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贵客

作品:《将军她又在强取豪夺

    方以岚不敢再惹卢大夫他老人家,忙不迭岔开话题,


    “你们是如何救下我们的?我在山中看见一匹极白马,极其有灵性,把我俩驮着带走,看那样子像是被主人抛弃在山里了。”


    林副将说到这却有些哽咽:“那是你兄长,方以岑的马。”


    方以岚感觉灵魂一阵抽痛,险些喘不过气。可是记忆里分明记得,方以岑葬身于晋安,两地相隔少说也有数百里之遥,为何皎月会出现在这儿?


    这里面,必定藏着不为人知的隐秘。


    方以岚微微蹙眉,再度开口问道:“那日刺杀我的细作,后来怎么样了?”


    寻云神色凝重,把当日坠崖后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他当场就自尽身亡了,没留下什么能追查的线索。”


    古怪,太古怪了。


    先是侯府无端潜入刺客,紧接着高千户与刺客、源氏关联的隐情,如今军中也冒出意图谋害她的细作。


    桩桩件件,全都指向源氏一族,再往深了想,又似乎剑指那龙椅上端坐着的那位。


    好像幕后人蓄意操控,在逼她看清事实一样。


    可是,真会有凶手会这么直白地把 “我是坏人” 四个大字写在脸上吗?


    “粮草情况如何?”


    林副开口禀告:“劫回来的粮草已尽数入库,有了这批粮草,又能再撑上一个月。上京运来的粮草也已送到了,只是...” 他顿了顿,神色略显无奈,“被泽阳那边给扣下了。”


    “泽阳?”


    林副将出声解释:“将军有所不知,泽阳刺史周冀,其长子正是周启。想必是因为上次那事,觉得方家是存心给他难堪,让他颜面尽失,就此记恨上了。”


    方以岚秀眉轻挑:“西翎那边局势如何?此前我遭遇了他们的搜查兵,身负重伤这事,定然瞒不过去。”


    林副将谈及此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那索泰一得到将军坠崖的消息,当即就集结军力,估计过不了几日就要攻来了。”


    这是想趁她病要她命。


    方以岚哂笑一声:“他还真是视我为眼中钉。”


    “索泰与咱们西北对峙交战多年,在您父亲、兄长手里不知吃了多少败仗,早就恨得咬牙切齿,把方家视作头号仇敌。” 林副将对此并不觉得意外。


    “既然如此,那就给泽阳送去两位‘贵客’吧。” 方以岚星眸微眯。


    ...


    西翎军营,军帐内气氛凝重。


    探子单膝跪地,禀报道:“大将,有消息传来,方以岚启程去了泽阳。”


    索泰满脸狐疑:“她方以岚伤得这么重,怎会挑在这个节骨眼动身?”


    “听闻是泽阳刺史把运往边陲各营的粮草给扣下了,拒不派送,方以岚只能拖着伤躯亲自跑这一趟了。”


    “大将,眼下可是个难得的时机,不如趁她不在康饶,咱们集结兵力,把这几月丢了的城池再夺回来。”手下建议道。


    索泰冷冷一笑,眼中满是阴鸷:“不,咱们直扑泽阳,方以岚也不是金刚之躯,她的伤势根本没法亲上战场。只要拿下泽阳,她一死,这西北各城便都能一举收入囊中。”


    ...


    次日一大早,方以岚便大张旗鼓地带着侯府一众仆从,坐上软轿去往泽阳,气得卢大夫当场就要收拾包袱离府出走,又被庄谷好声好气地绑上了马车。


    泽阳其实也处于西北边境地带,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坐拥河运通道,相较其他边陲城池,离上京更近一些,自然而然地成了西北区域物资往来汇聚的关键枢纽,因此这儿的商贸十分频繁热络。


    依着瑞宁朝的官制品级,周冀身为泽阳刺史,品阶是比方以岚这正二品镇国将军要低上不少的。


    所以方以岚驾临泽阳,于情于理,周冀都得出城恭迎,这官场的体面规矩可不能随意破了,否则被御史知晓,参上一本,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周冀只好依照信上约定好的时辰,天还未透亮,便带着一众下属,早早来到城外候着。


    可左等右等,始终瞧不见方以岚的队伍。寒风肆虐,城外旷野茫茫,连一处可供避风的遮拦都寻不着,周冀冻得瑟瑟发抖,只能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咬牙硬扛。


    终于,一个时辰后,远处出现一队人马,悠悠行来。


    方以岚坐在轿辇之中,连布帘都不掀,声音透过轿帘传出:“本将军日前受了伤,如今身子还虚得很,受不得风寒,就不露面与诸位寒暄招呼了,径直入府吧。”


    在外头被冻得手脚发麻的周冀听到这话,满心不忿却也只能强压下去,当下又堆起满脸笑,客客气气地引领着方以岚一行人,朝着早已精心打理妥当的府邸走去。


    入夜,华灯渐亮,周冀又将方以岚等人接到自己府里大摆筵席,悉心招待。


    方以岚入了席,目光随意扫过桌案,一道道精致摆盘的菜品映入眼中。这僻远荒寒的大西北,竟能出现东南沿海的稀罕海味。


    “啧。”


    这细微声响却没逃过周冀的耳朵,关切问道:“方将军,可是哪道菜不合您的口味?下官这就吩咐膳房,另换几道可口的来?”


