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心魔

作品:《将军她又在强取豪夺

    方以岚气得都笑了,一笑又疼得直抽气,伤口血渗出地更快,却还是忍不住吐槽:“我分明是为了引开追兵,你倒反过来怪罪我了。”


    无理取闹。


    目光再瞥向远处奔来的火光,也没时间再斗嘴了。


    方以岚咬着牙双手撑地,费力支起身子。看着身上撕无可撕的衣步,她只能摸索出唯一还堪用的鞭绳,在腰间一圈又一圈地缠绕,狠狠一系。


    那刺痛乘以百倍地刺激着神经,她仰头痛呼出声。


    再借着阵剧痛带来的短暂亢奋,猛地站起身来,脚步踉跄却决绝,一步步挪到赵怀叙面前。左手一用力将人拽起,崩地腹部的伤口又一滴滴地跌落,在地上织就了一张腥红的网。


    她早没了背负赵怀叙前行的余力,两人便相互依偎着,揽住彼此的肩头蹒跚而去。


    起初,赵怀叙还尽量托着方以岚,减轻她的受力。可随着体力消逝殆尽,他的双腿渐渐无力,身子不受控制地开始往下沉。


    方以岚被这股下坠的力量一带,身形也跟着剧烈一晃。


    “撑...撑住啊。” 方以岚用气声说着,“很快就能走出去了,等咱们活着出去,我便应你一个条件,什么都行。”


    赵怀叙黯淡下去的眼眸又亮了一瞬,脚下也略微找回了几分力气。“怀叙记下了。”


    这种时候若是昏过去还能不能醒来就是未知数了,方以岚怕他撑不过去,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努力打起精神与他聊天:“对了,相识这么久,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年纪。”


    “怀叙早已过了弱冠之年。”


    “我听闻男子加冠之后,都会由长辈赐下小字,你的小字是什么?”


    “无人为我加冠赐字,不如将军为我取一个吧。”


    方以岚抬眸看着天地一片素白,突然间想到:“不如叫遇安吧?”


    即便历经万千波折,也能绝处逢生,求得平安。


    “遇安...叫屿安吧。”赵怀叙呢喃着重复,干裂的嘴角上扬:“山风轻叙愿,年岁悠与安。”


    话音刚落,赵怀叙整个人径直朝前栽倒,再度昏死过去。


    方以岚揭开外面披着的夹袄,这才发现他背部的伤口根本没有止住,鲜血沾湿了他整个背,还在源源不断地顺着身子往身下淌去。


    这么下去他肯定撑不住的,方以岚再度起身离开。


    赵怀叙再度睁开双眸时,天地间唯有一片死寂的白,四下空荡无人。


    纷飞雪落,为他乌发添霜,周身积雪渐厚,无情的风雪似要将他吞噬殆尽。


    也许无须一炷香的时间,他就会死在这里。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心里头其实没什么悲凉之感,肩头背负的担子太过沉重,竟莫名觉得终得解脱。


    愿赌服输罢了,何须介怀。


    话虽如此,心底却无端滋生出不甘与恨。


    若他真的死了,便诅咒自己化成一缕冤魂,生生世世缠住方以岚,永世不入轮回。


    向东南梅雨席卷而来的潮气,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每个梦魇里,静静凝视她。


    看她辗转难眠,触她脖颈发凉,听她泣声求饶。


    恶念还未消散,却听到稀疏地脚步声传来。


    赵怀叙从未见过她这般狼狈的模样,方以岚脸上还粘着血块,一只眼睛已肿得睁不太开,看到他醒来,露出牙花笑了起来,左手冻得发紫,献宝似的展开手掌。


    是一把野果。


    方以岚走到他面前,将搜寻到的野果塞进他嘴里,一颗也未给自己留。


    “吃吧...活下去。”


    赵怀叙身形僵滞在原地,眉宇间满是困惑,不太理解她为何要这么做。恍惚间,又好似记起曾几何时也有那么一人,用同样的口吻,对自己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为什么?”


    方以岚把他身上的积雪扑落,将他拉起来,再度往那漫漫山间里走。


    “活着,哪有什么为什么。”


    赵怀叙听到这个答案却有些失望。


    他在期待什么呢?


    或许是在期待她说:为我活下去吧。


    ...


    不知又走了多久,方以岚觉得自己的身躯已经死了,感官全失。只有呼气时,能看到喷出的水汽凝结成霜雾,告诉自己她还活着。


    灵魂还勉强支配着大脑,意识尚存。


    眼睛只有脚下的路,鲜血印着她的脚步,一步又一步,怎么也翻不出这座大山。


    可能是濒死之际催生的幻象,恍惚间,她竟然看到了前方的深林里现出一匹通体雪白的马,正在远处静静凝视着她。


    好似已这般守望了悠悠数年。


    它突然动了,竟缓缓朝她踱步而来。


    离得近了,才见那马身上还装配着马鞍,马背上的布垫褪去了原本的色泽,发灰泛黄;蹄钉上也爬满斑驳锈迹,但不难看出前主人是多么精心装饰过它的。


    白马停驻在她身前,鼻息喷在她脸上,轻嗅着她。


    方以岚费力地抬起左手,搭在它柔顺的鬃毛上轻轻摩挲。那马极有灵性,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掌心。


    白马像是嗅到了什么,兴奋地扬起前蹄,昂首嘶鸣一声,绕着两人轻快地跑了一圈,而后侧身倒下,卧在了她的面前。


    方以岚使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昏迷的赵怀叙挪到马背上,自己也手脚并用匍匐上去。


    她轻轻拍了拍马身:“好马...”


