功地改造成了一个“正确”的人，但斯内普知道，他框柱自已的原则始终都是他自已施加在身上的。


    一个已经当过双面间谍的人很难获得任何一方全无保留的信任。逻辑是你有本事两边周旋，那我怎么知道你现在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斯内普那个时候想，我凭什么不能保护一个全无保留信任我的人呢。


    5.


    格林德沃在魔药发明交流会后截住他和薇莉安的时候，称得上是斯内普这一生少有的有点大脑过载的时刻。


    斯内普被格林德沃用


    魔力压制住的时候，他前面的薇莉安很缓慢地往后退了两步。


    站在他面前的薇莉安是一个保护的姿态。


    她平静丶平等地和格林德沃对话，好像明亮的火焰并没有将他们包围，他们身上也没有那种几乎让人控制不住想要反胃的魔力重压。


    本该思索如何逃生的斯内普却忽然走起了神。他觉得薇莉安的小秘密应该还有一个，她肯定不是真正的丶外表看上去的这个年纪。


    冈特老宅外的交谈，他问她有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让他知道的。


    薇莉安没说关於年龄的任何一句话，望向他的眼神却在表示承认。


    “教授别生气了。”


    ——西弗勒斯，相信我。


    6.


    坦诚而言，斯内普并不想让薇莉安承担定位汤姆·里德尔魂器的任务。


    他要怎么就理所当然地让她去承担在魂器上铭刻的风险，不反对也不过问，然后安心地去当一个被保护了的人？


    西弗勒斯·斯内普早就已经变成一把为战争准备的利器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变成一把刀？


    给他一个信仰，让他有一个必须为之付出一切的理由。


    然后让他看见自已的生命倒计时，此后的每一天他存在的意义就是活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靠着嘶喊的欲望沈默，为着死亡的到来而活。


    斯内普怎么可能看不懂薇莉安望向他的目光呢。


    但他是不值得的啊。


    7.


    梦醒之后他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那片花海真的很漂亮，父母争吵时的蜘蛛尾巷真的不像一个家，小的时候也没有人告诉他想变强没有错。


    他又想花环戴在薇莉安的头上一定会好看，如果在舞会上跳舞他会不会踩到她。


    可那只是一个梦啊。


    斯内普望着眼前漂亮的巨大猫猫，那么清醒地意识到。


    即便他再怎么承认自已是个不好的人，他依旧希望有人会爱他。


    他希望猫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