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清清换好了这套衣服，笑盈盈地拉开试衣间的门，沙发上却不见关耀祖的人影。


    只有两个男店员，笑容可掬地看着他。


    向清清心里咯噔一声。


    刚刚在换衣服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外面有电话声音响。


    但这通电话很快就挂了呀！


    这么快挂断的电话，能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一定是去上厕所了吧！


    试衣间里面还有几套衣服没有试完。


    向清清强装镇定，又要走回试衣间，却被另一个男店员拦住了：“男士，请问这几套衣服，您有满意的吗？”


    向清清心中不安，口中却硬气的很：“一般吧，我再看看。”


    男店员微笑着让开了。


    向清清走进试衣间，手微微颤抖着拿起手机。


    好几条讯息，其中确实有直播运营给他发来的催上播消息。


    还有......


    关耀祖发来的简讯：


    【家里有点事......】


    后面的讯息被省略，需要点进去才能看到。


    但向清清却不敢点进去。


    他怕看到他不想见到的那句话。


    他那套脏了的衣服已经被男店员丢出了门店，被路过的清洁大叔捡走了。


    即使不说谁付款的问题，他现在想要离开，也必须买下一套衣服，才能回去。


    谁家好男人大晚上光着膀子在街上走的呀！


    这不是诱惑女人犯罪吗？！


    他现在才十八岁，正是质量最好的时候，一些女人看见他，就像狼看见猎物一样。


    要是被不怀好意的女人拦住，强行让他献青......


    不行！不行！


    他的青子必须要换来价值，最起码，也得献给他喜欢的女人。


    而且，更严重的是，要是他光着出去，要是被有心人拍下他的果体传到网上，那他以后就完全没法见人了！


    本来在网上就有针对他的污言秽语，如今再传出这样的事情，那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是......


    这里的衣服，最便宜的都要一万。


    向清清的目光落在了那套“免费”的纯白衣服上面。


    如果不买其它衣服，不知道这套衣服还会不会免费......


    向清清没有立刻出去，他把未读讯息一个一个点开。


    先是妹妹的消息，找他来要明天生活费。


    向清清给妹妹转了五十块钱。


    又点开直播运营的讯息。


    他能看得出来运营姐姐很生气了。


    从正常语气的提醒，到略带焦急地催促，以及最后口吐芬芳地问候他爹。


    向清清手指颤抖着打字道歉，说自己这边有点急事，两个小时后肯定上播，并且主动提出延长上播时间。


    运营的立刻回复：


    【给你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我要是见不到你，你就别在我这混了！】


    向清清：


    【收到！】


    又略带讨好之意地发了一个可爱小猫的表情包。


    最后，他才点开了关耀祖的消息。


    【家里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她......


    真的回去了？


    向清清只觉得身体发热，本来还算宽敞的试衣间此刻突然变得局促了起来。


    他心跳加速，血液一阵阵往上涌。


    手撑着试衣间的木质隔板，向清清不断深呼吸，稳住自己的身体。


    她为什么回去了？


    是觉得衣服太贵不想付钱？


    可她眼睛眨也不眨就给陌生人付了十万的饭钱。


    难道，她是真的有事？


    拿着手机，向清清手指发颤：【家里还好吗？】


    屏幕黑了又亮。


    亮了又黑。


    等待半晌，关耀祖也没有回复。


    男店员在试衣间外敲了敲门：“男士，您还好吗？”


    向清清清了清嗓子，勉强镇定道：“我没事。”


    男店员尖锐嗓音传来：“没事就好。”


    过了一分钟，男店员的声音再次从试衣间外响起。


    不知怎的，向清清竟然听出一丝嘲讽：


    “男士，我们店要打烊了，您看，要不出来结一下账？”


    向清清将身上那套价值四万的衣服小心翼翼脱下，换上了男店员一开始递给他的“免费”纯白套装。


    他如同刚从水中钻出来一般，全身汗淋淋地打开了试衣间的门。


    住的地方离商场大概五公里。


    付完款从商场里面出来，这个时间，已经没有公交车了。


    刚用信用卡花了四万二千，向清清本来舍不得打车，但想到马上就要到规定的上播时间，他一咬牙，还是伸手招了出租车。


    如果再迟到，他相信运营会真的把他踢出去不再管他。


    他本来就是个赚不了什么钱的主播，找了好久，才找到了一个愿意收他的。


    虽然他长得还不错，但做直播的，外貌只是最基本的条件。


    出租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是一个男司机。


    他斜眼看了一眼向清清：“手机尾号。”


    向清清坐在后排，有些不自在地念出四位数字。


    怎么是个男司机。


    他一向不相信男司机的开车技术。


    向清清扯动后排的安全带，有些不自在地给自己系上。


    新闻里，出车祸的一向都是男司机。


    他们开的速度很快，又很莽撞，从来不管什么交通规则。


    他们到底是怎么拿到驾驶证的？


    机械这些东西，总是会带坏人，将人性中最恶的一面挖出来。


    向清清就从来不敢去学车，因为他怕他也会变成那样。


    女人们向来理智，接触这些没什么问题。


    但对于以情绪化著称的男人来说，就真的应该敬而远之。


    好男人都该离这些不停轰鸣作响的东西远一些。


    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向清清的目光又落在一旁袋子。


    里面放着他想要了很久的品牌套装。


    但不知道是坐在颠簸的车里对自身性命的担忧，还是对他今晚完全没预料到的这一大笔花销。


    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那套四万的衣服被他的汗水淋湿了，男店员说什么也必须让他付款。


    他说那衣服沾上了汗渍，没有办法卖给别人了，如果向清清不买，他们就要报警！


    身上这套最开始说“送”给他的套装也不再免费，而是收了他两千块。


    他双手颤抖着掏出了三、四张信用卡，在男店员的嗤笑下，勉强把账付清。


    现在，即使已经离开商店了，那两个男店员目光里赤裸裸的鄙视和嘲笑，依然鲜明地出现在他眼前。


    每一眼都如同利刀刺向清清摇摇欲坠的自尊心。


    明明他们都是男人，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温柔一点？


    大家都是男人，他不信他们没有想过傍一个大姐，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凭什么他们可以瞧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