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跟踪

作品:《折棠

    翌日清晨,朝霞万里,天气舒朗。


    曼姝端了碗热气腾腾的粥走进来,摆在潘棠面前的小桌几上,曼姝看上起也有些没休息好。


    “娘子今日为何这么早就醒了?”


    潘棠此时正支着脑袋发呆,不知在想什么,没听见曼姝的话。


    曼姝将汤匙递给潘棠,又叫了她两声,潘棠终于惊醒,“你刚刚说什么?”


    “嗳,娘子今日怎么心不在焉的?莫不是起太早了,不如吃完粥再睡个回笼觉吧。”


    潘棠平日都起得晚,常常要巳时才醒,今日却早醒了一个时辰。


    “曼姝我不困,刚刚只是想事情想入了神。”她可一点不困,早早就从梦中惊醒,兀自胡思乱想一早晨了。


    潘棠小心刮着碗面上的粥,心思却不在吃粥上。


    “曼姝你吃了吗?”


    “奴婢还没有,等娘子吃完了,奴婢再叫上般若去小厨房吃。”


    潘棠笑了笑,“般若那丫头还没醒呢吧,她昨日怕成那样,确实该多睡会儿。”


    又和曼姝闲聊了两句,潘棠借机问道:“曼姝,你觉得阿酌是个什么样的人?”


    曼姝显然有些惊讶,没想到娘子会问她这种问题,但娘子的问题她不好敷衍,思索片刻道:


    “阿酌侍卫虽然性子冷淡,但总体而言还算和善,从未听说与人出过冲突,干活动作也麻利,关键是很听娘子的话。”


    潘棠点点头,和她一开始想的差不多,根据观察,她一开始也觉得阿酌只是个单纯听话的侍卫,只是.....


    只是种种蛛丝马迹都向她表明,阿酌其人绝对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不明的来历,突厥人的御马术,极强的武功,和可疑的血腥味,再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人,关键是他还忘记了自己的所有过往。


    “娘子为何突然问奴婢这个?”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潘棠笑道。


    “娘子,这粥再不吃就要凉了。”


    “哦好,我现在就吃。”低头一看,那勺粥已经被她挖出来半天,却愣是没动口。


    曼姝细心察觉到了潘棠的异常,主动问道:“娘子是有什么心事吗?奴婢觉得,娘子最近对阿酌侍卫的态度有些不同。”


    潘棠刚吞下的一口粥顿时噎住了,她艰难咽下,开口道:“你看出来了?”


    曼姝微微笑,自家娘子自小心中就藏不住事,有点事情全写脸上,以往大娘子能察觉都会主动开导她,曼姝跟着潘棠久了很难看不出。


    她长潘棠两岁,心底实则一直将潘棠当妹妹照顾。


    “娘子从宫里回来之后就有些不对劲,看见阿酌总会莫名其妙发脾气,但对他却比以往要更加关注了。”


    潘棠心虚否认,“我哪有.....”


    “没有吗?”曼姝去妆奁里取了把木梳,绕到潘棠身后为她细细梳着头发。


    “娘子仔细想想。”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梳妆台,“娘子坐在那里的时候,是不是常常打开窗户,看站在院门口的他。”


    “我....”潘棠刚想否认,脑海中有好几个画面浮现,她好像....确实常常看他。


    “大冷天的,娘子日日把窗户开这么大,也不怕受风寒。”


    曼姝又道:“娘子知道阿酌最近腰上配着什么吗?平日都喜欢穿哪几件衣服。”


    “这个我知道!”潘棠侃侃道:“他最近总是带着一条蹀躞带,往日他都是用束绳的,不知为何突然换了。他的衣服大多都是黑色,有两件有护腕,有两件上面有金色的暗纹......”


    曼姝微笑看着她,她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自己低声喃喃道:“我怎么知道这么多?”


    她又抬头看曼姝,“曼姝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曼姝有些错愕,“奴婢不知道呀。”她将潘棠那半边梳顺的头发拨到一边,又拢起另一半头发,边轻轻梳着边说:“奴婢才不会关注侍卫每日穿什么,但奴婢知道娘子每日穿什么戴什么。”


    “娘子喜欢颜色鲜艳的衣裙,最爱水粉色和鹅黄色,那件黑色的大氅是娘子最喜欢的,总是会披那件。娘子最喜欢梳的发式是双鬟髻,最爱吃的水果是葡萄,最爱喝的酒不是浮生醉,而是西域的葡萄酒.....”


    曼姝轻柔地说着,像是在给小孩子讲睡前故事,她将潘棠的所有喜欢如数家珍,仿佛了解潘棠是一件很平常又简单的事情。


    潘棠痴愣愣地回头,“曼姝,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因为奴婢将娘子放进心里了呀,奴婢不仅知道娘子的喜好,也知道般若的,大娘子的,幼时邻家弟弟的,父亲母亲的。”


    “但是我却不知道你的。”潘棠说。


    “娘子不必自责,有些人值得奴婢这样做,有些人不值得奴婢这样做,娘子让奴婢觉得值得。”


    潘棠若有所思,她好像明白了曼姝和她说这些话的意义,“所以,我将阿酌放在心里,平日对他才会这么上心?”