    嘴上客气,心底里不知道多嫌弃这西北的土包子,想必吃不惯这般精细讲究的膳食。


    方以岚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慢悠悠开口:“周大人怕是误会了,”说话间,她微微仰起头,目光沿着府上金丝雕琢的房梁缓缓游走,入目之处,皆泛着璀璨夺目的金光,晃得人眼晕,眼底的意味愈发幽深起来。


    “只是感慨,周大人您这府邸,当真是富贵迷人眼呐。”


    周冀看着方以岚面上的艳羡之色,嘴角扬起,脑袋也不受控制地微微晃动起来。


    “哈哈哈,将军真是谬赞了,我这府邸里,若有哪件小玩意儿能入得了您的眼,千万别跟我客气,随意拿去便是。”


    “此话当真?”


    “自然千真万确,下官哪有那个胆子,敢在将军面前信口雌黄。”周冀拍着胸脯保证,脸上笑意愈发谄媚。


    方以岚像是极为满意,欣然颔首。


    这一幕落在周冀眼里,不禁暗自咂舌。


    实在难以把眼前这人跟西北方家联系起来,她爹方沧鸿,那可是出了名的硬骨头,西北军就是个密不透风的铁桶,以往旁人不知往里送了多少白花花的银钱,也难在西北军里谋个一官半职。


    到了方以岚这里,倒是亲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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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上门来,一副盼着他讨好巴结的姿态,再想起前些日子传过来的那些流言,不知怎地就飘进了上京权贵们的耳朵里,那拖欠已久的军粮立马就拨付下来了。


    周冀这一生,贪墨之事干了大半辈子,也不禁叹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只怕方家多年的清誉,是要断送在她手里啊。


    ...


    第二天,方以岚就带着一群小厮,三辆马车又来到周冀府上。


    双手闲适地负在身后,方以岚就这么优哉游哉地在府邸里头踱步闲逛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是在定安侯府自家院子里。


    “这对汝窑天青瓷瓶看着倒是别致,想必价值不菲吧?”方以岚脚步一顿,饶有兴致地问道。


    周冀嘴角抽了抽:“将军,这可不是一般的瓷瓶,乃是前朝顶尖技艺流传至今的稀世珍宝,无价!”


    他刻意加重了 “无价” 二字的读音,像是再告诫方以岚,却又不好明面上发作。


    “记上。”


    赵怀叙拿着本册子跟在方以岚身后,将瓷瓶的名称、详细物件描述,周冀口中的 “无价” 都一一摘抄记录下来。


    周冀才算是头一回亲眼瞧见传闻里受尽宠爱的赵怀叙,耳垂上的松绿色尾坠,光影流转间,衬得容貌越发妖冶惑人。稍远望去,一袭水色长衫裹身,衣袂飘飘,透着股浑然天成的矜贵。


    这般出众的气质,不靠万金砸下是养不出来的。也难怪方以岚这么缺钱。


    来泽阳办正事,还不忘把小情人带在身边,此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定要好好记下,往上报与上京知晓。


    方以岚走哪指哪,但凡是镶金嵌玉的都不放过:“这一对景泰蓝金丝双耳瓶,那一扇鎏金鹤祥云纹屏风,还有这个嵌玉琉璃烛台都要。”


    一旁的小厮们也没闲着,按照她的要求,在一件件贵重物件上贴上标记。


    方以岚屋内逛完了,意犹未尽,庭院里也不肯轻易放过。


    她忽然被庭院中央的一棵树吸引目光,“这是棵什么树?大冬天还能开出如此娇艳的花。”


    周冀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不会连棵树叶不放过吧?


    面上却又不敢怠慢,只能强撑着介绍:“这树乃西南圣树,即便在寒冬腊月,也是会开花的。为了养活这个,可是特意从西南请来老花匠悉心照料。”


    这西南的树又怎么能适应这西北干燥寒冷的气候呢?


    方以岚满心疑虑还未消散,却看到这池塘里似乎隐隐闪着金光。


    “呵,这池塘的大胖鱼,怎么瞧着身上还泛着金光似的。” 说罢,她蹲下身子把手伸进这池子,这才发现,池子里的水竟然是温的。


    难怪。


    周冀心疼得嘴角直抽抽,嗫嚅着回答:“将军看得不错,这鱼呐,是东南鎏锦,一条价值千金,且对水质要求极高。”


    方以岚本已抬手准备招呼人来捕捞,听了这话又摆了摆手:“别捞了,这么金贵的鱼,捞上来怕是容易死。”


    周冀心里暗喜,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


    就看见方以岚用脚尖在池边石头上点了点:“在这儿做个显眼标记就行,等回头要的时候,直接来捕,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