    那白马仿若真听懂了这句夸赞,耳朵轻轻一抖,稳稳立起。


    顷刻间,白马前蹄腾空,点燃了潜藏的烈性,如一道撕裂雪雾的白色闪电,冲了出去。


    方以岚伸手楼住赵怀叙,紧紧攥着鞍垫,以防被颠落,眼神在颠簸中不停跳跃游移。她模糊的视线里,似乎瞥见马鞍上刺着一个 “岑” 字。


    …


    “副将,那儿好像有匹白马。” 一个亲兵正在山里搜寻着,突然看见一匹骏马,像是浑身散着珠光一般,正以极快地速度奔来。


    “那是…皎月。”林副将望着奔来的马,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皎月” 之名,正是源于它通身毛色亮白胜雪。


    他绝不会看错,那是方以岑的战马。


    那位出自方家的少年将军,一身铁甲白马,意气风发,是西北军里无人不称赞的男子。最是爱马如命,休战时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坐骑洗刷地干干净净。


    它竟还活着...


    等马奔到近处,才注意到那马身上正驼着两个浑身是血的人。


    “是将军和赵公子!”


    “快!叫大夫来!”


    *


    撕裂般的疼痛从头部传递到神经,方以岚被一股强烈的反胃感刺得缓缓睁开眼。


    记忆涌入,惊得她就要直起身子。


    “小姐!小姐醒了,快去叫大夫。”疏雪赶忙按住方以岚,扭头冲着屋外大喊。


    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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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岚的意识渐渐回笼,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活着,环顾四周,自己已经回到了侯府。


    下意识牵动右臂,钻心的痛又浮上来。


    疏雪满脸心疼劝着:“小姐,你的手臂受了那么重的伤,差点就伤到了经脉,可千万别再乱动了。”


    “粮草劫回来了吗?”


    “赵怀叙人呢?他...还活着吗?”


    “寻云,庄谷他们可安全回来了?”


    方以岚只觉喉咙干涩得厉害,但还是一连串地发出声。


    门轴 “嘎吱” 一响被人推开,赵怀叙出现在门口,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方以岚,那眼神空洞又炽热,仿佛还在确认眼前之人是不是自己执念催生出的幻影。


    他身后,小厮阿福一路小跑着追赶上来,赶忙扶着他走到方以岚床边的矮榻上坐下,嘴里不满地抱怨:“赵公子刚醒,便听见主屋再唤大夫,死活要起身跟过来,怎么也拦不住。”


    方以岚挥着左手在他面前晃晃,又与他手掌相握:“我还好好活着呢,你摸摸,手还是温热的。”


    赵怀叙像是终于被这温热拉回了现实世界,木木地点了点头。


    “你先回房养病吧,我这儿也没有地方让你躺啊,总不能分你半张床吧?”方以岚这嘴刚能说话,就开始混不吝起来。


    赵怀叙竟然还真有起身上床的意思。


    方以岚赶忙将人拉住。


    “将军渡我雪水,屿安才能勉强活下来,唯有守在将军身旁才觉得安心,求您让我留在房中吧。”


    疏雪与阿福相看一眼,双眼瞪得老大,血...血水?


    方以岚一阵好说歹说,赵怀叙眼里满是执拗,怎么也不愿回偏房去。


    啧,好粘人。


    没办法,方以岚只能命人在房里支起一个临时躺人的床架。


    疏雪与阿福对视一眼,纷纷扶额。


    没眼看,根本没眼看。便将空间留给二人,退出房间去置办物件去了。


    赵怀叙见房门关上,便又反握住方以岚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侧轻轻摩挲,听着那节奏起伏的脉搏,满脸餍足。


    像只讨好主人的狸奴。


    方以岚顿时起了鸡皮疙瘩,下意识就要将左手抽回去,却被他摁住动弹不得。


    杂乱地脚步声响起,林副将正与卢大夫一同赶到。


    卢大夫看到榻前的赵怀叙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来:“你怎么会在这?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背后被捅了那么大个洞,不乖乖躺着还到处乱跑,那石头怎么不直接把你捅透算了,那我真是省心了。”


    方以岚的注意力被卢大夫分走,突然感觉左手被赵怀叙攥得都有些疼。


    方以岚以为是赵怀叙害怕挨骂,便有些不满地反驳:“卢大夫,谨言慎行!”


    大凡医术精湛者,脾气往往都不小。


    卢大夫随军问诊多年,哪怕碰上方以岚他老爹不遵医嘱,他都敢指着人劈头盖脸一顿数落,更别提这正值桃李年华盛的方以岚了。


    卢大夫吹胡子瞪眼,老嘴跟淬了毒似的,话语像连珠炮般砸了过来。


    “你还敢还嘴?瞧瞧你这右手,我都懒得再多说!骨头折得都能直接做成一张弓了,要是再耽搁一会,还练什么枪法,下半辈子直接去练空口接刀的江湖特技,去街头卖艺讨生。”


    方以岚被骂得脑瓜子嗡嗡的。


    哎,


    终究还是自己扛下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