    “奴婢不知道,这就要问娘子自己了。”


    “曼姝我好烦恼啊。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潘棠想起在万福客栈时,玉容娘子和她说的话。动心是什么感觉?动心就是这种感觉吗?


    为一个人牵肠挂肚,惴惴不安,心里难受而酸胀,却有一丝丝甜。


    “我完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他,我和他似乎已经很亲近了,但却好像又没有那么亲近。他只是表面上听我的话,但问他什么他又支支吾吾。”


    “我好奇怪,我被他弄得好奇怪!我不想再看见他了!”


    潘棠伏在桌子上,将头埋进臂弯里,良久,她猛然抬起头,询问曼姝:“我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和他说清楚?我现在都这么难受了,我也要问问他,对我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曼姝重新拢起潘棠的头发,又将妆奁拿来,从里面拿出两根发带,巧手翻飞,给潘棠梳了个双螺髻。


    潘棠一照镜子,由衷夸赞,“真好看,比上次阿酌给我梳的那个好看多了。”


    曼姝侧头,“哦?阿酌侍卫竟然给娘子绾过发吗?”


    娘子们的头发平日都是细心养护的,除了贴身丫鬟别人都碰不得,更别说是男人了,恐怕只有夫妻间才会有这种绾发的情趣。


    这一问,潘棠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她赧然,“就绾过一次,闹着玩的。”


    ——


    长安城中钟声响彻一百零八下,极其严格的宵禁开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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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降临,街道上只有武侯在巡逻,百姓们纷纷回家,不回家的则进入玩乐的坊内,享受夜晚的意趣。


    潘棠想着白日里曼姝和她说的话,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和阿酌把话问清楚。


    含糊不清不是她的作风,最近她心底压了许多话想和阿酌说,现在不管他如何模棱两可,如何隐藏,她都一定要将他的心底话挖出来。


    他已经回避她的问题许久了,今日一定要有个答复。


    如此想着她从床上起来,重新穿上衣裳,又挑了自己最喜欢的黑色大氅。


    虽然知道阿酌大概率不在守夜,但她还是轻轻喊了他几声,不出所料他不在。


    阿酌的小屋子就在潘棠的小院隔壁,离得很近,只隔了一堵围墙,潘棠提着灯走出自己的小院,远远看到他的屋里还燃着灯。


    她心中一喜,心道灯还燃着,他肯定在屋里,今日找他就不会落空了。


    但她刚想往前走,却见到屋内的烛火陡然灭了,门被推开,走出来的是阿酌。他合上房门,朝着另一个方向走,是府中的大路,潘棠不知道他要去何处。


    这个阿酌今日晚上也睡不着,所以要去练功吗?


    潘棠心中满是疑窦。


    算了,自己还是跟上去,看看他到底在哪练功吧,她还有话要找他当面讲。


    远远的,她跟在阿酌身后,看着他从潘府的花园拐弯。


    难道他要去花园?不,她眼睁睁看着阿酌走向了花园的围墙处,那藤蔓覆盖的墙壁正是潘府的外墙。


    阿酌用轻功,轻松翻上墙头,出了潘府。


    潘棠愣在原地,她心中一阵害怕,看着那堵墙,心中的疑惑到达顶峰,生出些怒气来。


    他究竟要做什么?他那可疑的来历和可疑的行为无一不暗示着潘棠那个说不出口的答案。


    她将手中的灯吹灭了,迅速跟上。


    阿酌只当那面滕蔓是堵容易翻越的墙,但他不知道的是,滕蔓掩盖下有个能钻人的小洞。


    而是潘棠顽皮常常想要出府玩,于是为了逃过旁人的耳目,她和阿姐偷偷在滕蔓下挖了个洞出来,后来渐渐她长大了,这个洞也就荒废了。


    没想到这滕蔓常年不死,竟然能将这个秘密掩盖到现在。


    她放下手中的提灯,扒开厚实的滕蔓,如愿看见那个洞,虽然已经杂草丛生到处是尘土,但还好没有被封上,还可以过人。


    潘棠费力从洞中钻出来,四处张望却全然不见阿酌的身影。


    她心中想着,潘府朝左边走就能出坊,但是一出坊就很可能遇上巡逻的武侯,若是往右边走,虽然绕远路,但却能稍稍躲避武侯。


    来不及想这么多了,她朝右边跑去,不敢跑太快,怕脚下声音太大,但也不敢太慢,怕追不上阿酌。


    果然,她在坊的围墙边,见到了正在翻越的阿酌。


    她见阿酌过去,找了几个竹筐垫在脚下,终于爬上墙头,最后眼睛一闭从墙上跳下去。


    潘棠心中暗骂,这个阿酌害她如此费劲跟踪,之后若是不给她点说法,她是不是善罢甘休的。


    眼看着眼前那黑影快要消失在街角,潘棠大惊,那条路是什么路,那条路只能通向一个地方,东市。


    他大半夜去东市做什么?